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花千骨)但为君故 作者:夏茶 文案 但为君故——因为你的缘故 你说你要统一六界,我便带上面具为你征战 你说你要十方神器,我便费劲心思细细筹谋 你说你要花海美景,我便种下百花为你所赏 可你说,你要花千骨,我该如何?是否也要将她送到你的面前 你痛,我也痛;可是,你快乐,我就快乐吗? 但为君故——因为你的缘故 因为爱你的缘故,我是否该送你一切你想要的 因为爱你的缘故,我是否该放手让你快乐 因为爱你的缘故,我是否可以让你也记住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绝无双 ┃ 配角:杀阡陌、花千骨、白子画等 ┃ 其它:原剧花千骨一干人等   ☆、第一章   杀阡陌慵懒的侧身躺着,柔软似无骨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缓缓地扇着那把华丽非常的孔雀羽毛扇,一双嗜血如狂的流火绯瞳微微眯着,享受午后阳光下层层花海中的悠闲宁静。他的周围是各色盛开的鲜花,姹紫嫣红、各领风骚,可这些都不及他绝世美貌的万分之一。绝无双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众花从中的那个男子,六界第一美男邪魅霸气、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禁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无双,怎么到这里来了,作为本座的护法,你一向很少这么悠闲的。”杀阡陌懒懒地开口。   绝无双顿了顿,从刚刚的美男图中回神,缓缓走到杀阡陌身边:“阡陌。”   “既然这里就我们两人,把你那难看的面具摘了,它怎么能对着本座美丽的脸庞。”杀阡陌坐起身,拿出青铜小镜细细地照着。   绝无双默默拿下脸上的青面獠牙古铜面具,露出清丽淡雅的容颜,嘴角微微翘起,看着杀阡陌自恋的样子,眼睛里透着笑意。   “说吧,什么事。”杀阡陌摸摸自己的鬓角。   绝无双顿了顿,淡淡地开口:“刚据属下回报,单春秋带着几万教众去了蜀山,抢夺栓天链。”   “什么,”杀阡陌猛地站起来:“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没本座的同意就擅自下手,他真当本座不敢杀了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几个时辰,”绝无双微微低头:“想必现在蜀山已经血流成河了。”   “几个时辰?怎么你现在才来报,难不成你也有了私心。”杀阡陌微微眯眼,直视绝无双的双眼。   “属下不敢,属下”绝无双看着那双绯瞳中闪过一丝杀意,苦涩地开口。   “哼,量你也不敢。”杀阡陌一甩衣袖,踏上火凤,顷刻消失于天际。   绝无双慢慢把手中的古铜面具带上,一双灰瞳盯着杀阡陌离去的方向,微微苦笑。原来,现在你也开始怀疑我的忠心了,还是说你已知晓是我教唆单春秋去抢栓天链的,你一定是知晓了吧,可是却没有罚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还是有一些上心的。想到这绝无双弯弯眼角,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几丝愉悦,蹲下身轻轻拂过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让我们好好相处一下吧,随手召来一个水壶,在这午后温暖的阳光下,依然自得的浇花,享受久违的安宁。   七杀派的正殿与后花海的景色完全不同。后花海里种植各色鲜花,四季常开,常年花香四溢,阳光和鲜花的组合常常让人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宁静的不像是魔教的地盘,更像那些仙家重地多点。而七杀派的正殿,却真真实实地让人想到魔、想到了邪,大殿的石柱上盘旋着各种鬼面、魔体,四周和棚顶的壁画上画着各色的魔物、或是支离破碎的血腥场面,黑玉的地板犹如一面透着阵阵幽光的镜子,倒影着人的丑恶、魔的贪婪。   单春秋跪在黑玉的地板上,神情激动地盯着自己的主上:“圣君,我抢夺栓天链,不过是想帮圣君收集十方神器,释放洪荒之力,助圣君一统六界啊。”   “放肆,”杀阡陌杀气腾腾地盯着单春秋:“你是不相信本座能一统六界,还是不相信本座,本座说过不需十方神器,你到底听没听懂,就是没有十方神器,凭借本座的功力,这天下又有谁奈何得了我。”   “圣君,”单春秋急急膝行几步,开口:“春秋知圣君法力无边、功力高强,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六派毕竟人多势众,有十方神器帮忙,圣君的霸业才可万无一失啊。”   “放肆,”杀阡陌一甩衣袖,反手挥出一掌,只把单春秋击飞出去。   单春秋猛地喷出一口血,一手捂住胸口,复而又跪了下来:“圣君,春秋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您的大业,绝无二心,请圣君看在春秋的一片忠心,宽恕春秋这次。”   “哼,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的忠心,要不是本座看在你还有忠心的份上,早就杀了你,还会在白子画面前保你,”杀阡陌踱步走到单春秋面前,狠狠地说:“但本座也同样不需要一只不听话的狗,本座把对外的权利交给你,不是让你肆意行动的,既然你不顾本座的命令,那你以后也就不用统领七杀派的魔军,就让绝护法去代你掌管,以后你也听绝护法调配。”   “圣君,”单春秋重重的磕了个头:“春秋掌管魔军已有百年,自认”   “够了,”杀阡陌转身走上石阶,坐在宝座上:“本座说过,本座不需要不听话的狗,把你的令牌交给绝护法,退下吧。”   “圣君。”   “本座说退下。”   “是,属下告退。”单春秋不甘的拱手行礼,躬身退出大殿。   殿外,绝无双斜靠着青色的石柱,目光幽幽地盯着远方魔界的一片荒芜,右手无意识地轻拂左手小指的尾戒。妖魔两界的景色终究不如那些仙家之力好看,到处都是黄沙黑石火山,透着苍凉之气,一点都不欣欣向荣,想后花海的那种清幽之地,也是要靠法力细细维持的,不然那娇艳的鲜花,一触即到魔界浓郁的瘴气就马上会枯萎凋零。   真是不喜欢这种景色啊,一看就让人不开心,怪不得他也喜欢没事就呆在后花海里闻花香,爱美之人总是也爱香的。   单春秋走到殿外,看着绝无双的背影,没好气地说:“这下你满意了,圣君已下令让你监管七杀派魔军,如此,你绝护法不仅是七杀派大总管,还是七杀派圣君之下的第二把交椅了。”   绝无双转过身,看着单春秋不甘又隐忍地脸,轻轻笑出了声,一身黑底红纹的劲装配上那青面獠牙的面具,颇有几分诡异的味道:“单护法说的哪里的话,这不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吗?”   单春秋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绝无双身边:“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我们要帮圣君夺得十方神器,一统天下,直接杀了抢了不就完了,可是圣君不同意,你也不同意;可不抢吧,你又让我去把蜀山灭了,把那个栓天链抢回来。你这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啊。要不是我们认识这么久,老子信你不会害圣君,我都要怀疑你是六大派的奸细了,这主意出的,一天变一个样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别让我像没头苍蝇一样瞎转啊。”   “单护法,这十方神器自然是要找的,可是既然这么多年,我们都不能完全了解它们的位置,不如就让那些仙界的,自己把它们的位置露出来,蜀山经此一事,其他五派自然会不放心神器的安全,对神器的部署会有新的变动,只要他们动了,这神器不也就现身了吗?”   “对对,”单春秋一拍脑门:“这样我们就知道位置了,然后我们就可以一举全都抢过来。”   “没那么简单,”绝无双抬抬手,阻止单春秋的痴心妄想:“这动了,神器自然会出现了;这要是不动”   单春秋一听,急了:“不动,怎么会不动?”   “我也就说说而已,无论神器动静与否,我都有应对之策,只要到时候要抢时,单护法出手相助,也可让圣君了解单护法的一片忠心。”   “对对,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只要密切监视他们六大派的动向,让我们的人了解他们想要干些什么,我们只要知道十方神器的位置,不用动,看着就行了。”   “行,就这么办,”单春秋舒了口气,缓解胸口的隐隐作痛:“到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谈论这些,你不怕这些下人告诉圣君。”   绝无双转头定定地看着单春秋,把单春秋直看得心里发麻,才开口:“你认为我做着护法这么多年,管理七杀派派内大大小小的事物,我不想让圣君知道的事,有人敢传吗?”   单春秋无语地看着绝无双:“要不是我知道你对圣君绝无二心,我真会怀疑你要篡位自己称王了。”   “要篡早就篡了,也不必等到这时,”绝无双说着,从袖口拿出个白玉瓷瓶,递给单春秋:“你知我医术不错,这瓶药每日内服一粒,三日就可痊愈。”   “谢了,”单春秋伸手接过:“那我先走了。”   “嗯。”绝无双转身,又依靠在石柱上,看着妖魔界万年不变的荒凉景色,久久不语。还是喜欢那些漂亮的地方啊,还是统一了六界,搬去那些好看又养眼的地方住吧,他那样精致的一个人,和这苍凉的景色不配啊,还是花海里的他最是好看。      ☆、第二章   这是一间很大很大的等六边形房间,周围的墙上密密麻麻的嵌入很多大小相等的方形小柜子,放眼一看,整个墙面就像是用无数小柜子堆起来的一样,从地板一直堆到几十米高的房顶,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房顶上没有房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等六边形的盖子。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圆台,圆台上此时正摆在各种奇形怪状的琉璃瓶,它们彼此相连,最后汇总到一个细颈圆肚的瓶中。这些瓶子有的里面有不同颜色的液体,底下被一小撮魔火煨着,瓶里的液体不时冒着气泡,散出雾气;有的不时有液体和雾气从中间流淌;有的不时滴下一滴伴着雾气的液体。   绝无双坐在圆台前的一把石椅上,一边轻轻翻看着一本医书,一边不时看看琉璃瓶的情况。   “属下般若花参见主人。”门外响起恭敬的声音。   “进来。”绝无双抬手把医书放在圆台上,看着走进来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蓝紫劲装,高高地梳着一个麻花辫被不知名的黑色藤花束在脑后,唇色、睑色也是蓝紫色的,十个蓝指甲看上去就像是其中藏有无名的□□。般若花单膝跪地,双手作揖行礼恭敬地说:“属下般若花参见主人。”   “起来吧。”绝无双随意吩咐道:“说吧,最近六大派那边有什么动静。”   “谢主人。”般若花再行一礼,垂手站在一起:“蜀山事后,六大派齐聚长留讨论神器归属,长留掌门白子画提出让各派掌门把神器交出,由他再重新分配,保证神器的安全,可是其余几派都不同意,最后不欢而散。”   “这白子画倒是一心为公,可也要别人肯信他才行,六大派表面看上去同气连枝,其实各有心思,白子画这番好意别人可不会领情。”绝无双嗤笑一声:“不过这样更好。”   “属下不明,如此这般,那我们进攻蜀山不就没了意义。”般若花低头问道。   “进攻蜀山从而探查神器下落,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事让六大派人人自危,彼此不信任,有了嫌隙,这样六大派不齐心,我们才有可乘之机。经此一事,长留在六大派中的威信必不会如以前那般让人信服。让我们的探子集中观察他们几派对这件事的看法,多了解了解几派掌门、长老、有威信有潜力的弟子身边发生的事情,我要的是这些人的喜好、弱点,到必要时利用起来,必有意外之喜。至于神器就不必特意去打听,以免暴露自己。”绝无双顿了顿,又问:“还有什么事?”   般若花闻言顿了顿,说道:“蜀山新任掌门由长留弟子花千骨担任,云翳曾使计将其骗出想将其击毙,可是被圣君阻止,圣君,圣君”般若花犹豫一下,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又说:“圣君好像很喜爱花千骨,折断手指送了她一个骨哨。”   绝无双面具下的灰瞳眯了眯,一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般若花躬身行礼,退身走出房间。   绝无双起身看看细颈圆肚的琉璃瓶,发现液体已收集完毕,不断变化的液体和上面飘渺的雾气互相映衬,说不出的诡异。绝无双拿起琉璃瓶轻轻晃动,看着液体和雾气相互融合,顷刻变的无色无味,口中喃喃:“花千骨,你喜欢她,她让你觉得开心了。人心啊,真是简单却又复杂,我善猜人心,怎么就越来越猜不透你想要什么了。”   绝无双进来的时候,杀阡陌正坐在他那台巨大的古木梳妆台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容颜,绝无双每次看到他这般自恋都忍不住会低笑出声,这次也是一样。   杀阡陌优雅地回头,看着绝无双青面獠牙的古铜面具,可以想象的到此时面具下是一张怎样愉悦的脸,于是轻哼一声,有转身面向银镜:“无双,怎么来我房间了,有事?”   绝无双把手放在嘴边低咳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五光十色的琉璃瓶,对杀阡陌说:“这是我新为你提炼的香油,你洗澡时滴一两滴,身上的味道就会犹如置身花海一样,味道芳香宜人却不浓郁,闻起来很是舒畅。”   “真的,”杀阡陌转身接过琉璃瓶,细细端详:“像我这般美丽的容颜,自是要配百花的香气才是,可是”杀阡陌打开瓶塞,看看里边无色的液体,又轻轻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绝无双听罢,又是淡淡一笑:“你要相信我的手艺,我虽然不如紫熏上仙有那般出神入化的调香本事,又没有卜元鼎相助,可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一向做出不错,这次你且试一试,就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错。”   “那也是,”杀阡陌把琉璃瓶轻放在梳妆台上,拿起一旁的木梳,细细地梳着头发:“你总是可以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鬼主意的。这七杀派里,你虽然修为不高,可却没人敢小瞧了你,就你做出来的那些东西,也没人敢说你半句担不得这护法之位。”   绝无双拿过杀阡陌手里的梳子,为他梳理身后的长发,就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我说过,会帮你实现你的霸业,帮你一统六界的,那些人我自不放在眼里,如果连他们都降服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你最近好像很高兴。”绝无双看着杀阡陌镜中的美丽脸庞,说道。   “嗯,”杀阡陌从镜中对上绝无双那双灰瞳:“碰到个很有趣的小不点。”   “是嘛。”绝无双嘴角微微勾起,继续梳理手中顺滑的发丝。小不点,原来是个小不点啊,是和琉夏一样可爱的小不点,你还是很想念琉夏啊,那,那个花千骨,既然是琉夏的替身,可以逗你开心,那就留下她的性命吧。真好,是妹妹啊。   室内的两人都不再说话,彼此默契地享受着温馨淡然的时刻,岁月静好,真想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第三章   “单春秋已经和异朽君交易过,现在正率众魔军攻打蜀山,长留白子画正赶过去。”般若花低头对绝无双禀告。   “既如此,我们出发吧。”绝无双挥挥手,带着般若花飞向长留。   绝无双斜坐在飞毯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般若花恭敬地跪坐在一旁,不时好奇地偷瞄一下乘坐的飞毯,心里甚是好奇,主人素来魔功低下,可是却不时会做出一些奇异灵巧之物,往往看上去没什么名头,威力却很巨大,以至于六界都知七杀派绝护法炼器甚是一绝。而此时坐的这物件,主人称为飞毯,花纹繁复华丽、色泽鲜艳,摸上去毛绒绒的,很是舒服,一看就是享受用的,可这物却可飞于空中,速度堪比御剑,它到底是怎么飞的呢?   绝无双好笑地看了般若花一眼,面具下的脸流出愉悦的表情,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属下心里想些什么,这飞毯在这六界是没出现过的东西,但是在她那个世界可是经常见到的,著名的阿拉丁神灯的神话中,这飞毯也是很出名的。   没错,绝无双并不是花千骨世界的人,她来自异世,学的理论修习的功法自是与这个世界的不同,所以到七杀这么多年,杀阡陌也传授了不少功法给她,从高深的到浅显的,愣是学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进展很缓慢,让杀阡陌也头疼了很久,不过后来看她功力低微却是个炼器的好手,七杀派自是渐渐就无人敢冒犯与她,毕竟七杀以实力说话,打架的本事不够,弄个什么像炸弹的东西往人面前一扔,非死即伤,再加上她医术超群,这七杀中人要是有个人受伤生病,来这里求药求医自不在少数。这伤人杀人救人医人她都行,背后又有圣君杀阡陌做靠山,不仅逐渐在七杀派站稳脚跟,就是这护法一职,这是做的稳稳当当。   绝无双看着般若花一脸冷酷又时不时冒点好奇的表情,有些好笑,这个属下为人冷酷、手段毒辣、功力高强,可是又及其忠心,是个不错的。可是这飞毯的原理,与这世界广为人知的修行炼器理论是不同的,与她解释,也是解释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如就让她心痒的乱想想吧。再说,看她这种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也是很让人愉悦啊。   就在这种一人看着偷乐,一人憋屈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就到了长留后山。   “属下参见绝护法。”一个身穿长留弟子服的弟子跪地问安。   “起来吧,”绝无双挥挥手:“带我们去玄天阁。”   “是。”长留弟子转身带路。   绝无双抬手递给般若花一个泛着淡淡幽光的珠子:“湮身珠,可以隐匿我们的气息,戴在身上。”   “是。”般若花接过珠子。   玄天阁前,绝无双看着眼前的大殿,白玉的殿柱、金漆的殿顶,在这长留山云雾缭绕的承托下,显得冷清又庄严。   “禀护法,这玄天阁一向由本门的低阶弟子每日打扫,不归砚就放在玄天阁中央,打扫时不得接近不归砚三尺。”长留弟子如实禀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别让别人发现了。”   “是,属下告退。”   绝无双领着般若花走向玄天阁,可般若花却被玄天阁外的结局挡住。   “主人。”般若花看着结界中的绝无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绝无双退出结界,低头想了想。这玄天阁历来只让低阶弟子打扫,看来是武力太高的根本就进不去这殿内。自然如此,“般若花,把你的功力传给我。”绝无双命令般若花。   “是。”般若花也不犹豫,伸手将功力传到绝无双体内。   绝无双感觉经脉中源源不断流入的功力,慢慢通过经脉与血脉交汇的穴位转移到血液中。经脉行气,气无形,血脉行血,血有形,以血载气,以有形运无形,让般若花的功力根据血液游走于全身,这样经脉中的功力依旧岌岌,看似仍是功力低微。待绝无双感觉般若花的功力与长留外门弟子功力相差无几,便令般若花停手,两人一起进入玄天阁。   玄天阁内空旷,里面除了中央悬浮着的不归砚空无一物,因为天天有人打扫,四周一尘不染,大有一种去往神殿的神圣感。   绝无双和般若花缓步走向不归砚,全身戒备,待走到不归砚三尺处,空中突然浮现八卦图案,八卦的阴阳二极、八方卦象,缓慢围绕与二人身边,竟渐渐把两人和不归砚围在中央。   “主人。”般若花拿出她的寒霜钉刺挡在绝无双身前,警惕地看着这周的卦象。   绝无双看着四周漂浮的卦象,心里思量。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玄天阁用这八卦阵法,长留弟子要修习到一定阶段才会统一教授结界阵法的知识,这打扫玄天阁的弟子都是一些功力低微的低阶弟子,结界阵法不可能学到多少,而这八卦阵法又是众阵法之首,自是破解不了。绝无双不禁想到了玄天阁外的结界,只有功力低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通过,怪不得这不归砚不需要人看守。   八卦包含天气万象,曲中有直、直中有曲,外圆内方,如今就怕要是破不了这八卦阵,被困于阵中,明日等打扫的长留弟子一来,简直就是瓮中捉鳖。绝无双不禁皱皱眉头,单春秋被派去攻打蜀山、阡陌更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来了蜀山,看来只能破破这阵法了。   玄天阁,玄天,北方之天,八卦坎水卦代表北方,那么就从这试试。绝无双把血液中运行的般若花的功力缓缓通过穴位转移回经脉,在传回般若花体内。“般若花,北方坎水。”绝无双指挥。   “是。”般若花一手伸出,把功力注入坎卦,片刻,原先黑色的卦爻就像注入水银一般,慢慢发出银光,随着整个坎卦变成银色,八卦的外围竟浮现出易经的六十四卦,随着内圈的八卦也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   绝无双摆摆手,让般若花停下,看着又冒出来的六十四卦,这还真是八卦包万象啊。看来第一步坎水卦是对的,只是这下一步,要走哪一个,走错会有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主人。”相对于绝无双的镇定,般若花却对着多出来的卦象有些慌神,转头看着自己主人青面獠牙的面具,不确定地询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绝无双安慰自己的属下,有看了看四周只有坎水发着银光的阵法。那么,就先试一试。北方加北方,29卦同卦,下坎上坎相叠。“般若花,第29卦同卦。”   “是。”般若花回道,立刻把功力输入同卦,可她的功力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卦象一点变化也没有,让般若花本就有些急的心情又加了几分暴躁。   绝无双让般若花停停手,又开始思考,对的卦象就会发光,错的就没变化,功力只会石沉大海,时间一长,必会功力耗尽力竭,到时候更是没有反抗之力。   “般若花,硬闯出去试试看。”绝无双决定看看这玄天阁外的结界会不会因为她们破八卦阵的动静而引起警报。   般若花收到命令,立马拿住自己的寒霜钉刺,使出七成功力就把一道气打在不断旋转的八卦阵法上,只见八卦阵随着打上的那道气,立马显出一个金色的屏障,迅速把这道气打回,般若花狼狈地在空中旋转身体躲过,那道气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打在对策的金色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后迅速的被屏障吸收,金色的色泽骤的亮了一下,再慢慢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又是石沉大海,这几个阵法会把打出的功力吸收,这样只会让擅闯这功力耗尽,束手就擒。   想到这,绝无双反而席地坐了下来,看着身边浑身戒备的般若花,镇定地说:“般若花,坐下休息一下,这阵法硬闯不行,步骤错也不行,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何破阵。”   “主人。”般若花看着自己主人不急,反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本急切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跪坐在绝无双身边。反正主人聪明异常,肯定可以想出办法,不如自己养精蓄锐,等主人想出破阵的方法,再助主人一臂之力。   绝无双坐在白玉的大殿地板上,一边思考着破阵方法,一边等着长留是否会察觉有人前来。脑中对这玄天阁的阵法结界慢慢有了系统的认识,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阵法,真的有些意思。      ☆、第四章   长留玄天阁内,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席地而坐,面上青面獠牙的古铜面具遮住女子的容貌,让女子看上去娇小的身形生生透着一股低沉庄严的鬼魅感。在黑衣女子身边,一个蓝紫劲装、梳着麻花辫的女子恭敬地跪坐一边,一对冒着寒气的寒霜钉刺紧紧地握在手中,看似放松的姿势其实肌肉绷地紧紧的,好像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这两人,就是被困在玄天阁的绝无双和般若花。   绝无双和般若花在阵法中坐了大约半个时辰,般若花的情绪也由原来的急躁变成现在的平静,她相信自己的主人一定会破解这个什么破阵法,而她要做的,只是在主人命令的时候,使出自己的力量,保护主人安危。   绝无双看着只有坎水卦冒着银光的八卦阵,脑中细细思考着这玄天阁从外到内的结界阵法。这玄天阁看似无人看守,其实里面的结界阵法真是一环套一环。   首先玄天阁的结界有两层:第一层的结界作用是过滤,过滤掉功力高深的,只有功力低微之人方能进入。第二层作用则是隔离,把外界和玄天阁内部完全隔离开来,玄天阁里不论是发生功力碰撞或是碰撞引起的声响,都不会被外界知晓,不然就凭般若花刚才的那一下硬闯,长留早就有所察觉派人来了。这样一来,一旦闯入者被里面的八卦阵困住,由于功力不高,只有被幽禁的份,与世隔绝,心里又急躁,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就会把闯入者压垮,这种精神压迫的手段,真是高人一筹。   而阁内的八卦阵更是众阵法之首,看似简单却是变化无穷,功力低微的人根本平时就接触不到,即使一些喜欢钻研奇技淫巧理论的人会破,输入的功力也不够啊,可要是硬闯的话,八卦阵四周升起的防御结界更有反弹和吸收功力的作用,这是怎么都会被困。要破八卦阵,既要理论上破的了,又要有一定的功力破解,而有这些功力的人,根本就破不了第一层结界,进不来玄天阁。看来要走出玄天阁,就一定要破这八卦阵,而破了这八卦阵,这不归砚也就手到擒来了。   绝无双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了周身不断漂浮旋转的八卦阵法上。第一步的坎卦是对的,而第二步的同卦就错了,如此看来,对了卦象就会反射光亮,错了功力就会石沉大海,直至力竭。这玄天阁从以进入的结界到这阵法,处处透露着矛盾二字,一层结界弱,二层结界强,八卦阵强,那,那破解之法就应该弱,弱,就是简单。绝无双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旁边的般若花看到,也紧随着站起来,低声询问:“主人?”   “等等。”绝无双抬手制止般若花的话语,继续自己接下来想到的。若是这八卦阵破解方法简单,那六十四卦就可以先不考虑,先试试这八个基本卦。乾为父,坤为母,巽为长女,震长子,刚才的坎卦是次子,如此想来,绝无双不禁联想起着玄天阁的制造者,长留第一任掌门玉鼎真人,根据自己收集的六派资料,这玉鼎真人原名彭志远,出生富贵人家,一直被标准的继承人教程培养,直至十五岁大婚,娶了世交嫡女,婚后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久就诞下长子,本来肯定是一段富贵平安的人生。可是谁知这玉鼎真人的娘子隐娘原来有一心仪之人,两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可终究是抵不过长辈的反对,隐娘只得与情郎分手下嫁玉鼎真人,乖乖的相夫教子。而那情郎却不死心,改头换面进入彭府,加上玉鼎真人自从有了长子后就担起家主的职责,开始管理家族,经常出远门,与娘子见面的时间变少,让那情夫有了漏洞可钻,两人不久后就旧情复燃,甚至前后生下长女、次子和幺女。这玉鼎真人就变成了活脱脱的绿帽王八。而那情夫在偷情成功后,又被彭府的富贵迷了眼,教唆隐娘一起谋夺彭府财产。开始,还是用情诱哄,让隐娘与他一起做下错事,后来更是害死了玉鼎真人的双亲,而隐娘后来也有了反悔之意,却被情郎用孩子相要挟,不得不配合他继续谋夺彭府财产,更是被要求一起谋害玉鼎真人,可能是玉鼎真人命不该绝,识破了两人的阴谋,更知道了自己的几个儿女不是亲身骨肉,一怒之下举剑杀了妻子、情夫和那些儿女,然后放弃彭府,从而走上了修道修仙之路,更是创建了长留派。   那隐娘也是个厉害的女人,这里说的厉害,是她先后一共生了三男三女六个儿女,正应对了这八卦中的巽卦、离卦、兑卦、震卦、坎卦和艮卦,而代表次子的坎卦,正是当初玉鼎真人在那场事故中,除了那名情夫举剑杀的第一个人。那么,绝无双仔细想想那个事故,指挥般若花:“般若花,下面兑卦。”   “是。”般若花马上把功力打入兑卦,只见兑卦也慢慢发出银光:“主人,是对的。”   “很好,下来坤卦,然后巽卦。”   “是。”般若花迅速执行指令,坤卦、巽卦也随即发出银光。   看着还没有消失的八卦阵,绝无双知道还没有完,可是破阵到底要打几个卦象,现在还不知道,但愿在般若花功力告捷之前,可以完全破阵。   那场事故中,玉鼎真人举剑先后杀了那对奸夫□□和他们的孽种,然后把家族交给还十三岁的长子,就束发修仙了。修仙之人肯定会遇心魔,想必这玉鼎真人的心魔肯定是那场事故,在经过多年悟道修仙之后,玉鼎真人心中的怒气肯定平息,那这心魔就不会是恨,只会是悔恨,对杀害那几个孩子的悔恨,后悔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好相公、好父亲,才让那场悲剧发生,所以,这接下来,应该就是乾卦。   随着般若花功力的输出,乾卦缓缓发出银光,八卦阵法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慢慢升到殿顶,颜色逐渐变浅,直至消失不见。   “主人,我们成功了。”般若花有些兴奋的看着绝无双。   绝无双看了自己的这个属下一眼,转身拿过漂浮空中的不归砚:“走吧。”   “是。”   两人如进入般如法炮制走出玄天阁,坐着飞毯飞回七杀派。   那蜀山的战事应该结束了吧,也不知战况如何,在飞毯上,绝无双一边把玩着到手的不归砚,一边心里计较着。      ☆、第五章   绝无双带着不归砚回到七杀殿,正好碰到单春秋垂头丧气地从大殿走出来,后边跟着小心翼翼地旷野天。   “多日不见啊,绝护法。”单春秋口气不好地开口。   绝无双知道肯定是单春秋进攻蜀山的事出了岔子,八成被圣君知道后责骂了,心情肯定不好,不过自己现在心情不错,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于是岔开话题:“我和般若花去了趟长留,计划很成功,不归砚到手了。”说罢,随手将不归砚撇了过去。   “是嘛。”单春秋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口气有些兴奋地说道,接过扔过来的不归砚,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递给身后一脸贪婪地看着不归砚的旷野天,突然觉得看着绝无双那张鬼魅阴森的面具也顺眼了不少:“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够去玄天阁把不归砚给弄出来,要知道自从我们得到消息,确定这不归砚在长留玄天阁里,不知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人去,都失败了,你倒是一下就成功了。”   “那没什么,我们的目标都是帮圣君抢夺十大神器,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做到。倒是你,进攻蜀山怎么样,还有你和异朽君的交易怎么样?”绝无双岔开话题。   “那个异朽君让我帮他拿到清虚那个老头子的尸体,可是本来进攻蜀山很顺利,不知怎么的就被圣君知道了,圣君大发雷霆,然后那个白子画也来了,结果蜀山没打下来,我还被圣君责骂。”   “圣君本来就不同意我们攻打蜀山,上次不就因此责罚过你了吗,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此次攻打蜀山主要是为了十大神器的下落和异朽君,打不打下来都无所谓。”   “护法你有所不知啊,”旷野天急急开口:“本来蜀山都已经要抗不住了,可是那个异朽君突然又不让我们打了,明明都快打赢了,怎么能放弃,所以单护法才会下令继续攻打,只是没想到圣君……圣君……”   “够了,”绝无双没好气地打断旷野天的话:“圣君的命令不是你可以质疑的。只是没想到,异朽君竟然终止攻打蜀山,旷野天,把这次攻打蜀山的过程详细的清清楚楚的给我说一遍。”   “是,旷野天遵命。”   七星楼内,绝无双和单春秋各坐在圆台两边的石凳上,听着旷野天的汇报。   “绝护法,事情就是这样。”旷野天汇报完,退到单春秋身后。   “所以说,那个东方彧卿的布阵之术和旷野天不相上下。”绝无双用手指点点圆台。   “是啊,东方彧卿那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就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论如何,现在我们手中十方神器已有不归砚和圣君的谪仙伞,而栓天链在蜀山花千骨手里,流光琴在长留白子画手里。单护法,这进攻蜀山失败,清虚道长的尸身没有拿到,那异朽君对剩下的神器的下落可有说些什么。”绝无双转头看着单春秋。这个异朽君可谓神秘之极,不知身份如何,但可以确定,他对那五位上仙没什么好感,正在积极想办法对付他们,这对我们也算是一个助力,要知道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利益一致、目标相同就一定可以合作,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建议单春秋去和异朽阁做交易的原因。   单春秋伸手默默自己的头发,有些疑惑地开口:“说来也奇怪,我没拿到清虚的尸体,异朽君却还是把剩下神器的下落告诉了我。”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就写在上边了。”   绝无双伸手接过,打开大略看了一遍,就随手放在了圆台上,再次开口:“单护法,这次夺得的不归砚,可否放在在下这里,让绝某研究几天再给你,你也知道我一向是喜欢这些淫巧之物的。”   “没事,你想拿去就拿去用,我们都是为了圣君办事,只要圣君好就行。”单春秋摆摆手,对身后的旷野天伸出手:“旷野天,把不归砚交给绝护法。”   “……是。”旷野天小心地双手捧着不归砚交给站在绝无双身后的般若花。   “那么,单护法,我现下就研究研究这不归砚,不送了。”绝无双开口送客。   “那,剩下的神器。”单春秋有些急急地开口。   绝无双把圆台上的卷轴递给单春秋:“可请单护法好好谋划一下剩下的神器,等绝无双研究完这不归砚,我们开始其他神器的抢夺。”   “好叻,”单春秋拍拍胸脯,豪迈地开口:“那我也去想想接下来先夺哪个神器,再和绝护法你商量商量。”   “嗯。”绝无双点点头,看着单护法高兴地领着旷野天走出大门。   “主人。”般若花双手奉上不归砚。   绝无双接过,在手中把玩:“般若花,我也闭关研究不归砚,从此七杀殿的内部事务由你全权管理,至于七杀派魔军的事情还是让单春秋去管,你不要多加干涉。”   “是,属下遵命。”般若花低头回复。   “退下吧。”绝无双摆摆手,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不归砚。   “是。”   绝无双看着不归砚的金属质地和上面密密麻麻的暗纹,思绪又回到了旷野天地汇报里。异朽君在七杀殿快要胜利的时候下令停止进攻,他不是不知道这样清虚的尸体就不会拿到手,那他为何会这般下令,而且事后还把剩下的神器下落告知了单春秋,这异朽君最擅长的就是从死人嘴里问秘密,看来,清虚那老头子的尸体已经在异朽阁了。只是,如果异朽君在蜀山有内线,可以偷出清虚的尸体,又为何要让我七杀攻打蜀山。若只是想要引开蜀山的注意力,好自己偷清虚的尸体,那道停止进攻的命令就更蹊跷了,打下蜀山不是更有好处。   还有那个东方彧卿,布阵之术高超,来历不明,出现的时机又刚刚好,他难道就是异朽君在蜀山的探子,借机偷走清虚尸体。可他并不是蜀山的人,有任何举动都会引起蜀山众人的注意,而他一开始也是出现在花千骨身边,那时,没人知道花千骨会当上蜀山掌门,更不提潜入蜀山了。东方彧卿不会是蜀山内奸,但这次偷盗清虚尸体的一定是他,他也必是异朽阁之人,只是他这样做究竟为何?   而异朽君因为当年他父亲之事,一直在想办法对付五大上仙,东方彧卿作为异朽阁的人,没潜入长留、莲城,也没想方设法在那几个上仙身边留下,为何单单去接近一个普通的花千骨,要知道,那时候花千骨可不是长留的人,如果没有单春秋血洗蜀山,她极有可能会入蜀山大门,花千骨对他有什么可利用之处。看来,这个东方彧卿,要好好地调查一番了。   绝无双下定决心要把调查东方彧卿作为重点,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不归砚上,研究这个可能巅峰她所认知的炼器常识、指引她另一番知识领域的绝世珍宝。      ☆、第六章   严格来说,绝无双算是个技术控,可能是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像兄长一样修习家族功法,所以作为家族的嫡出大小姐,她走了另一条路,不是一味享受父母兄长的疼爱、家族的培养,然后坐等父母为自己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而是看遍家族藏书,不断地吸收各种知识,研究更好的武器、更强的阵法、更精湛的医术,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小姐不是一直养在深闺、体弱多病的小白兔,而是一个山猫,看上去乖乖巧巧,却狡猾而谨慎,总是会在你不注意的地方,给你一下。所以,来到这个陌生的仙侠世界,经历了最初的迷茫和彷徨后,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位置,做七杀派最优秀的后勤和最强的军师。   绝无双拿着不归砚,反复翻看着,不归砚由北方深海玄铁炼成,黝黑泛着光泽的表面不时会有金光滑过,勾勒出上面密密麻麻复杂的图形。炼器和西方的炼金术有相似之处,是通过合适的载体,用仙力、魔力甚至是精神力刻画不同的图形组合,形成不同阵法,已达到器具所设想的效果。这就像一个数学题,写下不同的数字符号,套用不同的验算公式,得到最后的答案。一个个不同组合,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个集合电路板,只要搭配的合理、合适,通上电,就可以工作。也许基本的原理很简单,可是那些图形成千上万,组合更是多种多样,你越是研究越会发现新的图形、新的排列方法,越会觉得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而这不归砚,作为上古十大神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上面有很多绝无双从来没有看过的图形,也有很多不曾想过的排列组合。所以绝无双就在研究这些图形组合中闭关了,外边的事一概不再过问。   望方不归砚,代表“逃离”与“追寻”,最主要的作用是空间转移,其中包含不同功能的阵法组合,而绝无双主要看中和研究的重点是它的三个能力,其一是一个破开空间的能力,然后是让使用者在穿越空间时不被不同空间挤压、撕裂的保护能力,还有就是对转移空间后精确的定位能力,这三个能力让不归砚在绝无双的眼里有点像一个拥有坦克金属外壳、顶级跑车速度和世界最高端GPS的超级载行器。至于不归砚其他的,譬如可以以器炼器的能力,则不在她的研究计划当中。   不管外边的时光如何度过,绝无双在她那个犹如蜂巢、让人会得密集恐惧症的七星楼中,不断复制、组合不归砚的图形,不停实验空间的转移,从成功可以转移到加大转移距离、精确目的地定位,从小的、不动的静物到大的、活动的动物,不断地实验、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查证,终于初步掌握了这三种能力的阵法图形,算是小有成就,接下来,就是灵活运用到其他的器物阵法上,再看看在使用会发生怎样的效果。当绝无双放下不归砚的研究,重新打开七星楼那扇大门时,已经过去大约十天了,十天的日以继夜工作,让绝无双那张清丽秀出的脸庞透着苍白,一双灰瞳布满血丝,可是她还是欣慰地笑了,她从来没想过使用不归砚,也从来不奢望能把不归砚的图形阵法组合研究透彻,她只需要研究她现在需要的就够了。有时候想想,世人都要抢夺十方神器,可又有几人想去学习这些神器本身高深的阵法炼器知识,从而自己制作更多的东西呢,虽说制作出来的东西必然比不上神器功能强大,可是要是成功批量生产的话,那可是一个很强大的武力值,要知道有核弹你不可能使用让地球毁灭,但你可以使用坦克、航母保卫国家啊。   绝无双从七星楼出来,一步入七杀殿的正殿,就听见杀阡陌惊诧的声音:“什么,小不点受伤了,怎么会,我要去看看她。”   听到这句话,绝无双的脚步顿了顿,继续上前,躬身行礼:“属下绝无双,参见圣君。”   “免礼,”杀阡陌几步上前,扶住绝无双行礼的双臂,急切地开口:“无双,你来的正好,小不点受伤了,你那里有没有上好的丹药?”   绝无双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杀阡陌:“一日一粒,三日就会见效。”   “太好了,我就知道绝无双你有办法,我先去看看小不点。”说完,杀阡陌就急步踏出大殿,召唤火凤飞身而去。   绝无双静静地看着杀阡陌逐步消失的背影,一句话都没有说,面具下的表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那个,绝护法,”单春秋假意咳了咳,拉回绝无双的视线:“你闭关出来了,不归砚研究的怎么样?”   绝无双看了看单春秋有些尴尬的脸色,拿出不归砚递给他:“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我很有帮助。”顿了顿,又说:“单护法,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得到其他剩下的神器。”   “好叻。”单春秋暗暗地送了口气,马上转移话题,和绝无双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自从杀阡陌那次给花千骨送丹药后,几乎天天去看望花千骨的伤势,而这天,绝无双也跟着他到了长留。   她站在远处,看着与杀阡陌笑语盈盈的妙龄少女,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花千骨,她是一个很单纯也很快乐的小姑娘,心里想些什么总是会从脸上露出来,而她的笑容也非常吸引人,好像可以把自己的快乐也传染给身边的每一个人,真的,和琉夏好像,不是长得像,而是那种感觉、那种气质,再看看杀阡陌的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了,七杀派让他感到了压抑,自从琉夏去世,他越来越不快乐,那些初见时看到的霸气、野心,正在被一种悲伤、无奈所代替,变的渐渐不像一个枭雄,也不像自己印象中的他。杀阡陌,现在的你,究竟想要什么,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迷茫了,所以就更喜欢花千骨那种直白而简单的快乐。   一阵微风吹过,身后的桃花树上飘飘洒洒散落不少桃花瓣,随风飘进绝无双的视线,给眼前的美景增添了一缕浪漫的气息。绝无双看着那样美好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跟过来是个错误,她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标,也一直在想这个目标前行,可是就在此刻,她突然也感到了迷茫,她最讨厌的就是迷茫。于是她转身,把那美好的画面留在身后。   绝无双并没有直接回七杀派,而是仗着湮身珠在手,不易被人察觉,小心地避开长留的弟子,在长留散起步来。长留是修仙圣地,景色怡人,周围的一切都生机勃勃,不想七杀那样的死气和绝望,让人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而她,其实更喜欢这样的景色,更喜欢盛开的鲜花和欢鸣的小鸟,就像从前还在家族里,她为自己打造一个花房,里边种满她摆脱哥哥找来的各种花卉植物,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窗,总是暖洋洋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那种感觉、那种生活,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在经历过了,现在的自己,只有七星楼里成千上万的卷轴和冰冷的石凳圆台。那现在,我该要些什么,我又想要些什么……   放任着这种思绪,绝无双走到一处崖边,那里地处比较偏僻,却可以一览长留山的美景,远远望去,还可以看见泛着光泽的三生池水。   “谁在那里?”一声厉色从身后传来,绝无双转过身,就看见一个长留弟子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她。然而下一秒,那名弟子就单膝下跪,躬身行礼道:“参见护法。”   “起来吧,你并不是我的手下,不需要向我行礼的。”   随着绝无双的话语,那名弟子从地上站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绝无双:“不知,绝护法来此,是否有事要在下去办。”   绝无双透过面具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奇怪,从上向下又细细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然后确定,她从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一样东西,这是以前她从没有在那人身上看到的:“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那人从容地回答。   “是什么?”   “是一个,我想得到的人,一个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是嘛,”绝无双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啊,怪不得,你眼中的迷茫不见了,现在,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干什么了?”   “嗯。”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当这股沉默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渐渐变的凝重,那名长留弟子不得不开口:“不知绝护法此次到长留有何要事,是否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没什么,”绝无双看着面前人不自在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我要你在仙剑大会后,投入桃翁门下,把他管理的藏经阁书籍都抄录给我,多向他打听打听长留的事情,不论是传说还是八卦都要。”   “是,那护法还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   “没了,你走吧。”然后绝无双又转身,重新看着远处的三生池,不再理会身后人的离去。连她,也有了自己想要为之努力的东西了,真可惜,我还以为她会清醒的慢些呢。      ☆、第七章   绝无双不知站在崖边看着三生池水发呆了多久,她突然很想知道,这长留的最后一关,到底有多厉害,一个人的感情会根据经历的事情而发生变化,当曾经的那些感情改变后,这三生池的水是否可以说出不同的答案。   于是,绝无双拿下脸上的面具,为自己戴上一张□□,然后勾勾嘴角,让自己的脸显得更加自然,就从一旁的小径而下,像三生池的方向走去。   到达三生池的池边,绝无双身上已经换上最常见的长留弟子的装束,此时的她,竟然就是那崖边长留弟子的摸样。   看着眼前的三生池水,阳光照在上面反射着不同的颜色,绝无双脱下绣鞋,轻轻提起白色的裹裙,慢慢步入池水中。她走的很慢,就像是在体会池水带给她的每一点感觉,细细地品味着,犹如在品尝一杯绝世的佳酿,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以前的画面,有穿越前与父母兄长的相处,有穿越后与杀阡陌的点点滴滴,有家族毁灭后的痛恨报复,有决定站在杀阡陌身边的绝决,那些往昔就像电影的胶片,每出现一个画面,心中就会涌出当时的那些感觉,有恨、有爱、有快乐、有无奈。然后,她骤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有那么久,没有想起过以前,她一直不愿回忆过去,因为无论在她人生的哪一个阶段,她总是可以找到自己要做的事,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那么明确,从来都没有迷茫过。她不在乎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在乎自己成仙还是成魔,只害怕自己失去目标,害怕自己不知自己还可以干些什么,她痛恨迷茫,因为她知道,在迷茫产生的同时,懦弱、逃避就会跟着出现,而她,会讨厌一个懦弱不堪的自己。曾经的自己,那么坚定地要站在杀阡陌的身边,发誓要帮他抢夺神器、统一六界,可是,随着琉夏的去世,杀阡陌的雄心壮志越来越少,那些野心在日复一日的思念和内疚中正在慢慢被消磨,她害怕,到杀阡陌真的决定放弃曾经的那些凌云壮志时,自己又该用怎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她一直做的,就是让自己变的更强、变的更配得上他,因为,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而她,爱他。   随着脑海中过往的片段不断闪过,三生池水不停地侵蚀着绝无双的双脚,每一次疼痛,都伴随着每一个过往画面,绝无双这时才发现,原来她有贪、有嗔、也有痴,没往前多走一步,双脚的疼痛就愈加明显,让她的额头不一会就布满了汗珠,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觉,就仿佛,那双脚不是自己的一样,她甚至在心里不由的自嘲,就当是锻炼自己的忍耐力好了。   “轻水,你在干什么?怎么好端端地跑到三生池里去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绝无双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嘴角勾起一个合适的弧度,转身看着池边的男子,用一种有些轻快又有些委屈的语气说道:“十一师兄,我只是在仙剑大会上没入四强,有些郁闷,又害怕自己因此产生什么怨念,所以,所以……就想……”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竟然低下头,一副委屈又甘愿受罚的摸样。   “哎。”落十一心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好笑,自己这个师妹为人大大剌剌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竟会为了害怕自己因为输了比试而心生怨恨,就跑到三生池水里边来检测自己的状态,还真是实心眼啊,这三生池的水哪是那么容易过的,他可记得当时入门试炼的时候,只有花千骨师妹和朔风师弟对着池水免疫,其他人可都被伤到了,轻水也是不例外的。于是,落十一清清嗓子,对自己这个实心眼的师妹无奈地说道:“轻水,三生池水可不是容易过的,你赶快上来,至于比试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仙剑大会只是对于你们新入门弟子的一个试炼,不能代表什么的。”   “真的,”绝无双仿佛突然被治愈了一般,抬头看着落十一,声音里带了一丝期盼和小心翼翼:“不会因为我没进入四强就不收我吧。”   落十一在心里不禁扶额:“除了第一名必须拜入尊上门下,其他的人都会被师尊、儒尊、长留长老或是得意弟子收入门下的,不是什么大事。”   绝无双睁大湿漉漉的眼睛,眼含期待地问:“那我,想要拜入桃翁门下也可以吗?”   “当然,”落十一轻轻地咳了咳:“桃翁也是会收徒弟的,只是,你怎么想拜入桃翁门下了?其他人,可都是希望拜入三尊门下的。”   绝无双手紧紧捏了捏提着的裙边:“没什么,只是觉得桃翁是长留最长寿的人,肯定知道很多东西,还有不少长留的八卦,而且人又慈祥,相处起来一定会很轻松,还会很有趣。不会像世尊那么刻板严肃,也不会像儒尊那么玩世不恭,桃翁他肯定很可靠。”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绝无双的声音几乎轻的让人听不见了。   落十一听完‘轻水’的回答,好笑地开口:“那没什么,回头我去和桃翁说说,让她收你入门。你赶快出来。”   “真的,”绝无双一脸惊喜地看着落十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那就谢谢十一师兄了,轻水真的太高兴了。”说完,她松开提起的裙边,几个大步就上了对岸,长长的白色襦裙盖在双脚上,遮住了叫上被侵蚀的伤口。然后,绝无双轻快地转身,看着池对岸的落十一,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对落十一道:“谢谢十一师兄,那我,就先回去继续练剑。”说完,带着大大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跑远了。   落十一看着‘轻水’那副有些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又一次无奈了一下,好吧,我就去找桃翁说说,对了,要先为桃翁准备些上好的女儿红。一边想着,一边也离开了。   绝无双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感觉周围没有了别人的气息,挂着笑容的脸上再次变的面无表情,这下,轻水是肯定会入桃翁的门下了。想罢,绝无双撕下脸上的□□,戴上自己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回复七杀派绝护法的装束,坐上飞毯,离开了长留。   绝无双坐在飞毯上,耳边听着风不断滑过的声音,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脚。她还能记得刚才在三生池水里的感觉,那种蚀骨的疼痛,让她本来有些迷茫的内心,突然慢慢安定了下来。她不应该为杀阡陌这些年来的态度和对花千骨的重视而怀疑自己,她曾经坚定地答应过杀阡陌,她要帮他收集齐神器、统一六界,那不是杀阡陌一个人的梦想,也是作为他们俩,彼此之间的牵绊。她曾经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看,你喜欢这个男人,所以,你要帮他实现梦想,你要变强,成为他的助力,成为他不可丢下的存在,你要让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亲手邀请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并肩走下去。   所以,绝无双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恢复了坚定,剩下的神器,我志在必得。   然后,绝无双低头仔细盯着布满伤口的双脚,心里细细思量回去后用哪些药治好脚上的伤。随后,她想到三生池水所历练的东西,不禁自嘲一笑,贪嗔痴,自己竟然全都占全了,看来,幸好自己从没有打算过亲自去长留潜伏,不然,光入门试炼就够她喝一壶的。自己,果然还是带着七杀修魔更合适啊,看,杀阡陌,我们多合适啊,所以,不要为了琉夏而内疚了,我会陪着你的,一直。      ☆、第八章   自那次跟着杀阡陌去过长留之后,绝无双又跟过他几次,看着他在集市上挑选各色胭脂水粉、各种玉钗环佩,绝无双的心都有丝丝的疼痛,可她不能说什么,杀阡陌说过,小不点像琉夏,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对自己说,杀阡陌对花千骨的好,只是对琉夏逝去的弥补。直到,她跟着他们去了杀阡陌与琉夏的秘密花海,那个现在叫花岛的地方。   绝无双到现在还记得,花千骨在溪水了嬉戏玩闹、笑语盈盈的样子,那种纯粹的快乐、简单的满足,仿佛尘世一切的纷纷扰扰都不会让她锁眉,那时候的花千骨好像带着光晕一般,让自己微微失神。而紧接着,杀阡陌犹如震撼一般的表情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恍惚了绝无双的眼睛,她突然就觉得本来的美好画面是那么的刺眼,让她有种冲动,恨不得将那画面撕毁,将那美好摧毁,随后,她迅速转身,离开那风景如画、生机勃勃的地方,她害怕又一次的动摇。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跟着杀阡陌去围观他与花千骨的互动了。   而神器的争夺,则是她现在唯一要做也唯一能做的事。   这天,绝无双接见的前来七星楼的单春秋和旷野天,并定下了接下来争夺神器的计划。   “单护法,这一次,你和旷野天用调虎离山计攻打太白门,夺取幻思铃,而我,将去天山九霄塔盗取那里的玄镇尺。这样,就算那些名门正派识破的调虎离山计,再去增援,也不会想到还有一个声东击西在等着他们,我们最大限度的把两个神器都收入囊中。”绝无双对单春秋讲述了大致的计划。   “好,”单春秋一口答应,语气隐隐还有些兴奋:“只是,你孤身前往九霄塔是不是太危险了,不如让般若花跟着你吧。”说完,还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绝无双的脸,当然,从那张狰狞的面具上,他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可是,作为同僚,而且这个同僚的实力和忠心他还是相信的,就更有了几分担忧,毕竟,他这位同僚的医术谋略是很厉害没错,可是功力太差了,现在只能使用几个简单的法术,连御剑术都不会,硬件实力不够啊,计划失败就不说了,要是死在九霄塔可怎么办啊。单春秋那张粗犷的脸上深深地忧虑了。   “不必了。”绝无双拒绝了单春秋的好意:“有时候闯关破阵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这次,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绝无双转头对身后竖立的般若花说:“般若花,这次进攻太白门,你全权听令与单护法,不得有误。”   “是,主人。”   单春秋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同僚一但决定了就不会改,算了,只要这次成功了,什么都知道。于是,便开口:“那,绝护法,我就先回去和旷野天好好计划计划这次行动的具体步骤了。”   “嗯。”绝无双点点头,看着两人走出七星楼的大门。对般若花开口:“般若花,这次,你除了听单春秋调令,还有事我要你办,私下里办,不要被别人发现。”   “是,主人,您让般若花做什么般若花都在所不惜。”般若花表忠心道。   “没那么严重,我要你……”   九霄塔位于天山派托木峰峰顶,里面机关冲冲,从没有人闯进去活着出来过,所以里边到底如何,绝无双所得的资料寥寥无几,只是从混入天山的七杀内线中略知一二。而今天,她就要独自闯闯这个九霄塔。   当绝无双进入就九霄塔的时候,塔门一关,她就感到肩上一沉,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身上,让自己行动迟缓起来。绝无双面无表情,环顾九霄塔的内部,与自己在外部环顾九霄塔所得到的空间情况相对应,以确定九霄塔内没有空间技术,整体空间物理化,而不是出现什么四维空间。现在看来,这第一层,只是加重了人身上的压力,限制身体的灵活度。绝无双心里不断计算在,眼睛迅速打量四周,查看四周墙壁、天花板、地板上的机关和通往第二层的楼梯。嗯,十点方向、三点方向有机关,地板上有出发机关的开关,天花板有一个阵法,还有……不须片刻,绝无双就在心中勾勒出第一层的机关分布,不定下自己通过机关的路径。然后,她抬起脚步,保持着面无表情,徐步走向对面的楼梯,眼睛还在四处观察,以便发现刚才漏掉的机关,好及时修改路线。因为绝无双走到很慢,所以所谓的压力限制灵活性,在她身上根本就来不及体现,她就到达楼梯,通往了第二层。   一到达第二层,绝无双就感觉有些不妙,她身上的压力并没有消失,而是附加在了她的身上,这会给她后面的行动带来不便,但现在,却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因为更不妙的感觉马上就出现了,她一踏上第二层的地板,第二层的情景在眼前就是一闪便变得一片黑暗,她挑挑眉,从袖中拿出一个夜明珠,以期照亮周围环境,可是一霎的功夫,整个二楼发出一道犹如白昼般的光亮,那刺眼的亮光让她本来睁大的眼睛感到一下刺痛,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黑,等她闭上眼缓解眼睛刺痛再慢慢睁开时,竟是看不见四周的环境了。这是,剥夺了自己的视觉。她可以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一下的强光而失明,那就只能是自己被封印了视觉,她心思沉了沉,脑中回忆起刚进入二层时那一闪的画面,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线。然后,她握住手中的夜明珠,蹲下身,把夜明珠贴着地板滚了出去,耳边传来珠子滑过地板,碰到墙壁然后返还回到自己手中的声音。她随即又把珠子想着另一个方向滚球,一边根据珠子滚过的路径计算第二层的面积,确定形状和楼梯具体的方位,她最怕的是,在自己被封印视觉后,第二层也出现的空间的阵法,让它的空间和本来看到的空间发生变化,那就要变成鬼打墙出不去了。不过在具体操作了几次之后,心里就慢慢有了底,还好,空间什么的都没有变化。   随即,她从双袖中各划出一把□□握在手里。没错,就是□□,外形酷似□□,整个枪身散发着阴森的黑色光泽,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画着很多图形,由枪柄一直延续到枪口,而枪柄两边各镶嵌着几个黄豆打的黑色宝石,隐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使整个枪身又透出庄严之感。这是绝无双的武器,它们原先叫做提尔之心,而后来自己给它们取名潘多拉双星,上一世这两把枪就是作为她的灵魂武器陪伴她的,而她在对这两个宝贝进行不断的改造后,也让自己在这个仙侠的世界也可以使用它们。当然,这还是来这里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使用它们,因为之前因为穿越的原因,它们受到了重创,让自己不得不修复改造它们,为它们画上更好的能量装换阵法,并用鬼蜮深处凝聚着无限煞气的冥界磁石作为它们的能量储存器,才让它们恢复过来,甚至更加的强大。   绝无双一双白皙娇小的双手握着体积颇大的潘多拉双星,看上去有些滑稽又透着和谐,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地说:“好伙伴,现在,终于又到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了。”随即,她向四周的黑暗扣动扳机,自身的丝丝魔力通过潘多拉双星射出一颗颗气体子弹,打到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发出叮叮的声音,检测着这一层的机关布置。然后,让绝无双惊讶的是,这一层除了一开始封印了她的视觉外,竟是别的什么机关阵法都不曾有,于是,绝无双握紧手中的潘多拉双星,小心谨慎地走往三楼。      ☆、第九章   绝无双怀着对前一层机关的困惑踏上了九霄塔的第三层。这一次,她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了。因为当她到达第三层后,自己的视觉并没有恢复,身上的压力并没有减轻,看来,越往上,身上的封印就越重,只是,害怕……。随后,她嗅到一阵气味,那气味里夹杂着花香、木香、墨香,甚是还有菜市场宰鸡宰鱼的腥臭和泔水的臭味,当这阵千奇百怪的气味飘过后,她敏锐地发现,自己连腰间的药包味也闻不到了,好吧,现在嗅觉也被封印了。绝无双心下明了,这接下来的每一层都会封印一种感觉,只是担心自己五感要是都被封印了,自己要如何夺得玄镇尺、走出这九霄塔。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不现分毫,绝无双如法炮制,用前一层的方法,闯过这一层   到第四层的时候,她把药包里的药材轻轻舔了舔,果然,味觉消失了。只是,她突然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要知道,味觉和嗅觉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几乎用到其中一个就会用到另一个,这第四层的封印在她看来,有点重复了,没有达到她预想的结果。好吧,她的技术控有犯了,在五感失去大半后,她竟然有精力想这些。   当她一路无阻的通过第四层,踏上通往第五层的楼梯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接下来,应该是封印听觉了,前几层尚且可以考听觉通过,可是接下来要是连听觉也没有了,她又该怎么做才行呢。只希望,这第五层可以像前几层一样,没有什么空间阵法和机关之类的,要不然,自己真能……绝无双抿抿唇,把头微微抬起,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九霄塔的第五层。   在第五层被封印了听觉后,绝无双感觉自己有点像行尸走肉一般,所幸自己如今身上的压力随着其他四感的消失而显得格外沉重,却不至于对外界没有感知,要知道,她可不会什么意识力外放、精神力探查的招数,现在,就只有……随即,绝无双右手抚摸着左手的尾戒,抬起左手,那尾指上,赫然冒出一团蓝色的火焰,看上去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可是要知道,这世上越是无害的东西就越是厉害,这团蓝色火焰和鬼蜮深处的幽冥鬼火实属同源,是其的一种,可烧毁世上一切罪恶。但此时的火焰被绝无双控制着,一闪一闪地甚是可爱,丝毫没有鬼蜮的煞气和杀气。绝无双沿着墙边,把左手抬起让火焰沿着墙壁轻轻滑过,她小心地控制着火焰的力度,让火焰保持柔和的状态,防止一个控制不好,烧了四周的墙壁。绝无双私心计算了一下,觉得这样做的成功率达到五成,值得试一试,在这世上,从来没有百分百的事,五成,对于她来说已经很高了。绝无双沿着墙边,感受着指尖火焰传来的触感,她与这火焰早就溶为一体,那火焰滑过墙面的感觉就像指尖滑过一样真实,又轻的不会触发墙上可能有的机关,那是一种比真实触感跟能清晰感受到的感觉。绝无双保持这样的状态,一步一步地走向计算好的楼梯的位置。对于接下来的关卡,心里有些忧心忡忡。   在绝无双已经做好了第六层失去触觉,不得已就用蓝火烧了九霄塔,强抢玄镇尺的打算后,事情又发生了转变。九霄塔的第六层,把绝无双之前失去的感觉全部还了回来,一下子耳清目明的感觉,让她有一时的愣神,她还真担心要是自己真的强行用幽冥鬼火焚烧九霄塔,自己是否可以逃脱天山派众弟子的围攻,带着玄镇尺回到七杀。她的功法不是很好,得用的招数又是像幽冥鬼火这样的本命大招,并不适用于强抢,只适用于暗盗。   绝无双看着安静的第六层,小心地观察四周的机关,赫然发现,并没有什么机关。没有机关,不夺五感,那只能说明,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绝无双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有些惊异地发现,对面走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服饰、一样的动作,这是,绝情阵。绝无双嘴角微勾,举起左手,幽冥鬼火跃于指尖,只看对面的人也举□□着蓝色火焰的手,她明白了,之前的关卡,夺人感官,一是要让入侵者在眼不能看、耳不能闻的情况下情绪奔溃,再者,就是对一个人进行全身扫描,把一个人的五感情况、身体素质复制出来,使其在经历前面那些状况情绪不稳定后,面对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个体。两者实力相当,但本人的心性已被搭配,就算没被前面的关卡弄得精神崩溃,也会在这绝情阵的一战中失利,而失利的代价,就是死亡。至于没有剥夺触觉,想来是认为要是一个人五感都丧失的话,就如同一棵树一样,根本不可能上到这一层,那在这一层被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杀掉这种事情就发生不了了,那多无趣啊。这是一个个单独的陷阱组成的连环杀阵。可是,绝无双觉得,这也许会是目前所遇到的关卡里,最轻松的一关。她大可以用幽冥鬼火把对面的人付之一炬,但是后果前面已经分析过,这是下下策。于是,绝无双灭掉指尖的幽冥鬼火,抬起右手,一把古剑随即出现在手中,而那把剑,赫然是,失踪已久,下落不明的——悯生剑。   悯生剑,见血必杀,无可不杀,对于现在的状况最是合适,毕竟神器只有一个,对面的‘绝无双’手里拿的剑再像悯生剑,也不是真的悯生剑。悯生剑,真是破解绝情阵最好的武器,只要狠得下心杀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这个阵法,就是最好破的阵法。   绝无双举起悯生剑向对面的人冲去,对面的‘绝无双’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绝无双侧身避过对面刺过来的剑,一剑刺进对方的腹中,随着悯生剑的刺入,那个‘绝无双’化作光点,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绝无双弯着嘴角,悯生剑在自己手里,至今无人知晓,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情况的。收起悯生剑,绝无双被之前几关弄得郁闷又有些担忧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起来,看来,今天,这玄镇尺,不是我囊中之物。   接下来的第七层和第八层,什么机关都没有,而绝无双在一路畅通地抵达最高层的时候,心情却并不平静,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后面对于她的,才是,最大的考验。   而到达九霄塔的顶层后,那种预感,终于实现了。      ☆、第十章   绝无双不好的预感在她到达九霄塔的顶层后得到了证实,因为在这第九层的正中央,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而他身边,正盘卧着一条白色的巨蛇,巨蛇的头埋在盘起来的身体里,绝无双只能看到巨蛇白色鳞片所反射的银光。   绝无双环顾四周,发现这一层除了那位老道士和那条巨蛇外,也是什么机关阵法都没有,这并没有让她放松,能在最后一层只留这个老者,只能说明天山派有足够的信心,这个老者和巨蛇可以杀掉一切入侵者,这老道士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绝无双看看悬在半空中的玄镇尺,又看看那个老神在在的家伙,心中不断猜测着那个老道士的身份,同时也时刻注意着那条看似沉睡的巨蛇的动静,估算着它的武力值。   双方沉默片刻,那个老道士幽幽张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绝无双:“真没想到,破了我在这九霄塔六层机关的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绝无双沉默不语,继续看着对面的老者,可以如此镇定地说话,而不是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看来这个老家伙有几分本事。   那位老道继续开口,也不管对面的绝无双听不听:“真是好久没有见到除了天山派那群牛鼻子老道之外的人了,好怀念啊,有人味的感觉。”说完,他还深深吸了一口,仿佛可以从空气中闻道绝无双身上的体香似的:“想当年……”   真是个恶心的老变态,看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其实心里思想可真够龌龊的。绝无双对于老道士的感慨往事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对一旁盘在一起的巨蛇有点兴趣,这条蛇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能驻守九霄塔第九层的生物,说不定是一个怪物。   老道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绝无双从中也就分析出几点:第一,这个牛鼻子老道已经被关进来很久了;第二,这个家伙有着丰富的学识,从他回忆的一些去过的地方和提出的一些理论就可以看出,很多地方和方法都是从一些珍贵的古籍上才会记载的;第三,就是,这个老道,可能因为被关的太久了,精神好像有些错乱,说话时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典型的逻辑紊乱。   也许是老道士回忆够了,他终于从自己的思想中剥离了出来,抬眼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绝无双:“我说小丫头,好端端的带什么面具,怪吓人的,来,快拿下来,让老道我看看你到底长的什么样?是不是长的太难看了,不带面具上街害怕吓到人啊。”   “长的吓不吓人,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道长可曾听过‘兰陵王入阵曲’?”   “难不成,你是说你长的像兰陵王一样容貌柔美。”老道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开口大笑起来。   “我不只像兰陵王一样容貌柔美,也许我还和他一样有指麾击刺之貌。”绝无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老道,话语平静,仿佛没有被他影响分毫。   “指麾击刺,呵呵。你当真如此厉害。好好,竟然如此,那你就猜猜,老道我究竟是谁?”老道士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   绝无双沉默了,这老道被关了很久,从他不知自己的面具与身份,根据自己穿来的时间和成名的时间,想必他已关了超过百年。而且他知识渊博,想来也是阅读过大量古籍。再者他刚才口中的那些想法,不被已有仙侠理论所局限,很有自己的思想,可见对于研究方面很是痴迷。再加上一开始见到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这种人,想来肯定不会是个无名小卒。绝无双心里仔细甄选着有名气又失踪上百年的仙侠中人,挑选可能的人选。但是,具体的人选还不能确定。   心下在几个已经选出来的人选中又过滤了一遍,绝无双把目光投向一旁没反应的白蛇:“那什么怪物?真难看!”   “什么怪物?”老道士气得瞪大了眼睛,大喝道:“它可是我数十年研究的珍品,畜生,还不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那条白色巨蛇慢慢蠕动了几下,从那对白蛇的巨大身躯里伸出一个脑袋,但那个脑袋却不是蛇的脑袋,而是酷似龙一样的头颅。这是,绝无双愣了愣,生物变种?   那老道得意洋洋地介绍:“这是我用远古战场上收集的上古神龙残魂、妖族禁地的千年白蛇体魄、海外青丘的九尾火狐灵珠,运用毕生心力研究出来的,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顶级神兽。”   “神兽?”绝无双嗤笑一声:“一个七拼八凑的东西,哪有神兽的威压,真是个笑话。这种妖不妖兽不兽的怪物,要是可以和上古的神兽相比,那不是说那些神仙也可以和鬼蜮魔兽是一样的东西嘛。”   “你在胡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老道士气的一挥衣袖,一掌打了过来。   绝无双转身躲过,但还是被掌风打到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绝无双低着头,口中的鲜血从戴着的面具下滴下,她低低地笑出声。顷刻,她抬手取下常年戴着的狰狞面具,擦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着对面气愤的老头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想不到消失了上百年的十全真人,竟然被区区天山派给关住了。”   “你。”老道士瞪大了眼睛:“你个小丫头,竟然猜出了我的身份还敢对我不敬。”   绝无双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晃了晃,稳住身形:“消失百年,知识渊博,喜欢生物研究,不是那个因为使用禁术强行融合人体和蛇妖而被处死的十全真人还能是谁?”   十全真人眯了眯眼:“真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可以猜出我的身份,这六界,应该对我的事都三缄其口吧。”   “当然,”绝无双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就是七杀中人都是不削做的。”   “你懂什么,随着神隐时代的来临,众神陨落,神兽消失,我那么做是为了重现神话时代,让更高级的法术、更强大的力量重新降临。我是为了六界、为了苍生。”   绝无双挑挑眉:“所以,你一心为苍生,可那些名门正派却不容与你,合力将你绞杀。”   “对,”十全真人愤慨地说:“他们竟然里应外合,也要将我绞杀,毁了我的研究,烧了我的众神洞。要不是我当时私自藏下了这畜生,它就出生不了了。”   绝无双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十全真人,决定再加一把火:“可是怎么办呢,你的所有心血都被那些家伙给毁了,而你自己也被困在这九霄塔里百年,不如,你就用你这只所谓的神兽,帮你出塔就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个该死的天山派前任掌门,使计把我困在这九霄塔,让我发誓永世不得出塔,永远守护九霄塔。”   “所以,他们在利用你,他们利用你的力量守护玄镇尺,却又囚禁你,你不恨吗?”绝无双微微地放缓语气,语调中带着一种蛊惑。   “恨,为什么不恨,这九霄塔中的漫漫岁月,我除了布置布置九霄塔的机关,虐待虐待那些入侵者,就只有面对这个畜生。”十全真人气得咬牙切齿:“我好恨,如果让我出去,我一定要灭了天山派,杀了那些人。”说着,那老道竟然站起来,来回踱步,仿佛陷入了无限的妄想中。   “不只,天山派利用了你,那些名门正派也绞杀你,明明你是我了天下,你应该出去,杀光那些对不起你的人。”绝无双继续蛊惑,让老道陷入更深的执念中。   老道士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对杀光那些人,什么仙界六派,什么长留蓬莱,都杀光,用那些弟子的身体完成我的实验,让众神时代重将世间……”   绝无双小心的挪动步伐,看着十全真人神神叨叨的样子,眼神瞄过一旁的‘白蛇’,发现它正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发疯。很好,就是现在,绝无双一个运气,向半空中的玄镇尺飞去。   一阵掌风袭来,绝无双在空中转了个身,避开半掌,被打在地上,绝无双吐了口血,看向刚才神神叨叨的十全真人。   “你个臭丫头,和那些害我的人一样,都想我死,只要这玄镇尺被盗,我就死定了。”十全真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绝无双:“想趁我不清醒下手,做梦,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当年那么多人我都没死,现在我也不会死。”说罢,举起手掌,就要给绝无双再加上一掌。   “是嘛,”绝无双嗤笑出声,摇晃着身子站起来:“你没死?你应该死了吧,困在这九霄塔,人不人鬼不鬼,除了我再见不到另一个闯入者,你身边的这个畜生能陪你?”   “你说什么?”十全老人气得目眶崩裂:“我没死,那些人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我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会出去告诉那些混蛋,我还好好的活着。”   “是嘛,”绝无双嘲笑的表情更加明显:“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因为你现在还不如死了,因为你现在生不如死。”   “不,我还活着,还活着。”   “那我把不归砚给你,让你回去杀了那些人,让你不必像现在这样困在这里死掉。”绝无双说着,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东西。   “好,快给我,”十全真人伸出手:“我一定要去杀了那些混蛋,一定……”   “可是有什么用呢?”绝无双的声音越发柔和,蛊惑的气息更甚:“你杀了他们,改变了被困九霄塔的事实,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遇见我,就不会用不归砚回到过去改变被困的命运,那有何谈杀了他们。怎么办?你要怎么做?”   “我,我……”十全真人摇着头:“回去了,就不会被困,不被困就回不去,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所以,你现在,就是死了啊”绝无双继续蛊惑。   “我是活的、活的。”   “不对,你死了。你回去了,等于没回去,没回去等于回去了。你现在活着,现在也死了。”   “不对,我活着,也不对,我应该是死了。”十全真人双手揪着头发,陷入了更深的执妄中:“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我死了,活着,我……”   “你死了,”绝无双看着有些疯癫的十全真人,嘴角勾起了更大的弧度:“你已经死了,被困死了,被杀死了。”   “对,我被杀了,谁杀了我,谁杀了我。”十全真人癫狂起来。   “是啊,谁杀了你,你又杀了谁。你回到过去救不了你,你不回到过去也救不了你,你救不了你,所以你现在死了,你现在死了,所以,是谁害死了你,是谁杀死了你?”绝无双语气加快,语调上扬,加速扰乱着十全真人。   “我就不了我,我害死了我,我杀死了我。”十全真人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是我,杀死了我,是我杀死了我……”   果然,关的太久,脑子有些不清楚了,绝无双腹诽着,用手捂住受伤的地方,小心的后退,靠在墙壁上,看着对面的人发疯:“你杀死了你,你死了,你死了。”   “对,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十全真人仰天大吼一声,眼球充血,浑身的真气不要命的向外涌出。   不好,这是,要自爆而亡。绝无双走向楼梯边,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你别走,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十全真人抬手一送,源源不断的真气就强行打入绝无双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我死了,你也死了,我们大家都死了。”   真是个疯子,绝无双强行接收传入体内的功力,努力运转让那些功力转入血管,她功力低下,经脉承受不住十全真人的毕生功力,要是一般人,肯定会经脉尽断而亡,但她可以把那些功力运转至血液,以减轻经脉的伤害。绝无双一边忍受体内经脉因外力侵蚀而产生的剧痛、经脉血管快速转换的蚀骨之感,一边暗叹,今天,我赢定了。   等那场实则谋杀的传功结束后,绝无双都有点神智恍惚了,她看了看摊在地上气息全无的老头子,暗叹一声愚蠢,又把目光放在一旁由始至终都一脸疑惑表情的‘白蛇’,就剩这个畜生了。   只见那条‘白蛇’缓缓地支起身子,晃荡到绝无双身边,竟然把头放在地上,透出一脸期待表情地看着绝无双。   绝无双本在‘白蛇’靠近时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这是,求放过。   绝无双看看那条畜生,小心地飞身取下玄镇尺,发现一番动作下来,那条‘白蛇’竟然脸含崇拜地看着,什么动作都没有。真是,疯子养的东西也是个傻的,绝无双腹诽着,拿出一个金色的铃铛,这是她透过研究不归砚而做的东西,她已经将另一个铃铛交给了般若花,只要她摇摇铃铛,般若花那边就会有所感应,然后,她和般若花就会一起输入功力,她就可以过去般若花所在的地方。本来,她怕她的功力不够,已经提前准备了几块能量石,现在有那个疯子的功力,能量石都用不上了,就是现在全身的经脉和血管好痛啊,要赶快把身体里的功力排出去才行。   这样想着,绝无双举起手中的铃铛打算离开,那条‘白蛇’好像发现了她的意图,突然尾巴一卷,把绝无双卷了起来。   绝无双眼露杀气,这个畜生,现在用鬼火烧了它,自己在转移时刻离开,也不怕天山派众人的围攻。   但那条‘白蛇’面含委屈地盯着绝无双,一双蛇眼竖瞳里隐隐含着泪花。   这是,绝无双小声地开口:“你想跟我出去?”   ‘白蛇’点点头,神色更是委屈。   刚才看是个傻的,现在倒是聪明,懂得利用我出去,绝无双暗想:“好吧,我带你出去,出去后,你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吧。”   ‘白蛇’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幅委屈期待的表情。   “你想跟着我,”绝无双看着‘白蛇’巨大脸上的表情:“可你太大了,我不方便待。”   ‘白蛇’一听,眼睛一亮,立马松开绝无双,摇身一变,变成小指粗细、手掌长短,动作一闪就攀上绝无双左手手腕,用嘴咬住尾巴,赫然变成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玉镯。   绝无双挑挑眉,真会打蛇随棍上:“好吧,我让你跟着我,但没我的命令,不许现身。”   那玉镯闪了闪,好像答应她一般。   “好吧,从此以后,你就叫白玉。”   绝无双摇动铃铛,不知道太白门那边怎么样了,自己是时候现身了,也好把身上那些多余的功力散出去。      ☆、第十一章   当般若花感觉铃铛有反应的时候,太白门一战正因为白子画的到来而变成三局两胜的比试,而比赛的奖品就是不归砚和流光琴。   般若花趁大家的注意都在云翳云隐的比拼中,悄悄退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催动手中铃铛,一道微光闪过,绝无双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主人。”般若花立马下跪行礼。   “起来吧。”此时的绝无双戴着那张古铜面具,询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进攻停下来了,圣君和白子画都到了,现在在比试,三局两胜,上一局旷野天斗阵输给了东方彧卿,现在是蜀山云翳对云隐。”   “东方彧卿,”绝无双嘴里把这个名字咀嚼了一番:“等一下,我要你……”绝无双把嘴放到般若花耳边,小声地嘱咐着。   等到绝无双带着般若花悄无声息地站在七杀的队伍里时,场上云翳和云隐的比试已经因两人掉崖而打成了平手。第三局,单春秋出战。   绝无双走到单春秋的面前:“单护法,不要想别的,只管专注于比试。”她拍拍单春秋的肩,以示鼓励。她刚才可看到单春秋看花千骨的眼神不对,要是这个莽夫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事情,不说白子画,杀阡陌也饶不了他。   单春秋看看绝无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果真走到场中,专心地对付起孟玄朗来。这场比试的结果自然是单春秋获胜。   此时比试的结果是一胜一平一负。   只见白子画信步不如比赛场地,意思不言而喻,这一场,他长留上仙白子画亲自出战。杀阡陌看到,立马站了起来,就在这时,绝无双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属下请战。”   杀阡陌皱皱眉:“无双,别闹,他白子画出来了,自然是由本座亲自去会会他。”他可是直到,无双魔功低微,就算善施医毒、炼器了得,那也不会是白子画的对手。   绝无双又一次拱手:“属下请战。”   “无双。”杀阡陌面露不快,无双出去不是送死嘛。   绝无双好像看出了杀阡陌的担忧,勾勾嘴角:“圣君放心,白子画心忧天下,自是不会置属下于死地,属下坚持出战。”   “无双,”杀阡陌看着地上的绝无双,叹了口气:“好,你去吧,不要死了。”   “是。”   绝无双走到场上,与白子画对立,场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六界众人皆知,七杀绝护法智谋了得,但是功力低下,七杀派她应战长留掌门,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嘛。   绝无双可不管台下众人怎么看,她虽然已经服下丹药,可经脉和血管还是因为十全真人那个老头子的功力而隐隐作痛,现下刚好全部打出来攻击白子画,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声音。   思及此,绝无双拱手,对白子画说:“白子画上仙,在下七杀护法绝无双,特此请上仙赐教一二,要是输了,不归砚双手奉上,若是侥幸赢上仙一招半式,也请上仙依据约定,留下流光琴。”   “自然。”白子画优雅地抬抬手。   “多谢,”绝无双从双袖中划出潘多拉双星:“这是在下刚炼制的武器,取名潘多拉双星。请上仙出剑。”   白子画看看绝无双手上拿的奇怪物体,心中对方既然敢拿来应战,恐怕这东西威力不小,但是仅因为如此,就对功力低下的对方出剑,未免堕了长留名声,于是开口:“出剑就不必了,绝护法,请。”   绝无双嘴角撇了撇,看不起我,一会有你哭的:“是。可是,上仙内力深厚,我这潘多拉双星虽没正是用过,威力也是不小,未免伤及无辜,还请场下各派起个防护结界,以免伤及无辜。”   白子画心里点点头,比武也顾忌不伤及他人,是有善念的,如果好好感化,自当重新做人。   于是,白子画挥挥手,太白门及赶来的盟友就支起了一个结界。而七杀这边,杀阡陌也挥一挥手中的羽毛扇,支了个结界。   绝无双面具下的笑容加大,轻敌可是比武大忌啊,白子画上仙。   绝无双举起手中的潘多拉双星,对着白子画就是一枪,白子画侧身避过袭来的气弹,有些惊讶于这器物发射的速度之快,可等他回头看到气弹打在地上出现的那个碗大的坑时,脸色不禁变了变。看来,只有加快身法,近战取胜了。   但是,绝无双会给他机会吗。她深知潘多拉双星只适用于中距离进攻,一旦为对方近身,那么自己就必输无疑了。于是,随着第一枪的发出,她立马双手不停,开始了一连串的攻击扫射。她的发射路线不是一味的向着白子画的方向,而是朝着四面八方放射,经常后一个气弹打到前一个气弹,改变前一个气弹的路线,以改变白子画欺身上前的步伐。那些气弹的路线看似杂乱无章,但往往互相碰撞,方向肆意改变,竟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领域,无论白子画从哪个方向上来,总会有气弹打向他。明明躲过了一个气弹,但那个气弹又因为另一个方向飞来的气弹碰撞,从他身后又打了回来,硬是逼他又退了回去,试了几次后,他竟然一直都在绝无双五尺之外,丝毫再近不了一步。而那些看似四面八方发射的气弹,因为彼此的碰撞,方向来回改变,竟是隐隐在绝无双形成了一个球形的气弹墙,阻挡了白子画打来的掌风。在这个气弹墙的中心,只见绝无双举着双手,不停地向自己四周射击,步子几乎没有移动过,只是不断优雅地转身,和双手不停改变方向的射击。这,就是绝无双从上一世就开始研究的枪斗术,360°无死角全方位攻击与防御,最是适合于她。   在这种情况下,在场的所有人的吃惊了,刚才那些嘲笑过绝无双的正派众人,暗暗咂舌,还好刚刚自己没有跳上场挑战这个传说中功力低下的魔教护法,不然说不定就被打成筛子了。而杀阡陌,刚才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优雅地扇着羽毛扇,无双什么时候习得如此功法,威力不错,动作还挺好看的。   白子画心里估计着,有些为刚刚自己拒绝使用横霜剑的举动而后悔,难道,刚才她是故意那么说的,白子画眯眯眼,此人果然聪慧无双。看来,现在只有拼内力,看谁坚持的时间长了。白子画的心里又为刚刚答应对方的要求,设了结界而庆幸,这样的话,拼内力也不会伤到无辜。于是,白子画觉得绝无双是一个可改造之人,出手也下意识地轻了几分。   绝无双的那些气弹,原本是通过枪柄上的七星宝石储存的功力转化而来的,这样,那它就有了一个弱点,当储存的功力耗尽时,它就没用了。不过,今天,恰恰不用担心这些,今天从十全真人那里得来的功力本来就要尽快散出去,不然会伤到自己,此时运用自己的身体传输,再由潘多拉双星转换成气弹射出,威力不禁很大,而且会持续很久。要知道十全真人那个老妖怪的功力可是很强的,要不是当年干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也不会遭到六大派的合理围攻了。所以,她的储备弹药很充足,就和白子画慢慢耗耗,也让那些名门正派不要小瞧的七杀。   这场,白子画在五尺领域外上蹿下跳,绝无双在领域内四处射击的异样的内力比拼,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绝无双终于觉得,体内的剧痛感慢慢缓解了,她看看不远处还在持续出掌的白子画,长留尊上,比试要结束了,随即她加快身体的旋转,加速射击的频率,然后,射击的领域渐渐加大了,开始有气弹打在了太白等人的防御结界上,把那些人给吓了一跳。随后,绝无双轻蔑地看了白子画一眼,边保持着身体的旋转,边缓步移动到太白等人的方向,太白等人支起的防御结界,渐渐的开始融入气弹射击的范围内,无数气弹打在结界上,发出阵阵碰撞的声音。   白子画一看,这个家伙,她竟然想伤到别人,思及此,他也不再留情,使出十成功力,就朝绝无双打了过去,而绝无双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立马俯身,气弹领域也随着她的动作缩小,稳稳地环绕在她一尺内,而那十成功力的一掌,竟擦着气弹领域的边,向太白等人的结界飞去。白子画大惊,立马飞身上去,又是全力一掌,以求打散之前的那一掌。而就在这一掌之后,绝无双的气弹领域迅速扩大,几发气弹打在了白子画身上,白子画还在半空,竟被强劲的功力打了下来,落地后还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绝无双这才听着射击,静静地看着白子画:“白子画上仙,在下不才,小胜一二。”   “是,你赢了。”白子画猜猜嘴角的血迹:“小骨,流光琴。”至于太白门的幻思铃,本来就不是他长留监管,而且也不是这次比试的奖品,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绝无双拱手道谢,接过花千骨递过来的流光琴,转身返回七杀众人中,这个白子画,还没有出尔反尔,如此甚好。不然,这场太白门之战就又要打响了,可见,在他心里,那些人命,比流光琴重要多了。   “绝护法,请留步,”白子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座看护法不是无情之人,为何要帮七杀为祸苍生,不如早日弃暗投明,以阁下的本事,肯定可以造福很多百姓。”   绝无双冷哼一声,转过头,眼睛瞟过对面人群中的花千骨:“我的事,就不劳烦上仙费心了。”   走到七杀的队伍中,绝无双双手奉上流光琴:“圣君,属下不辱使命,这是流光琴。”   杀阡陌激动地接过流光琴,轻柔地抚摸琴身:“好,好,流光琴,我终于得到你了,琉夏,你高兴吗。”   杀阡陌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一下子晃花了绝无双的眼。天下苍生又如何,只要阡陌开心,就是我的天下。      ☆、第十二章   看着杀阡陌兴奋地拿着流光琴、乘上火凤远去的背影,绝无双对身边的般若花点了点头,般若花便领命悄悄退下。然后,绝无双和单春秋就带着魔军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七杀派,把那群郁闷的正派抛之脑后。   踏进七杀派的正殿时,绝无双和单春秋就听到了一阵美妙动听的旋律,想必是杀阡陌在弹奏流光琴。这流光琴不愧是十大神器之一,据说是不会弹奏之人弹奏也可以奏出仙乐袅袅。   绝无双静静地听着珠落玉盘的旋律,此时心情平静,仿佛之前被损伤、隐隐作痛的经脉也通畅舒服了。   “圣君这是,在想念琉夏。”单春秋靠近绝无双,小声地开口,仿佛害怕声音一大就打断这平和温婉地声音一般。   绝无双点点头,她完全可以想象此时杀阡陌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柔和温暖,他此刻一定想起了和琉夏之间的那些快乐日子,他的心里,也有如此幸福的时候,不是被一统六界的欲望操控,也不是被琉夏之死的愧疚折磨,她好喜欢此时的他,她希望他永远可以如此幸福快乐下去,更希望这份快乐是她带给他的。   突然,悠扬的乐曲变了味道,竟渐渐激烈起来,露出丝丝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绝无双警觉,与单春秋对视一眼,把从九霄塔带回了的玄镇尺扔给一旁的单春秋:“我去看看圣君。”说罢,大步奔向装有琉夏冰棺的墓室。   “嗯。”单春秋点点头,就看见绝无双奔去的背影,他还是先出去躲躲吧,要是圣君真把杀气输入流光琴弹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绝无双踏进墓室就看见杀阡陌的表情似喜似悲,眼神透着杀气。这是,想到了琉夏之死。绝无双也不细想,一个箭步跨到杀阡陌旁边,按住了杀阡陌弹奏的手。   杀阡陌眼中渐渐清明,抬头看着旁边的绝无双,开口:“无双,你回来了。”   绝无双点点头,沉默地看着他。   “无双,你看,琉夏多高兴,她知道我把流光琴给他带来了,她正在听我给他弹琴呢,”杀阡陌露出淡淡的幸福笑容,随即又悲伤起来:“可是她不能给我弹琴了,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让她失望了,不愿意再来看我,就连在我的梦里,她都没来过。”   绝无双轻轻地捏了捏杀阡陌的手,淡淡地开口:“阡陌,你累了,不如让我给琉夏弹一曲吧。”   杀阡陌点点头,把流光琴递给绝无双:“也好,琉夏生前就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就让你也为琉夏也弹奏一曲。”说罢,杀阡陌站起身,走到琉夏的冰棺前,隔着冰棺,轻轻抚摸琉夏的容颜。   绝无双接过递来的流光琴,取下面具放在一旁,坐在杀阡陌刚才的位置上,双手拂过琴弦,一阵平缓的旋律流出,犹如诗人的咏唱,平静的风徐徐而来,带来远处山坡的青草香。然后,曲调慢慢高昂,带上一种庄严肃穆之感,宁静的像远古传来的吟唱,仿佛那些吟唱从彼岸吹来,要带你去闻闻往生路旁彼岸花的花香。   在这平静肃穆的乐曲中,琉夏的冰棺上慢慢凝聚出琉夏的身影,她正笑语盈盈地看着一脸悲戚、惊喜的杀阡陌:“哥哥,你找到流光琴了。”   “琉夏,是你吗?你来看哥哥了。”杀阡陌激动地说。   “嗯,哥哥。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一直都看不见我,我看到哥哥为了我的死伤心内疚,我很难过。哥哥,我现在很好,你也快乐起来好吗?”   “好好,只要是琉夏说的,哥哥都会做到,哥哥以后每天都会快快乐乐的。”杀阡陌眼含热泪。   “那,哥哥,你也不要抢夺神器了好吗?我每次看到你为了统一六界所做的事,我总是很难过,哥哥,那样太辛苦了、太累了,琉夏不希望哥哥那样不快乐。”琉夏同样泪眼朦胧地说。   “嗯,哥哥什么都答应你,哥哥再也不抢夺神器了,哥哥再也不想着统一六界了。琉夏,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心里,琉夏是最重要的,当时,哥哥只是……”   “没事的,”琉夏笑看着杀阡陌:“我早就原谅哥哥了,因为哥哥是琉夏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哥哥。”   “好好。”杀阡陌几乎喜极而泣。   “哥哥,我要走了,能像现在这样再和哥哥见一面,琉夏好高兴。”   “不要走,琉夏,留下来陪哥哥不好吗?你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   琉夏摇摇头:“哥哥,我必须走了,我希望来世,还可以做哥哥的妹妹。”说罢,琉夏抬头看着不远处弹奏地绝无双:“无双姐姐,帮我照顾哥哥好吗?哥哥现在只想快快乐乐的生活,姐姐也就不要为那些事情太劳累了。”   绝无双看着琉夏一如记忆中的温婉容颜,点点头。只要是阡陌想要的,她都会给他,他想要神器,她给他,他只想快乐平静的生活,她就放下近百年的准备,她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要。   “哥哥,琉夏希望你和无双姐姐永远快快乐乐的。”随着琉夏的话语,她的身形渐渐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在空中。   杀阡陌静静地看着那些光点消失,沉默了良久,回过头,绝无双早就停止了弹奏,看着自己,那张清丽秀出的脸上透着对自己的担心:“无双,够了,琉夏走了,她原谅我了。”   “我知道,”绝无双挂着淡淡的微笑:“她还是很爱你的。”   “是啊,”杀阡陌感叹了一句:“无双,你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我从来没听过。”   “安魂曲,安顿灵魂,让琉夏安心上路。”绝无双回答道。   “是嘛。”杀阡陌笑了,露出绝代风华的风姿:“无双,我们私奔吧,这七杀殿,就让单春秋头疼去。”   绝无双的笑容慢慢扩大:“好啊。”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希望的那个意思,不过那又怎样呢,你让我在你身边,那我便黄泉碧落永相随。   坐在火凤上,身后是杀阡陌的胸膛,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没错,她和杀阡陌真的私奔了,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奔,只是两人结伴共游人间,但是,她已经很高兴了,她记得自己和阡陌上一次结伴游历人间,是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初临异世,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再加上有心仪之人的陪伴,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美好,只是,之后的几十年里,她总忙着帮他成就霸业,两人再也没有一起出游过。这一次,就让她忘掉那些尔虞我诈、汲汲营营,当作,他们只是寻常之人,快乐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火凤划过天际,那里是绝无双对未来的期盼与向往。   我们终将会在一起。      ☆、第十三章   绝无双和杀阡陌两人选择南边的姑苏城作为第一个游玩之地,两人在姑苏城外现身,按照绝无双的说法,既然决定游历人间,那衣着打扮上就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要好好整理一番再入城。为了这个理由,杀阡陌不高兴的许久,知道绝无双拿出为他准备的衣饰,他才从新挂起笑容。   绝无双拿出一身淡黄色外杉长袍,让杀阡陌换上,衬得杀阡陌原来就白皙透露的皮肤更加晶莹剔透,让杀阡陌不禁自恋地揽镜自照:“无双,你还真有眼光,这身衣服虽没有本座之前的华丽,但是也是把本座本就天下第一的容貌趁的别有风韵,既然如此,本座就勉强接受了。”   绝无双好笑地看着那个不停照镜子的人:“我帮你挽发吧,其实你的容貌,必是什么衣服穿上都好看的。”   “那是当然,”杀阡陌骄傲地眨眨眼:“我这么好看,自是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无双,魔功没见你练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这招袖里乾坤倒是用的熟练。”   绝无双低头仔细的为杀阡陌梳理长发:“这招最有用,自是练习的勤奋些。”   待杀阡陌准备好,杀阡陌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绝无双:“怎么样?”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是嘛,”杀阡陌高兴地又转了两圈:“无双,你也快去换上装扮。”   “嗯。”   等到绝无双换好装扮,再次出现在杀阡陌面前,杀阡陌眼睛一亮,只见绝无双一身素色阔袖襦裙,在脑后挽一个祥云平髻用两个桃花玉簪固定,颊边几缕秀发被随意挽在耳后,脑后未挽的头发垂直披至腰际,姿态从容淡定。绝无双的长相并不像杀阡陌一样艳丽张扬,反而清丽秀出、秀而不媚,一副小家碧玉的长相,却因她前世出身世家大族,从小接受标准的淑女教程,反而气质上端庄大气、眉目疏朗,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配上她小家碧玉的长相,矛盾中带着和谐,自是自有一副风韵在其中。   杀阡陌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无双取下面目,稍作打扮,就有如此风姿容貌,不错不错。”   绝无双淡淡一笑,双眼却有点点星光闪过,双颊略显粉红,跟显一派风流。   此时正值百花盛开之季,像姑苏这种南边的城镇,一进城就会有阵阵花香飘来,让人心神舒畅。   绝无双与杀阡陌随意在姑苏最繁华的街道闲逛,杀阡陌手中的孔雀羽毛扇轻轻摇着,不时眼睛瞟过道路两旁的摊位,偶尔停下来观看一二,绝无双走在杀阡陌身边,看着他悠闲自得的表情,脸上的微笑是一点都没有下去过。   “无双,你看这个胭脂怎么样?”杀阡陌拿起一盒胭脂细细的嗅了嗅:“味道略差一些,但是颜色不错,淡淡粉粉的,很可爱。”   绝无双看着那盒樱花般淡粉的颜色,又撇了撇一旁听了杀阡陌一席话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的胭脂摊老板,好笑的开口:“味道略差可以混淆香料精油加以调试,颜色倒是清新可人。”   杀阡陌点点头:“你说的对。”于是掏钱买下了那盒胭脂,然后转身把胭脂递给绝无双:“那无双就帮我调调吧,这颜色也是很称无双的”   绝无双幸喜地接过,这是要送给我,随即小心的将胭脂放入袖中。   杀阡陌转身又步入了不远处的绸缎庄,那绸缎庄的伙计见二人气质不凡,自是明白有大生意上门,立马叫来掌柜,掌柜看二人的衣着打扮,更是殷勤地在一旁介绍杀阡陌看过的每一款布料。杀阡陌东看看西瞧瞧,对这些布料不是很满意,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这些布料也就勉勉强强,掌柜没有更好的东西了。”   掌柜看看杀阡陌挑剔的眼光,明白这也是个懂行的,立马说道:“我们这绸缎庄开业已有百年,不说这姑苏城里,就是整个南边那也是名声响当当的,这些布料不仅从颜色还是质量都实属上乘。可是,看客官刚才的眼界,想必也是懂行的,我这私人还收藏两匹精品的面料,名叫浮光锦,摸起来光滑如女子皮肤,轻如蝉翼,在夜里更是会发出淡淡荧光,让穿上之人犹如月上仙子一般。只是这价钱吗……”   杀阡陌一听来了兴致:“噢,既有如此上品,掌柜的就拿出来,要是真入了本座的眼,价钱不是问题。”   掌柜听了连连称是,叫伙计速速取来。   拿来的浮光锦确实物如其名,布质光滑,泛着淡淡光泽,只是这也是吗,竟是洁白素淡的可以,让杀阡陌一下没了兴趣,可他一转头,就看见绝无双那盯着浮光锦晶亮的眸子,淡淡一笑,这浮光锦倒是配无双多一些。   后来,两人不仅以十两一尺的价格把两匹浮光锦都卖了下来,更是挑了不少颜色艳丽、质量上等的布料,让掌柜喜得见牙不见眼,直呼两人下次来一定给个优惠云云。   绝无双和杀阡陌一路上逛逛买买,到中午用膳的事后,东西已经多到拿不下,两人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袖里乾坤,把东西的收了起来。   绝无双和杀阡陌在人间游历的第一顿饭,是在姑苏城最大的酒楼食为天吃的,不仅地道的江南菜肴吃得两人开心,那种不用算计、心生平静的温馨氛围更是让两人满意,尤其听到小二说姑苏城五天后要举行的乞巧盛会,更是让两人决定要在姑苏城好好的住上几日。于是,两人又租下了酒楼后单独的一个小院,开始了第一次的隐居生涯。      ☆、第十四章   绝无双和杀阡陌在那个小院里逗留了下来,绝无双随即就表示既然是自己的屋子了,不如让杀阡陌也体会体会家的感觉,硬是把做饭的活拦了过去,用她的话说,私奔了,就要自力更生啊。   杀阡陌好笑地看着绝无双难得孩子气的理直气壮,竟是有些期待绝无双手艺来。而绝无双也没有荒废前世的淑女教程,烧了一手好饭菜,从江南的浙菜到蜀中的川菜,做的是头头是道,让杀阡陌大呼再也不想去酒楼吃饭。而绝无双也让酒楼掌柜卖了很多花卉移种在小院里,让整个小院花香四溢,在这种美妙的氛围中享用美食,更是让杀阡陌喜欢这种温馨幸福的日子。   这天,杀阡陌在小院的摇椅上晒着太阳,身边的石桌上摆着姑苏城百年酒坊酿造的梨花酿,悠然自得。绝无双坐在她的身边,正拿着他们上次买的布料,绣着花纹。杀阡陌看着绝无双沐浴在阳光下,一派贤良淑德的样子,甚是好奇:“无双,从来就没见你这么安然自得的样子,我记得你总是面无表情的算计来算计去,谁能想到你还能这么贤妻良母啊。”   绝无双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红色布料上:“阡陌,你错了,我可不是一直都面无表情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表情就不是那样。”   “是啊,”杀阡陌摇摇羽毛扇,拿起一旁的梨花酿抿上一口:“初见你时,你身穿一身样式怪异的白色纱裙,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手里更是拿着一把滴着鲜血的柴刀,满眼的警惕敌意,仿佛我只要一有所动作,你就会举刀杀了我一样。明明那时候,我一挥手就可以杀了你,但还是收了手,还和你交谈起来。”   绝无双的神色带着回忆,手上的针线也停了下来:“我记得你见我的第一句话是,这身脏兮兮的太难看了,然后衣袖一挥,就把我给扔到一旁的小河里了。”   杀阡陌听完,仿佛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呵呵轻笑起来:“你那时好狼狈,从水里站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难看死了,也好玩死了。”   绝无双说放下手上的针线,转头看着摇椅上一脸放松的杀阡陌:“你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那种手法,也没见过一个美人可以那么的不客气。”   杀阡陌听了,笑容又扩大几分:“没错,我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绝无双听完也笑了起来:“只是后来,你带我去了城镇,换了我的裙子,对我挺好了。”   “那是当然,”杀阡陌傲娇地昂一昂脸庞:“我一贯很好的。”   “你后来送了我一个面具,说我长得太善良了,要是跟你回七杀派会被人欺负的。”   杀阡陌又抿了一口酒,开口道:“对啊,我七杀可是魔教,你随我如七杀,一张单纯善良的脸怎么服众啊。不过好在,你后来表现出来的实力倒是让那些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绝无双笑着说:“因为那叫‘扮猪吃老虎’啊。”   杀阡陌听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扮猪吃老虎’,好一个‘扮猪吃老虎’,很适合你啊。不过,你带着我送你的面具,这招没使出来啊。”   “嗯,”绝无双点点头:“我可以运用的优势又少了一个。”   “魔界不幸那套的。”杀阡陌说。   “我知道,所以我后来用古铜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具放在脸上,很少再取下来了。”   杀阡陌听完,转眼定定地看着绝无双陷入回忆的双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绝无双回过神来:“我们现在在人间,我这招可是会屡试不爽的。”   杀阡陌缓缓开口:“那你偶尔化名去人间行医,也是用了这招。”   “对啊,”绝无双语气轻松:“这招很好用的,而且我挺喜欢人间的,有很多七杀看不到的生机和平静。”   杀阡陌喃喃地说:“那为什么不留在人间?”   绝无双对上杀阡陌复杂的神情,摇摇头,不再开口,重新拿起了放下的针线,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些什么?”   “松鼠桂鱼,”杀阡陌看着绝无双的动作,眼睛重新半眯着,悠悠地摇着扇子:“你上次做的,挺好吃的。你从哪里知道得到多菜谱,还知道那些菜的典故,让我吃的开心、听的更开心。”   “大概以前从什么书上看来的吧,有点远,记不清了。”绝无双回答。   然后,两人又没了声音,如刚才般静静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这天,绝无双心血来潮,说乞巧降至,非要去城郊的月老庙求个姻缘。   杀阡陌死活不肯,用他的话说:“我堂堂妖魔两界的圣君,去拜月老那个牛鼻子,成何体统。”   于是,杀阡陌就第一次看见了绝无双扮猪吃老虎的绝技。   绝无双睁着一双杏眼,眼睛扑呤扑呤地看着杀阡陌:“我们都说要装普通人了,那个普通少女在乞巧节前不去月老庙乞求可以遇到个如意郎君的。”   “那也是那些无知少女,我可是圣君、圣君。”杀阡陌据理力争。   “但是,你长得比那些少女可好看多了,这几天月老庙的女子很多,你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美貌,让她们自愧不如一下。”说着,绝无双又开始扑呤扑呤地扫射。   “有道理。”杀阡陌答应了,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是觉得绝无双这种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也是一不小心就上当了。   月老庙平时就因为一些善男信女而香火鼎盛,如今因为乞巧降至,更是人声鼎沸了。那些来烧香祈福的信男信女,看到到来的绝无双杀阡陌二人,顿时安静了片刻,然后议论声更大了。   绝无双一身素衣淡雅清丽,杀阡陌一身红衣锦袍艳丽飞扬,两人一看就气质不凡。不少男女都在窃窃私语,甚至有不少人还没到乞巧就开始向杀阡陌身上扔花,其中更有不少男人,而杀阡陌在这种万众瞩目的环境下,更显得处之泰然,暗想,本座的美貌果然是天下第一,你看,你进来,就把这些凡夫俗子给迷晕了,你说,我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然后,杀阡陌洋洋得意地看了身边的绝无双一眼,发现竟也有不少男子在搭讪她,顿时心情不好了:“你不是说要去求签吗?快去吧。”   “嗯。”绝无双好笑地看着杀阡陌的表情,他不习惯这么多人的追捧吗?难道,他在人间游玩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也是,今天这月老庙的人太多了,让他有点不习惯吧。随即,绝无双带着杀阡陌,去了月老庙的正殿。   正殿上烟雾袅袅,你个善男信女并列跪拜在月老像前面,摇着手中的签筒。   看空出一个位置,绝无双看向身边的杀阡陌:“你要求签吗?”   杀阡陌摇摇头:“不必了,本座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   绝无双笑笑,也不答话,跪坐空出的位置上,潜心地摇签。‘我一向不信神佛,但在这里,信女求月老听到我的乞求,他,’绝无双睁开眼看看不远处的杀阡陌,重新闭上眼:‘我希望,我和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过问六界的纷纷扰扰,只做这人世间一对平凡之人。我等了近百年,才等到他的身边只有我,那么,就让这种日子一直下去吧。要是,把我渴望的生活给了我又夺了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所以,月老,你既管姻缘,就好好的绑好我与他的那根红线,如若不然,也许我会搅得这天下,再也不会出现有情人。’   杀阡陌看着跪坐人群中的绝无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配上她谦卑的表情,竟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无知少女,一心乞求良人到来。杀阡陌对于绝无双的心思知道一些,毕竟当初他就是利用这种心思让绝无双对他忠心不二,可是,多年下来,比起对自己的喜欢,绝无双更看中权利地位,她可以为自己调香制衣,也会为自己建立后花海,她给自己想要的舒适,却更注意六界动向、神器下落、教内纷争,也许,她是喜欢自己的,但是,那份喜欢,不够纯粹也不是唯一,而,不是唯一的爱情,他杀阡陌不想要。可是这一刻,杀阡陌迷茫了,她也可以放下那些权利地位,一心做一个最平凡、最普通的女子,她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岁月静好,情意是否也相同,君啊,妾心君可知,是否君心如妾心。      ☆、第十五章   手上签筒里的签掉这里地上,‘五十四中’,绝无双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竟然是个中签,她合该抽中上上签才是,不行,再来,绝无双把掉在地上的那支签重新放回签筒,又摇了一次,‘二十三中’,这是搞什么,绝无双撅撅嘴,把那支签又扔回了签筒,今天一定要抽到上上签。   杀阡陌挑挑眉,看着绝无双好笑的动作和撅起的嘴,走上前,一把握住绝无双打算第三次摇签的手:“签求那么多,就不灵了。”   “可是。”绝无双有些委屈,这是杀阡陌第一次陪她来求签,还是姻缘签,怎么能是中签呢。   “走吧。”杀阡陌拉起跪着的绝无双。   绝无双又撅撅嘴,郁闷的顺势站起来,跟着杀阡陌走出殿外,她回过头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又重新跪上人的位置,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再让阡陌来陪她求姻缘签,还一定要求到上上签为止。   “那我们去解签吧。”绝无双提议道。   “不是求的签不和你心意吗,解来干什么。我们又不是这些凡夫俗子,不信那些。修仙修魔,是会跳出轮回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杀阡陌头也不回地说道。   绝无双喃喃:“可我现在既不是仙也不是魔啊。”随后,她低头,看着杀阡陌牵着自己的手,那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配上自己手,显得那么和谐。她微微地勾起唇角,脸上闪现着幸福的光泽。中签又如何,我绝无双,就是要把它变成上上签。然后,绝无双看着杀阡陌在自己眼前的身影:“阡陌,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买菜好不好,你挑你想吃的。”   杀阡陌挑挑眉,他从来不知道绝无双可以这么活泼开朗,然后,他也轻轻笑开了:“那种脏地方,怎么配的上我这种美人。”   可是后来,杀阡陌还是跟着绝无双乖乖地去买菜了,按他的话说,就是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绝色美人。   绝色美人就是有绝色美人的好处,往常,因为绝无双清秀端出的好样貌,经常会得到那些买菜大婶的照顾,再加上绝无双又不时地装装可爱,买菜常常会剩下很多钱。她缺那些钱吗,当然不,可她就喜欢这种讨价还价又有些斤斤计较的小日子,前世因为出生,她不可能过这种市井小民的生活,而后来到了七杀派,就更不可能看到人间最普通的样貌,再加上一想到杀阡陌正在家里等着,她就觉得自己想一个勤俭持家的普通小妇人,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而这天,当杀阡陌和绝无双一起踏上那条街道时,那个街道瞬间就鸦雀无声了。那些大婶心里嘀咕,乖乖,平时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就已经够招人喜爱的了,今天来的这个,可是张杨艳丽的可以,这是来买菜?这应该去城里最好的酒楼最豪的包厢吃最贵的东西才是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可那些卖肉卖鱼的汉子就高兴了,谁不喜欢美人,原来的那个已经够美了,今天这个更是要命,就算家里有媳妇了,也不能放弃如此看美人的计划啊。   于是,今天的买菜行动很是疑惑,那些大婶一边用又是惊艳又是惊讶的神色看着一身华服的杀阡陌,一边小声地对绝无双说:“岳姑娘,你这个……”大婶顿了顿,看看绝无双未嫁女的发型:“你这个朋友长的也太好看了,来这里不合适吧。”   绝无双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大婶,他也就是想来体验体验生活,让他看看像你们这样的劳苦大众每天是怎么辛劳工作的。”   “对对,”大婶被一恭维,思想立马就跑偏了:“我们可是很脚踏实地的老实人,岳姑娘这句话老生爱听,那这是今早刚从地里摘的白菜,新鲜,拿回去吃,大婶送你了。”   “你怎么好意思。”绝无双推辞了几下,在大婶的强烈坚持下:“好吧,谢谢你了,大婶,祝你每天都可以生意兴隆。”乐得大婶见牙不见眼的。   杀阡陌挑眉看绝无双在一旁忽悠那位大婶,新奇的不行,他从来不知道无双可以装可爱装到这种地步,还只是为了几个白菜,他七杀应该不缺钱吧。   后来,到了那些卖肉卖鱼的摊子,摊主大多是年轻汉子,看到绝无双本来就红了脸,再见到艳丽无边的杀阡陌时,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连切肉杀鱼的动作都做不好,绝无双微微感叹杀阡陌的攻击力,脸上挂着最是善解人意的笑容,很好心的提醒那些人,肉切多少她都要了,鱼就不要杀了直接卖她好了,让这些平时就老实害羞的汉子更是红了脸,纷纷表示白送,绝无双假意推辞了一下,就照单全收了。等到买菜回来,绝无双他们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硬是没花任何钱。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一副窃喜的样子:“几个小钱,那么高兴?”   “看你一个大美人听着这活鸡活鱼的,自是开心了,何况,这种市井小民的生活,有时体会体会也还不错,要知道,人生七件事,缺一不可,那七件事,就是整个人生了。”   杀阡陌有些无语的摇摇头:“快回家做饭,我饿了。”   “好。”绝无双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们此刻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丈夫陪着妻子买菜,妻子在前面讨价还价,然后,一起手牵手,回家做饭。炊烟袅袅,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温暖。嗯,回去一定要忽悠阡陌和自己一起做饭,夫妻要一起下厨才是生活真谛啊。   至于后来,杀阡陌还是拒绝了绝无双的提议,用他的话说,上香买菜这种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至于做饭,作为圣君是绝迹不可能的,君子远庖厨,更何况是他一代圣君。让绝无双本来有些飘飘然的心情瞬间郁闷了,是啊,他是圣君,可不是什么新好男人,有些事,他做不了的。   普通人根本不是他们,也不适合他们,这一刻,绝无双明白了,他们可以游历人间,也可以隐居避世,但是化作最平凡的升斗小民,是他们永远都做不到的。他们最后的二人生活,必是座于山水间,共饮陈佳酿,赏清风冬雪,品人世繁华。因为,他们早就不算——人了。   绝无双笑笑,露出些许苦涩,然后转身进屋,今天,给阡陌准备什么美食和美食故事呢,她要好好想想。      ☆、第十六章   平静又平凡的五天过去,绝无双期盼中的乞巧节终于来了。这天吃过晚饭,绝无双就提议要早早出门去,说是要好好逛逛,因为两人留下来本就是为了这天,所以杀阡陌也就答应了绝无双的要求。   听到杀阡陌肯定的回答,绝无双笑意盈盈,一双杏眼闪得发亮。她高兴地说:“你等等,出去前先打扮打扮。”说罢,轻快地转身步入里屋,片刻,双手捧着一声火红的衣物出来,抵到杀阡陌身边:“这是我这几天为了今天特地给你做的,是我们上次去绸缎庄买的料子,试试看。本来想用浮光锦为你做的,可是浮光锦颜色素淡,而你又一向喜欢艳丽的颜色,这个火红的料子更配你一些。”   杀阡陌挑挑眉,笑着答道:“特意为我做的,这几天看你没事就拿着针线做女红,没想到你还真可以做出衣服来。”说罢,杀阡陌拿过绝无双捧着的衣服,双手展开,这是一间男子外衫,火红的衣料下摆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开,火红背景下,衬得各色的牡丹富贵雍容又带着精致张扬之感,整个看上去奢华霸气,很是的杀阡陌的喜欢。杀阡陌赞许地点点头:“果然还是无双最知我心意,这件衣服很称我,你等着,我换了出来。”然后,拿着外衫,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绝无双看着杀阡陌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你喜欢就好,想罢,自己也转回卧室,我也给自己准备了一身,今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   等绝无双从卧室出来,看见杀阡陌已经换好衣衫站在院中欣赏落日晚霞了。夕阳的余晖射在杀阡陌的身上,让他红色的身影与晚霞的绚丽夺目交相辉映,更是风姿飒飒犹如红日般。   “阡陌。”绝无双轻轻地开口。就见杀阡陌转身,晚风吹起他垂于耳际的秀发,风姿飞凡,一如初见时,他一袭紫色锦衣从天而降,犹如天上神明。   看着对面的人叫了自己一声,就陷入思绪中不可自拔,杀阡陌为自己的魅力暗暗欣喜,慢慢地摇着手中的孔雀羽毛扇:“怎么样,本座穿上无双特意做的衣服,是不是更显美丽飞凡。”   绝无双回过神来,轻轻地点点头:“阡陌本就美貌无双,如今在这红衣的映衬下更是华丽霸气,让我都看愣了。”   “是嘛,”杀阡陌哈哈大笑几声:“本座的美貌自然是无人能敌的。不过……”杀阡陌走上前,细细地打量绝无双一番:“虽然本座不喜欢这种素色的衣服,不过,无双你穿这一身可是让本座也惊艳了一下。”   “是嘛,”绝无双听后,高兴地原地转了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己一样:“是不是发现,我也很漂亮。”   “是啊,我们无双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姑娘。”   今天的绝无双一身青色襦裙,裙摆袖口绣着成片成片的桃花,那些桃花随着绝无双的旋转,被风轻轻吹起,仿佛像是随时会飘下来一般,把绝无双本就清理秀出的容貌衬得面色绯绯,平添几分艳丽。   绝无双听到夸奖,脸上的笑容又加大了几分,上前几步轻挽杀阡陌的手臂:“那我们走吧。”   杀阡陌顿了顿,笑笑:“好啊。”   虽说两人出来的时候尚早,太阳还没落山,可是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概大家都等不到晚上的乞巧盛会,早早就出来了。绝无双和杀阡陌两人一出现,就收到了不少目光,乞巧节大多都是为成婚的男女来此,好寻找自己的钟情之人,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所以,一路上,已有不少人对绝无双和杀阡陌投去了倾慕的目光。   绝无双轻挽着杀阡陌的手臂,看着街两旁的摊位:“阡陌你看,这乞巧节可真是盛会啊,不禁各种同心结、同心锁,连这种同心鸳鸯都有。”绝无双拿起一个摊位上的红色剪纸,对杀阡陌说。只见这个剪纸上,两个鸳鸯交颈缠绵,脖颈与腹部连接的地方组成一个心的形状。   “这个姑娘好眼光啊,”摊位的老板是一个面目和蔼的大爷,此刻看见两人衣着不凡,笑呵呵地开口:“我这剪纸啊,同心结什么啊,都是我老伴亲手做的,我们二人成婚五十载,都是和和美美的,所以姑娘要是买了我们的东西,一定可以好身旁的相公长长久久。”   绝无双听了那个大爷的话,羞红了脸颊,把纸鸳鸯放回摊子上:“不用了,谢谢。”说完,就拉着杀阡陌走掉了。   杀阡陌好笑地看着绝无双泛红的脸颊,心里很是新奇,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如此娇羞的绝无双,有种人比花娇的娇俏感,随即调笑道:“怎么,不喜欢,不如就买了吧,我看你挺满意的。”   绝无双听了,知道杀阡陌是在调笑她,反而神情不再扭捏,虽然脸上红晕没有完全退下,但还是直视着杀阡陌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那你喜欢吗?我买来送给你。”   杀阡陌挑眉,这就不羞涩了,心里大叫可惜:“那种东西,我又用不了。”   “可是鸳鸯不是就要成双成对的嘛,要知道,一对鸳鸯死了一个,另一个也会不吃不喝悲鸣而亡的。”绝无双笑笑:“所以,不能成双,买来干什么。”   杀阡陌沉默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绝无双,可是绝无双好像没说过这些话一样,拉着杀阡陌的衣袖:“阡陌,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不由分说地,拉着杀阡陌就去了另一个摊子上。   这个摊子上买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有仙女书生的、也有神怪动物的,式样繁多。   绝无双随手拿起一个仙女面具:“阡陌,乞巧节也要带面具吗?”   摊子的老板一听,呵呵笑了:“我看姑娘一定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姑苏的乞巧节可是和别处的不一样呢,我们这儿啊,要是没结伴来的男女,一般都是回去买个乞巧花灯,然后到七姐像前许个愿,领个号贴于灯上,要是两个花灯的号一样,又是单身男女,互相看对了眼,可以结伴一起逛这乞巧盛会,完了直接交换信物、提亲也是有可能的。”   “那这面具呢?”绝无双问老板。   “这面具啊,要是来参加乞巧盛会的男女是结伴而来的,更甚者互相都有情意却还没说破,可以各自买一个面具戴在脸上,互相不知道互相戴的是什么面具,就在这盛会上互相寻找,要是找对了,那缘分就是天注定,那对男女就肯定会定情的。”   杀阡陌听到这个奇怪的习俗,问道:“那要是找错了人?”   摊子老板一听:“那就要看这对男女心里怎么想了,要知道,要是真心相爱,就算找错了,也还是会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为止的。缘分,不仅要靠天注定,也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绝无双翻看着手上的面具,好像对老板的话充耳不闻,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杀阡陌:“阡陌,我们也买个面具,等会在乞巧盛会上找找吧,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啊。”说罢,绝无双把面具放在摊子上,转身就钻进了人群里。   “可是我……”杀阡陌手中摇晃的扇子停了下来,看着绝无双消失的身影,可是我们没有互相真心相爱啊。   摊子老板呵呵地笑着:“公子,你也挑个面具,去找找那个姑娘吧,要知道,有时候,姑娘家的对这种事最是上心的。”   杀阡陌听了,晃晃羽毛扇:“也好,她都盼了那么久,也不能让她扫兴了。”说罢,随手挑了一个红底牡丹的面具,就这个好了,刚好也配我的一身衣服,一会也好找些。   绝无双脸上带着一个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面具,走在人群里,此时天已经了,街上因为乞巧盛会的关系,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时不时就有相伴的男女走过,当然拿灯笼找佳人、戴面具找良人的也有很多,还有很多参加乞巧游戏、习俗的男男女女。   绝无双放眼望去,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杀阡陌,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她并不是身材高挑的女子,很容易掩埋在人群里,而她也知道,杀阡陌可能也就只把这当一个游戏而已,绝无双撅撅嘴,不行,一定要找到他,她相信他们会是天注定的一对。   绝无双把视线放在不远处的仙鹊桥上,打算到那上边看看,所谓登高才能望远。仙鹊桥上人很多,大概是因为仙鹊二字很映乞巧节,很多人都在仙鹊桥上看河灯,绝无双好不容易才挤上去。站在仙鹊桥的最高点,桥两端大街上的人群一目了然,绝无双在人群中,一眼就望到了一身红衣的杀阡陌。杀阡陌面带红底牡丹面具,悠然地行走于人群中,不时有路过的姑娘一脸红晕的向他赠送同心结、同心锁,看得绝无双一阵气闷,我在想办法找你,你倒好,悠闲的逛街,还对那些姑娘的献殷勤洋洋得意。这般想着,绝无双钻进人群,向杀阡陌的方向挤去,但是一到那里,早就没了杀阡陌的身影。绝无双跺跺脚,这算什么,自己找他,他倒玩的好。   心里气归气,绝无双却是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她想想刚刚杀阡陌行走的方向,立下就向街的另一头走去。   看着身边的男男女女,绝无双四周张望,她不是喜欢这种人多的气氛,她只是想要在这种人海中找到杀阡陌,就像她穿越时空却遇到了他一样,就像她一直的坚信,他们的相遇也许不是天能注定的,但一定是他们彼此的命中注定,她绝无双的命中一定注定了他杀阡陌。   怀着这种坚定的心情,绝无双竟随着人群走到了七姐像附近,看着周围不少男女对着七姐像许愿,她有些怜悯地看着所谓的七姐,‘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那道天河,隔绝了太多,要是她绝无双,她宁可立地成魔,也要跨那天河,寻那良人。思及此,绝无双也不逗留,转身重新挤过人群,自己的良人自己找,她不需要求不需要拜。   绝无双从七姐像那里走出来,继续掩着杀阡陌之前的轨迹寻找,在街道的转角,终于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的杀阡陌背对着她,正在随着人流向前走,绝无双抬抬手,想要叫住他,可是随即一想,又把抬起的手放下,向着街角大步走去。   “这位姑娘,”一个带着书生面具的男子挡在了绝无双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支桃花:“相见即是有缘,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陪在下一起逛逛这乞巧盛会。”   “不赏脸。”绝无双看着杀阡陌的身影没入街角,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没个好脸色,虽然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个搭讪的,可是这个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她马上就要找到阡陌了,他从哪里冒出来的。绝无双一把推开面前的男子,大步钻进人群。   又去哪了,绝无双没好气地想,你就不能呆在原地让我找吗,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快,你就不知道,你走得太快,我会追不到吗。对于再一次失去了杀阡陌的身影,绝无双有些气恼了,气恼过后,一丝悲凉滑上脸颊,是不是,我总在后面追,你总在前面走,所以你从来都看不见身后的我呢。   伴随着这种想法,绝无双也拐过街角,继续向前寻找,可是她的脸上,此时没有了一开始的势在必得也没了后来的气恼郁闷,反而面部表情透着一丝丝悲哀,是不是我追得太久了,所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还是会感到悲伤呢。   突然,一个手掌搭在绝无双的肩上:“无双,找到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绝无双幸喜地转身,只见杀阡陌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抬手接下脸上的红底牡丹面具。绝无双脸上挂着笑容,慢慢地取下面具,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你找到我了,这一次,是你找到我的,你看,你也会找到我,不是吗。   杀阡陌看着取下白色面具的绝无双,此时她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一双杏眼泪水盈盈,似闪着光亮一般,静静地看着他。杀阡陌摇扇子的手慢慢地停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清晰厚重,他看着对面的女子,似乎周围的人群都不存在一般,只能看到繁华灯火中,那个女子一身青衫,眼里倒影的全身自己的身影,这一刻,杀阡陌仿佛听到了桃花盛开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无双。”杀阡陌伸出手,轻轻地牵过绝无双的小手,拉着她重新走进人群里。   绝无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看,阡陌,你找到我了,就算我先找到你两次,就算你先和我错过了两次,你还是找到我了,这,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命中注定!      ☆、第十七章   直到月到中天,绝无双和杀阡陌才从乞巧盛会上回来,一整晚,杀阡陌都牵着绝无双的手,没有松开过,而绝无双,她的笑脸也没有消下去过。   走到房门前,杀阡陌轻轻松开绝无双的手:“无双,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嗯,”绝无双高兴地点点头,抬手把自己的白色面具递给杀阡陌:“送给你。”   杀阡陌接过面具,问道:“为什么送我白色的。”   “因为白色的,心中想画什么便可画什么。”说完,绝无双脚步轻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关上的房门,原来挂着的笑脸渐渐变的面无表情,他神色不明地看着手中的面具,想起两人一整晚都没分开的手,微微地叹了口气。这几天的生活,真的颠覆了他的很多认知,看来,他要好好想想了。   第二天一早,绝无双就跑去酒楼老板那里退了院子,顺便去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就带着从酒楼买的早餐回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见杀阡陌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此时时间尚早,阳光并不强烈,他悠闲的摇着扇子一派悠然自得。   看见绝无双从院门进来,杀阡陌起身:“无双,这么早就出去了。”   “嗯,”绝无双点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买来的早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我买了早餐,阡陌快来吃吧。吃完收拾收拾,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杀阡陌端起盛着白粥的瓷碗,细细地搅拌着:“你已经决定离开了?”   “嗯,”绝无双摆好餐点,把篮子放在一边,也坐下来用餐:“不是说在这住五日,就去下一个地方的吗?我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住太久我怕来不及。”   杀阡陌笑笑:“怎么会来不及,本来就是打算要长时间同游的,我们可以慢慢地逛。”   “好。”绝无双温柔地笑着,幸福的笑容挂在脸上。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的笑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两人用好早餐,稍作整顿,就坐着绝无双租来的马车一起前往临安。本来杀阡陌说坐火凤去就好了,可绝无双硬说平常人家都是这样出远门的,他们也应该这样体会一下。杀阡陌无奈,只好答应了。   坐在马车里,杀阡陌一边摇着羽毛扇,一边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绝无双,此时绝无双拿着针线,在略显颠簸的马车内做着女红。杀阡陌有些想不通自己这几天对绝无双的态度,他发现自己对绝无双的要求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很多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现在都会答应,而且,他发现自己以前对绝无双的一些看法也有些出入,他以前只知道绝无双对他有情,却不知道对他用情至此,这几天,衣食住行,无双都为他精心料理,知他不喜寺庙,在那一次去过月老庙以后就再没提供类似要求,知他不喜下厨,更是再也没提过,自己的喜好厌恶,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再也不会做错一次。杀阡陌笑笑,为一颗真心而欣慰,无双,我真的是你最重要的唯一吗?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半日,就到达了临安城内,绝无双也没让杀阡陌下车到处逛逛,直接就让马车驾到城东近郊的一个大宅院前停下。   杀阡陌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宅子,心下了然。   这是一个两进两出的宅子,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中有小型的人工湖、湖中亭,湖里养了不少的锦鲤,花园里栽着不少花草树木,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一般。   绝无双走在前边,向杀阡陌详细地介绍这里:“我知道上次在姑苏住的时候,你嫌酒楼后的小院吵杂,经常支起结界,所以我提前让人在临安近郊买下这个宅院,院子不是很大,住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而且这里周围的住家离得有些距离,又远离闹市,应该安静很多,这个花园的景色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好,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杀阡陌看着院中精致的景色,心情甚好,也为绝无双的细心有一些感动:“我很喜欢,辛苦你了,无双,那你打算这几天在临安做些什么?”   “这个我早有计划,阡陌,我们今天刚到,先好好休息一番,再慢慢游玩。”   “好。”杀阡陌笑着回答。   在宅院休整了一日,第二天,绝无双就带着杀阡陌出门踏青。   临安西北南三面环山,中间有水系流过,成串珠样排列,水流周围有景色优美的谷地,是浏览的圣地。何况现在正是酷夏,在这般风景秀丽之地游玩,最是写意。   绝无双和杀阡陌一人骑一匹骏马,从东部的清凉峰一直狂倒西部的石泉,一路上景色怡人,让两人身心舒畅,是不是谈笑几句,甚是快活。   正午时分,绝无双与杀阡陌选择一片谷地,依溪而坐,绝无双从乾坤袋中拿出准备好的酒菜摆上。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贤惠的动作,好笑地开口:“无双,修道之人练到一定级别,都会用墟鼎摆放东西,你为什么还要费力的学习这袖里乾坤之术。”   绝无双笑笑,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也没什么,总觉得从身体里往外掏东西怪怪的,而这袖里乾坤之术我还是学得会的,就喜欢用这个了。”说罢,绝无双递给杀阡陌一个白色细瓷碗,拿出一贪酒,为杀阡陌倒上:“尝尝,知道你喜欢喝。”   杀阡陌就着瓷碗喝了一口:“这是,姑苏百年老店的梨花酿。无双,你还为我带来几坛啊。”   “嗯,”绝无双点点头:“知你喜欢,就特定多买了几坛。不过老板说一坛梨花酿要酿造三年才能喝,要不然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噢,”杀阡陌挑挑眉,起了兴致:“无双也会酿酒。”   “当然不会,”绝无双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刚从老板那里学了几手,试着酿了几坛,等有时间埋在地里等着发酵就行了。”   杀阡陌又喝了一口酒:“那我就等着三年后,无双为我酿的梨花酿了。”   “好啊,”绝无双答应着,眼带希翼地看着杀阡陌:“那三年后,阡陌可否同我一起共饮梨花酿。”   杀阡陌勾勾嘴角:“好,三年后,我与无双共饮梨花酿。”   “阡陌,回去后,把我酿的那几坛梨花酿埋在花园的那几株桃树下吧,我们一起。”绝无双有些小心地开口。   “好,”杀阡陌喝了一口酒:“为什么选择桃树,梨花酿不应该埋在梨树下吗?”   “因为我喜欢桃花啊。”   “嗯。”   两人静静地享受谷地寂静安详的气氛,一时竟显得含情脉脉相得益彰。   一回到宅院,绝无双就拉着杀阡陌到花园的几株桃树下,选了一株长的最好的。   “阡陌,我们就把酒埋在这里吧。”说着,绝无双就拿出自己酿的几坛梨花酿,有掏出了两个小锄头。   杀阡陌挑挑眉,这是要亲自动手,随即抬起手,就打算掐一个法决,把酒给埋了。绝无双抬手压下杀阡陌掐法决的手:“不是要一起嘛,就动动手,好不好。”   杀阡陌在心里摇摇头,无奈地接过绝无双递过来的锄头,自己还真是对她越来越溺爱了,这么不华丽有损我美丽气质的事,我都做了。心里虽然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照着绝无双的动作,把几坛酒都埋好了。   “好了,”绝无双有些兴奋地拍拍手上的泥土:“三年后,阡陌,你就有好酒喝了。”   “哦,是嘛,”杀阡陌挑剔地开口:“你怎么知道三年后,这酒就一定是好酒了。”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绝无双也不理会杀阡陌的嘲笑,双手合十,希望我和阡陌一直这般,三年后同饮梨花酿,共看桃花开。      ☆、第十八章   绝无双放下合十的双手,转头就看见杀阡陌定定看着自己神色莫变的双眼,笑容灿烂:“阡陌,答应我,不管你以后要去哪里,告诉我一声。”这样,我也好去寻你,我不是没有看出你这几天的疑惑,可是,为什么要疑惑,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我只怕,你想清楚后,转身走开,又看不见身后的我,一如这近百年的时光。   杀阡陌沉默良久,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绝无双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嗯,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晚餐。今天这么高兴,我一定要准备一顿丰盛的,你可一定要吃完啊。”说着,就起身小跑,脚步轻快地钻进了厨房。   杀阡陌坐在湖中亭里,亭中,绝无双已经为他摆上新鲜的水果和刚沏的龙井茶,杀阡陌看着忙里忙外的绝无双,神色莫名,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绝无双这所谓的丰盛大餐真的很丰盛,直接就做了十八个凉菜、十八个热菜,等到把做好的菜一一摆到亭子里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月上柳梢头了。   绝无双一边摆着菜,一边嘴里说着:“阡陌,不好意思,一时有点兴奋,所以做的时间有些长,不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杀阡陌看着摆在桌上的菜,都是自己这些天喜欢的,心下微暖:“没事,看这些菜这么好吃的样子,等会儿是值得的。”   绝无双高兴的笑了一下,摆好菜,坐在杀阡陌身边,夹了快红烧排骨放在杀阡陌的碗里:“那你就多吃一点,也不费我这么辛苦。”说罢,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有菜无酒可不行,阡陌你等等,我去厨房把梨花酿拿来。”于是起身,又转身去了厨房。   杀阡陌好笑地看着绝无双越来越不稳重的身影,心里喜悦。突然,他的左尾指震动:“不好,是小不点有难。”杀阡陌抬头看着绝无双没回来的身影,一挥手,召来火凤,先去看看小不点有没有事。   绝无双高兴地拿着一坛梨花酿,回到花园里,就看见天际火凤逐渐消失的身影。绝无双顿了顿脚步,缓步走上湖中亭,看着一桌没都过筷的饭菜,和旁边空空的座位,捧着酒坛的手紧了紧。她把酒坛随意的摆在桌上,缓缓地坐在一边,遥望火凤消失的方向,神色竟有些悲喜难辨。   杀阡陌匆匆赶到蜀山,却发现并不是花千骨吹响的骨哨,得知蜀山发生命案,竟是要将花千骨带回七杀安顿,碰到被云翳带领的各大派,更是动起手来,等到杀阡陌将花千骨带到七杀,就又是过了不少时间。   杀阡陌静静地看着花千骨沉睡的侧脸:“小不点,不要怪姐姐,蜀山的人想害你,姐姐也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花千骨幽幽转醒,看看周围的事物:“姐姐,这是,这是七杀殿。”   “嗯,”杀阡陌微笑地回答:“小不点,你就先在姐姐这里休息休息,等到姐姐为你把事情查清楚了,你再走,就当是陪姐姐几天。”   “不行不行,”花千骨摇摇手:“不是小骨不想陪姐姐,而是小骨真的有事要做,蜀山大典上发生命案,小骨身为蜀山掌门,责无旁贷。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放小骨回去,等蜀山的事解决了,小骨肯定抽时间好好陪陪姐姐。”   杀阡陌摇摇头:“不好不好,小不点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陪陪姐姐,管他什么蜀山,什么命案。”不由分说,就把花千骨带到以前琉夏的闺房安置。   等到杀阡陌乘着火凤赶回临安时,就看见绝无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心亭中,眼睛有些空洞地望向天空,此时天以泛白,空气中带着丝丝的水汽,绝无双的衣衫有些潮湿,配上她此时的表情,竟有些萧瑟之感。   杀阡陌顿了顿,缓步走上亭子:“无双,我回来了。”   绝无双仿佛突然被惊醒一般,转头愣愣地看了杀阡陌几秒,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阡陌,你回来了。”随即站起身,低头看看一旁桌子上的菜,有些惋惜:“菜凉了,不能吃了。”说罢,抬头看着杀阡陌,又是温柔一笑:“阡陌,你一夜未睡,想必也是累了,回去休息吧。”然后,绝无双轻柔地笑笑:“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了。”说着,就从杀阡陌身边走过。   杀阡陌一把握住绝无双的手臂:“无双,我是有急事,小不点……”   绝无双双手紧了紧,浅笑地看着杀阡陌:“阡陌,我等了一夜,真的有些累了,等我休息好了,再说花千骨的事好吗?”   杀阡陌松开绝无双的手臂,微微地叹了口气:“好吧,无双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嗯。”绝无双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略带悲伤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绝无双走进房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竟是花千骨,花千骨的事情竟是如此紧急,紧急到你连说一声都不肯,你明明刚刚答应过我的。绝无双不禁回想起两人一起结伴的这几天,一行清泪滑落,七天,只有七天,我以为你会对我愈加宠爱,却发现还是不敌花千骨吹一声骨哨,她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杀阡陌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一旁凉了的饭菜,神色莫名。   等到绝无双再次踏出房门,已是正午时分,她微微吐了口气,像是要把昨日的不开心都吐掉。她走到花园,只看到桌上的菜和一旁未开封的酒。阡陌不在这里,他也去休息了吗?想罢,她抬脚,走到杀阡陌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阡陌,你醒了吗?”等了片刻,还是听不见任何声响,绝无双推门而入,这门竟然没有锁,环视了一下房间的摆设,床铺整齐的叠放好,一派没人来过的样子。绝无双抿了抿唇,低声喝道:“白玉,你这几天不是在花园里玩,阡陌出去了?”   只见一条一指宽的白色小蛇一扭一扭的爬进屋,抬起一个酷似龙头的小脑袋晃了几个圈,吐出红色的信子。   竟然又出去了,还是乘着火凤出去的,看来,八成是又去看他的花千骨了。绝无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无意识的抚摸桌布,为什么又不说一声呢,不是说等我休息好了就告诉我的吗?我只是小心翼翼地讨要你的承诺,再精心呵护这些承诺,为什么,你可以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白玉小心地扭动着身子,爬上桌子,用自己并不可爱还可以说有几分威严的小脑袋蹭了蹭绝无双的手指。绝无双苦笑地看着自己的宠物卖萌:“你是在安慰我,连你都发现我伤心了,为什么和我相处近百年的他看不到呢。”微微地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他有事去忙,不如,我俩结伴同游吧。”   阡陌,你的同游只有七天,太短了,真担心,你的三年之约是否还能兑现。三年后,能否与君共饮梨花酿。      ☆、第十九章   绝无双在宅院里等了足足三天,这三天里,她不是摆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就是坐在亭中做女红、喂锦鲤,一派深闺女子的做派,白玉察觉到自己主人的不开心,经常卖萌耍宝,因为绝无双不允许它变回原身,所以它就常常仗着一指宽的小身板缠着无双的手指扭动龙头,那龙头本透着一种龙族的威严,竟也可以被它弄出几分讥诮可爱来。绝无双每次看到它这副表现,都会忍不住逗逗它,于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互动就是,绝无双拿一个拳头大的果子悬在白玉的头顶,看着白玉昂着小脑袋使劲地够果子,然后一下子嘴便长得很大,一口吞下果子,试想想,一个小小的脑袋突然变个大嘴吞果子,那场面要多违和有多违和,让绝无双经常哈哈大笑起来。   绝无双好像一点没有受到杀阡陌不辞而别的影响,心情很好的做事情,逗白玉,天真烂漫的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家族的悠闲生活一样。这样持续了三天,第三天一大早,绝无双换上一身嫩黄色的长裙,把头发挽一个垂鬟分肖髻,头上插两个双蝶步摇,端是温婉柔顺。   绝无双把宅院的门锁好,让白玉变成镯子环在手腕,坐上租来的马车,缓缓驶回姑苏。马车上,绝无双面无表情地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眼神不时流光闪过,三天的等待让她明白杀阡陌是不会回来了,有关花千骨的‘急事’她也是不会知道了,阡陌啊,你的很久为什么这么短呢,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夺走呢,甜蜜之后是不是只有无尽的苦涩,若是如此,我倒情愿一直都是苦涩,若给不了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这样若即若离最是让人受不了。   回到姑苏,绝无双也没去别处游玩,只是回到了当初求签的月老庙。   “老板,解签。”绝无双坐在一个解签的摊子前。   解签的老板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头发徐白的男子,只见他捋捋自己的胡子:“那姑娘求的签是几号?”   “五十四,二十三。”   解签的男子手顿了顿:“姑娘,这求姻缘签跪在诚心,一下子求两个签,诚心不足啊。”   绝无双面无表情地看着解签的男子,只把他看到冷汗淋淋,又开口:“五十四,二十三。”   解签的男子吞吞口水,拿出签文:“五十四签,中,成也萧何败萧何。这是说一生之中,父母之命也,该唯命是从,唯时代之变迁,或者世人支新观点也有所变化,如有意见,必须向椿萱申述,其理安在,求父母之同意决定可也,未必为从之而毁者,媒妁之言同之,必须审思之,可否从之,熟虑之后可用自己之主张舍取之。”   绝无双心里冷笑,父母之命,父母都没了,何来父母之命,她的所有决定都只有自己做:“继续。”   解签男子迅速拿起另一个签文:“二十三签,中,只一点故情留,直似春蚕到老,尚把丝抽。这是说伊人作情,汝为其情所迷,如春蚕之蛹,固执之,一个人之情,却未必如此痴之,凡事者,中庸之道守之,未必死心塌地之境地,不可不知者,宜自重之。”   自重之,自重之,绝无双咀嚼了几下这几个字,抬头看着解签之人老神在在地开口:“姑娘,为情所迷,如蚕之蛹,作茧自缚,自误前程啊。”   绝无双面无表情地放下几钱银子,转身离开。作茧自缚,自误前程,我的前程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谈何作茧自缚,只不过,所谓为情所迷,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绝无双当天就离开了姑苏,一路东行,当一个□□郎中,边游玩边行医,丝毫没有回七杀派的打算。   一路上,绝无双经常会踏步青山古寺,感受古寺庄严肃静之感,平息自己内心的些许烦躁,对她来说,神佛不信,却信命之可贵,古寺中的肃穆氛围总是让她体会生命的庄重严肃,这世上,也就生命最值得尊重,她尊重生命,即使身在七杀,她仍然对生命的顽强致去敬意,她杀伐果断、双手血腥,但她同样感谢生命的存在,那是永远的永恒,也许,那比生死相随、至死不渝都要长久,那就是生命的生生不息,当踏上往生路,喝下孟婆汤,我忘了我爱你,可我的生命仍在轮回。阡陌,如果,当时的我就已死去,忘记爱过,是否,也可以体会到不同的生命轨迹,尝到不同的爱情滋味。   一路行医游玩,绝无双停停走走地到了蜀国都城,看着城楼上大大的‘蜀都’二字,绝无双挑挑眉,想起来此时在蜀国皇宫中,为一心之人守护等待的轻水。   绝无双第一次见到轻水是在两年多前,当时,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周国郡主,天真烂漫,经常会上街闲逛,她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在街边行医,一个在街头玩耍。可是在她看来,轻水却是个快乐却迷茫的女孩,天真不谙世事却也不知未来何几,这种女孩,最是有趣,心地善良却也可以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走上歪路,所以,她化身七杀派的护法,提议轻水上长留修行,就是想看看,那个迷茫的丫头会变成怎样,会不会成为他们七杀派去长留混的最好的内应。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轻水也就抄了几份长留藏经阁的经卷秘籍,就因为找到了心爱之人毅然下了长留,如今,正在这蜀国皇宫等待上人喜欢上自己呢,可真够傻的。随即,绝无双苦笑,自己做的和她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己可是一做就是近百年,看来,自己更傻啊。   绝无双照旧在街边摆了一个摊位,看病治病,而且价钱便宜,又医术高超,渐渐地病人就多了起来,虽然开始有人会来闹场,但是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意一下去,那些闹场的人就哭爹喊娘了,于是,人们都知道,新来的这个游医,不仅人漂亮温婉,医术高超,毒术也是了得,绝无双反而在那些老百姓心里更有地位了。   这天,轻水和孟玄朗上街游玩,看看民生,来到街上,就看到一个排的长长的队伍,没人维护秩序也井然有序。   轻水有些疑惑:“孟大哥,那些人都在干什么啊?怎么派这么长的队,还一点都不乱。”   “是啊,”孟玄朗也深有同感:“轻水,我们到前头去看看。”   两人一走到队伍的前面,就看见一个黄衣女子一脸温柔地对一个老人家说:“按我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日三次,三天见效。”   “好好,谢谢古大夫。这诊费。”那老人家一脸尴尬。   “没事,”绝无双摆摆手:“拿那些钱去买药吧,我这最多可以免了诊费,但药钱还是很贵的。”   “谢谢,谢谢古大夫。”那老人家一脸感激地离开。   轻水看见这个场面,小声惊呼:“孟大哥,那个人我认识。”   “哦,”孟玄朗来了兴致:“这个古大夫一看就心地善良,再看看这么多的人找她看病,想来医术也是了得。”   “何止是医术了得,简直就是医仙下凡。”轻水睁着大大的眼睛,口中钦佩地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古大夫是在两年多前的周国,当时她也是在街头行医,那一次,一个小女孩不小心落水,等人就上了都没气了,那小女孩的家人哭得可凄惨了,可是这个古大夫就把那个小女孩平放在地上,压了几下胸口,对着小女孩的嘴吹了几口气,那个小女孩就吐了肚子里的水,活过来了。”   “这么神奇,”孟玄朗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古大夫医术有这么高?”   “是啊是啊,古大夫还给我娘看过病呢,几剂药下去,我娘的病就好了,”轻水点头:“而且,古大夫看诊价钱便宜,要是遇到没钱的,还给免费看病呢。”   “那她可真是一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   “嗯,”轻水附和道:“孟大哥,我也好久没见过古大夫了,不如我们把这个古大夫请进宫好好表彰她一番可好。”   “也好,”孟玄朗点点头:“这样的奇人,我也想结交一下。”   于是,那天,绝无双看完诊,就被孟玄朗派的内侍请进了皇宫。   “民女古月,参见蜀国皇帝陛下。”绝无双柔顺地行礼跪下。   “平身。”   “是。”   “古大夫,朕今天白龙鱼服,刚好看到古大夫在街上看诊,后来轻水说与古大夫是旧识,就想把古大夫请进宫,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绝无双再次谢恩:“民女些皇帝陛下。”   轻水走过了,拉住绝无双的手:“古姐姐,两年多没见,你可还记得轻水。”   绝无双看着轻水天真的笑颜:“周国郡主活泼开朗,是难得的善良女子,古月自然是一直记得。”   轻水摇摇绝无双的手:“那古姐姐怎么没有来看我,我可是很想念古姐姐的。”   绝无双温柔一笑:“古月只是一民间普通的游医,自然是四处行医,走到哪算哪,没有特定的目的地。而且,我听说,郡主不是上长留山学习修仙之法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蜀国宫中。”   轻水听后,害羞地偷偷瞄了座上的孟玄朗一眼:“古姐姐,你就别问了,既然你来了这蜀国,不如就在这皇宫里住下,也好让我款待款待你。”   绝无双看看她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推辞:“那就麻烦郡主了。”   “不麻烦。”   这时,有内侍上来通报:“启禀陛下,大学士东方彧卿求见。”   “宣。”孟玄朗面带笑容地从龙椅上下来。   只见一书生摸样的俊美男子走上来,跪下行礼:“臣东方彧卿,参见陛下。”   孟玄朗走到东方彧卿面前,双手扶起东方彧卿:“大学士免礼。”说完,就将一旁站着的绝无双介绍给东方彧卿:“大学士,这是古月古姑娘,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轻水与她有旧,所以今天就请她来宫里一叙。”   东方彧卿向绝无双作揖见礼:“在下东方彧卿,在这见过古月姑娘。”   绝无双微福还礼:“东方大学士有礼,民女古月。”   孟玄朗看着眼前的郎才女貌,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古月姑娘是游医,平时除了行医之外,也在我这皇宫蜀都的游玩游玩,皇宫里,就让轻水带你转转,宫外,也可让大学士带你四处看看。”   东方彧卿一听,就知道孟玄朗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陛下,臣平日里事务繁忙,不能陪古月姑娘游玩得尽兴。”   孟玄朗一听,有些急了,这怎么行,把这个东方彧卿和古月拉郎配,这样自己就少了一个情敌了,再说他也没有亏待东方彧卿啊,这个古月一看就温柔娴淑,又长的漂亮医术高明,东方彧卿那个书生的身体一看就不好,刚好让古大夫给他治啊,思及此,孟玄朗摆摆手:“大学士,事情是忙不完的,再说古姑娘也呆不了很久,你就代朕尽尽地主之谊,朕这个皇帝可是比你忙多了。”   轻水在一旁符合:“对啊,我也不能一直陪着古姐姐,东方先生学识渊博,带古姐姐去蜀都四周逛逛,讲解讲解那些古迹大川,也让古姐姐游玩的有趣些。”   东方彧卿看推辞不过,只好拱手谢恩:“那臣就遵旨,好好带古月姑娘游玩一番。”   整个过程中,绝无双不发一言,她早就对东方彧卿的身份有了猜测,只是上次太白门一役后,她让般若花去试探东方彧卿,自己却因为阡陌而一直没了解试探的结果,如今,就让她亲自来会会这个东方彧卿,思及此,绝无双又福了一下:“如此,就多谢陛下、轻水的好意了,也麻烦东方大学士了。”   东方彧卿连称不敢。一旁的孟玄朗看到这一幕,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哼,东方彧卿,你可一定要移情别恋啊,这样,自己的计划就更大了几分。轻水看着孟玄朗的表情,眼中晦暗之色一闪而过。绝无双看着几人之间的互动,微微弯着嘴角,一派温婉贤良,这可真是有趣了。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绝无双从客栈搬到了蜀国皇宫,除了一大早就要从皇宫里出来在街上行医外,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轻水每天都等着她的孟大哥下朝,然后煲汤安慰练剑陪伴,闲暇时绝无双又不在宫中,两人的好好逛逛皇宫几天都没有成行。而东方彧卿的行为就更是明显,总是借口事务繁忙,堵得孟玄朗哑口无言,拉郎配的计划也实施不下去。这日,孟玄朗终于利用皇帝特权,直接下旨让东方彧卿接待绝无双,圣旨一下,东方彧卿也就只能郁闷的接旨谢恩了。   于是这天,东方彧卿大早就守在了皇宫大门处,截住了出宫的绝无双。   “古月姑娘,在下东方彧卿,陛下已下旨这些天陪姑娘逛逛这蜀都,所以,今天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姑娘见谅。”东方彧卿拱手作揖道。   绝无双福身还礼:“民女多谢东方大学士,只是民女之前没有通知说今天会不去义诊,所以……”   东方彧卿摆摆手,一脸抱歉的样子:“在下知道今天有些唐突,那些来看诊的病人也不好白跑一趟,在下略懂岐黄之术,不如今天就让在下陪古月姑娘一起看诊,也好及早结束,下午在下再陪姑娘好好逛逛。”   绝无双又是一个福身,温顺一笑:“那民女就多谢东方大学士了。”   “不敢不敢。”   于是,这一天,街头不仅支起了绝无双的看诊摊子,在旁边,东方彧卿也命人支起了一个看诊摊子。两人分别看诊,速度加快了不少。   过程中,东方彧卿不时目光扫过绝无双,就看见绝无双一脸温柔笑意、轻声细语地嘱咐病人用药事项,遇到付不起诊费的人也会一笑置之,端是大方得体。东方彧卿嘴角翘翘,真是个乐善好施的善心人啊,只是这句善心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到看诊结束,已经是午时了。东方彧卿随即就带着绝无双去了蜀都最好的酒楼用了午膳,然后安排车架,带着绝无双去了蜀都城外的落霞山。   “这落霞山地处蜀都西边,山不是很高可却因临着谷地,无其他山遮挡,最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去处,而且山上树木繁茂,一到日落之时,落日余晖照在林间,林间树木花草被染成红色,如落霞一般与落日晚霞想辉映,故取名落霞山。”东方彧卿站在山边,指着林间树木与天空介绍说。   绝无双笑笑:“民女也听闻过着落霞山的美名,只是一直没曾来过,今天可有幸一见,真要谢谢大学士。”   东方彧卿摆摆手:“古月姑娘说的哪里话,既然陛下下旨要在下好好招待姑娘,在下自然会把这蜀都地界最好的景色一一带姑娘游览一番。”   绝无双挑挑眉,又是莞尔一笑:“只是落霞山山上就建有专供人赏景的落霞亭,为何大学士要带民女来这山边赏景。”   东方彧卿也不觉绝无双的话有什么不对,坦然回道:“落霞亭随建在山顶,但是平时游玩的人数众多,声音嘈杂,并不是观赏落日的好地方,倒是这处山边,虽不是在山顶,可是地形独特,从山体凸出来,就像一个天然的观景亭,实属观赏落日的好地方。”   绝无双微微福身:“是古月错怪东方大学士了,古月在此向大学士赔罪。”   东方彧卿笑着摇摇手:“不敢不敢,古姑娘心思灵巧,为人又不扭捏,心有疑虑就问出来,总比那些藏着掖着的人要好上百倍。”   绝无双笑笑,接下东方彧卿的话,也不答话,转身看着天边景色,蓝天白云,让人心旷神怡,山下的蜀都一眼就能看到,身后的林间鸟叫蝉鸣,此情此景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东方彧卿看着绝无双站在一边,一身粉红色长裙,头插蝴蝶双飞钗,嘴角微微弯起,很是享受的样子,突然开口:“古月姑娘常年在外行医,家中父母可会挂念。”   绝无双转头看着东方彧卿一脸关切的表情:“古月家中之余自己一人,并无至亲挂念,随跟随自己心仪,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东方彧卿轻轻摇摇头:“古姑娘这般心性,实属罕见,只是一路艰险,姑娘总是只身上路,甚是危险啊。”   绝无双无所谓地回道:“一个人就算乖乖呆在家中,也会有飞来横祸的一天,这与路上艰险又有什么区别,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怎样不是吗?”   东方彧卿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古月姑娘既然觉得世事无常,又为何要把大好年华放在路上颠簸,不如找个良人陪伴,岂不是很好。”   绝无双好笑的看着东方彧卿看似担心自己,实则试探自己的样子,满脸恳切:“东方大学士真会说笑,良人,岂是那么好找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东方彧卿听罢,满脸恳切:“在下在蜀国朝堂还有几分地位,如果古月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为姑娘参谋一二。”   绝无双笑笑,做出略带羞涩的摸样:“放眼蜀国朝堂,那些达官贵人,又有哪个及得上大学士半分。”   东方彧卿哏了一下,连忙摆手:“古月姑娘太爱了,在下才疏学浅,蜀国那么大,多是人比在下出色,若是姑娘……”   绝无双‘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大学士不用慌张,我知陛下让你陪我的用意,也从大学士这几天的举动中知道了大学士的意思,大学士实属不必如此紧张。”   东方彧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一脸尴尬:“让古姑娘见笑了。”   “没事。”   东方彧卿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个古月明白自己的意思知难而退就好,孟玄朗,想把我甩开独自追求骨头,门都没有。心下大定后,东方彧卿看着绝无双欣赏景色的侧脸,又深思了起来,这个古月,据说行医多年,可是却查不出她的真实来历,出现的时间也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在周国一会在南疆,行踪飘忽,而且她一个女子,不会武功,却可行走多年仍没出事,这可不是单单医术毒术就可以的,至少此人聪慧机敏,为人也不会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眼中深色一闪而过,东方彧卿悄悄退后半步,一个掌风轻轻过去,同时用石子打向绝无双脚下站着的石子上,把绝无双打向了山下的方向。   从东方彧卿退后开始,绝无双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嘴角微勾,这是在试探我,难道是没有查到我的身份,所以要从别的地方试探。绝无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掌风和脚下滚动的石子,顺势向前一栽,竟是要摔到山下去。   东方彧卿一看绝无双的这个动作,心下大惊,难道这个古月真的不会武功,边想着边把手向前一伸,一把扶住绝无双的手臂,满脸的心有余悸:“你没事吧,古姑娘。”   绝无双顺着东方彧卿的力道站稳,满含歉意地道谢:“多谢大学士,这山边风景虽好,毕竟人迹罕至,地下路滑,这山风一大,差点把古月给吹下去了。”   东方彧卿收回扶住绝无双的手,一脸抱歉:“都怪在这选了这么个地方,竟是差点让古月姑娘受伤了。”   绝无双连说哪里哪里。   到最后,两人的观日落之行也没有达成,因为东方彧卿害怕绝无双被刚刚的事惊吓到,硬是带着绝无双回城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绝无双也不再推辞,顺势就回了城,看落日晚霞,那我也不需要和你一起看吧,异朽君。   马车上,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表面上,两人都在为刚才的事而尴尬,实则各自心思百转。   东方彧卿看着绝无双低头垂眸的安静摸样,一时心下思量,这个古月,来历不明,行踪成迷,若是不会武功,怎会踏遍各地,但要是她会武,刚才那一下动作又做的真切,可见其心思深沉。看来,还是要好好查查她才行。   绝无双垂眸假寐,感觉东方彧卿的视线悄悄地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动神色,看来,自己的来历和行踪,这位大学士都已查过了,他不像孟玄朗一样因为轻水介绍就接纳自己,反而在调查无果后试探自己,自己当然知道刚才那一下不会打消他对自己的疑虑,但那有如何呢,他在试探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能怀疑自己,短短几日就调查过自己,加上刚才的试探和蜀山一战上他的表现,比起认为他是异朽阁的人,他就是异朽君本人,更能让自己信服。   绝无双笑笑,抬起头,刚好对上东方彧卿的目光:“东方大学士,你这样看着古月,是有什么事吗?”   东方彧卿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没有,在下只是觉得,古月姑娘,一路行医,可见心地善良,性格坚毅,只是不知,古月姑娘这般奔波,又是为了哪般?”   绝无双看了东方彧卿一眼,一脸‘你不是不放心,又要为我做媒吧’的表情:“古月只是觉得,身为女子也应有自己的抱负展望,而古月也只是把这份展望付诸行动了而已。”   东方彧卿微微作揖,一脸‘在下错了’的表情:“那古月姑娘的抱负又是什么?”   “大学士可曾听过蜀国十大将军中唯一的女将军——潘珑的故事。”   东方彧卿点点头:“在下自然听过,潘珑原名潘玲珑,是潘平大将军的养女,当年潘平大将军战死沙场,潘珑以女子之身,掌管潘家军,说是要继承养父意志,镇守边关,保国家运势昌隆。”   “是啊,”绝无双一脸肃敬:“从此不爱红装爱武装,潘珑束发披战甲,效仿兰陵王,面带鬼面,镇守边关二十载,保蜀国南境平安,直至梅岭一役战死。”绝无双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东方彧卿:“而我,虽然没有潘将军那么厉害,有那么大的抱负,但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踏遍千山万水,看遍红尘万物,医遍能医之人。”   东方彧卿愣了愣,再次拱手:“古月姑娘大义,在下佩服。”   绝无双摆摆手,羞涩一笑:“古月知道自己能力低微,只能做到如此,哪像潘将军可以保家卫国。听说当时的蜀帝还将王剑赏赐给了潘将军,潘将军阵亡尸骨无存,蜀帝大恸,还特地为潘将军写下祭词。”   东方彧卿点点头,赞同绝无双的话。   绝无双脸露向往:“也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潘将军的画像,带煞神面具,手握王剑,披荆斩棘,是不是很像兰陵王啊。”   东方彧卿愣了一下,附和道:“是有几分相像。”东方彧卿看着绝无双一脸像是陷入什么想法的样子,心思百转,潘珑,面具,蜀国王剑,异朽阁查到悯生剑的最后踪迹就在蜀国,而上次骨头和白子画来蜀国也没找到悯生剑的踪迹,当时自己以为悯生剑已经不在蜀国了,如此看来,还有一个可能。思及此,东方彧卿一脸复杂地看着绝无双,这个古月,是有意提起潘珑,还是无意,不管怎样,现在先找寻悯生剑下落才是正事,而她,可以以后慢慢看。      ☆、第二十一章   心中对悯生剑的下落有了几分计较,东方彧卿也不拖延,当天一把绝无双送回皇宫,就去拜见了孟玄朗,并以轻水与绝无双是旧识,绝无双在宫中也住了数日,几人可以一起办个小型宴席为绝无双接风为由,让孟玄朗答应了当天晚上在皇宫专门设宴的悦仙宫摆下了宴席。当然,因绝无双并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外交使臣,所以,宴会上也就孟玄朗、轻水、东方彧卿和绝无双四个主要人员而已。   孟玄朗抬眼看看下面相对而坐的东方彧卿和绝无双,心里不由的为自己的决定而沾沾自喜,你看看,东方大学士和古月姑娘也就出去了一回,这一回来,大学士就要朕给古姑娘半个宴会接风洗尘,他们之间的进展也太快了,我很满意。想着,孟玄朗高兴地轻轻点了点头,举起面前的酒杯:“古大夫医者仁心,让朕很是佩服,这几天朕政务繁忙,一直没有为古大夫接风洗尘,在这,朕自罚一杯。”   绝无双也举起酒杯,直说不敢,东方彧卿在旁边看了,跟着举杯:“陛下,古姑娘蕙质兰心,自是知陛下以公事为先是应该的,你这般说辞,让古姑娘委实羞愧的。”   看看,这就帮上了,孟玄朗心里翻了个白眼,笑呵呵的和几人共饮了几杯酒。   几杯酒下肚,东方彧卿突然开口:“陛下,这有酒有菜,不如加上歌舞助兴如何。”   孟玄朗挥挥手:“大学士说的是。”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内侍,内侍躬身行礼前去安排。   东方彧卿又开口:“陛下,今日因为是为古月姑娘接风,所以,臣特地命云韶府为古月姑娘献上歌舞。”   “哦,”孟玄朗挑挑眉:“既然大学士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让云韶府的人上来吧,也让朕看看大学士是为古大夫特地点的哪一支舞。”   伴随一阵优雅的乐曲响起,云韶府的舞姬翩然入殿,翩翩起舞,舞群中央,一婀娜女子身着艳丽舞衣,半块面具遮面,朦胧飘渺,然后,随着乐曲变得高昂的曲调,舞姬柔美的身姿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此舞正是‘兰陵入阵舞’。   一舞结束,大家又开始把酒言欢,孟玄朗好奇地开口:“大学士,你为何特意为古大夫点这首‘兰陵入阵舞’啊。”   东方彧卿笑笑:“今日臣与古姑娘一起同游落霞山,古姑娘无意中提起自己最是仰慕我朝十大将军之一的潘珑潘将军,臣想潘将军当年身为女子,一面具遮面征战沙场,故就特意点了这舞。”   听后,孟玄朗很是新奇地看着绝无双:“没想到,古大夫看起来弱质翩翩,却仰慕潘将军这种喜武装的女子。”   绝无双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微微点头回道:“女子不论外表是柔弱还是刚强,在民女看来,可以为了自己的抱负奋斗一生乃至牺牲生命,都是值得人赞赏的。”   轻水也跟着点头:“对对,像潘将军那般厉害的女子,我也很敬佩,实在是太棒了。”   东方彧卿看着几人兴致勃勃的讨论潘珑,开口道:“既然古月姑娘和轻水姑娘都很是敬佩潘将军,陛下,宫中可有潘将军画像,也让她二人可以一睹将军风姿。”   孟玄朗听后,低头想了想:“按理说,十大将军的画像都是被供奉在将军祠的,可是因为潘将军征战沙场时是带来鬼面不露真容的,所以当时的景宗皇帝就没有命人画她的画像。”   轻水听完,一脸的失望:“怎么这样,那我不仅不知道潘将军长得什么样子,连她带着面具的英姿都看不到了。”   孟玄朗挠挠头:“也不是啦,听说景宗皇帝虽然明着这么说,但是他自己有画了潘将军的画像,而且好像最后是一起陪葬了,说是‘有潘卿相护,不惧往生路’。你们也知道,潘将军死的时候的尸骨无存的,要不然,说不定景宗皇帝就要让潘将军的尸骨一起葬入帝陵了。”   东方彧卿听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中一色闪过。绝无双看着东方彧卿的动作,挑挑眉,还有这种事,看来是皇家的秘闻了,外面倒是没听过。   异朽阁内,异朽君脸带菊花面具,看着一旁跪着的属下:“怎么样,让你们去盗景宗皇帝的帝陵,拿到东西了吗?”   属下恭敬地呈上一个画卷:“回阁主,帝陵内并无悯生剑的下落,而这卷潘珑将军的画像,是在景宗皇帝的棺材里找到的。”   异朽君挑挑眉,伸手接过画卷展开:“看来我们这个景宗皇帝对潘将军心思不单纯啊,只是最后还不是那么个结局。”只见画卷上,一个明艳张扬的女子身着大红拖地长裙,手执一把青铜古剑,一派的霸气耀眼。   “还真是个明艳的大美人,而且看起来气质也会霸道,是个会上战场的英雌,只是这个英雌到底是不是真的英雌,就难说了,”异朽君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那把古剑上:“这是悯生剑,看来这个悯生剑其实是被景宗赐给了潘珑,连王剑都能赏赐,真是‘简在帝心’。”   异朽君转头继续追问一旁跪着的属下:“到当初梅岭一战的地方看过没有,有什么发现。”   “回阁主,梅岭一战时隔久远,早已没了痕迹。不过属下从当初潘珑中箭坠崖的地方下去查探过,崖下就是激流,常人身重数箭又坠崖跌入激流中,是万没有生还的可能的。属下沿着激流顺流而下,激流到下游的谷地水里便平缓了,但由于四周环山,林叶茂盛,并无人烟,但是也没有发现悯生剑的下落。”   “当然不会有下落,”异朽君把画像卷起来:“怕是这悯生剑已经被潘珑带走了吧。”   “阁主的意思是。”   “真没想到,七杀派早在几十年前就打听到了悯生剑的下落,并用这种不会引起六大派的方式悄然无声地拿走了,有如此心智算计帝心,让王剑被赐,又脸带面具不愿显出真容的,就只有七杀殿的绝无双了,”异朽君呵呵的笑了几声:“真是有趣,功力低微,却敢上阵杀敌,谋划再三,让我多年探查不到悯生剑下落,连清虚和他的六界全书都对此知之甚少,让所有人都以为悯生剑还在蜀国,自己却已得手,有趣,真是有趣。”   异朽君随即又想到画像上艳丽的脸庞,喃喃自语:“只是,她也没想到,景宗会对她动了真心,竟然画了画像随葬,想来世间能窥视她真容的,就只剩这幅画了。”   异朽君马上吩咐下去:“随然说绝无双现在不在七杀,但从那幅画像看来,那个古月也不是绝无双本人,不过,她无端端提起潘珑,一定和七杀有关。命人密切注意古月的一举一动,就算她离开蜀都也派人跟着,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是。”   自从那次宴会后,绝无双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除了每日街头看诊外,就是观察观察轻水在皇宫的动作,至于身后的那些小喽啰,绝无双无所谓的一笑,要是跟踪就能跟出点什么来,她也就不是七杀的绝护法了。而对于东方彧卿的几次相邀试探,她也以一种‘我知你不心悦与我,而我也只能和你做个朋友’的态度婉拒了。   如此过了又是半月,绝无双决定离开蜀都。离开的时候,孟玄朗再三挽留,古大夫怎么能走呢,难得自己看到东方彧卿那家伙对个女子献殷勤,这明显是有门啊,古大夫这一走,东方彧卿再把目光转向小骨怎么办。   绝无双不理孟玄朗焦急的表情,转头看着一脸不舍的轻水,悄悄地把她拉到一边:“轻水,我知道你心系陛下,可是我这些天冷眼看着,这个陛下心中已有了喜欢之人,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轻水抿了抿嘴:“古姐姐,你不知道,我以前生活的很好,什么都不愁,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可我一在长留见到孟大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以后要干些什么了,我要陪在孟大哥身边,等到他看见我、爱上我,孟大哥就是我的以后。”   绝无双摇摇头,摸摸轻水的脸:“真是个傻丫头,姐姐常年在外,看到过很多事,也遇到过很多人,你这种等法,就是普通百姓都是等不来的,何况你的孟大哥是为皇帝。”   轻水期盼地拉住绝无双的衣袖:“姐姐,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让我放弃孟大哥是绝对不行。”   绝无双叹了口气:“光从男人下手是不行的,也要从女人下手才行。你要对你的孟大哥关怀备至,也要尽量避免他心仪之人出现在他面前,不如一旦有一天他心仪之人来了,你的一切就付之东流了。”   轻水听后,点点头:“嗯,古姐姐,我听你的,我一定会对孟大哥很好很好的,让他再也想不起千骨,只要千骨一直在长留不要出现,孟大哥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绝无双眼神一闪,欣慰地笑笑:“那古姐姐就祝轻水心想事成。”   “嗯,谢谢古姐姐。”轻水高兴地引起笑脸。   绝无双离开时,东方彧卿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反而是露出‘天下再大,我们也会重逢’的期盼来。这个异朽君,他是认定自己的行踪他一定会了如指掌,想见面就会见面了。   再三离别相送,绝无双还是离开了蜀都,踏上了路途。   行至半日,绝无双在一个小溪边小息,此时的她,早就退下了离开时的桃红衣裙,穿上平时的黑色劲装,带上了古铜面具:“身后的尾巴都处理掉了。”   般若花半跪在一旁:“是,主人,异朽阁派来的人都被处理了,尸体直接化掉,没留下一丝痕迹。”   “没留下痕迹,”绝无双笑笑:“没留下痕迹就是最大的痕迹,不过,我就是要让他察觉这一点。”   般若花听后,不解地开口:“主人,属下不明白,这悯生剑在主人手上一事,连圣君都不知道,主人又何必要把消息透露给异朽君。”   绝无双低头看着跟自己手指玩耍的小白玉:“从我来蜀都之前与你的会面,我就对东方彧卿就是异朽君这个想法有了几分猜测,这次,这个猜测总算得到了证实。而露出悯生剑的痕迹,我们如今手中已经有了不归砚、玄镇尺、谪仙伞、悯生剑、流光琴,要是再去正大光明的抢夺其他神器,自然会被六大派合攻,那并不是好事,所以,我们要找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一个六大派的人,帮我们找到剩下的神器,而异朽君,会帮我们的。”   “对了,”绝无双转头看着般若花:“从你带回来的消息来看,长留白子画身中卜元鼎之毒已深,快不行了。”   “是,”般若花答道:“白子画前几天已经让世尊摩严代行掌教之职。”   “那就好。”绝无双低头摸摸白玉的小脑袋。花千骨,一味的只对男人好是不够的,还要把男人心里的其他女人剔除掉才行,你说,对吗。   异朽阁内,异朽君大发雷霆:“真是废物,让你们跟个女人,都能跟丢了。”   跪着的属下瑟瑟发抖:“禀阁主,那古月一出蜀都,属下就已派人跟上,可是现在派去的人联系不上,之后寻找的人带回消息,我们先去派去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尸体都没留下,什么痕迹都没有。”   “什么痕迹都没有,”异朽君喃喃自语:“古月不会武功是肯定的,只凭毒术可做不到这样,看来这个古月肯定是七杀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无端端透露给我悯生剑的下落,或者说,绝无双为什么要透过她来告诉我,她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好,就让我看看,这个聪敏机智的绝护法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番外   景宗皇帝孟渊躺在龙床上,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此时蜀国四海安定,短时间内再不会有战事兴起,而自己选好的继承人也肯定可以给蜀国带到更好的发展。珑儿,我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去陪你了。   孟渊转过头,看着床头挂着的画像,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红衣霸气,那是他的珑儿,他放在心里一辈子,却连为她建一个墓冢的机会都没有的心爱女子。   珑儿,孟渊颤巍巍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画中女子的脸庞,我快要不行了,当年你说‘一定要让蜀国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我做到了,这样,我去下面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再义无反顾的转身,你的理想我已经达到了,所以,珑儿,在下面,你可为我换上红装挽起长发,嫁于我为妻。   孟渊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子的一切,那时的她还不是一代女将军潘珑,只是一个娇养小姐潘玲珑。她是大将军潘平的养女,也是潘平唯一的继承人,听说是潘平救命恩人的唯一血脉。由于从小就跟着潘平四处征战,她不像寻常女子般温柔婉约,反而神采奕奕、英姿勃勃,她武艺不高但精通兵法,经常会给潘平出谋献策,在潘家军中很有威望。   他和她的初见,就是在潘平的葬礼上,潘平一生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作为新皇的自己,也会前去拜祭。当时灵堂上一片白色,肃穆庄严,耳边不时传来哭灵之声,而她就跪在灵前,以潘家家主的身份,对来人一一还礼,她一身缟素,表情麻木,两眼红肿,她不断重复着还礼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当时他就想,这个明艳的美丽女子,一定是吓傻了,虽说她从小就随父上战场,但毕竟还是个女子,如今唯一的顶梁柱都已倒塌,前路茫茫,伤心之余也不知未来何去何从。于是,他决定,等潘平将军孝期一过,他就收她入宫纳她为妃,照顾她,也好以慰潘平将军在天之灵。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她,不论当时是什么心思。也许,从一开始,他自己还没发觉,自己就已经动了心、动了情。   镇守边境的大将军战死,可战争还在继续,潘平一死,那些本来还会惧他威名的外邦敌军趁机进攻蜀国,迎战已是刻不容缓。   大殿上,大臣议论纷纷,商讨新的将军人选,一时僵持不下,让他也头疼万分。可是,那个女子,一身素衣,头戴白花,领着几名亲卫直闯大殿,让众臣的目光都看向她。   他还记得,当时禁军出剑直指她和那几名亲卫,她却不见一丝慌乱,俯身行礼,对他说道:“臣女潘玲珑,自请替父出战。”   当时他是震惊的,他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可以直闯皇宫,自请上阵杀敌。可是震惊归震惊,上阵打仗却不是闹着玩的,他免了她私自闯宫的罪责,让她回去。   可是她却不愿,跪于殿上,再次开口:“臣女潘玲珑,自请替父出战。”她的身后,几名亲卫也卸剑跪下。   一个大臣立马跳出来,直指她身为子女,父亲新丧,应回家守孝才是真理。她反驳道:“家父戎马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蜀国安定,再无外族敢犯,作为子女的,最是应该完成他的遗愿,这才是真正的孝。”气得那个大臣大叫‘不孝不孝’。   她气定神闲,转头看着自己,美艳的脸上一脸的坚定:“臣女从小随父出征,见过的战场不知凡几,此次外邦来袭,臣女有把握大获全胜。”   她的发言引起众大臣的嗤笑,连自己都不由为她捏一把汗,他知她从小随潘平上战场,知她已是潘家军有名的军师,可是他更知她因潘平爱护,只会留守后方,从来没有见过战场杀戮,她只是根据局势布局却从未亲自取人性命,这样的她,如何能上得了战场,如何能取得胜利,更何况,她是女子。   只见她坚定地跪在殿上,并不起身,从容地应对来自各方的之一,舌战众臣,从亲恩大还是国恩大辩到现在换将军统领潘家军的后果,她冷静的分析敌国战况、各军布局,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说的众大臣一时哑口无言。最后,一个大臣跳出来,大声说道:“可你是女子。”   她听了这话,眼神变的锐利:“女子如何,若我能统领的了潘家军,打赢这场仗,是女子又怎样。”她转头注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开口:“臣女愿在此束发,从此不成亲,不留后。”   他惊呆了,她是那样美丽聪慧的女子,为何要如此这般为难自己,一个女子,不成亲、不留后,那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然后她说道:“臣女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此次一战败了,我潘氏一族,随陛下处置。”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她,潘氏一族,潘氏一族怎么会同意你的做法,然后,他看见了她身后的几名亲兵,皆是一副肯定的样子,他想到了在灵堂上,她的样子,只不过短短数日,她就可以以潘氏一族族长的身份主持亡父的葬礼,现在更是可以拿潘氏一族的性命来立这个军令状,如此心性,必是潘家军新任主帅的最佳人选,可惜,她是女子。   他叹了口气,刚想回绝,而她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般,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卷,在大殿上展开:“这是潘氏一族各个族老,和潘家军中层以上将领的联合签名上书,请求陛下恩准臣女代父出征。”   他看着那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名单,看着周围鸦雀无声的大臣,看着她绝决的脸庞,明白她就是最好的人选,无奈地下旨:“朕特准潘氏玲珑统领潘家军,代父出征。”   “臣女谢主隆恩。”她俯身谢恩,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那是他,又一次,在众人中只看到她,自信飞扬,他想,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像天上的鹰,征服着天空。   那一战,她仅用半月便大胜归来,回来时,他亲自去宫城口接她,她一身铠甲,面带鬼面面具,骑着骏马,背光而来。那一刻,他不禁回忆这半月来不断发来的捷报,她做到了,可他此时除了胜利的喜悦,更多的是哀伤,他明白她为这场胜利付出了什么,那是一个女子最为珍贵和珍惜的东西。   庆功宴上,她一身戎装,对前来道贺的大臣曲意逢迎。他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些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看着她应对的游刃有余,他想,她的心,此时又是什么摸样。   庆功宴上,无一人再对她产生质疑,他想起最近收到的奏折,竟无一人反对她正式统领潘家军,也许在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看来,一个没有后代只能打仗的将军,那怕是女子,都比让对方的人掌管大军要好的多。她,终究成为了那些权利的牺牲品。   庆功宴后,他留她单独问话,他记得他们两人站在亭中,晚风徐徐,吹乱她的鬓发,他看着月色下她令人窒息的美丽容颜,开口问他,你后悔吗,一个将军没有了,可以有另一个将军,可是你的未来没有了,又有谁可以负责。   她笑着回答:“臣的未来,自然是臣自己负责。从此马革裹尸便是臣的未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笑颜,他很想问问,她的笑脸下,是否是在哭泣。   她正式统领了潘家军,成为潘将军,她改名为潘珑,说:“臣与臣父之夙愿,就是希望蜀国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   之后没几天,她就带着部队镇守边关,身披铠甲,面带鬼面,征战沙场,让外邦不敢来犯,保边关一方安宁。而他,则常常望着边关的方向,心里为她每每担心不已。   五年后,她再次回京,他亲手将王剑交给她,他希望王剑可以代替自己保护她,那时,他以明白,他心里有了她,作为一个帝王,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女子。   她拿到王剑很高兴,甚至身着一身大红长裙,试起剑来。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女装打扮,如此明艳照人、不可方物,也是他唯一一次看见她女装打扮,从此,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铠甲、一个面具、一把古剑。他的她,从来都不属于他,她只是他的臣子。   此后的十五年,他只见过她三次,五年一次,报告边境情况。他和她的距离,永远都是一步的君臣距离。   最后一次见面,他仍然对着她明艳依旧的脸庞出神,可她却转身上马,再也没有回来。梅岭一战,她身中数箭,坠崖而亡,尸骨无存,他把自己关在御书房整整三天,出来后,满头青丝变白发,他封她为十大将军,把她放于将军祠,为她照顾潘氏一族,他偷偷画下她红裙执剑的样子,日日都要看上一遍,可对她的思念与爱慕却越来越深,深得让他总是会心痛难忍,他的身子渐渐衰败,他把所以的精力都放在国事上,因为他记得她的愿望:“臣希望蜀国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我做到了,”孟渊对着画像呐呐开口:“所以,嫁给我,好吗。”   景宗皇帝驾崩,全国大恸。   人说岁月无痕,可我的岁月里,你的身影无处不在,它就像一把刀,刻进我的人生中,最是岁月如痕。      ☆、第二十二章   绝无双游荡了近两个月,终于在离开蜀都后,和般若花一起回了七杀。   单春秋看见回来的绝无双,没好气地开口:“看看,我们的绝大护法终于舍得回来了。”   绝无双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圣君呢?”   “圣君正在闭关,”单春秋撅撅嘴:“不是我说你绝无双,往常你没事喜欢去人间游历也就算了,干嘛这次要把圣君也带走,难道你还想乘着和圣君同游时一举把圣君拿下,那你也太小看圣君了,要拿下早就拿下了,还能等到现在,要知道,圣君心里最想要的,可是收集神器、统一六界了,你可别挡了圣君的路,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你。”   绝无双听到单春秋的话,有些怪异,统一六界,他不是说要听琉夏的话放弃吗,怎么会……   一旁的般若花听到单春秋的威胁,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说:“单春秋,主人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要是你敢动主人一根汗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单春秋挠挠头,小声嘀咕:“我不也就那么一说吗?干嘛当真。”还小心地看看般若花,一副要赔礼又不敢赔的样子。   绝无双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下明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随后,绝无双吩咐道:“般若花,我回来后要在七星楼潜心研究,没什么是不要来找我,七杀派的事你就和单护法商量着办吧。”说完,抬脚朝着七星楼走去。   “是。”般若花恭敬地领命,白了单春秋一眼,转身就走。   单春秋立马跟上,一脸讨好:“若花,你看,什么时候到我那好好商量商量啊。”   “商量什么,我自己会做,不会的我也会去问主人,你只要管好你的魔军就好了。”   “不是不是,你也要听你主人的话嘛,她让你和我商量,你就和我商量嘛。”   “不要。”   ……   绝无双听着身后两人看似吵架,实则有些打情骂俏的对话,无语的笑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的,都是火爆脾气,碰到一起会不会火山大爆发啊。   绝无双安心地呆在七星楼里,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只有般若花不时来报告一些各派动向和七杀事宜,她好像就此安下心来一样,不是看看手札资料,就是研究研究神器阵法,或是逗逗武力值应该不错、智商肯定欠佳的白玉,日子过的舒心无比。   这一日,般若花再次前来报告:“属下般若花参见主人。”   “起来吧,”绝无双挠挠白玉的小脑袋:“什么事?不是说没事不要打扰我吗?”   般若花好奇地看看绝无双怀里的白玉,她已经见过这个小家伙几次了,可爱是可爱,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龙不龙蛇不蛇的,她去问过单春秋,连单春秋的不知道,难道是主人新研制的物种,这是把研究从死物往活物上进化的节奏啊,主人不愧是主人。听到绝无双的问话,般若花连忙回禀:“圣君出关,现在正要主人过去大殿。”   绝无双的手顿了顿:“是有什么事吗?”   般若花咬唇停了几秒:“是,是花千骨来了。”   绝无双转头看着半跪的般若花,只把般若花看得身形又缩了几分:“知道了。”绝无双淡淡地开口,让白玉环在腕间,起身去了七杀正殿,般若花心里送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绝无双一到正殿,就看见花千骨牵着杀阡陌的衣袖摇晃着:“姐姐,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求求你,帮帮我。”   杀阡陌安抚地拍拍花千骨的手,温柔地说:“姐姐知道了,只要是小不点要做的,姐姐都会帮小不点做的。”   “姐姐,谢谢你,你真好。”   绝无双眼睛眯了眯,上前行礼:“属下绝无双参见圣君。”   “起来吧,”杀阡陌摆摆手:“无双,小不点有事找你,让你随她去长留一趟。”   绝无双一听,微微地抿了抿嘴:“圣君,属下功力低微,如此贸贸然地去长留,只怕有危险。”   花千骨立马松开杀阡陌的衣袖,一步上前来到绝无双面前:“绝姐姐,求求你,我也是没办法了。你随我去长留救我师傅,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绝无双透过面具看着花千骨焦急的神色,灰眸半眯起:“据我所知,花千骨姑娘武功也并不高强,如何可以保我平安,再说了,我又何德何能可以救治长留上仙。”   花千骨急了:“绝姐姐,小骨听说你医术了得,而且师傅也曾说过你心存善念,求你救救师傅,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只要有一丝希望,小骨都要试一试。”   绝无双不理花千骨的话,转头盯着杀阡陌:“圣君觉得属下救得了白子画,还是觉得属下此去不会出事。”   杀阡陌愣了愣,转头看向花千骨乞求的眼神,开口道:“无双,你就随小不点去一趟,尽量医治,救不了小不点也不会怪你的,小不点答应会护你周全,我相信她一定会做到的。”   花千骨肯定地点点头,看着绝无双:“绝姐姐,小骨一定会让你平安下长留山的,就算是牺牲我的性命也可以。”   绝无双继续盯着杀阡陌,只把杀阡陌盯得微微转过头去:“那你呢?你去吗?”   “小不点说,我去目标太大了,我想你一个人也可以护得好自己的。”   绝无双心里叹了口气,低头行礼:“属下领命。”   去长留的路上,花千骨好奇的看着绝无双座下的白玉,此时白玉已恢复真身,载着绝无□□在空中。“绝姐姐,你这骑的是什么东西啊?”   绝无双淡淡地看了一眼御剑飞行的花千骨,答非所问:“我功力低微,不善御剑,所以就找了个坐骑。”   花千骨嘟嘟嘴,碰了个软钉子,也就不再开口。两人不久,就到达了长留山。   花千骨小心地领着绝无双上到绝情殿,听听里面的动静:“师傅就在里边,对外说是闭关,可我知道他已经中毒很深了,本来我的毒血可以抑制一二,他却怎么也不肯喝,如今,我也不知道师傅情况怎么样了。”   绝无双盯着紧闭的大门:“我们这么大动静,长留上仙都发觉不了,想来已经在里边不省人事了。”   花千骨一听大惊,挥手打开大殿的大门,往里冲去。   绝无双慢慢地跟进去,就看见花千骨半抱着昏倒在地的白子画,大叫:“师傅,师傅,我是小骨啊,你快醒醒。”花千骨看见进来的绝无双:“绝姐姐,求你救救我师傅。”   绝无双面无表情地开口:“别再叫我姐姐,我们不熟。把白子画放到床上,你去外边守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可是,可是我担心师傅,绝……”花千骨看见绝无双瞪过来的眼睛:“绝护法,让我在这陪着师傅吧,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的治疗。”   绝无双挑挑眉:“你是怕我对你师傅不利,你不就是料准我功力不行,没有杀阡陌护着,要是我做了什么事,你大声呼叫,也可以让长留弟子把我拿下吗。”   花千骨一时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怕绝无双对师傅做些什么,自己又抓不到她,才让杀姐姐不跟过来的,此时被看穿,让她有些羞恼。   “不用怕,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师傅才这样的,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只是,我既奉了圣君的命令前来救治,就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谢谢你,绝……绝护法。”   “把人放床上,出去守好门。”   “嗯。”   绝无双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子画,真是剑眉入鬓,清高傲岸的很。此时的白子画脸色苍白再无血色,眼圈泛黑、唇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颇深。   白子画,长留上仙,花千骨的心上人。绝无双讽刺地笑笑,这卜元鼎之毒可是中得让花千骨对你更是情深意重了,只是你如此找死的作为,是因为深知卜元鼎之毒无药可解,还是觉得如此就可以度过生死劫,舍自己保花千骨一命,那个花千骨可真是好命,你保她,杀阡陌疼她,孟玄朗钟情于她,就连异朽阁阁主也对她另眼相待。   绝无双俯下身子,细细地打量眼前的仙界第一美男,美男就是美男,连中毒昏迷了都有一种病娇的美感。她抬起手,慢慢地解开白子画的腰带,拉开白子画的衣襟,手顺着白子画的喉结缓缓地移动,抚摸着这长留上仙的冰冷肌肤,真是冷啊,冷的就像你这个人一样,无欲无求,俯览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绝无双的手最后停在白子画心脏的地方,感受着掌心下缓缓的心跳,我还以为,上仙冷情,这心是不会跳的,没想到,你的心倒是很有规律,只是不知,掏出你的心,你这仙身会不会毁掉,你会不会死去啊。思及此,绝无双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衬着脸上的獠牙面具更加狰狞。   绝无双拿出金针,用太虚金针之法,刺激白子画周身八十一道打穴,然后缓缓从手心输出幽冥鬼火的鬼力,让鬼力隐隐保护白子画的心脉。如此治疗了一番,绝无双的额头已渗出汗迹。   幽冥鬼火可烧世间一切邪恶,如今正好可以抑制一下卜元鼎之毒的蔓延,只是此法治标不治本,幽冥鬼火属阴邪力量,本身与白子画自身的仙力相抵制,如此虽缓解了毒素却也在抵消白子画的仙力,就如同病重之人吃人参一样,看上去会有些效用,长此以往却是死路一条。可是她为什么要救白子画,能缓解缓解毒素就已经不错了,何况,就白子画如今的情况,她可治不了。   绝无双慢慢地拔出金针,估计白子画还要睡上半日才可苏醒。盯着白子画看来半响,手缓缓放在了白子画的额头上方,就让我看看,从长留掌门这里,可以知道什么秘密。于是她使出摄魂之法,读取了白子画的秘密。女娲后人,绝无双手顿了顿,那个花千骨既然是女娲后人,世间最后一个神袛,绝无双轻笑出声,神袛好,神袛最好,那她,花千骨,就会是收集十方神器最佳的人选。      ☆、第二十三章   花千骨在绝情殿外来回踱步,甚是着急,不知道里边情况怎么样了,师傅有没有好些,要不要我进去看看。正徘徊之际,就看到绝无双打开门走了出来。   花千骨赶忙上前:“绝……绝护法,我师傅怎么样了。”   “进去看看吧。”   花千骨一听,一路小跑冲到白子画的床前,轻声地呼唤:“师傅,我是小骨,你醒醒啊。”   绝无双站在花千骨的身后,看着她如此动作:“他还要半日才会苏醒,我最多可以为他续命一个月,但是他的毒,我解不了。”   花千骨转身拉着绝无双的衣袖:“绝护法,我求求你,请你一定要治好师傅,只要能治好师傅,让小骨做什么小骨都愿意。”   绝无双一把把衣袖抽出来,弹了弹,开口:“我治不了,但是,我知道治他的法子。”   “是什么?”花千骨赶忙追问。   “十大神器的炎水玉。”   “炎水玉。”花千骨喃喃地重复。   “对,”绝无双瞟了昏迷的白子画一眼:“生方炎水玉,据说是女娲补天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块石头,可使枯木回春、死人复生。”   “那,那从哪去寻找炎水玉呢。”   “我也不知道,炎水玉下落成迷,我一直都没有查到它的下落,你可以去异朽阁问问。”   花千骨暗暗记下,一脸感激地看着绝无双:“绝护法,谢谢你,你对小骨的大恩大德小骨一辈子都不会忘的,那我现在先送你下山。”   绝无双不置可否,转身走了出去。   “妖孽,竟敢私闯绝情殿,拿命来。”门外,世尊摩严看到走出来的绝无双,大吼一声,飞身上前,一掌袭来。   身后跟着的儒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摩严出手,他是知道花千骨去七杀派请绝无双来给掌门师兄看病的,所以他一直拖着摩严师兄,不让他来绝情殿,可是摩严师兄性子执拗,一知道掌门师兄中毒,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是拦也拦不住。这下可好,人家绝无双虽说是七杀护法,可是医术了得,好心受邀来给掌门师兄解毒,却被摩严师兄打伤,这要是传了出去,是要被别的门派看不起的。   绝无双看着袭来的摩严,灰眸中杀意一闪而过,讽刺地笑笑,好一个长留,真是用完了就甩啊,既治了掌门,又除魔卫道。   霎时间,一道白影闪过,把摩严欺身的身影打乱,摩严在空中转了个身,正要再来一掌,就看到一个火球迎面扑来,惊得他赶忙运功打散火球。   就这一收一放间,儒尊箫笙默已来到摩严身边,一把按下摩严举起的手:“师兄,绝护法是我让小骨请来给掌门师兄解毒的。”说完,箫笙默转头看着护在绝无双身前的白玉,皱了皱眉,躬身行礼道:“绝护法,在下在这里替师兄向你道歉,我师兄为人耿直,多有得罪,请绝护法海涵,也多谢你对掌门师兄的医治之恩。”   绝无双冷哼一声:“要是我没有后招,凭我的功力,刚那一掌可是会要了我的半条命了。”   紧随而出的花千骨为刚才没有保护好绝无双而暗暗懊恼,自己明明答应过杀姐姐要保护好绝姐姐的,怎么能让世尊伤到她呢,于是羞愧地开口:“绝……绝护法,世尊大人不是有意的,都是小骨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求你原谅世尊大人吧。”   绝无双瞟了花千骨一眼,淡淡地开口:“所以说,你根本就保护不了我。”然后看着对面一脸铁青的摩严和尴尬的箫笙默:“这过河拆桥的本事,长留可是比我们七杀做的合格多了。”   “你。”气得摩严瞪大了眼睛。   绝无双拜拜手:“那在下告辞了。”说罢,跳上白玉的龙头,腾空而去。   摩严看着绝无双的背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们看看,魔教妖女就是魔教妖女,这坐骑都是个怪物。”   箫笙默摇摇头,师兄啊,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   绝无双一会到七杀,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杀阡陌。   杀阡陌一步上前:“无双,小不点那里,事情办得还好吧。”   “死不了。”   “那你,”杀阡陌迟疑的开口:“算了,小不点既然说保你周全,你如今也平安回来了,看来也出什么事。”   绝无双定定地盯了杀阡陌几秒:“属下幸不辱命,先行告退。”说完,不等杀阡陌开口,转身就回来七星楼。   杀阡陌看绝无双的背影,皱皱眉,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事情变了。   这边,花千骨一得知炎水玉可以救师傅,就心急火燎地赶往了异朽阁。   “异朽君,我来和你谈个交易。”   异朽君差异地看着花千骨:“你知道我这异朽阁里的规矩,想知道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   “可以,”花千骨坚定地点点头:“我想知道,怎么找到炎水玉。”   异朽君挑眉:“炎水玉,你找炎水玉做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告诉我,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知道炎水玉的下落。”   异朽君沉思片刻:“你只要为我做一桌丰富的饭菜,我就告诉你找到炎水玉的方法。”   花千骨闻言,心中差异,但也认认真真地为异朽君做了一桌丰富的饭菜。   异朽君看着摆了一桌的饭菜,会心一笑,看着身旁一脸期待地花千骨:“炎水玉的下落如今无人知晓,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它。”   “什么方法?”花千骨急忙开口。   “十大神器相生相克,只要集齐其他九大神器,解除封印,炎水玉听到召唤,自会归位。”   “其他神器,”花千骨扳着手指数着:“如今,栓天链在我手上,幻思铃被绯颜掌门交给了师傅,浮沉珠在蓬莱霓千丈掌门手里,卜元鼎在紫熏仙子那里,而不归砚、流光琴、谪仙伞在七杀手中。可是,玄镇尺已被人从天山派九霄塔内盗出下落不明,而悯生剑更是没有踪影,这让我怎么集齐神器救师傅啊。”   异朽君听了,感觉那里有些怪怪的:“据我所知,悯生剑应该在七杀绝无双手里,而天山的玄镇尺被盗,有可能也是她的手笔。”   “这怎么可能,”花千骨吃惊地低呼一声:“如此说来,十大神器已有一半落入七杀手里了。”   异朽君点点头。   “那,”花千骨为难了:“我收集神器的事情,不能让七杀的人知道,可是我却要从七杀那里得到五样神器,万一他们从中察觉了什么,做出一些事情,那岂不是危害苍生。可是,师傅,”花千骨的目光柔软:“师傅已命在旦夕,不能不救,我该怎么办?”   异朽君看着花千骨纠结的样子:“据我所知卜元鼎之毒无药可解,你怎么知道炎水玉可以救你师傅。”   “是绝护法告诉我的。”   “七杀绝无双。”   “嗯,”花千骨点点头。   异朽君眯了眯眼,这个绝无双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她要透过骨头来收集剩下的神器。异朽君看着花千骨单纯的脸庞,抿了抿唇,她一定知道骨头会为了白子画不稀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收集神器,所以,她把悯生剑的下落透露给我,就是借我的口,告诉骨头这个消息,同样的,她也一定猜出了我要对付白子画的目的,所以,我肯定不会帮她隐瞒,间接做了推手。真是好一招借力打力。   异朽君默不作声地看着花千骨的脸慢慢透出坚毅之色,他知道,花千骨一定会为了白子画去收集神器,而生死劫的劫数也要应验了,白子画,你可一定不要辜负我的苦心,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万劫不复。   异朽君细细地品尝着花千骨做的饭菜,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就在刚才,骨头已经决定收集神器去救白子画了。异朽君叹了口气,这步棋,我下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绝无双,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花千骨已经找过异朽君了。”七星楼里,绝无双百无聊赖地听着般若花的回报。   “是的,她已经得到消息,带着同门师兄朔风下山了。”   “好,”绝无双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我们去找单护法。”   “是。”   “什么,你说神器快要收集好了。”单春秋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来回搓着手:“那你说,你要我接下来怎么办?”   绝无双看着单春秋兴奋的样子,淡然地开口:“派人跟踪花千骨,见机行事,一旦花千骨收集齐神器,释放了洪荒之力,我们的霸业就有望达成了。”   “对对对,对对对,”单春秋重复着,随即又疑惑起来:“为什么要让花千骨释放洪荒之力,只要她一收集完神器,我把她杀了就是了,何必……”   绝无双看看自己的掌心,漫不经心地开口:“因为我刚得到消息,花千骨,她是女娲后人,世间最后一个神袛。”   “你是说,”单春秋瞪大了眼睛:“要是这样,十方神器会不自觉地聚集在她的身边,这洪荒之力,一定可以重见天日。”   “嗯,”绝无双点点头:“所以,跟着她,必要的时候,给她点助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绝无双起身,想要回去七星楼,突然,她的脚步顿了顿:“单春秋,你到底,忠于的是七杀派还是圣君。”说完,不等单春秋的回答,起步离开了。   单春秋挠挠脑袋:“这是什么鬼问题,忠于七杀就是忠于圣君,忠于圣君就是忠于七杀啊。哎,不想了,我的赶快去准备准备,洪荒之力,我来了。”      ☆、第二十四章   “花千骨为救白子画一心收集神器,用幻思铃催眠蓬莱霓千丈夺得浮沉珠,如今栓天链、幻思铃、浮沉珠、卜元鼎均在她手。”般若花如实禀报。   “是嘛,那她快要来了,”绝无双翻看手中的书籍,语气漫不经心:“这中间可以遇见什么事情?”   “花千骨在盗取浮沉珠后,单护法趁机把霓千丈杀了,嫁祸给花千骨了。”   “嗯,”绝无双语气上调,合上书放在圆台上:“你去通知单护法,让他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一时得意忘形说出来了,这件事,就只能是花千骨杀了蓬莱掌门霓千丈。”   “是。”般若花领命。   门外,传来手下的声音:“护法,圣君有请。”   绝无双站起身,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清清嗓子:“看来,我们可爱的‘小不点’又要来求她最好最好的‘杀姐姐’了。”   般若花低着头,一时结不出话来。   大殿上,花千骨一看到绝无双的到来就眼睛一亮,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乞求地望着杀阡陌。   杀阡陌自从上次绝无双去长留医治白子画归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此时看到绝无双的身影,竟有种‘原来我已经好久没见无双了’的感触。杀阡陌尴尬地咳了咳,开口:“无双,小不点想借你手上的那几个神器用用,你接个给他吧。”   绝无双拱手行礼,并不理会花千骨殷切的眼神:“禀圣君,不归砚和玄镇尺已被单护法拿走了,属下现在手中只有流光琴而已。”   花千骨一听,急了:“不是还有悯生剑吗?”   杀阡陌听到花千骨的话,眼神微眯:“无双,你有悯生剑,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绝无双并没有回答杀阡陌的话,而是盯着花千骨:“你怎么知道我要悯生剑?”   花千骨别绝无双锐利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身子往杀阡陌身后缩了缩:“听异朽君说的。”   杀阡陌看到花千骨如此行为,拍拍花千骨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身看着绝无双:“无双,你私自有悯生剑的事,我先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先把流光琴和悯生剑借给小不点。”   绝无双咬咬牙:“当年夺得悯生剑时出了些意外,悯生剑已认我为主,如今花千骨姑娘要借悯生剑,可否告知在下要做些什么,万一是做一些危险之事,不是要伤到我这个主人。”   花千骨心下细细盘算了一番,我只是要借悯生剑找炎水玉,不会用它来做什么别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思及此,花千骨恳切地开口:“绝……护法,小骨保证只是借悯生剑一用,用完就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绝无双不屑地撇撇嘴:“你的保证,我可不敢相信,一次还不够吗?”   花千骨听后,委屈地望着杀阡陌,杀阡陌最是看不得自己的小不点这般表情,于是严肃地开口:“无双,我以七杀圣君的身份,命你把你手中的流光琴和悯生剑借给小不点。”   绝无双定定地盯着杀阡陌的绝美容颜,缓缓开口:“就算借出去,有可能因为悯生剑受损而使我受伤也可以吗?”   杀阡陌愣了下,花千骨摇摇杀阡陌的手臂:“姐姐,帮帮小骨,小骨也是没办法了,小骨保证,一定不会伤到绝护法的。”随即,杀阡陌开口:“无双,把流光琴和悯生剑借给小不点。”   “好,拿去。”绝无双召出悯生剑,一挥手,悯生剑直直插在花千骨脚前,吓的花千骨往后一跳。   “你。”杀阡陌看此情景,眼神微眯,露出淡淡杀气。   绝无双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姐姐。”花千骨拉拉杀阡陌的衣袖。   “没事,小不点,你现在就奉我命令,去东海找单春秋讨要剩下的。”   “嗯,谢谢姐姐。”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已经消失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无双这是,生气了,她怎么会生气呢,无双从来都不会生我的气的。杀阡陌轻轻一叹,挥挥手,送别花千骨,想来,过几天,无双就会消气了吧。   绝无双回到七星楼,心情非常不好,就连出来卖萌的白玉也被她赶来出去。她坐在椅子上,带着的面具都遮不住她的悲伤,为什么会这样,花千骨的一句话,你就连我会受伤都不理,花千骨的一个乞求,你就对我起了杀意,我对于你算作什么,近百年的相随又算作什么。一行清泪顺着面具的边缘缓缓留下。   绝无双低低地笑出了声,花千骨对你那么重要,几个见面,你的身边就有了她的位置,绝无双狠狠地握紧拳头,可是我不允许,除了我,我不允许你身边站任何人,你越是帮着花千骨,我就越是要让她不得好死,这一次,就算是长留的那位上仙,也救不了花千骨的命,女娲后人又如何,世间最后一个神袛又如何,要知道,这世间的神都已经没有了,就让这最后一个,也消失吧。   事情果然不出绝无双的所料,花千骨在单春秋的诱惑下释放了洪荒之力。   当天地因为洪荒之力而颤动时,绝无双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主人,花千骨已经打开虚洞,释放了洪荒之力,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夺取洪荒之力。”般若花在一边请命。   “不用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绝无双无所谓地开口:“你就说我因为花千骨释放洪荒之力而受了伤,不去了。”   “主人。”般若花一脸焦急地看着绝无双,主人受伤了,这怎么得了。   “行了,”绝无双制止了般若花的注目礼:“你跟着单春秋去,洪荒之力,势在必得。”   “是。”   看着般若花走出大门,绝无双勾勾嘴角,此时七星楼里只剩下了她一人。她伸出手,嘴里吐出冗长的咒语,片刻,一把青铜古剑出现在面前,她缓缓地抚摸剑上繁复的纹路:“都说了,悯生剑认我为主,丢了,我也会找回来。虚洞一开,作为钥匙的十大神器再次散布人间,去向不明,可是有了洪荒之力,又有谁去在乎它们呢。真是愚蠢啊,怎么说,也是上古神器,用处可大着呢。”   绝无双喃喃自语着,嘴角的弧度,是怎么也收不起来,如今,我已为你打开虚洞大门,让你窥见洪荒之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阡陌,我答应你的,我们的梦想,我已经实现了大半,现在,就是你实现获取洪荒之力、一统六界的誓言了。      ☆、第二十五章   “什么?”绝无双拍案而起:“你说洪荒之力被花千骨夺走了,是什么意思?”   “属下,属下。”般若花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单春秋看到般若花这般可怜的摸样,开口求情道:“你也不要难为若花了,圣君的决定,谁也阻止不了,当时的情况,圣君摆明是不要洪荒之力只要花千骨,我们谁也阻止不了啊。”   绝无双抿抿唇:“我去找他。”说罢,大步流星地去找杀阡陌。   般若花被单春秋小心地扶起来,有些担心地开口:“你说,主人是不是气坏了。”   “要是我,我早就气疯了,绝无双为这一天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能不气吗?”单春秋看着般若花担心地脸:“你也不要为他们担心,绝无双何等聪明,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嗯。”般若花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绝无双翻遍了七杀殿,最后,在后花海找到了杀阡陌。   杀阡陌一身锦服坐在百花丛中,绝美的容颜更是艳丽了几分,此时的他丝毫没有赏花的欲望,眉头紧锁,看都绝无双的到来,有些激动地开口:“无双,你说,小不点跟着白子画回了长留,会不会出事啊。”   绝无双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还想着花千骨:“那你去长留找她啊,顺便把洪荒之力抢回来。”   “洪荒之力,洪荒之力,你们怎么总提洪荒之力,现在小不点的命要紧。”   “我总提,杀阡陌,是你说要得到洪荒之力,是你说要统一六界,我当年跟着你,是因为我答应你会助你完成霸业,不是因为什么花千骨。”绝无双吼道,身子被气得瑟瑟发抖。   杀阡陌被绝无双外露的情绪惊到,一时有些喃喃:“可是,我也已经答应琉夏不再抢夺神器,不再想着统一六界了。”   “呵,”绝无双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讥讽:“那为什么,只有七天,你就回来闭关,只有七天,你就再闯蜀山。哦,我懂了,”绝无双自嘲地点点头:“闯蜀山是为了见花千骨,可是你打不过白子画,所以就回来闭关,以求魔功更进一步。杀阡陌,你可对花千骨真好啊。”   “无双,”杀阡陌也有些恼怒了:“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放弃统一六界是你也知道的事情,和你同游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关小不点什么事,如今,救小不点更要紧。”   “救她,”绝无双嗤笑:“我不救,为什么要救她,我和她非亲非故,凭什么我来救。”   “你。”杀阡陌生气地瞪着绝无双,一时间杀气外露。   “要杀我。”绝无双苦笑:“你竟然为了她对我动了杀念。”一双灰瞳盛满了痛苦:“杀阡陌,我早就是该死之人了,只是当时没死掉而已,你要杀我,随时奉陪,花千骨,她只有,死路一条。”说完,绝无双转身回了七星楼。真是悲哀啊,你可真是悲哀,这么多年,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可以为了区区见过几面之人就对你起了杀心,绝无双,你真是这天下最笨最傻的人了。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有些蹒跚的步子,抬起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双,我只是太着急了,小不点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绝无双独自一人来到长留,正碰到从长留仙牢里出来的东方彧卿。   “怎么,堂堂的异朽阁阁主看完心上人回来了。”   她果然知道我的身份,东方彧卿摇摇牙,看着带着面具,一身劲装的绝无双:“没想到七杀绝护法亲自驾临,只是我听说绝无双功力低微,如此只身前来,不怕有危险吗?”   绝无双笑笑:“长留,危险,就是他白子画,想要留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东方彧卿闻言,眼睛微眯:“那你到底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看花千骨死了没有。”   “骨头,”东方彧卿吃惊地睁大眼睛:“这关骨头什么事?我原以为,你的目标只是洪荒之力,如今看来,你的目标是骨头。”   绝无双好笑地一纵肩:“洪荒之力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花千骨的命,怎么,舍不得?”   东方彧卿恍然一笑:“因为杀阡陌,谁不知道,七杀绝无双对圣君痴心一片,到头来,杀阡陌心里却有了骨头,所以,你吃醋了。绝无双,我原来以为你胸怀大志,不似寻常女子,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那你呢,一心为了白子画骗花千骨上长留,如今这般,是动了真心,还是心怀愧疚,”绝无双好笑地绕着东方彧卿走了一圈:“我看,就算你刚才真情告白,一吻定情,花千骨心里也只有她的好师傅,不会跟你走的。”   “什么一吻定情?我救骨头,是因为她生性善良,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   绝无双挑挑眉,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还以为,怎么样,东方彧卿都会在这关头表露感情呢,看来,这个异朽阁阁主的心性真是了得啊。   双方正僵持间,就听到传召花千骨接受三尊会审的指令。   绝无双好笑地看看身旁紧张的东方彧卿:“看来,花千骨要完蛋了,还是亲手被她心爱的师傅杀的,你要怎么办呢异朽君。”   “不用你操心。”东方彧卿没好气地说。   长留诛仙柱前,众人看着被缓缓带上来的花千骨,一时议论纷纷。   绝无双随东方彧卿躲在一旁的石柱旁,看着这场三尊会审。   “你这样是没用的。”绝无双看着东方彧卿念动发觉,场中的花千骨回禀三尊问话的情景,一看就反应过来这是东方彧卿在搞鬼:“凭花千骨的韧性,你的丹药是没有用的。”   东方彧卿不听绝无双的话,一心施法,他一定要救骨头,这是他欠她的,骨头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是这个下场。   绝无双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睛微眯着转头看向场中。只见霓漫天神情激动,大声声讨花千骨,誓要花千骨为其父偿命,一旁的世尊摩严赞同的点头,可是白子画的神情却很不寻常,他看似面无表情,像是对此事要公事公办,可是言语之间却多有维护,几次给花千骨辩驳的机会。花千骨所做之事不问缘由,都不会有好下场,收集神器、释放洪荒之力、杀害霓千丈,不论事实怎样,现如今,众人都看到是她所为,再看看白子画的表现,这白子画,是要放花千骨一马。   等到白子画做出花千骨受以消魂钉之刑的时候,长留甚至蜀山弟子都跪下来为花千骨求情。绝无双冷眼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嘲讽万分。   “看到了吧,”东方彧卿幽幽地开口:“这就是骨头,她用一颗真心待人,别人就会用一颗真心回报,世上一切,皆是真心换真心,你又何必百般算计与她,她并没有伤害过你。”   “她也没伤害过你啊,”绝无双转头,看着东方彧卿一脸感慨的表情,嗤笑一声:“她善良单纯,你还不是利用她到底,如今却突然幡然醒悟,你不觉得讽刺吗?”   东方彧卿定定地看着绝无双:“没错,事实上,我们都是同一种人,能利用的人都不会放过,只不过你心中有绝对不能利用的杀阡陌,而我心中却没有这个人而已。但是现在,我有了,她就是骨头,我再也不会利用她、欺骗她。”   绝无双轻笑了一声,对东方彧卿的话鄙夷得不行:“利用完了再来悔悟,做完了错事再说对不起,那有什么用,做出了什么事就要付出什么代价,她花千骨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做下错事,自然要接受惩罚,如今你们一个个为她求情,等到未来生灵涂他之时,说不定就是你们的死期。众人如此,你异朽君也是如此,不过是没触到你们的底线,没损害你们的利益罢了,可是她花千骨之于我,却是做下了最不可饶恕之事。”   “因为杀阡陌,”东方彧卿微微叹息:“骨头心思单纯,杀阡陌喜欢这份美好,有什么错,就算之于你是有错,错也不全在骨头,你有为何苦苦相逼,你素来聪慧,庸人自扰不懂吗?”   绝无双的眼神又转向场中:“庸不庸人不知道,只要花千骨这次之后,再也不要出现在阡陌面前就行了。”   东方彧卿神色复杂地看着绝无双,那张狰狞的面具下又是怎样的表情呢?你若是个心狠至极之人,又为何会对杀阡陌百般好,你若不是,又为何可以看着善良之人如此惨死。绝无双,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   这阵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一个在绝无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出现了,妖魔两界圣君——杀阡陌。   绝无双死死地盯着场中美艳张扬的身影,听着他霸气十足的宣言,心却如坠入冰窖一般,她晃了晃身形,竟有些站立不住。   “你没事吧。”东方彧卿一把扶住绝无双,神情担忧,他知道此时此景对绝无双的打击有多大,但他同时却也希望杀阡陌能成功,这样骨头才有的救。   绝无双仿佛一点反应也没有,微微靠着东方彧卿,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场中大打出手的两人:“果然来了,是啊,应该来的,应该来的。”   “无双。”东方彧卿低声喃喃。   杀阡陌与白子画大打出手,身后七杀弟子和六派弟子也是厮杀在一起,一时间混战不休,不时有两方弟子殒命。   “看,”绝无双站直身子,眼睛微垂:“这就是善良的后果,她花千骨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所以,不要用什么因为善良所以该被饶恕这种借口,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东方彧卿听着绝无双的嘲讽之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场中,杀阡陌因一时不敌被白子画打伤,绝无双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又慢慢地退了回来。   “为什么不去帮他,你不是喜欢他吗?”   “帮他,”绝无双歪歪头,眼神冷漠:“帮了他让自己后悔,他今天救不了花千骨,花千骨才能再也不会出现。”   “你这又是何必呢。”   绝无双冷哼一声,看着杀阡陌被单春秋打晕,七杀魔军撤退:“只要花千骨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绝无双瞟了东方彧卿一眼:“连七杀圣君都救不了花千骨,怎么办,你的心上人要完了,无所不知的异朽君。”   “骨头不会死的。”东方彧卿坚定地回答。   “是吗?就算她这次不死,还有下次,”绝无双眼露杀气:“我要她花千骨,不得好死。”      ☆、第二十六章   十七根消魂钉,一百零一剑。   东方彧卿看着场中花千骨昏迷地被人压入长留仙牢,表情痛苦。   绝无双死死地盯着花千骨,转头看见白子画为花千骨承受剩下的六十四根消魂钉:“他竟然没让花千骨死。”   东方彧卿闻言,神色有些激动地盯着绝无双:“你又想怎么样?骨头这次就算没死,也是废人一个罢了,再也碍不到你什么事,你还不肯放过她。”   “你错了,”绝无双转过头,神色淡淡,仿佛场中刚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如此模样,阡陌更会想尽办法救她,而我,要让她再也不会出现在阡陌面前。”   东方彧卿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具,他知道面具下是怎样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可此刻那双灰眸中透出的寒意却让他阵阵心冷:“放了她吧,无双,她再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了。”   “无双?”绝无双冷笑出声:“我们还没有那么熟,你还不配要求我放了他,既然白子画有意保她,我就帮白子画一把好了。”绝无双转身,把东方彧卿抛在了脑后。幽幽的低吟传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东方彧卿嘴中喃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说的,到底是你和杀阡陌,还是骨头和白子画,或者是,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是在变的啊。”   霓漫天一把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气急败坏的语气,脸部也微微扭曲了起来:“她花千骨是个什么东西,尊上竟然放过了她,杀我父亲,让朔风消失,凭什么,凭什么,就扎了她几个破窟窿了事。”   “是啊,几个破窟窿,确实是比不了蓬莱掌门的性命。”一道女声幽幽响起。   “谁。”霓漫天猛的回神,转过身,就看到门边站着一个带着古铜面具、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原来是七杀的绝护法,你来这有什么事?”   绝无双微微轻笑:“我只不过是碰巧路过,就听到了堂堂的蓬莱掌门大发雷霆,想着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所以就进来为掌门排忧解难一下了。”   “你,”霓漫天半眯起眼睛:“我蓬莱与你七杀可不是什么朋友,以后也不会是什么朋友。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去找异朽阁交换,不用你七杀护法假好心。”   “找异朽君,”绝无双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笑出了声:“我今天,可是在诛仙柱下看了场好戏,你猜是谁陪的我,东方彧卿,也就是异朽君。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当时,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救花千骨呢。你说你去了,他就会帮你吗?”   霓漫天听了,更加气急败坏起来:“她花千骨有什么好,竟然一个个都帮着她。”   “她确实没什么好的,所以,我来帮你了啊。”   “你,”霓漫天怀疑地看看绝无双:“你会那么好心。”像是想到了什么,霓漫天嘴角翘起:“我想起来了,今天杀阡陌来就花千骨,好像你并不在场。”   “我受了伤,在养伤。”绝无双平淡地回答。   “哦,”霓漫天上下打量绝无双:“那你能帮我什么了,你又闯不进长留仙牢,杀了花千骨。”   “我却是进不去,但是,我有办法,”绝无双举起手指:“只需要两样就够了,第一,绝情池水,第二,世尊摩严。”   “你是说,”霓漫天恍然大悟:“没错,异朽君让我说不出这件事,但我可以做。”想到这,霓漫天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留下绝无双一人。   绝无双看着霓漫天的背影,笑笑,等到摩严知道你爱恋自己师傅,花千骨,你又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圣君现在天天跑到长留去要人。”绝无双坐在石椅上,慢慢抚摸着怀里的白玉。   “对,圣君还放话说,要是长留不放了花千骨,就每日杀长留一人,”般若花如实回答:“不过说来奇怪,长留竟然放出消息,说花千骨已被七杀所救,可是我们都知道圣君并没有得手,这会不会是长留的什么阴谋。”   绝无双无所谓地开口:“管他什么阴谋,圣君要想去闹,就让他去,白子画身受重伤,也上不了圣君。至于七杀派你的事务,还是由你与单春秋商量着办。”   “主人,你为何最近总是不理七杀事务,是不是,”般若花担心地看着绝无双:“是不是上次花千骨借悯生剑一事让你受了伤,现在还没好。”   “没事,”绝无双挥挥手,让般若花退下:“操心了太久,也想休息休息了,你退下吧。”   “是。”   绝无双低头,用手指轻轻挠着白玉的小下巴,既然他不要一统天下了,我再帮他谋划干什么,他要他的小不点,就让他去找,如今花千骨失踪,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能怎样做呢。杀阡陌,你的身边只能有我,谁都不行。对了,新给阡陌做的头油,拿给他,他一向喜欢我为他做的东西的。想到这,绝无双高兴地拿起放在一边的琉璃瓶。你看,我还是对你这么好,所以,忘了花千骨,好不好。   绝无双走到七杀大殿时,正好看到几个七杀探子手脚并用地从里边跑出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绝无双眯了眯眼,嘴角勾起试图让自己的脸不再那么僵硬,尽管她此时脸上依旧带着那从不离身的古铜面具。绝无双踏进大殿,就看见杀阡陌气急败坏地来回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   “阡陌。”绝无双柔声开口,仿佛面具下的脸也挂着柔情一般。   “无双,你来了,”杀阡陌几步上前,握住绝无双的双肩,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的伤,养好了?”   听到杀阡陌关心的话语,绝无双的脸上总算挂上了几分真心高兴的笑容,她抬起手,想把手中的琉璃瓶交给杀阡陌,却被杀阡陌的下一句话止住了动作:“既然你好了,你帮我查查,小不点现在去了哪里,我去长留要人,他们说小不点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绝无双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杀阡陌,语气变得不善起来:“花千骨身在何处,与我何干。”   “无双,”杀阡陌甩开绝无双的肩膀:“我知道小不点这次向你借悯生剑让你受了伤,可是,如今你伤已经好了,小不点却生死不明,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   绝无双打断杀阡陌的话:“我不会找她,更不会救她。”   “绝无双,”杀阡陌瞪大了一双美目:“你,我以七杀圣君的身份命令你,七杀护法绝无双务必尽快找到小不点身处何处。”   绝无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绝世容颜,手里紧紧地捏着琉璃瓶:“恕属下不能领命,我绝无双非魔非仙,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办成圣君都办不成的事。”   “绝无双,”杀阡陌抬起右手,身上杀气蔓延:“你不要以为我平时宠信你几分,你就可以违抗我的命令,不救小不点……”   ‘咔嚓’一声,绝无双气得直接把琉璃瓶捏碎了,破了的碎片扎进绝无双的手掌心,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杀阡陌立马停下了释放的杀气,一把抓起绝无双受伤的手:“无双,你的手……”   “不劳圣君费心,”绝无双一把抽出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圣君的属下,可是属下如今受伤,没那么多精力去找寻圣君的‘小不点’,若是圣君因此惩罚无双,无双领命。”说完,绝无双把手中残破的琉璃瓶随手甩在地上,一股清新舒畅的味道溢出,混合着之前的血腥味,吐露着淡淡地悲哀:“属下告退。”   杀阡陌看着绝无双□□却透着悲伤的背影,一声五味陈杂。我有说错话了,无双好不容易不生我的气,如今,恐怕是更生气了啦,怎么办,杀阡陌焦急地踱了两步,为今之计,只有先救出小不点,再好好地向无双赔礼了。   绝无双回到七星楼,一把把石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杀阡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旁的白玉看着自己主人发怒的样子,吓的抖了抖,忙上前蹭蹭绝无双的裤腿,主人,别生气了,看我卖萌的笑脸,笑一个吧。   绝无双低头看着一脸耍宝的白玉,神色更是悲凉,竟低声笑了起来,满是嘲讽,连一个和我相处几个月的畜生都可以这般对我,为什么你要这样,都说我绝无双智计无双、心狠似刃,可却不及你魔界圣君分毫,百年的相伴、百年的追随、百年的倾心,竟不及你与花千骨的区区几面。我的心你会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说罢了,我原以为只要自己对你够好够真心,你总会回头看见我,如今,我真是明白了,你的那份真心,从来就没有想过交给我。   绝无双突然觉得累了,坚持了百年的东西,到头来就像是笑话一场,她弯下腰,把白玉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前世她失去了亲情,她以为遇见他就可以用爱情来弥补,如今看来,她的爱情,从来就没存在过,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阡陌,让我再等等,让我再看看,不要让我就这么灰心,不要让我就这么放弃。我乞求你,可以在花千骨不见了之后,回头看看我,可好,不要让我最后只能狠心地转身,再也无法强迫自己追逐你的步伐,请你,给我一个不放弃你的理由。      ☆、第二十七章   自从那次的不欢而散,绝无双就再也没有踏出七星楼一步,她在等一个答案,一个杀阡陌早应该给她的答案。   她每天翻翻之前调查的六大派资料,研究研究从六大派那里抄录的书籍,逗逗萌萌的白玉,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甚至让般若花代她实施护法职责,没事别来找她。   直到这一日,般若花神情焦急地冲进七星楼:“主人,主人,你快去看看圣君,圣君不行了。”   “阡陌怎么了,”绝无双一把抓住般若花的双肩:“快说,阡陌到底怎么了。”   般若花被绝无双从来没有过的慌张给吓了一跳:“因为花千骨……”   绝无双一把推开般若花冲了出去,她没时间听前因后果,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阡陌,看看他究竟怎么了。   一到七杀大殿门口,绝无双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单春秋:“阡陌呢?”   “圣君在大殿,花千骨刚才进去了……”话还没说完,就见绝无双冲进了大殿。紧随其后的般若花赶来,扶起单春秋:“你没事吧。”   “没,”单春秋摇摇头:“现在里面绝无双和花千骨都在,这叫什么事,不行,我还得进去看看。”说罢,单春秋又要走进大殿,却被大殿的结界给弹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单春秋惊异道:“绝无双刚才也进去了。”   “主人的本事,你我都没有底,”般若花叹了口气:“不过如今看来,也许圣君还有一线生机。”   “但愿吧。”   绝无双踏入大殿,那一幕就刺痛了她的眼睛。只见,杀阡陌满头华发、形如枯槁地靠在花千骨的怀里,脸上已呈现死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是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他最爱惜的就是他的绝色容颜,如今,为何变的衰老至此。绝无双的视线移向花千骨,又是你,你不是在蛮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在蛮荒呆着,我们的一切都会变的更好,为何你要出现。   绝无双神色悲凉地望着曾经最爱的容颜,‘呵呵’地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形似癫狂,透着无尽的荒凉,你就如此爱她,为了救她出蛮荒,竟可以抛弃绝世的美貌、舍弃自己性命,杀阡陌,我到底算什么,我的爱算什么?   花千骨看到笑地悲凉的绝无双,神情悲伤地开口:“绝……姐姐,求你救救姐姐,求你救救他。”   杀阡陌吃力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绝无双:“无双。”   绝无双突然停止的狂笑,神情变的淡漠,周身的气息配上脸上的面具,让人感到沧桑荒凉。她一步一步走到两人地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子,抬起手,抚摸杀阡陌的白发,一寸一寸向下,滑到杀阡陌布满皱纹的脸上,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观看一个死物一般:“看看,我们的六界第一美人、妖魔两界的圣君——杀阡陌,如今的摸样。”她摇摇头,语气似惋惜似嘲讽:“怎么老成这样,满脸皱纹、双目浑浊,杀阡陌,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这还哪是我最喜欢的容颜。”   “无双。”杀阡陌虚弱地开口。他知道,他如今变得好丑,就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可是他明白,无双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容颜的,无双,她在哭。   绝无双的手顺着杀阡陌的脸颊向下,滑到杀阡陌的脖颈:“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丑,你怎么能变得这么丑,你为什么要为她变得这么丑。”绝无双的灰眸瞪大,露出浓浓的恨意,她的手指慢慢收紧,挤压着手下跳动的脉搏:“你丑到,连我看来都觉得恶心。”   杀阡陌的脖子死死卡在绝无双的手里,他的脸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他吃力地吐出话语:“无双……”   “你干什么,”花千骨一把抓住绝无双掐着杀阡陌的手:“我不允许你伤害姐姐。”   “伤害,”绝无双的眼睛盯着花千骨,语带嘲讽:“至始至终伤害他的只有你吧。”说话间,绝无双抬起另一只手,往杀阡陌的胸前一点,杀阡陌立马失去了意识。   花千骨一看,大惊:“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绝无双好笑地开口:“救他啊,不是你让我救的。”   “你真的能救姐姐。”花千骨惊喜地开口。   “难道你行,”绝无双死死地盯着面前纯真的容颜,吼了出来:“你花千骨身负洪荒之力,为什么救不了他还害死他,花千骨,你没出现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在洪荒呆着,让一切都平静吗?”   花千骨从来没有见过绝无双如此激动的时候,一时喃喃说不出话来,她知道绝无双说的是对的,可是为了小月,她只能从洪荒回来。   绝无双把杀阡陌从花千骨的怀里接过,抱在怀里,站起身,转身就向外走。花千骨一看,立马也跟着站起身:“你要带姐姐去哪?”   “去救他。”绝无双的语气平静地可怕,透着一股死气。   大殿门口,单春秋和般若花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既希望绝无双可以救得了圣君,又希望里面两个女人可千万不要动起手来。一看到绝无双抱在昏迷的杀阡陌出来,两人急忙上前。   “圣君这是怎么了?”单春秋焦急地开口。   绝无双理都不理单春秋,转头对一边同样着急的般若花吩咐道:“我带圣君去七星楼医治,你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擅入者,格杀勿论。”   “是。”   说罢,绝无双就抱着杀阡陌进了七星楼。身后,花千骨急的想要跟进去,被般若花挡在身前。   “你让我进去,”花千骨神色焦急,语气诚恳:“我现在身负洪荒之力,说不定可以帮到什么忙。”   “主人有令,擅入者,格杀勿论。”般若花面无表情地开口。   “可是……”   单春秋一把拉过般若花:“若花,现在救圣君要紧,花千骨虽然讨厌,可是毕竟怀有洪荒之力,进去帮帮忙也是好的。”   般若花看到一旁点头的花千骨,翻了个白眼:“她帮忙,不要帮倒忙就不错了,要不是她,一切会是今天这个摸样。”般若花狠狠地瞪了单春秋一眼:“你要是真想救你的好圣君,就在这陪我一起挡住这个扫把星,要不然,你的圣君又为了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别又哭着让我家主人帮忙。”   “这。”单春秋尴尬地赔笑,却是也站在了般若花身边,挡着花千骨。若花说的没错,绝无双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他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绝无双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圣君的,这个花千骨,还是别放进去比较好。   绝无双坐在石椅上,把杀阡陌半抱在怀里,一只手细细的抚摸杀阡陌的容颜。你变得好丑,就像一个老叟,像树皮一样的脸,还都是老年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丑,也对,你都活了那么久了,如今这个老妖怪的样子,才配得上才是。   一旁,屋中的圆台慢慢沉入地下,一个古朴的石棺缓缓地升了上来。   绝无双抬眼看着升起来的石棺,表情似悲似喜,她一挥手,石棺的棺盖就慢慢打开,她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杀阡陌放入石棺。   她小心地为杀阡陌顺好长发,为他理好衣服的褶皱,神情就像是妻子在为出门的丈夫打理衣物一样,你看,我们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让我们之间变成这般样子。她站起身,棺盖缓缓地合上,一点一点遮住杀阡陌的身影。   绝无双静静地定着石棺半响,沉默良久,最后,还是要你出来才行,我以为,自己命大,可以摆脱你的诅咒,可是这一回,不得不再次借助你的力量了,明明知道是陷阱,也得踏进去了。   这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石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石棺的四周刻着很多复杂的彼岸花花纹,枝叶互相缠绕,点缀着星星点点含苞待放的彼岸花,棺盖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那些枝叶花朵布满整个石棺,近看之下仿佛有呼吸般,在随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律动着,这石棺,就仿佛是活着的一样。   绝无双取下脸上的青铜面具随手扔在地上,站在石棺的首位,举起带着尾戒的左手,幽冥鬼火从手中点燃,沿着天枢向天璇、天玑蔓延,就像一个个点上烽火的烽火台,待瑶光也跟着点燃后,绝无双收回幽冥鬼火,右手一划,左手的手腕处,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沿着幽冥鬼火的路径,仿佛有什么引导一样,流过北斗七星的图案,再顺着和瑶光相连的彼岸枝叶,缓缓流动。   绝无双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来越惨白,可石棺上的彼岸花图案还没有完全被鲜血染成红色,绝无双咬咬牙,快了,快了,她的力量来源于血脉而非根骨,所以,她的血有着她们家族千百年传承的力量,只要她可以撑到把石棺的图案全部染红,事情就成功了大半了。她稳了稳有些摇晃的身子,目光也有些涣散,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使用石棺的情形,那一次,她为了报灭族之仇,以自身为代价,开启石棺的诅咒,换仇家血债血偿。她以为自己那一次就死定了,却不想,再醒来,已来到这里。阡陌,我一直以为,自己侥幸躲过了石棺诅咒,幸运地遇到你,自己就会幸福了,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呢。   鲜血顺着彼岸花的枝叶纹路一路前行,待这个石棺都被鲜血染红时,那些原本闭合的彼岸花一个个仿佛得到滋润般,一朵一朵相继盛开,发出一个个仿佛气泡破碎的声音。这些声音就仿佛开关一样,惊醒了绝无双原本有些涣散的神色。成功了,随即,绝无双右手拂过,止住左手流血不止的手腕,双手合十,嘴里吐出冗长而繁复的咒语,而那些纠缠着的枝叶,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疯狂的生长,向着地板蔓延,再沿着墙壁向上一直爬到天花板上,把这个七星楼的大殿包了起来,而棺盖的北斗七星图案缓缓升到半空,发出明亮的光泽,照射着整个石棺,石棺渐渐变成透明色,显出里面杀阡陌的身影,绝无双脚步一软跪坐在地上,成功了。   这个氛围仿佛是在吟唱一首庄严肃穆的圣歌,带着天堂才有的生机与纯白,杀阡陌在这圣光的照耀下,脸上松弛的皮肤慢慢收紧,白发逐渐变得黝黑,曾经让六界为之惊叹的绝美容颜一点一点地恢复了,看到这个情景,绝无双的脸上露出幸喜的笑容,你会好的,阡陌,随即又觉得悲伤了起来,你好了以后,是不是,又要去关心你的小不点了,你愿意为她而死,而我愿意为你而死,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就像那开一千年,落一千年的彼岸花,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第二十八章   杀阡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少时拼命练功、雄心壮志,到琉夏惨死身前、自己心灰意冷,从遇见满身鲜血的无双,到与可爱娇憨的小不点的初遇,他之前的一生就像走马灯一样,一一在梦中闪现,最后停留在无双那双充满恨意的灰眸中。   杀阡陌猛的睁开眼睛,神情还有些恍惚,他这是,怎么了?他记得自己为了就小不点出蛮荒,耗尽了一生修为,如今早已变得苍老不堪、命不久矣了,为何,会在这里。   他细细的打量四周,这是,一张喜床,床顶的帐子上还绣着百年好合的花纹,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床上的龙凤呈祥喜被更是迷糊了。   杀阡陌的手不自觉的摸向喜被,这是,他猛然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指修长、皮肤光滑,一丝皱纹也没有,心下一喜,把手伸到脸上,感觉手下皮肤的细腻光泽,轻轻的撩起一缕长发,黑发如瀑,他这是,恢复了?   “你醒了。”   一声女声从一旁传来,杀阡陌转过头,只见绝无双一身抹胸洁白长裙,身披大红色薄纱,神情温和地看着自己。   “无双,我这是怎么了?”杀阡陌看着不同以往打扮的绝无双,心下警惕,这是怎么回事。   绝无双看着的杀阡陌警觉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痛,随即温柔地开口:“你不用怕我是什么人假扮的,或是自己陷入了什么阵法当中,我是真的绝无双。”   杀阡陌听后,细细地打量绝无双的神色,心下大定,无双是真的,那就好,只不过,为什么自己和无双会在这里。杀阡陌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房间的另一头摆着红烛香案,眉头微皱:“无双,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绝无双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香案上摇晃的烛火:“拜堂成亲啊,可惜这红烛是你们这的习俗,我们那里,更喜欢红毯和神父。”   “你在说什么?”杀阡陌看着绝无双怪异的神色:“还有,你穿的是什么鬼东西?”   “不好看吗?”绝无双走到床前,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像是在展示一般:“我的喜服啊。我们那里,女子出嫁都是穿白色婚纱的,可是这里喜欢红色的喜服,所以我就综合了一下。”绝无双拎起白色的裙边:“这还是你上次买的浮光锦呢,你嫌颜色太素不喜欢,我拿来做婚纱正好,是不是,很漂亮。”说罢,绝无双走到一边,拿起早已缝制好了红色喜服,递给杀阡陌:“你也赶快换上吧。”   “你在发什么疯?”杀阡陌一把推开递上来的喜服,起身就往屋外走,却发现,房门怎么都打不开。   “你是打不开那扇门的。”绝无双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杀阡陌气急败坏地转身。   “干什么?”绝无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地笑弯了腰,等到好不容易笑声停止了,绝无双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有香案红烛、有喜服喜床,能干什么,当然是成亲啊,我们两个成亲啊。”   “绝无双,”杀阡陌瞪大了眼睛:“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绝无双盯着杀阡陌:“我要是真的无理取闹,就不会是今天这般局面。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可如今是什么,你是一边把我用的顺手,一边百般呵护你的小不点,呵护到不惜连命都不要了。”   “无双,”杀阡陌无力地叹了口气,无双还是生气了:“小不点身在蛮荒,蛮荒那是什么地方,你我都知道,我不能不救她。”   “所以,你就是这样救她的。”   杀阡陌有些心虚:“我当然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当时要不是白子画从中作梗,我也不会有事的,再说如今,你不是也医好我了吗?”   “医好你,是救了你吧,”绝无双语气一边,又是温婉之色:“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今,这喜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把衣服换了吧。”   “无双,”杀阡陌抬起头:“放我出去,不要闹了。”   “出去,”绝无双傲气地一笑:“今天你不与我拜堂成亲,就休想出的去。”随即语气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哦,对了,我把你接过来的时候,打了花千骨一掌,想她身负洪荒之力却不能运用自如,被我那一掌一打,说不定体内的洪荒之力要不受控制,夺体而出了。”   杀阡陌一听,急了,转身就是一掌打在房门上,想要破门而出,可是那十足的一掌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被房门上的结界吸收了个干净。   “不要白费心思了。”绝无双冷漠地看着杀阡陌的动作:“我的结界,你是打不开的。”   “你到底想怎样?”杀阡陌转身上前,一把捏住绝无双的双肩:“小不点现在有危险,放我出去。”   绝无双狠狠地盯着杀阡陌:“怎样?拜堂成亲,或是,花千骨,死。”   “不可能,”杀阡陌一把把绝无双推到墙上:“无双,我最讨厌别人逼我,不要惹我不高兴。”   “逼你又怎么?我就是没有逼过你,才会是如今的情形。一句话,要我,花千骨活,不要我,花千骨死。”   杀阡陌瞪大了眼睛,杀气蔓延,一把捏住绝无双的脖子:“你死了,我再出去救小不点。”   绝无双听到这话,刚刚的咄咄逼人被悲伤所取代,她的嘴角挂上自嘲的笑容:“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和花千骨,你选了她。”   杀阡陌被绝无双眼中的悲凉一惊,下意识的放下手,喃喃道:“无双。”   “看来,你当真爱上了花千骨,如此,也好”绝无双冷哼一声:“我再送圣君一份大礼如何。”   杀阡陌抿抿唇:“我没有……”   “我让花千骨安心地呆在圣君身边如何?”   “小不点心里只有白子画,是不会呆在我身边的。”   绝无双神情冷漠:“花千骨留在圣君身边,我,离开七杀。”   杀阡陌一听,猛的抬头盯着绝无双,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要离开我,不行,我不准。”   绝无双看着杀阡陌激动的神色,脸上一丝波纹也没有:“我和花千骨,孰轻孰重,圣君刚不是有了决断了吗?如今,为何又如此犹豫不决。”   “不是犹豫不决,”杀阡陌摇摇头:“我不准你离开。”   “不可能,”绝无双脸上露出决绝:“我在这,花千骨,就死。”   “为什么?”杀阡陌神情复杂,语气露出丝丝悲伤:“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因为,你,杀阡陌,不值得。”说罢,绝无双一挥衣袖,就把杀阡陌打出了房间。   “因为,你,杀阡陌,不值得。”杀阡陌听到绝无双的这句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有一天,无双会如此说,他不相信,无双会真的可以放下他。待他真要询问时,就见绝无双一挥手,把他推出房外,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七星楼外。   “圣君,你没事吧。”单春秋急忙上前,打量着杀阡陌。   “姐姐,”花千骨一把抓住杀阡陌的衣袖,高兴地说:“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是啊。”杀阡陌喃喃地回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已经关好的大门。   般若花看着走上去的两人,翻了个白眼,也上前一步:“圣君,属下恭喜你已大安,只是,不知我家主人,现在如何了?”   “无双,”杀阡陌愣愣地转头看了她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冲向七星楼的大门,无双,你给我说清楚,谁准你离开的,我不准你离开。可是,杀阡陌一接近大门,就被门上的结界给弹了出来。   “这是。”众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一时说不出话来。   “般若花,进来。”七星楼内传出绝无双的声音。   “是。”般若花领命,大步走进七星楼,竟是一点阻隔都没有。   杀阡陌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心中不适地皱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无双,竟然不要见他。   般若花一踏进七星楼的大殿,就看见绝无双脸色惨白地靠着一个漆黑的石棺上。   “主人,你是怎么了?”般若花急忙上前,扶住绝无双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心地擦拭着绝无双嘴角的血迹。   “没事,”绝无双摆摆手:“现在,我要交代你几件事情。”   “嗯。”般若花点头,表示会仔细听好。   “我要离开七杀,去人间几年,你对外宣称我要闭关养伤,代我好好掌柜七杀事务。”   “主人。”般若花一听,急了,主人伤的很重,怎么能只身前往人间。   绝无双摆摆手,打断般若花的话:“接下来,吩咐你的事情很重要,你要好好听好了,你要……”   般若花认真地听着绝无双接下来的话,仔细地记在心里,绝无双细细地把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一件吩咐的清楚,仿佛是交代遗言一般。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绝无双虚弱的嘱咐声和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般若花踏出七星楼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一出来,就被一直守在外边的杀阡陌堵个正着。   杀阡陌看着般若花的神情,开口:“无双怎么样了?她为了救我,伤势可还严重。”   般若花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禀圣君,主人受伤,即刻起闭关养伤,一应事务由般若花全权代理。”   “她不离开了?”杀阡陌眯了眯眼睛:“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进去听她亲口说。”说完,不由分说,大步向前就要进七星楼,却又被结界挡在了外头,杀阡陌转头,没好气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快打开结界,让我进去。”   般若花又是行了一礼:“主人吩咐,这七星楼,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许入内。”   “她真这么说?”杀阡陌眯着眼睛,露出丝丝杀气,扬手就是一掌打在结界上,可是结界还是纹丝未动。杀阡陌急了,提升功力,他今天,一定要进去,他要亲耳听到无双说不离开。   般若花看到这个场面,也不阻止,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圣君大可使出十成功力击碎这个结界,只是主人说了,要是有人硬闯结界,一旦结界毁了,七星楼也会随即炸毁。”   杀阡陌一听,连忙收回功力,眼睛瞪得老大:“她真这么说,她不要见我。”   般若花行礼:“圣君有什么事要处理,般若花跟了主人这么多年,还是可以分担一二的。”说罢,般若花头也不抬,行礼退下。   杀阡陌呆呆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神情有些恍惚,无双,出来见我,出来说你不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长留诛仙柱前,花千骨为了救南弦月独身上长留,七杀在单春秋的带领下,也攻上了长留。   绝无双带着青面獠牙的古铜面具,一身黑色劲装,站在远处看着场上厮杀的众人,神情淡漠。   “既然来了,为何不去帮单春秋他们进攻长留。”东方彧卿从绝无双身后不远处走出来。   “你既然来了,怎么不帮着你的骨头救南弦月。”绝无双头也不回地回道。   “骨头身负洪荒之力,如今又有七杀想帮,想是应该可以成功的。”东方彧卿走到绝无双身边,也看着场中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圣君杀阡陌竟然没来。”   绝无双转过头,看着一旁的东方彧卿:“这时候提他做什么,七杀派人相帮花千骨,就已经表明了杀阡陌的态度。”   东方彧卿也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面具:“你不叫他阡陌,也不再称呼他为圣君了。”   绝无双笑笑,转头看向一旁救人的花千骨,答非所问:“我很少正面迎敌的,今天就来看看,有什么机会对花千骨下手。”   东方彧卿盯着绝无双的侧脸,仿佛想看看她此时的表情:“的确,除了上次太白门一战,你对战白子画以外,没人真正见过你的身手。”说罢,东方彧卿也看着场下的局势:“不要再对付骨头了,今天一役后,我会带她离开,再也不出现在杀阡陌面前。”   “不必了,”绝无双淡淡开口:“那种事对我没什么必要了。”   东方彧卿吃惊地转过头:“你是说……”他顿了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那不如,我带你离开,可好?”   绝无双闻言,好笑地转头看着东方彧卿一脸的小心翼翼,眯眯眼:“你带我离开?我没听错吧。东方彧卿,我们可是没见过几面,你会这么好心?”随即,她歪歪头,恍然大悟地开口:“又是为了花千骨,只要你在我身边监视住我,我就伤害不了你心爱的骨头。”她的语气变得疑惑:“花千骨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为她付出这么多,可是,你看看,对她好的人,一个个都受到连累,这种善良,是杀人于无形,让你为她死却心甘情愿,真是把温柔的刀啊。”   东方彧卿看了绝无双良久,不回答她的话,反而惆怅的开口:“那杀阡陌又有什么好,让你追随百年,为他细细谋划,让你倾心百年,为他无悔无怨。”   绝无双顿了顿,自嘲地一笑:“无怨无悔算什么,爱又算什么,他不爱我,就足够了。”她盯着场中的花千骨:“我的样貌不及她?我的聪慧不及她?还是我来迟了?都不是,只是因为他不爱我。我输,只输在,他杀阡陌从头到尾没爱过我绝无双。”   “无双。”东方彧卿喃喃地开口,他有些心疼身边的这个女子,他知道她是怎样聪慧敏锐的人,也体会的到她这近百年的时光是怎样度过的。   绝无双仿佛没有听到东方彧卿的话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想做他的绝无仅有、天下无双,到头来,不过是,我做了我想要他看到的真实的我,可他,不稀罕。人人都说感情不是利益,不能计较得失,可是付出了感情为什么不能回报感情,要交换,才有交集,自己付出了,总希望自己也得到些。在我眼里,感情和利益是一样的,都要有付出,也要有回报。可是我想要的回报,他一直不肯给我。那他想要的呢,也得不到吧。”   东方彧卿看着有些激动的绝无双,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无双,别说了,也别想了。”可是,他却止不住绝无双的话语:“我自负聪慧,喜算计善布局,可我对他从没算计过,只对他没算过。我不想用算计得他欢喜,只愿一颗真心换真心,可结局呢。果然适合我的,我能得到的就只有我算计来的,我的真心原来什么都不值。”绝无双抬头,一双盯着东方彧卿的灰眸眼露悲伤:“世人皆讲究门当户对、意趣相投,可是你看我们这位圣君大人却偏偏喜欢那长留上仙的小徒弟,就喜欢哄着、宠着,所以这黑的总是喜欢白的、魔界的当然是喜欢的仙界的,这可真是互补啊。所以我这种心机深沉的,自然是入不得他的眼,也进不了他的心。我这近百年的追随,也注定是白费了。”   绝无双自嘲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形似癫狂了一般,东方彧卿一把把她拥入怀里,轻摇她,像是要把她唤醒一般,嘴里不断的呼唤:“无双,无双……”   “本以为待在他身边,让他习惯我的存在,最后总会接受我,喜欢上我。可如今呢?如果一开始就算计他的那颗心,不要把最真实的我让他看见,变成他喜欢的那一类女子,是不是他早就会爱上我了,我也已经求仁得仁了。如今想来,我还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如今这般,不就是我自己一意孤行、咎由自取的下场。”绝无双的语气越来越怨怼。   东方彧卿握住绝无双的双肩:“无双,看着我,我带你离开,不要管什么杀阡陌、花千骨,不要理什么七杀长留、六大派,我带你离开,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逍遥的活,为自己而活。”   绝无双盯着东方彧卿有些激动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带我离开?”绝无双眯眯眼睛:“为了花千骨?还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无双睁开东方彧卿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对我动了心。”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我们没见过几面,如今想来,我们第一次在长留仙牢外见面,你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算是温和,就算是我对花千骨百般算计,你也没出手对付过我。你以前见过我的真面目,我常年戴着鬼面,之前也就只有杀阡陌见过我的真容,你是如何得知……”   东方彧卿听到绝无双的话,脸上闪过一色潮红:“我是从孟渊那里得到了一张你的画像。”   “孟渊?”绝无双皱眉:“那是谁?”   东方彧卿吃惊地盯着绝无双:“景宗孟渊,送你悯生剑的那个蜀国皇帝,他一生倾心与你,更是画了你的画像一起陪葬。”   绝无双点点头,恍然大悟地开口:“悯生剑,我记得了。”   “你怎么能?”东方彧卿皱眉:“他一生倾心与你,你为何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我为什么要记得他是谁?”绝无双无所谓地开口:“一场算计得来的,我为什么要记得,我的身边,不允许,站那样一个人,我,也不需要记住那样一个人。”   “所以,”东方彧卿震惊地后退两步:“除了杀阡陌,你不允许自己的身边站任何一个人,也不许自己记得除了他之外任何的人。”   绝无双冷淡地看着东方彧卿:“不错,任何人,都不值得我记得。”   “那我呢?”东方彧卿语带悲伤:“连我,你都会不记得。”   “二十年的时光,都没让我记住一个孟渊,你,”绝无双上下打量东方彧卿一番:“凭什么认为我会记得你。”   东方彧卿自嘲地笑笑:“绝无双,你真是一个残忍自私的女子,和骨头的善良一点都不同。”   “所以,”绝无双沉下脸来:“你说带我走,肯定不是为了我,看来就只有为了花千骨了。如此细想,你又是如何去的蛮荒,如何得知出蛮荒的方法,异朽阁无所不知,但是所谓童叟无欺,想要从异朽阁那里知道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连身为异朽阁阁主的你也不会例外。得知救花千骨的方法代价不会轻,看来,”绝无双嗤笑一声:“你也是命不久矣之人了,还说什么让我跟你走,想来,等到我真的跟你走了,等你临死之前,一定会对我做些什么,以保花千骨无后顾之忧。”   东方彧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鬼面,仿佛那就是绝无双的真容一般,狰狞、猜疑、自私,人性的丑恶,他早就见识过不知凡几,可为何,还是会对这个人动了心:“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骨头在蛮荒。”   绝无双瞟了他一眼:“霓漫天告诉我的,顺便说一下,给花千骨泼绝情池水,让摩严处置花千骨的主意也是我给霓漫天出的。”   “你,”东方彧卿举起手指着绝无双,身体微微颤动:“我说白子画为什么明明有放过骨头之意,骨头还是被放逐蛮荒,原来一切都是你……”   绝无双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挑挑眉:“刚才还跟我说的情深缘浅,转眼就爆出你真正的目的了,一切,都是为了花千骨。”   东方彧卿摇摇牙,放下手,颓废地开口:“是啊,我为了救出骨头,和异朽阁做了交易,代价是,五感丧失,不得好死。”   “哦,”绝无双淡淡地开口,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五感丧失,我闯九霄塔的时候也遇到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方彧卿笑笑,神态颇为嘲讽:“是啊,在你绝无双的眼里,除了杀阡陌,还有什么事是你放在眼里的呢,你对自己也是够狠吧。而我……”却喜欢上你这种自私狠辣的女子。   绝无双看着东方彧卿自嘲的表情:“你才真的好笑吧,从来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就表现的一副对我倾心不已的表情。”   东方彧卿看了绝无双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卷轴上的画像,画像里,明艳张扬的女子红衣舞剑,霸气耀眼,东方彧卿痴痴地看着画像:“你的真容,我早就见过了,虽你遮住了一双灰眸,可还是如此美艳自信、神采飞扬。”他转头,盯着绝无双脸上的鬼面:“你喜欢带着鬼面,模仿兰陵王,无双的智计算计一个帝王倾心送上悯生剑,无比的耐心二十年伪装只为不让别人察觉悯生剑已落入七杀之手,这份聪颖,这份坚韧,为何不能让我倾心。”   “可是,我没有花千骨的善良啊,”绝无双好笑的开口,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呵呵’地笑着,竟是停不下来的,而那笑声,却带着无边的讽刺:“你既然知道我喜算人心,又为何确定画中女子就是我的真容呢。”   东方彧卿微愣,紧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彧卿,果然,你说倾心与我也是假的,连我到底长的怎样都不清楚的人,何来倾心,看来,你还是为了花千骨啊。”说着,绝无双抬手,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具。   待看到面具下的脸时,东方彧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那是一张清丽秀出的脸庞,哪有画像上半分明艳,而且这张脸,他见过:“古月。”   绝无双嘲讽地看着东方彧卿震惊的表情:“怎么异朽阁阁主不记得小女子了,崖边的试探,事后的追踪,你可以把画像上的人认成我,我真人站在你面前,你却半分辨不出。”   东方彧卿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明明,你不会武,你应该是七杀的探子而已,你……”随即,他自嘲一笑:“好一个七杀绝无双,真是算计得我……”剩下的话,他突然说不出来了,他要如何说,他是真心倾慕,可是这连倾慕之人的相貌都会弄错,何来的真心二字。   绝无双嗤笑地看着他:“所以,不要说什么真心,你,东方彧卿,从来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半分。”   “是吗?”东方彧卿自嘲地看着眼前的容颜,仿佛要把她记进心里、刻入骨髓:“你说感情付出就应该有回报,我又怎么能不让你记得我呢。”   说罢,飞身从绝无双身边而过,一跃跳入场中。   场中,摩严趁花千骨不备,运尽全部功力,打出一掌,誓要置花千骨于死地,东方彧卿突然出现,横在两人中间。   花千骨看着突然出现的东方彧卿,一把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东方,东方,你……”   东方彧卿止住花千骨的话:“骨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你的师傅不要你了,你还有杀阡陌,他会对你好的,去七杀,在那里好好的活着,不要再为这长留,为白子画伤了自己,要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花千骨悲伤地看着东方彧卿:“东方,东方,你活过来,只要你活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去七杀,我就去七杀,你让我放弃长留,我就放弃长留,只要你活着。我再也不要关心我的人,爱我的人,为我而死了,东方……”   东方彧卿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擦掉花千骨的泪水:“骨头,对不起,还有,好好的爱你自己。”说罢,东方彧卿头一歪,望着站在远处的绝无双,眼中的神情慢慢涣散,渐渐失去了呼吸。你说的没错,无双,我本就命不久矣了,可是,用我这条残命,把花千骨送到杀阡陌身边,你是不是会,恨着我,也记住我。   绝无双死死地盯着东方彧卿渐渐失去生机,眼中闪过愤恨之色,随即,又露出悲凉的表情,东方彧卿,你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死,却会在花千骨的心中埋下影子,让她等到放弃白子画时,会选择去到杀阡陌的身边。我现在,并不是,让花千骨不再出现在杀阡陌身旁,而是让她心甘情愿的呆在杀阡陌身边,杀阡陌他,早已做出了选择,而我谢谢你,你的死,让我多了一个离开的筹码。      ☆、番外   他是东方彧卿,也是异朽阁阁主异朽君。   他是看上去傻傻呆呆、迂腐善良的书生东方彧卿,也是精于谋算、风流不羁的异朽阁阁主异朽君。   他总是带着面具做人,不论是书生模样的善良面具,还是异朽君时的诡异面具。   他想,他的心也许也是带着一个面具的。面具下的真实面容,也许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所以等遇到那些人、那些事的时候,他的大脑总是先于心脏做出反应,算计出最适合的方案,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的,他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一切已发生之事,可推算未发生之事的异朽君,可是他太过自负,以为六界皆在自己掌控之中,所以,他才会爱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五上仙害死他的父亲,他就设计他们几人不得好死,最后,他可以说很是成功,东华被他控制,无垢自杀谢罪,檀凡为爱而亡,紫熏沦为堕仙,除了白子画,其他几人皆受到了报应,所以,他找出白子画的弱点,让白子画也一点一点进入他的圈套,白子画的生死劫出现,他化作东方彧卿接近,把这个名为花千骨的小丫头一步一步送到白子画的身边,等到生死劫应验,白子画也一定会不得好死。可是,他算错了花千骨的善良,也算错的自己的心。   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蜀国的皇宫中,那人一袭嫩黄襦裙,温婉柔和的微笑,像极了那些温柔的女子,让他看一眼就抛之脑后。可是蜀国皇帝,却不知从那里看出了他们两人的郎才女貌,硬是要把两人牵扯在一起,也许那个皇帝认为,没了他,就可以独自追求花千骨了,这怎么可能,花千骨是他留给白子画的劫难,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他与她的出游,是一个无可奈何的行动,蜀国皇帝下旨让他陪同,作为蜀国大学士的他也就只能接旨了,何况,他还查过她的底细,发现连她的来历都查不出,有意思,这是当时他的想法,他想亲自试试,这个名为‘古月’的江湖游医,是以什么本事,以女子身份游历江湖多年还略有薄名的。   那天的她身着粉红色长裙,头戴蝴蝶□□钗,站在山边,享受山风徐徐、鸟鸣盈盈,柔美的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真的像极了那些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他心中嗤笑,不由想起两人一起摆摊看诊的画面,真是个好女子,看不出深浅、查不到来历的‘好女子。’   他出手试探了她,却发现她真的不会武功,眼看就要跌下山去,他一把拉住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受惊的模样,眼睛微眯,一个常年行走江湖之人,又如何会认为刚才的那个事故真的是一场意外呢。有意思,看来,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等到在马车上,她貌似无意地提起女将军潘珑、提起鬼面、提起王剑时,他的眉头终于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这个古月,真的有问题。   他回去后,就派人详细地调查了那个女将军的生平,甚至在她的接风宴上点了一出‘兰陵入阵舞’,而他,也终于从蜀国皇帝的嘴中,知道了女将军潘珑更详细的资料,和那幅陪葬的画像。   他想,他的心动,就是从那个女将军为父镇守边关二十载的故事、就是从画像上美艳女子红裙舞剑的模样中,开始的。当时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红衣张扬的女将军,就是七杀护法绝无双。   一样的鬼面、一样算计人心的本事、一样坚持到底的毅力,他很难想象,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就是为了图谋一把宝剑,不被六大派所察觉,就可以假装忠君爱国二十年,让皇帝为她倾心,让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所谓大隐隐于庙堂之上,她成功地隐瞒了悯生剑的下落,让自己怎么也查不到其所在,这是怎样一个聪慧坚韧的女子啊。   他常常展开画卷,抚摸画中女子明艳的脸庞,听着属下带来有关她的消息,而那个所谓有可疑的游医‘古月’,只是被他派人跟踪,就抛在了一边,就连最后跟踪的人都失踪了,他也是笑笑,确定那是一个七杀的探子而已。   他一直知道七杀有一个女护法绝无双,也知道这个绝护法倾慕七杀圣君杀阡陌,他知道她善谋略布局,但也知道她功力低微,擅机关阵法之术。看,他们多么相像,他勾起嘴角,欣喜于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   他开始细细调查有关她的一切,把那些资料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他从那些文字中,推算出她做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同时又为自己也许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而欣喜。   玄天阁盗不归砚,九霄塔取玄镇尺,太白智得流光琴,那些声东击西,那些借力打力,她用的信手拈来,他为她的无双智计折服,也觉得,只有这种女子,才有资格站在无所不知、算无遗策的自己身边。然后,他深深地郁闷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让自己沮丧的事实,那个女子,喜欢的人,是妖魔两界圣君杀阡陌,她喜欢了那个人近百年,追随了那个人近百年,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她的那些谋算、那些计划,都是为了那个人一句‘统一六界’的霸语。若她笨一些,也许,自己可以使计让她离开那个人,可是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除非那个人伤透了她,不然,自己没有把握,可以把她从那个人身边抢过来。   他为自己的倾心而苦恼,爱上一个真心之人最是难得,可是,这个真心给了别人,你又如何夺得了,若是她被你所打动,把真心给了你,那她还是当初你爱的那个真心之人吗?他苦恼、困惑、不解,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当花千骨来异朽阁问他十方神器的下落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她告诉他悯生剑的原因,她要假借花千骨之手,集齐剩下的神器,他看着花千骨纯真期盼的眼神,压下那一丝的内疚,就让他帮她一把吧。   他以为他懂她,却发现,最后她的目的不仅仅有神器,还有花千骨的命,那一刻,他是内疚的,花千骨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没有做出任何事,不应该卷进她的算计之中。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伪装在她眼里没有意义,他是不是可以窃喜一下,她还是分了一丝心神在自己身上的。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害了花千骨,那他就要救出她,如果无双希望花千骨不再出现在杀阡陌面前,那他就带走花千骨,走得远远的,这样,无双,你是不是就会开心很多。他与异朽阁做了交易,可是,归根到底,不是为了花千骨,而是为了你的心愿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明媚张扬的女子,是一个自信灿烂的女子,是一个对杀阡陌至死不渝的女子,可是长留的那次相遇,把他的以为,打击的体无完肤。她要放弃杀阡陌,她不肯跟着他离开,她甚至嗤笑他的动心与倾慕,她说她除了杀阡陌,不会让任何人站在自己身边,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爱慕她、真心对她的人,她都可以抛之脑后,甚至连名字都不记一个。‘那我呢?’他问她,却换来她不屑一顾的回答,原来,她也是不会记在他分毫的。可是,当她把那常年戴在脸上的鬼面取下,让他一睹她的真容时,他除了震惊,只有对自己无限的自嘲与悲凉,那张脸清丽脱俗,哪有画像上半点明媚张扬,他见过那张脸,这是他抛之脑后、没有放在心上的一张脸,游医‘古月’。   她嗤笑他所说的爱,她确信他的那些话语是为了救花千骨,可是,他却反驳不了什么,连爱的人都弄错,又何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呢。   看啊,这就是他爱上的女子,狡猾、自私、狠辣,仿佛世间除了杀阡陌,没一人、没一物进得了她的心,他看尽人间丑恶,本是极讨厌这类女子的,可是如今,他却厌不了她,也恨不起她。她说爱付出了就要有回报,爱的交换和利益往来没有两样,所谓真心换真心,她不想给别人回报感情,就拒绝一切对她的好、对她的真,她的眼里只有一人,她不愿记得他人,连他也一样。可是他想她记得他,那怕没有真心、不是感情,恨他,也比忘了他强,何况,他还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   所以,他用他的残命,换她最后的心愿,他知道她说的那些,都是为了,离开杀阡陌,把花千骨送到杀阡陌身边,所以,他为花千骨挡下一掌,他让花千骨留在杀阡陌身边。看啊,无双,到最后,我还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们,谁都没骗得过谁,却又,谁都骗了谁。   原来,爱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它本来就是那般模样,想的终究与现实不同。   爱非我想,爱如所是,罢了。      ☆、第三十章   般若花在偏殿仔细听着属下的汇报,认真翻阅呈上来的探子密报。单春秋从门口进来,一看到这般情景,挥挥手,让人退下。   般若花抬眸瞟了单春秋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你来了。”   “嗯,”单春秋走到般若花身后,轻轻地拿捏她的肩膀:“又在整理各大派的密报了?”   “嗯,”般若花点点头:“以前主人在的时候,都是她亲自整理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有那么多东西要整理,现在想想,真佩服主人的耐心,你说,她是怎么静得下心来做这么多事情的,还一做就是近百年。”   单春秋看着般若花有些不耐烦的脸:“既然不喜欢,我帮你分担就是了。”说着,走到一旁坐下,拿起一份密报看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绝无双到底什么时候养好伤出来啊,这些东西这么多,看你每天愁眉苦脸的,我都心疼死了。”   般若花一听他这话,‘啪’地一声就把手里的密报摔在了桌上,没好气地开口:“你又是来为你家圣君打探消息的。”   单春秋一看她发火,连忙小心的赔罪:“我这只是心疼你嘛。”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再说,圣君这三年来,几乎每天都要在七星楼外等上几个时辰,你也就帮帮他们,好歹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当年的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啊。”   “说什么清楚,误会什么,”般若花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我只知道,我家主人追随了圣君近百年,都不及花千骨几次见面、几个‘姐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家圣君当年为了花千骨连命都不要,要不是我家主人救他,他还有机会在这里装出一副悲痛隐忍的姿态来。”   “哎呀,你,你别生气嘛。不帮就不帮,圣君他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你也别……”   般若花听不下去了,收拾了桌上的密报,拿起来就走。单春秋一看,这是又把她惹毛了,赶忙拦住般若花:“你,你这是去哪啊,我,我说错话还不行吗?”   “说错话,”般若花瞪了他一眼:“你次次都说错话,单春秋,要不是你家圣君那么对我家主人,我也不会总不给你好脸色,你再这么袒护他,那我俩就掰了。”说罢,般若花撞了单春秋一眼,提步就去了七星楼,她还要把这些密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等主人回来看呢,才不管那个混蛋呢。   杀阡陌站在七星楼前,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心下叹息,无双,快三年了,你的伤真的那么重,三年都养不好吗?还是说,你不想见我,我知道当年是我……可是,我们好好谈谈,总可以把话说清楚的,我们都相处近百年了,还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吗?   “属下参见圣君。”般若花看到杀阡陌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行礼请安。   “起来吧。”杀阡陌摆摆手,看见般若花提脚往七星楼走的动作,又开口:“无双,现在怎么样了?伤势好些了吗?”   真烦,般若花心底划过这两个字,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禀圣君,主人的事,属下一直不敢过问的。”   “你。”杀阡陌被般若花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气得仰倒,但是又不敢出手教训,要知道,这般若花可是无双最得力的属下,自己要是对她做出点什么来,无双就更要生自己的气了。于是,杀阡陌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般若花抬脚就走,快到大门前时,听到身后传来杀阡陌幽幽的声音:“她还是不肯见我,所以这个结界只允许你进去。”般若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脚就踏进了七星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自作孽,活该。她走到七星楼,看着周围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柜子,小心地把手中的密报放好,主人到底怎样的,她也不知道啊,如今,只能乞求主人吉人自有天相了。腿边传来白玉磨蹭的触感,般若花低下头,摸摸白玉的小脑袋,虽说你笨了些,但是,你还是对主人很忠心的,三年期限已到,我们也该完成主人交代的事了。   杀阡陌看着七星楼的大门再次关闭,幽幽地叹了一声,又是这般,这个般若花对无双也是够忠心的,即使忤逆自己也不会带自己进七星楼,而且,自己还不能硬闯,因为般若花告诉过自己,要是自己强行用外力打破结界,七星楼也会跟着毁于一旦的,那样的话,无双在里面,岂不是危险了,这真是让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啊。   杀阡陌摆摆衣袖,转身去了后花海。后花海原是无双为自己在魔界建立的一个大花园,里边种了很多她从六界找过了的奇异花卉,只是如今,杀阡陌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魔界戾气太重,除了那些带着剧毒的魔物,本是不能长出任何花卉植物的,可是无双在这个大花园里布了很大的一个阵法和机关,才把那些戾气转化为生气,让花朵可以自由生长。但现在,无双三年未出,阵法机关无人会维护保养,仅一息的时间,鲜花就枯萎腐烂,成了一片萧索之象。   杀阡陌席地而坐,看着眼前的萧索,随手召来美酒斟上,一口饮下,仿若当初花间的悠闲时光,有美景、有美人。他看着手中空了的瓷杯又斟了一杯,无双,这是你当年亲手埋下的梨花酿,我从临安拿回来了,可是当年相约一起共饮的誓言,如今就只剩我一人了。梨花梨花,真不是好兆头,我当年,应该选桃花酒的,刚好,更陪埋在那几株桃树下,杀阡陌顿了顿,然后苦笑,是不是你也不喜欢梨花更爱桃花呢,人面桃花相映红,如今,桃花犹在,你不见了。   “报。”一名属下行礼。   “说。”杀阡陌饮下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开口。   “禀圣君,属下几方查探,仍没有花千骨的下落。”   “那就继续去查。”杀阡陌摆摆手,让人退下。如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要找到小不点,让她呆在七杀,还是等无双出来,与她解释清楚了。无双说过,她与小不点,只能一人呆在他身边,杀阡陌抿抿唇,二选一,要是当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小不点,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无论自己惹无双多么生气,到最后,无双都会原谅他的,可是如今,已三年了,他越来越没有这个自信了。他一直记得,无双身着白裙、肩披红纱,一脸淡漠地说:“我,离开七杀。”想到这,杀阡陌一把捏碎的手中的瓷杯,他不许,他不许那个女人没经他的同意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许她离开他。   落十一偷偷潜到长留,想要查出花千骨的下落,不料被一名长留弟子发现。   “十一师兄,你怎么在这?”那名长留弟子吃惊地看着落十一。   落十一摸摸鼻子:“崔师弟,我就是来看看。”说罢,落十一小心地开口:“崔师弟,最近,长留有什么事发生吗?”   那名崔师弟歪歪脑袋,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大家都在查找花千骨的下落,还有,哦,对了,还有尊上代花千骨收的那个小徒弟,成天都找不到人,这师傅一不在,她就无法无天了,还说是什么尹掌门的独生女,这也……”   看着自家师弟有喋喋不休的架势,落十一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崔师弟,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不顾身后师弟的呼唤,头也不回地走了 。   “把该说的都给落十一交代了。”般若花扶手站立,看着长留后山的景色。   “是,属下已经把幽若最近行踪不明的消息透露给了落十一,相信不久之后,落十一就会查到花千骨的所在。”来人回道,抬起头,赫然是不久前碰到落十一的‘崔师弟。’   “很好。”般若花摆摆手,让来人退下:“继续监视长留,没我吩咐,不得轻举妄动。”   “是,属下领命。”   般若花看着长留后山上优美的景色,挂起一丝冷笑,主人,三年了,计划要开始了。   事情的发展如预想的那般一样,落十一查到了花千骨的下落,并和糖宝一起去蜀国借离愁珠救人,孟玄朗一听花千骨下落,立马就把和轻水的婚事抛到了脑后。   轻水站在寝室了,静静地看着镜前自己的身影,三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孟大哥愿意娶她,可是,千骨,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出现,她明日就要大婚了,再等几天,不行吗?   “看看,看看,美人依旧,可是这心啊,可是痛的要命啊”身后传来声音。   “谁,”轻水回过身,就看见一个身着紫黑劲装的女子站在床边:“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般若花做到绣床上:“七杀绝无双座下般若花。”   轻水小心翼翼地盯着般若花的举动,这个女人,她想起来是谁了,当年太白门一役出现过,是个极会用毒的家伙:“你来这里干什么?是绝护法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七杀的人,不听她的指示。”随即,她想起了什么:“还是说,她要要挟我做什么事?”   般若花好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轻水:“不是主人让我来的,我只是好奇,主人一直说你与众不同,不愿收你为七杀密探,所以,过来看看咯。”然后,她低头,小心的摸着手中的锦被:“只是没想到,你来,就看到了这么好看的一出戏,明日你就要和你心心念念的孟玄朗成亲,今日就有落十一和糖宝来借离愁珠,你说,你等了这么久的婚礼,能实现吗?”   轻水抿抿唇,一脸的不甘:“那也不用你来管,我的事,不老七杀费心。”   “我也没什么好费心的。”般若花站起身,拍拍手:“就是觉得你和主人真像,都是傻的可以,要是花千骨不出现,你和主人,也不会是这般下场了。”   “你是说。”轻水顿了顿,传言当年七杀圣君杀阡陌为救花千骨出蛮荒受了重伤,本是要死的,却被护法绝无双救活,只是那般严重的伤势,岂是说医就医的好的,所以直至今日,绝无双都闭关养伤,三年未出。轻水眯了眯眼睛:“千骨出不出现,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般若花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也就是路过,一时感慨就来看看而已,你也不要想太多。”说完,一个转身,就消身离去。   轻水看着再一次空荡的房间,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若是千骨不出现,我和孟大哥,是不是就可以成亲了,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当年古姐姐的告诫,若是救出千骨,让她再出现在孟大哥的面前,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盼了这么久的婚礼,是不是就不是押后,而是再也不会出现了。轻水再一次转身看向镜中,眼中闪现愤恨之色,千骨,是不能再出现在孟大哥面前的。   云宫外,般若花冷冷地盯着远处的打斗,主人果然料得不错,这个轻水,为了孟玄朗,再善良也是会做出背叛之事的,看看,如今,一切不就应验了。   花千骨因为糖宝之死,解封了洪荒之力,而白子画也因此受到了歃血封印的反噬失去仙身成为凡人。   般若花看着花千骨带着霓漫天飞身远去,孟玄朗追着疯魔的轻水而去,来到已经昏迷的白子画身边,用脚踢了踢,冷哼一声:“长留上仙,不过如此。”般若花转身,摸摸跟上来的白玉的头:“该你了,白玉,把白子画扔出去。”   白玉点点头,白光一闪化为原型,尾巴一卷,卷起地上的白子画飞入空中。   般若花看着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一切都要开始了,主人。”   白子画感觉自己昏迷了很久,浑身疼得厉害,昏昏沉沉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等到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猛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趟在一张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你醒了。”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白子画费力地转动眼睛,就看见一个黄衣女子温柔地上前,关心地询问自己。   “敢问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子细心地为他捻捻被角:“我是在河边捡到你的,你身受重伤,多处经脉断裂,还有多处骨折,所以……”女子顿了顿,仿佛有些说不下去。   白子画看她这般模样,心里已有几分明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白子画,敢问姑娘芳名。”   黄衣女子闻言,温婉一笑:“我叫古月。”      ☆、第三十一章   白子画看着眼前穿着黄色软棉布长裙的女子,看着她小心地为自己捻好被角,温柔地安慰了自己几句,就转身出了房门。白子画这才有空打量现下的环境,可能是因为自己受伤太重的缘故,别说起身翻身了,就连转头都是很困难的,白子画费力地转了转头,大致扫了一下四周,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动弹了。   这是一个简单却透着几分雅致的木屋,屋内摆着桌椅书柜,从半开着的的窗户中照进几缕阳光,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温暖柔和,阳光照在桌子花瓶中插着的几枝鲜花上,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气,而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绣着蝴蝶□□、桃花盛开的图案,把整个房间隔成了两部分,外间的样子白子画看不清楚,想来也是很精致简单的吧,看来这屋子的主人,的确是一个淡雅细腻的姑娘。   正思索间,就看见那名叫“古月”的姑娘端着两碗东西走了进来。   古月把瓷碗放在桌子上,几步走到床前:“你别急,你受了重伤,要好好治疗、调理才行。”   白子画费力地点点头:“多谢古月姑娘了,只是我这伤,可是有什么……”   古月打断白子画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碗,小心地搅着碗里的白粥:“你是我三天前在河边捡到的,当时呼吸微弱,我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你多处经脉断裂,还有多处骨折。”说完,古月小心地抬眼瞟了白子画一眼:“从你的经脉可以看出,你应该以前也是习武之人,如今这般,我只能尽力了。我先用甲板把你的四肢固定住,促进骨头的愈合,再用药帮你调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也许你以后还是可以走路的。”   白子画看着古月小心翼翼的表情,发现她的杏眼布满血丝,想来也是这几日守着自己的缘故,随即,他吃力地勾起一个笑容:“劳烦古姑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古月摇摇头:“你先把这碗白粥喝了,然后好把药也喝掉,好好在床上养着,我会努力医治你的。”   白子画又点头道谢,张嘴喝下古月舀过来的白粥,由于他的肋骨也是断了好几根,咽下白粥的时候由于疼痛不由地咳了起来,把床铺弄得一塌糊涂。   古月也不责怪他,只是更加温柔地给他喂下白粥,服下汤药。等一切弄完,身上都不自觉地出了一身薄汗:“你别着急,我去找人帮忙,把弄脏的被褥给你整理一下。”说完,端着两个瓷碗就出去了。   白子画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心下感激,也不仅为自己的不济有些懊恼。   不一会,就听见几个人声,古月带着两名农家汉子和几个大婶走了进来。   那几个大婶走进了一看,就惊奇地开口:“哎,这个人还真的醒了,古大夫果然医术高明,当时把人拖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人是铁定活不了的,没想到……”   古月闻言羞涩地笑笑:“吉婶,让大牛哥和张大哥把病人平抬起来,您和福婶她们同我把他的床褥换一下吧,谢谢您了。”   几个人听后,嘴里也不含糊,哗啦啦地就行动起来,动作流畅,不拖泥带水,把白子画一点都没弄疼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白子画心里暗暗惊奇,觉得这几个农家打扮的汉子大婶真是有几分手艺,照顾病人厉害的可以。   等弄好了一切,古月笑着向几个来帮忙的乡民道谢,看着几个人乐呵呵地走了,白子画又是会心一笑。   古月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子画:“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几个乡亲为人和善,挺善良的。”   古月笑笑,抱起一旁换下的被褥:“这个村子里的乡里乡亲人都很好,等你呆几日就知道了。我先去把这些东西洗了,你刚服下药,正好再睡睡。”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子画等着古月在院子里浆洗被褥的声音了,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完全陷入沉睡之后,他的脑海里显出,不知小骨现在如何了。   花千骨变为妖神,看着茫茫天地,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一旁被擒的霓漫天看到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嗤笑一声:“怎么,花千骨,变成妖神了,却发现天地没你的容身之所了。也对,你就是个祸害,如今变成妖神了,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你看,就连你的好朋友轻水都捅了你一刀,和你反目成仇,更不要说那些为你而死的人了。”   花千骨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一把捏住霓漫天的脖子:“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啊。”   霓漫天狠狠地瞪着她,哑着嗓子:“那你就杀了我啊,花千骨,你就是个可怜虫,身负洪荒之力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看着那些关心你的人一个个死去,糖宝是这样,落十一是这样,就连无所不知的异朽君也是这样,你就是个祸害。”   花千骨一把把霓漫天搡到地上,喃喃自语:“我就是个祸害,小月死了,糖宝死了,东方死了,就连杀姐姐也因为救我……”她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对了,我还有杀姐姐,杀姐姐还活的好好的。”说罢,她一把提起地上的霓漫天:“我们就去七杀殿,我想七杀的地牢会让你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的。”   “圣君。”   “何事?”杀阡陌不耐烦地皱皱眉头,看着眼前的七星楼,被打断了回忆的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禀圣君,”来报的属下缩了缩脖子,圣君这是生气放冷气了:“花千骨来七杀殿了。”   “小不点,”杀阡陌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转身:“带路。”   “姐姐。”花千骨看到走进来的杀阡陌,瞬间就湿了眼眶:“姐姐,小不点回来了。”   杀阡陌看到已成为妖神的花千骨,一时无言,半响,才开口:“小不点,你来了。”   “嗯。”花千骨点点头,这是最疼爱自己的姐姐,为了救自己出蛮荒不惜放弃容颜、放弃生命,如今,自己在这世上,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了。想到这,花千骨一个箭步就冲入杀阡陌的怀里:“姐姐,小不点回来了,现在,就只有姐姐还要小不点了。”   杀阡陌拍拍花千骨的后背,安慰着怀里小声哭泣的人,麻木地开口:“小不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花千骨使劲地点点头,抽泣着把自己这几年来的处境一一说了出来,待等说到自己被轻水背叛的时候,依然是泣不成声。   杀阡陌静静地听着,小不点,这几年受苦了,然后温柔地开口:“那你师傅白子画受了歃血封印的反噬,现在人在哪里?”   花千骨的身子微微一顿,语气中带着怨怼:“我已与白子画师徒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说罢,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杀阡陌:“姐姐,从此以后,就让小不点陪着你身边吧,这个世界上,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会对小不点好了。”   杀阡陌定定地盯着花千骨的泪眼,叹了口气:“那你就住在琉夏的房间吧,小不点,我说过,七杀殿,你可以随意进出。”   “嗯。”花千骨点点头,又把头埋在杀阡陌的怀里。   杀阡陌一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一边目光放远,没了焦距,无双,小不点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你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要离开七杀了。小不点和你,真的只能留下一人吗?这个选择,太难了。   般若花站在殿外,看着殿中相拥的两人,翻了个白眼,她真是为主人感到不值,你看,圣君这几年做出一副痴心不悔的样子,一转眼,花千骨一来,就立马把一切都忘了。她狠狠地瞪了殿中的两人一眼,活该,就让你们两个自己相亲相爱去,主人放弃你,才会有更好的未来。她抬眼看看七杀晦暗的天空,主人,你就不要回来了,这里不值得你操心的。然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不知,主人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可好,身上的伤痊愈了吗?   单春秋走过来,看着般若花苦大仇深的表情,心下明了,一把搂住般若花的肩膀,这事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般若花身子一晃,从单春秋的怀里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你的好圣君已经改过了,单春秋,我现在隆重地在这边告诉你,我俩掰了,别过,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单春秋吓的跟在后面陪小心:“若花,若花,他们几个人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啊,我发誓,再也不在你面前说圣君半句好话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若花,若花……”声音渐飘渐远。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啊,绝护法,你快出来吧,不然他连老婆都没有了。      ☆、第三十二章   白子画受伤严重,也许再加上所用的汤药有安神的效果,所以这几天他总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很少。这天,他好不容易从那种昏迷的感觉中醒来,就看见古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   “你醒了。”古月看见白子画醒来,挂着笑意:“我去厨房把给你温着的白粥拿来,你喝上几口,也好喝药。”说完,就站起身去了厨房。   等她再进屋时,就看到白子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古月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还是从容地走到床前,把手里温好的白粥一勺一勺喂给白子画:“你这两天伤势恢复的不错,药力的吸收也很好,所以这些天你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多,只不过,人清醒了,身上的伤痛就会显出来了,而这疼痛虽说可以用药压制,但还是让他发出来好些,所以,这些天,你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白子画咽下口中的白粥,摇摇头:“那些疼痛,在下忍受的了,只是麻烦古姑娘这几天的照顾了。”   古月点点头,继续给他喂粥,声音温和地开口:“那倒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个大夫,这是我该做的。”   等到一碗白粥下肚,古月张了张嘴,好像有些难言之隐,白子画开口:“古姑娘,可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古月点点头,有些抱歉地开口:“是这样的,这几天照顾你,我都没有去村里的药斋开诊,看你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所以……”她顿了顿:“可不可以请你今天自己在床上休息,我就先去那边看看,放心,你的命已经没有大碍了,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的。”   白子画一听,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勾唇浅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如今在下的病情已经稳定,古姑娘可以随时去药斋开诊,还有很多病人需要你的。”   古月听后,舒了口气,开心地说:“你放心,我已经请了隔壁的祥婶来这里照顾你,要是有什么情况,她会立刻去药斋找我的,你不必担心。”   白子画点点头,再次感谢古月:“其实,在下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没事,大可不必麻烦旁人。”   古月摇摇头:“你只是暂时保住了命,还是不能马虎的。再说,这个村的乡亲人都是很好的,大家互帮互助是常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等到古月给白子画喂完药,院门口就传来了几声呼唤,想来是那个祥婶来了。古月起身出门相迎,一会儿就带进来一个面目和善、满脸笑嘻嘻的大婶。   “这是祥婶,”古月向白子画介绍:“这几天她也有来帮过忙,只不过你都是昏睡着,所以没见过。”   白子画开口,也唤了声“祥婶”,让祥婶直接就笑呵呵起来。   古月叮嘱祥婶:“祥婶,白公子的饭和药都已经服过了,您就在旁边看着他点,不要管他什么,要是他有什么情况,您再去药斋通知我。”   祥婶拍怕古月的手,笑呵呵地开口:“古大夫,你放心,我会把这位公子给照顾好的,你就安心去看诊吧。”   古月点点头,感激地笑笑:“麻烦您了,祥婶。”又换来祥婶乐呵呵的笑声。   等到古月去了药斋,房子里就只剩下白子画和祥婶两个人。白子画成仙多年,性格冷清,纵使现在已失去仙身成为凡人,话也多不了。而那个祥婶,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野村妇,嘴皮子那是溜得不行,这一会,她就一边坐在椅子上做着女红,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始向白子画展示她的嘴上功夫。   “我们这个古大夫啊,可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你说,有那个村里的丫头,有她这般容貌,有她这个气度,不说别的,单单就站在那里,那浑身的气质啊,就可以甩村里那些野丫头几条街。可是就是这样,村里的丫头都没人看她不顺眼,为什么?因为人家人好啊,今天谁家生病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天气来找她,她都去。明天有人家里没钱付不起药钱了,她还就送药给人家,村里人实在,不肯白白接受她恩惠,她就变着法的让那些人帮她做些事当作抵了药钱,可是我们都知道,她也就是让人家求个心安罢了。她啊……”   白子画听着祥婶的喋喋不休,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听得仔细:“那她平时岂不是很忙?你们村里没有别的大夫吗?”   祥婶听了,马上就把村里的大致都讲了出来:“我们这个桃花村,总共67户人家,将近两百口人,可是原来村里只有一个老大夫,性赵,今年都快六十了,腿脚不是很便利,很多出诊都不方便去,自从古大夫来了,可就帮了他大忙,很多出诊都是古大夫去的,那个赵老大夫经营的药斋也给古大夫摆了个桌子,让她在里边帮忙看诊。”   白子画听着,心里细细思索了一番:“那你们可以多培养几个学徒啊。”   “培养学徒哪有那么容易,”祥婶手上不停:“我们这个桃花村又不是什么富贵村,收成好时大家还好说,收成不好时进山去寻东西也是有的,农家人更在乎自己的地,村里既然有了大夫,又为何在浪费人去学呢,多下下地,让庄稼长得更好,收成更多才是正理。”   “那可以去别村招些学徒,有门手艺总是好的。”   祥婶抬头看了看白子画疑惑的表情,呵呵又笑了:“我就说你原来是个公子哥,如今看来肯定没错。先不说我们村三面环山,另一面临着泠河,出村就要翻几座大山很不方便,单是学医这件事,就要让人有学问能识字才行,这有学问的人不去考状元,来我们这个小村子当学徒干什么?”   白子画听后,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个桃花村交通闭塞、也不富裕,要本村人还是外边的人去学医都是不现实的。而且,这个村临着泠河,泠河的上游连着渭水,渭水的一个源头就是白溪,而云宫就建在白溪之上,如此看来,我是受歃血封印反噬昏迷跌入白溪,才一路顺流而下到了这里的。思及此,白子画又开口:“那这几天在下看古姑娘家里除了她再无其他人,难道是……”   祥婶疑惑地想了想:“也许古大夫的家里人都死了吧。”   “也许?”白子画皱皱眉,这个古月还不是本村人。   “嗯,”祥婶点点头:“古姑娘也是大家在河边发现的,当时她昏迷在河边,浑身湿漉漉地,抬给赵大夫一看,就说她是受了重伤从河上游飘过来的。可是说也奇怪,她身上除了一些小伤口,说是在河上漂流时,被石头弄伤的,也没什么大伤口,后来有人问了赵大夫,说她是有内伤。”   “内伤。”白子画在心里思量了几番,就听见祥婶又说道:“一个大姑娘,受了内伤漂到这里,又生的漂亮、气质高贵,就连她当时昏迷在河边,身上穿的料子也是我们没见过的高级货,你说,她不是碰到了什么大祸还能是什么?”祥婶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家都猜测啊,她本来是个大家姑娘,天降大祸,伤及家人,指不定就只剩下古姑娘一个人了。”随后,祥婶又提高了声音:“但是我们桃花村平时外人又不来,古大夫又是个好姑娘,就是真有什么事,也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白子画点点头,深以为意,这个桃花村交通闭塞,就算有仇家也是很难找到的,而且一听之下,这里也是民风淳朴,大家都很是保护古姑娘,当然,这也同古姑娘与人为善分不开。随后,白子画转移话题:“那,不知祥婶有没有听过长留蜀山之名。”   “长留蜀山?”祥婶疑惑地反问:“地名还是人名?”   看来是没听过,白子画思索着,这样就联系不到师弟他们了。   祥婶看着床上的白子画陷入了沉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你不要急,我不知道,兴许古大夫知道呢,古大夫可是很有学问的。要是连古大夫都不知道,也可以等到月底大家一起出山赶集的时候,让古大夫给你打听打听。”   白子画点点头,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傍晚古月回来,白子画就问了她。   “长留?”古月疑惑地看着白子画,摇摇头:“没听说过,是地名吗?”   白子画点点头:“长留是修仙的门派,我出身长留,所以想联系一下派中的同门。”   “修仙?”古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一双漂亮的杏眼:“这年头还有修仙?”然后安慰地开口:“你别急,等我这几天去问问别人是否有人知道,不过村里人都是农家人,知道的可能性很小,我还可以等月底时,和大家一起去淮城给你打听一下,只可惜月中的赶集刚过,等到月底也要十几天的时间了。”   白子画摇摇头:“不急,此事可以慢慢来,只不过,听你的口气,你从来没听过修仙吗?”   “没有。”古月摇摇头。   白子画心下讶异,按照祥婶的说法,和自己这几天的观察,古月行事从容大气、做事章法有礼,极像是世家大族出身,这样一个大家女子,即使家族受祸、自己蒙难漂流至此,也不会连长留之名都没有听过,要知道,长留的名字,虽说在乡野村间里可能不是人人知道,可是在权贵世家里名声还是极响亮的。白子画抬头,看着古月疑惑的表情,可这神情也不像是在做伪,而她也没什么好装假的。若是她真知我身份,以她有仇家的情况来看,帮我回长留,受长留庇护,远比在这边远小村躲着要强,若她与我有什么对立的身份,就更不可能救我了,如此这般,她毫不知情的可能性更大些。想到此,白子画也深深地疑惑了。   古月看着白子画皱起的眉头:“你生气了?”   “没有,”白子画摇摇头:“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古月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着急,你的病要慢慢养着,那个长留什么的总是在那里的,等我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白子画听罢点点头,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事修仙吗?”   白子画看着古月好奇的样子,心下为暖,缓缓开口:“如今的修仙门派,以六大派为主,长留是其中的首位,其他的分别是蜀山……”   古月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脑中努力勾画出,那些修仙之人的仙姿风度。一时间,房间里只响着白子画冷淡平缓的语句,却透着淡淡温馨。      ☆、第三十三章   白子画在睡梦中,感觉到双腿传来阵阵刺痛,开始只是轻微,他也迷迷糊糊并未清醒过来,后来痛感加剧,竟是把他叫醒。   “你醒了。”古月的声音传来。   白子画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亵裤被卷到了大腿根处,而古月正在按摩自己的双腿,把他惊骇的一下说不出话来:“这,这……”   古月看着他惊骇的表情,一抹红晕染上双颊:“白公子不要多想,你双腿骨折多处,光喝汤药是不够的,还要外敷我特质的秘药,加以推揉让药效进去才可以。只是,只是你之前伤势严重,神智迷糊,再加上汤药的安神作用,我如何推揉你都是不会有所感觉,你如今伤势好转,推揉时又疼痛非常,所以即使有汤药安神还是把你给痛醒了。”   白子画抿抿唇,深知这是为自己好,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古月如此与我有肌肤之亲,对她闺誉也是不好的。   古月像是猜到了白子画心中所想,又低下头来认真完成手上的工作:“你不用多想,我是一个大夫,医好病人才是首选,所谓的授受不亲,不过是伦理所束缚的枷锁,对于平常时,这锁绑了也就绑了,但是人命大过天,有些东西,是比一些伦理道德重要的。”   白子画沉默了一下:“你可以找个男人来为我做这些事,大可不必搭上自己。”   古月摇摇头,也不看他:“我也想过找他人来,但是村子里的汉子常年下地,手上很有力气,你骨折未愈,被他们那么来一下,说不定会更加严重。至于村里的赵老大夫,他年纪大了,出诊都是困难,何来为你推揉一说,他双手无力,把脉问诊可以,推进药效却是不行的。”古月抬起头,安慰地笑笑:“你不用想太多,我又不是让你负责,我只是在尽一个大夫该有的职责,旁的一概不用搭理,若是你真怕我的闺誉受损的话,就牢牢保住这个秘密,再过一段时间,等你骨折愈合,就不用这样了。”   白子画点点头,再也不说什么,又乖乖地躺了回去。只是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是尴尬,此时安心趟下,白子画除了要忍受断腿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两腿还时不时的会感觉到古月双手滑过时细腻的肌肤。白子画心想,她虽然原来养尊处优,但是毕竟在这乡野生活了几年,怎么还会有如此光滑的皮肤,但一转念,他就明白了,她是一个女子,同样是一个大夫,天下女子谁不爱美,作为大夫的她自然也有对自己细细保养。   如此胡思乱想着,等到双腿的推揉已经完了,亵裤也被古月细细拉好,白子画的心里正送了口气,就察觉古月的双手向着自己亵衣的胸前衣带而来:“你这是做什么?”   古月的手顿了顿,又重复手中解衣带的动作:“做什么,当然是上药推揉了。”古月打开白子画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你不只四肢有骨折,胸肋骨也有。”说着,就把药膏涂在了白子画的胸膛上。   白子画惊得差点跳起来,可是他现在的伤势虽有好转但仍然不能动弹,想要跳起来是万万不可能的:“古月姑娘,这,这个地方,是万万不可以的。”   古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行了,腿是你的,胸就不是了,你不是说你原来是仙人吗,当知道心中无万事皆无,摒除杂念就行了。”   “我不是……”白子画顿了顿:“只是你,身为女子……”   “我是大夫,”古月打断他的话,尽管面露红晕,也镇定地开口:“你是病人,你只要听大夫的话就行了,而我,只要尽我的职责就行了。”说完,也不再理会白子画,专心地推揉起白子画的胸膛来。   白子画哑言,他当然知道这是治疗,可是,这,这和推揉双腿终归是不同啊,白子画看着古月的发顶,知她已专注于治疗,可是,这也太过……   胸前的感觉和双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饶是仍然疼痛难忍,白子画也是尴尬万分的,那么柔软的双手滑过自己的胸膛,不时还有几丝垂下的青丝拂过,更是让人心痒难耐、暗生涟漪。白子画把目光转到屋顶,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期待这场看似香艳的治疗赶快结束,他虽成仙多年,但也从来没如此亲近过女色,这种场面,对他的冲击还是有点大。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如前几天一般,昏过去算了。   这场治疗总共持续了半个时辰,等治疗结束后,古月的身上也是出了一身薄汗,她虽面有微红,但还是镇定的叮嘱白子画好好休息,双眼甚是清明,让白子画一肚子的告诫都吞回了肚里。   如此相处,就过了十几天,古月仍会为他推药治疗,白天也时常把他托付旁人出门看诊。而这一天,是古月跟随村里人去淮城的日子。   一大早,她就进了房里,打算嘱咐白子画一番:“我走后,已经托付了隔壁的吉婶来看着你,药和粥我都熬好了,到了时间,吉婶自然会给你弄好的。”她顿了顿:“你真的不用我去帮你联系长留的人吗?毕竟你也是长留的掌门啊。”   白子画摇摇头:“不必了,我现在这般,回长留不妥,等养好了伤再说吧。你只需按我说的,打听好六界的消息就好了。”   古月点点头,下意识的捏了捏袖中的玉珠:“那我走了。”说罢,背上一旁的药娄就出了门。桃花村虽民风淳朴,但不是什么富贵的村子,自己又常常会给人免费看诊送药,所以她平时都会种植或采集一些草药,加以炮制,好在赶集时到淮城换些银钱。又因为她手艺好,不只是是草药的品质,就是炮制后的药效都是极好的,所以城里的怀春堂总会定下她的草药,价钱也给的公道。这次去淮城,还要去白子画所说的灵仙阁一趟,那是他们仙界中人传递消息的地方,要有灵力的人才能进去,所以白子画给了她一颗带着灵力的玉珠,方便她进入灵仙阁为他打探些消息。   白子画自从古月走后,就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思绪良多。小骨,你变成妖神,师傅不怪你,但是,师傅不希望你以妖神之力祸害六界、祸害苍生,如今师傅这般,要怎样才能阻止你?   七杀,花千骨看着站在一片苍凉之地中的杀阡陌,慢慢走上去:“姐姐,你还在想绝姐姐的事?”   杀阡陌看着花千骨成为妖神后妖艳的脸庞和关心的表情,嘴角挂起一个笑容:“小不点,你来了。”   花千骨抿抿唇:“姐姐,我知道你担心绝姐姐,当时你受伤严重,绝姐姐想要救你想必伤的也不轻,可是,我们要相信绝姐姐,只要绝姐姐一出来,你在向她道歉就是了。”   “你不懂,”杀阡陌摇摇头,转身看着眼前的荒凉:“这里,本来是一片花海,是无双特意为我建造的,可是如今你看,又是什么模样。”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花海不在,你可还在?   花千骨看着杀阡陌悲伤的背影,喃喃:“姐姐。”   等古月踏着黄昏的余光回来时,白子画已经听吉婶在耳边不知道夸奖了她多少次了,看到归来的古月,白子画的心里不仅松了口气,这大婶的热情,还是让他有些消受不住啊。   “怎么样?”白子画看着古月坐在桌边,开口问道。   “嗯,”古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都打听清楚了,我就什么声都没吭,一进灵仙阁就找个角落坐着,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弟子说话。”她喝了口茶水:“如今六大派没事,妖神去了七杀,但是没带领七杀派进攻六派,六派只是加强各自防御,但是相对来说算是很平静的。”   白子画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古月看了白子画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我还听说,长留的人在到处找你。”她看了看白子画无动于衷的脸:“还有,妖神花千骨,好像是你的徒弟。”   白子画看着古月的小心翼翼,很坦然地点头:“小骨确实是我的徒弟,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弟。”   “那为什么,你是仙人,而她是,是妖神呢。”   白子画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开口,像是在回忆什么:“小骨她,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姑娘,可是事与愿违,一番磨难后,她不得不成为妖神。只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纯善之心,没有攻打六派,反而在七杀稳住了杀阡陌。”   古月看着他冷冽的脸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你不要太伤心,既然你说那位花千骨姑娘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即使她成为了妖神,也不会引起纷乱的。”说罢,古月站起身:“我去厨房,把我们的晚饭先做出了。”   白子画看着古月出去的背影,微微一叹,小骨会不会举兵来犯,我不知道,但是师兄肯定会集合六大派进攻七杀,除掉妖神却是肯定的,如今没有动手,想必是师弟劝服师兄先找到我更为重要,若是我现在回去,那这场浩劫,就要打响,而我还没有能力阻止,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把一切先压在小骨的善良上了。      ☆、第三十四章   白子画的治疗很顺利,不到两个月,骨骼就愈合好了。这期间,古月又跟村里的人去过几次淮城,为他打探消息,得知六界一切平静,并无大事发生,白子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日,古月兴致勃勃地进来,还推来了一把木椅子,这个木椅子的两边有两个大轱辘,椅背上还装有把手。   白子画看着古月有些兴奋的表情,不解地皱皱眉。   “这是我请村里的严木匠专门给你做的,”她拍拍木椅:“别看它形状奇特,但是是我亲自设计的,上面也铺好了软垫,让你可以坐在上面,我好推你出去走走,比总是闷在屋里要强。”   白子画笑笑,知道这是古月专门找人帮自己做的代步工具,忙感谢到:“那就多谢古姑娘了。”   古月拜拜手,把木椅推到床边:“我扶你到椅子上去。”   两人一起用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把白子画挪到木椅上坐好。   古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微笑着走到木椅后边:“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我已经让人把门栏给卸了,我们直接可以把椅子推出去的。”   白子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古月推着白子画到院中,让他可以沐浴在早春的日光中:“病人,晒晒太阳是最好的,虽说现在是春天,但是早春乍暖还寒,日光并不强烈,只要衣服不要单薄,出来是最好的了。”说罢,她便推着白子画绕着院子慢慢地走着。   白子画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将近两个月也没见过一面的地方,发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落,院子的一侧挂着几个晾衣杆,上边已经挂上了洗好的衣服被单,院子的另一侧摆着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想是有时候古月和村里的大婶聊天的地方。整个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简单不拖沓,很是有古月个人的特色。他们住的主屋不小,所以可以用屏风隔开,形成两个单间居住,而木屋的旁边,就建了一个厨房,厨房的门口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想来是为了取水方便。而主屋的另一边,也盖了一间木屋,木屋的外面摆着几个晾晒草药的架子和一些切制的工具,想来应该是一个药房。在主屋和药房中间,隔着一条用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通道了屋子的后边。   古月顺着白子画的目光,发现他盯着卵石路瞧,心下明了:“院子不大,已经大致看过了,难得你今天可以起身,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完,神秘地对着白子画笑了笑,推着他上了鹅卵石小径。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花海,此时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花海中的迎春、桃花正开的热烈,就连喜欢在冬雪中绽放的梅花,此时也没凋零,正赶着这早春再盛开一把。再加上花海中还没开花却被保养的很好的牡丹芍药之流,相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看到百花开放的盛况了。而在这些繁花中,也精心地培育这不少常见的草药,药香配上花香,瞬时让白子画心旷神怡。   古月把白子画推到一棵盛开的桃花树旁:“这里是桃花村,所以一到春天,桃花盛开,把整个村子都点缀了艳丽的颜色,很是漂亮。”   她抬手,轻抚枝桠上的花朵:“你看,现在季节正好,这桃花开的多美。”   白子画点点头,说着她的视线盯着盛开的桃花:“却是生机盎然。”   “所以,”古月转过头看着他,带着鼓励:“你也要加油,虽说你受伤很重,可是如今恢复得很是不错,你万不能灰心。等你完全好了,就可以随时欣赏到如此多的生机盎然了。”   白子画沉默了一下,心知自己不回长留的原因被古月误会了,可是他向来不愿多解释这些,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古月看着他的沉默,皱皱眉头:“我知道你是害怕自己成了废人拖累长留才不回去的,我并不是催你,可是你要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放弃自己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原来帮助过自己、关心过自己的人。”   白子画点点头,深以为意:“你放心,我不回长留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不便于你明说。”   古月笑笑,舒了一口气:“你没有想不通就好,就怕你一时想不开,那样对你的病情不利。”说罢,她又转头,细细的抚摸着柔软的花瓣:“你看,这桃花现在开的好,等再过几个月,败了,也会落地成泥,来年再爬上枝头。”她转头盯着白子画,微笑着开口:“正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啊。”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白子画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古月。   古月又是莞尔一笑:“这世上,每一人,每一物,都有他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所以,白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不回长留,也肯定不了他日你回去了以后,身体能恢复几成,但是有一点,请白公子一定要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力小了责任犹在,却要量力而行。”   白子画皱皱眉,疑惑地看着古月,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你原来是长留掌门,五大上仙,自然能力出众,保护苍生是你的使命。”古月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如今是凡人,这份向善之心不能丢,却万不可把苍生重任再压在自己身上,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一味强求,说不定会害人害己。”   白子画这下明白了,同时也感激古月的细心安慰。看来自己这几天虽然情绪稳定,古月还是看出了自己的几分思虑。想来,她原来是担心自己自暴自弃才安慰于他,后来发现是她想岔了,就立马明了,自己思忧的是六界的安危,所以她告诉自己,自己能力不行了,尽不了那么大的责任,却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对于古月的这份细心,白子画说不感动是假的,所以他浅笑着点点头:“古姑娘的话,在下铭记于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看着古月释然地笑了笑,他又开口:“你我相识两个月,如今也算是朋友,以后,你就直接称呼我子画就可以了。”   古月点点头,微笑着答应:“你也叫我小月就可以了。”   “小月。”   “嗯。”   一阵微风吹过,几朵桃花随风飘落,白子画看着站在此间的古月,突然觉得她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若是此番劫难过去,他倒是可以带她去长留修习看看,想必以她的聪慧,修炼肯定不成问题。   古月推着白子画沿着鹅卵石铺着的小路慢慢的穿梭在花海间,遇到盛开的美丽的花朵,都会驻足观赏一会儿。   “看你对这里这么精心,可有为这取什么名字吗?”白子画开口问道。   古月闻言,脸上露出温暖而期待的笑容:“它叫,后花海。”   “后花海?”白子画疑惑,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你看,它建在这里,那它的前面是什么。”古月把椅子转了个身,让白子画正对着小路的入口,那里,建着几间木屋,正是他们平时生活的地方。   是家,白子画一下子就明白了,同时,他也为这个善良的姑娘感到惋惜,从来照顾他的那些大婶的嘴里,他可以猜到,古月原来应该出生世家,奈何天降横祸,她捡的一命来到这里,可是她的家人多半……而她如今在自己住的地方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后花园,想来心中对家的向往也是……思及此,白子画神色复杂地看着古月,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是一开口,话就变了味道:“节哀顺变。”   “嗯?”古月疑惑地歪歪头,想了一下,心下明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微暖:“如今,已经没关系了,我的仇家已经完了,当初我受那么重的伤,就是为了报仇,本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想到上天怜悯,让我活了下来,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我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古大夫,尽力医治病人就够了。”   白子画点点头,算是理解她的豁达,至于她说的已经报完了仇,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古月,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大夫,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不执著于过去,自是再好不过了。那一刻,他不禁想到了花千骨,小骨,师傅也希望你放下过去,不论那些伤痛与仇怨,好好地活下去。   古月抬起头,看着空中快要挂到头顶的太阳:“快午时了,我们在这里已经逛了一个早上了,现在回去做饭吧,下午你好好休息,我要去药斋坐诊。”   白子画点点头,毕竟是第一次起来,坐了这么久,他也已经有些劳累了。怎知木椅快要推出后花海时,身后的古月突然蒙哼了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白子画急忙回身询问。   “没什么。”古月摇摇头,也不去看白子画,低着头:“被石头硌了一下。”说完,就继续推着白子画出去,只是抓着把手的双手,此时捏到紧紧的,指尖泛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第三十五章   那一声蒙哼就像一个开关,把白子画弄得总是有些不安心,尽管回去后,古月依旧做饭熬药,出门看诊,可是白子画总是可以从古月白皙的脸上看到苍白之色。这种感觉,让白子画一直到夜深时都无法安然入睡。等到了深夜,白子画果然听到了外间传来的古月急促下床的声音。   “小月,你怎么了吗?”白子画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子画,”古月顿了顿,像是没想到白子画这么晚还没有睡:“我,就是起夜,你先睡吧。”说完,急匆匆地就开门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白子画并没有因古月的话语而入睡,因为她从那几句话中,听到了古月压抑中带点隐忍的语气,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思及此,白子画扶着床边慢慢的坐起来,看着现在漆黑的环境,用手小心摸索,终于找到了放在床旁的轮椅。白子画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把自己一点一点挪动轮椅上,期间还险些摔下床去。不过幸好白子画原来法力刚强,即使现在受伤全身无力,可是如何使力节省体力的本事还是有的,所以,一番努力后,白子画终于如愿地坐上了轮椅。   白子画擦擦额头的汗,心里更是不安,自己这一番折腾费去了不少时间,可是小月还是没有回来,看来没有起夜这么简单。思及此,他用手滑动轮子,也出了门。   白子画就着月色,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后来在厨房、药房都找了,根本找不到古月的身影。难道,她大晚上还要出去,白子画皱着眉头,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通往后花海的卵石小路上,看来,还是要再去后边找一找。   等到白子画几经周折进了后花海,终于在一棵桃树下找到了几近昏迷的古月。   “小月,小月,”白子画着急的摇晃着古月:“你怎么了,快醒醒。”   古月半睁开眼睛,眼光有些涣散,待看清来人是谁,才有气无力地回道:“是,是子画啊,你不在屋里好好休息,跑这里干什么?”   “不要说那么多,你现在怎么样,为什么会是这般模样。”   “我。”古月又是蒙哼一声,双手牢牢的捂着胸口,要紧嘴唇,像是要把自己的□□咽回去一样,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白子画看到这般情景,也不再犹豫,双手小心的抓住古月的肩膀,费力地把她提到自己身上,等古月的上半身靠着自己以后,他再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中间磕磕碰碰了好几次,可是古月因为承受着巨大地疼痛,硬是神情恍惚没有清醒过。   “小月,小月,”白子画拜拜古月苍白的脸颊:“你到底怎么了?”   “疼,好痛。”古月喃喃的吐出几个字,整个人颤抖地更加厉害。   白子画紧紧的抱着古月,防止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然后努力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不疼了。小月,我在这陪着你。”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相互缠绕,相处一种诡异的和谐。   等到村里的公鸡打鸣,太阳的初辉露白,白子画才从一种紧张地情绪中情绪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脸上苍白、浑身湿汗的女子,皱紧了眉头,小月到底是怎么了,昨夜里一直喊疼,浑身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疼痛,神智也有些模糊,可是即使是这般难过,她还是紧咬牙关,不发出大声地惨叫来,微微□□了一夜。   怀里的女子美目清丽,眸色温柔,平时一派和颜悦色的样子,如今半昏睡在自己怀里,才会让他发现,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就是再坚强豁达,也是需要人去关心呵护的。   白子画轻柔又略显笨拙地拍着古月,希望她睡的可以安稳一些,过来一会儿,就看见古月幽幽地睁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虚弱地望着他。   “给你添麻烦了,子画。”   白子画摇摇头:“不麻烦,你为我治病那么久,我只是守了你一夜,没什么麻烦。”他顿了顿,看见古月虽然脸上苍白但是却神色清明,还是开口问道:“只不过,你昨夜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那般模样。”   古月牵牵嘴角,浑身无力地靠在白子画怀里:“你也知道我几年前身受重伤,那一次本来是会死的,但是有幸留下一命,这几年,我努力保养自己,可是毕竟当年伤得太重,所以还是会是不是犯病,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烦的平凡了,这一次犯病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一个冬天了。”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右手缓缓握上古月的手腕,为她把脉,感觉到指尖下虽然微弱但是正常的脉搏,微微差异:“那你发病时有什么症状?”   古月看着白子画为自己把脉的手,微弱的笑笑:“子画,别费心了,要是那么容易治好,我早就治好了。我发病时心口疼痛欲裂,像是有人用小刀一片一片刮下来一般,可是等夜色过去,黎明到了,病痛就会突然没有了,而且脉搏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听到古月的话,白子画沉默了,他曾为长留掌门,又是五上仙之一,医术一道虽不是他擅长之处,但也对此自有一番心得,看到古月昨夜那般疼痛难忍的样子,再摸摸如今这正常跳动的脉象,他一下没有任何头绪。   白子画皱紧了眉头,看着怀里神色萎靡,却还是安慰他的古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古月也不推辞,乖乖地靠在白子画的怀里,仍有白子画吃力地转动轮子,把她带回主屋。   白子画把轮椅听到古月的软榻前,看着怀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古月,轻轻拍了拍她:“小月,上床睡,好好休息一下。”   古月缓缓地睁开眼睛,挂着一抹虚弱的笑意:“谢谢你了,子画,如今,你可以独自就把自己弄得轮椅上,还能把我给弄回来,你真的好了很多。”   白子画点点头,一双见面皱起就没有放松过:“你别说那么多,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   等把古月安顿好,看着床上安睡的女子,白子画并不打算自己也去休息一下。如今古月刚刚病发完,虽然脉象平稳,但是身体消耗过大,需要补补。思及此,白子画转身,就去了药房。   从药房晾晒、炮制好的药材里,挑了一些温补的东西,合着厨房里的大米,煮了些温补的药粥出来。等到古月睡了一觉,幽幽转醒的时候,就看见白子画守在自己床前,身边的矮桌上摆着一碗还散发着淡淡热气和清香的药粥。   “你醒了,”白子画看了看古月的脸色,发现她除了还是有些苍白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便端起一旁的药粥递给她:“我给你煮了药粥,温补滋养,你虽然现在脉象正常,但到底昨夜也是发病了一场,需要补一补。”   古月微笑着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数着他到底用了那些药草,待一碗药粥下肚,古月擦擦嘴,欣喜地看着一旁微皱眉头的白子画:“没想到你也通药理识药性,这样,等你再过几天,身体好些了,可以和我去药斋一同坐诊。”   白子画接过古月递过来的空碗放在矮桌上:“精通到算不上,略懂一二,要是看个小毛小病还是可以的。”他转头,对着古月淡淡地笑了一下:“去帮帮你的忙,还是可以的。”   “嗯,”古月点点头:“还有,昨晚谢谢你。”   听到古月的道谢,白子画本来有些松开的眉头有皱了起来:“你今早已经谢过了,只是,你这病……”   “听天由命吧,”古月打断白子画的询问,微微叹了口气:“我不会太过在意它,让自己变成一个杞人忧天的废人,也不会放弃治疗它,那样就是放弃了我自己。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医治,再每天努力开心的活着,帮助我能帮助的每一个人。向死而生,勇敢的面对死亡,因为它必在那里,但却积极地生活着。”   “向死而生,”白子画细细地咀嚼了几遍,随即挂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对,既然,必有一死,就更要努力的过着。”   “当然,”古月点点头:“你原来是仙人,生命无穷没有尽头,根本不能理解死亡对于平凡人的意义,但是如今你已失去仙身成为凡人,就应该明白,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虽生犹死。”   白子画点点头:“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平凡人。”   “嗯。”古月欣慰地看着白子画,脸上挂着笑意。   那一刻,白子画明白了,从一个凡人的角度所看到的一个不一样的生与死,不再是从前那种模糊到没有一丝痕迹,反而更深刻也更生动,凡人有时候,会有连仙人都不及的智慧。他看着古月温婉娴静的脸庞,或者,是他碰到的这个凡人,才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体会。他想,也许,他们不只可以做朋友,也可以做知己,让他通过她,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这个自己以前一直努力在保护的世界,不是站在绝情殿上的高高在上,是深入其中,以一种平等的目光,好好看看。      ☆、第三十六章   白子画与古月似朋友似知己的相处又过了将近两个月,桃花已谢,石榴花正开的灿烂似火,白子画也在这两个月里恢复的良好,已经可以慢慢地自行走动了。而当白子画可以自行使用轮椅后,他就跟着古月去了药斋,也当了坐堂大夫,坐诊看病了。   白子画毕竟曾为仙人,如今虽沦为凡人,那份温润如玉又云淡风轻的风姿不知迷倒了多少桃花村的未嫁女子。所以,药斋一下子成了整个桃花村人气最高的地方,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在这里,最俊秀的男子也在这里,不仅那些未婚的男女喜欢来,就是那些喜欢牵线做红娘的大婶也喜欢来,要知道,大夫在桃花村的地位是很高的,再加上那样的气度容貌,这要是拉成了一个,怎么都好啊。   古月到村里已有几年,不是没有人来做媒,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所以,现在的目标主要是放在白子画身上。   这天,又一个面红耳赤的姑娘来假借看病之名实则观看心上人,古月有点看好戏似地看着白子画面无表情的把姑娘一片芳心暗许给回绝了个干干净净,总觉得是个正常的姑娘就不应该对白子画动心,白子画虽长的俊秀非凡,但是到底是做过仙人的人,那定力是足够的,别说一个女子的芳心,就是整个村子女子芳心相许,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所以,那个姑娘只能委屈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看看,”古月好笑地开口:“你又伤了一个姑娘的心。”   “伤又如何,不伤又如何,”白子画面无表情地回答:“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给她希望反而是不好的。”   “不愧是当过仙人的人,说的真是云淡风轻,”古月坐在桌前,打开一侧的医术翻看:“可是,你要知道,凡世间的情情爱爱不是说拒绝就可以拒绝的了的,有些人,也会用一腔的热血努力追随,正好证明了爱的可贵。”   白子画听后,不解地看着古月:“一味追随,不过是执念而已,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空,还浪费的大好年华。”   古月笑笑:“凡人的寿命不长,女子的年华更少,所以为了自己不后悔,不在自己青春年少时拼一把,反而更会飞蛾扑火,赌上一把的。”   白子画不解地皱皱眉,他很是不能理解古月的话和看好戏的心态,她是怎么确定这件事还会有后续的。不过很快,他就理解古月所说的意思了。   午休过后,白子画照常在药斋坐诊,然后,他迎来了村里的红娘喜婶。这个喜婶是村里有名的红娘,口齿伶俐、能说会道,村里好几家的媳妇都是她从外边说进来的,要知道桃花村不是富贵村,又地处偏僻,能有人愿意嫁进来,就足见她的功底了。   一进门,喜婶就乐呵呵地走到白子画面前:“哎呦哎呦,你快瞧瞧,瞧瞧,我们这新来的白公子长的可真俊啊,不知要迷倒多少丫头呢。”说着,她牵起白子画的一只手,放在手心了拍拍:“小伙子,不是喜婶说你,你看你长的这般俊俏,又身受重伤,实该是要有人好好照顾你才是。”说罢,似有些惋惜地看了看白子画:“要是没有个好姑娘照顾你,就你这身子,要是哪天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怎么办是好啊。你要想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要是一有个不是,可怎么对得你的爹娘啊。”   白子画从来没受过如此热情的表示,手攥在喜婶的双手里,一时间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很是尴尬,所以,他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了一旁的古月,这么热情,他真是吃不消啊。   古月好笑地看着白子画的表情:“喜婶,您说了一大堆,但是有一点没说啊,您要给白大夫介绍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啊?要是不够好,我们白大夫可是看不上的。”   白子画一听,眼睛就瞪大了一圈,你这是在帮我?   喜婶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直接就乐得她连眼睛都眯起来了:“还是古大夫会说话,一说就说到了重点,这姑娘你也认识,是村里猎户二壮家的大丫头,名字也喜庆,叫喜妹,长的那是珠圆玉润,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而且她是家里的老大,照顾家人、缝衣做饭都是一顶的好手,照顾白大夫的身体或是以后生个一儿半女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古月听到喜婶介绍的人选,“噗”地一声笑出了声,原来这个喜婶介绍的,正是早上来看诊并且给白子画暗送秋波的姑娘。她就说嘛,女人的执著啊,有白子画受的。   喜婶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这个喜妹啊,那人是顶顶的好,在我们村里那是派的上号的,而且就她家的情况,也是很好的,二壮是村里几个猎户之一,身手很是不错,经常会到山里打些猎物去变卖,家里条件不错也可以帮到白大夫,要是白大夫要到山上采什么药材,也容易啊。”   古月点点头:“喜婶说的是,这个喜妹和白子画真的很配。”   “这,”白子画皱皱眉头:“喜婶,在下谢喜婶和二壮家的厚爱,可是白子画乃一介白衣,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并不适合这位姑娘。”   古月撇撇嘴,这样是拒绝不了人的,这个长留上仙,果然是当仙人太久了,连个人交流都很有问题啊。   果然,喜婶一听,摇摇头:“你无父无母,大家早就猜到了,这样不是更好,直接就在这安个家,我们桃花村多个大夫,二壮家的喜妹也多个如意郎君,你放心,我们桃花村的人都很喜欢你,你不用想太多的。”   白子画哑言,要是以前,他可能直接一甩衣袖御剑远去了,他从来没有留下来处理过后事,仙人仙风道骨,凡间的人只有敬仰的份,又怎么会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呢。于是,他转过头,一双冷眸死死地盯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古月。   “咳咳,”古月假咳了几声,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于是,她开口解围:“喜婶,我知道您是为大家好,且不说喜妹和白大夫配是不配,可是这满村子,倾慕白大夫的姑娘不在少处,要是一下子就被喜妹给定下了,其他的姑娘可怎么办啊。”   “哎呦喂,我的古丫头啊,”喜婶松开白子画的手,又去牵起了古月的手:“你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让我把全村的丫头都得罪光了,可是,这是喜事啊,当然要早定下早好,要不然等到人多白大夫挑花了眼,说不定就错过了好姻缘了。”   古月抿唇又笑了一下:“所以啊,这就多仰仗喜婶帮白大夫掌掌眼,多打听几家姑娘,也好撮合个人人羡慕的大好姻缘啊。”说着,古月从怀里取出几个铜钱,塞在了喜婶手里。   喜婶掂掂手中的铜钱,又笑嘻嘻地开口:“对,对,古大夫说得对,就让喜婶我多为你们年轻人上上心,也好喜婶桃花村第一红娘的名头打得更响。”说完,她就笑呵呵地拍拍古月的手,对白子画点点头,一扭一扭地走了。   “呼。”白子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古月看着他暗松一口气的样子,摇了摇头:“你放松的太早了,她这一下,可是对你的事会更上心了,以后,你可有得忙了。”   白子画的眉头又皱了皱:“你也条件不错,为什么没人给你做媒?”   古月顿了顿,淡笑了一下:“因为我说了个原因,所以应该没人会给我做媒了。”   “是什么?”白子画疑惑地询问。   “我对他们说,因为我受过重伤,从此不能生育,所以就没人给我做媒了。”古月低头理了理衣袖:“我如今正值大好年华,又是村里唯二的大夫,要是直接把我说给个鳏夫也不大好,所以一开始说媒的人很多,后来就没有了。”   “你,不孕?”白子画皱眉:“还是伤的太重了?”   “你知我病发的样子,虽然我努力调养,但是却还是会不时发作,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治得好,又能治多久,所以就不要害人了。”   白子画摇摇头,看着古月,知她心地善良,也怜她可怜,反而觉得不知如何安慰她了。   “对了,”古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如今,你行动还算良好,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我再共处一室就有些不大好了,所以,还是要让你搬出来住。”   白子画挑挑眉,也明白她的顾虑,知道她已有了安排,就等着她的话。   “我叫人在我的药房旁边给你再起个屋子,你也不用和我住得太远,要是你有个什么变故,我也可以照应一二。”   白子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从此,白子画和古月对门而居,经常打开门就能看到对方,反而比一起同住一屋时,更显暧昧。   七杀,单春秋让旷野天研究了很久,好不容易,在七杀派里培植出几朵盛开的玫瑰。   单春秋欢天喜地地拿着娇艳盛开的玫瑰去般若花面前讨好佳人:“若花,若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般若花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挡在路上好不好,我还要回七星楼呢,没空理你,都说了,我们掰了,你听不懂吗?”   单春秋一听,急了:“掰了,我没同意,不许掰,你看我和旷野天研究了好久,好不容易,弄出了这几朵花,你就给个面子,原谅我一会,我发誓,我再也不在圣君和你主人的事上多嘴了。”   般若花看着眼前盛开得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少拿这些来贿赂我,我不吃这套。”   “哎呀,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啊,这可是玫瑰花,绝无双之前说过,这花代表爱情,你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你主人面子,要知道,在这魔界,有盛开的鲜花是很难得的。”   般若花瘪瘪嘴,看着单春秋一脸小心翼翼的傻样:“鲜花开着魔界,哪有那么简单,当初后花海能开那么多鲜花,还不是主人日以继夜研究悯生剑上的阵法弄出来的,悯生剑再悯生也是把剑,怎么能让人在死时感觉不到疼痛呢,这就是死到生的转换,主人当初为了研究这个阵法,费尽心思,还差点被悯生剑反噬,那是你和旷野天弄几下就弄得出来的。”说罢,般若花接过鲜花:“我就看在主人的面子上饶过你这次,下次你要是再敢犯,咱们就真完了。”   “那是,那是,”单春秋讨好地应承:“还是你的主人好使,一说你就原谅我了。”说完,他挠挠头:“不过话说回来,绝无双她伤养得怎么样了?事先说明,我纯属同僚的关心,没当圣君的内应啊。”   般若花知他说的是实话,也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她了。”   “没看到过她,是什么意思?”背后响起一阵怒吼:“你为什么没有见到她?”   般若花和单春秋回头一看,就看见杀阡陌怒气冲冲地站在他俩身后。他俩赶紧行礼:“属下单春秋/般若花参见圣君。”   “少说废话,”杀阡陌瞪大眼睛:“般若花,给我把话说清楚,无双,她在哪里?”   般若花低着头:“属下不知圣君所言。”   杀阡陌一挥衣袖,一个掌风就打向般若花,单春秋一看,立马挡在般若花身前生生受了这掌:“请圣君息怒。”   “说,无双在哪里?”   般若花咬牙看着一旁捂着胸口的单春秋,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怒气冲冲地杀阡陌:“属下不知,属下自从三年前,主人为圣君疗伤召见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主人。这三年,属下只是排查整理资料而已。”   杀阡陌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说:“无双不在七杀,她已经走了三年了,她早就离开我了。不行,我不许,我不许。”说完,杀阡陌转身,跌跌撞撞地就往七星楼奔去。   “你出来,你出来,无双,你出来。”杀阡陌不要命用功地打在七星楼的结界上:“你出来,谁准你离开的,谁准的。”   花千骨一来,看到杀阡陌有些癫狂的模样,一把从背后抱住杀阡陌,制止他的疯狂:“姐姐,姐姐,我知道你想绝姐姐回来,既然绝姐姐不再七星楼,那,我们就去找她,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好和她说,她一定会回来的。”   杀阡陌停下手,呆呆地回应:“对,找她回来,找她回来,可是天大地大,要到哪里去找她啊。”   花千骨低头想了想:“绝姐姐身受重伤,又常年待在七杀身带魔气,不会呆在仙界养伤,最大的可能,绝姐姐去了人间。”   “对,”杀阡陌点点头:“我们去人间找她。”说罢,就挥手召来火凤,带着花千骨扬长而去。   单春秋和般若花看着天边远去的身影。   “你说,圣君能找回绝无双吗?”单春秋幽幽地开口。   “我怎么知道?”般若花白了单春秋一眼:“我倒希望找不到,圣君总是惹主人不高兴,主人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哎。”单春秋叹了口气,心底对般若花的话也同意了几分。   这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第三十七章   杀阡陌带着花千骨到人间寻找绝无双,可是人间虽说只是六界之一,也是天大地大,杀阡陌一时无从找起。   杀阡陌迷茫地看着四周的茂盛树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算现在才到无双呆在人间的可能最大,可是茫茫人海,我又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花千骨担心地看着杀阡陌的表情:“姐姐,你不要急,只要慢慢找,我们总能找到绝姐姐的。”   杀阡陌摇摇头:“小不点,你不懂,无双不像我,她本来就是凡人,在七杀时也会不时变换身份去人间游历行医,她不会显得和人间格格不入,在人海里很难一眼就认出她。”   花千骨一听,反而有了主意:“绝姐姐既然经常在人间游历行医,想来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游医,那我们就从这里下手就好了。”   杀阡陌自嘲地一笑:“她当游医,用的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我一概不知,何况她跟了我近百年,在人间游历也肯定是多番变换身份,如此,又怎么能确定的了呢?”   花千骨叹口气:“那怎么办?百年间游历人间的游医何止凡几,即使绝姐姐算其一,但是也无法确定是哪一个,再说变换了身份,而且,绝姐姐这一次也不一定会以医者的身份呆在人间啊。”   “是啊,”杀阡陌感叹地开口:“她在人间用过的身份,那怕一个,我都不知道。”他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三年里,我总是在想她的事,突然发现,对于她,我知道的真的很少,她从哪来?喜欢什么花?喜欢吃什么?我全都不知道。而她,对我的喜好却了如指掌,她知我喜鲜花美景,就为我建后花海;她知我爱美成痴,就为我做胭脂炼发油;她知我对华丽的服饰感兴趣,就亲手为我制衣绣纹。小不点啊,她知道我这么多,事事为我料理,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呢?我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呢?我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不会离开我,就算我往前走的再远,一回头,她也会站在我身后,她总在那里,不近不远、不疾不徐,她在等我也可以回头看她一眼,可是,我为什么从不回头看看呢?”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如今,我又要到哪里去找她呢,就连她常年戴着的鬼牙面具,都是我当年送给她的,她有什么,是我知道、了解的。即使是派出七杀一切的密探寻找,也无从找起。”   “姐姐,”花千骨担忧地看着杀阡陌悲伤的样子,也跟着哭了出来:“姐姐,你不要这样,你是这世上剩下的唯一还对小不点好的人了,小不点一定会帮助姐姐找到绝姐姐的。”   杀阡陌放下手,看着花千骨的泪眼,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好,我们一起找,我们一定会找到无双的。”他叹了口气,幽幽地开口:“如今,不怕她难找,就怕,她伤的太重,已经不在了。”   “姐姐。”花千骨紧张地握住杀阡陌的手臂。   杀阡陌拍拍花千骨的手:“姐姐没事,姐姐会一直找下去的,就是她死了,我也要把她的尸身带回七杀。”   “你如今,要从何处开始呢。”   杀阡陌低头想了想:“就从,我和她一起出发的地方开始吧。想来,那七天,她一开始就带我去了那里,应该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我们沿着那个路径找吧。”随后,他又低叹了一声:“七天,太短了。”   “是哪里?”   “姑苏。”   再次站在姑苏的街头,杀阡陌感慨良多。   “这是我和无双上次来时,一起买布的布坊”杀阡陌指着城里最大的布庄说。   “这是上次,我们一起吃的酒楼。”杀阡陌有指着一家酒楼说道。   “这是那一次,我送给无双的胭脂,现在想来,她当时不是很喜欢这种颜色,但是一听是我要送给她的,她就欣喜地收了起来。”杀阡陌拿起一盒樱花淡粉色的胭脂,付了钱,小心地塞进衣袖里。   之后,他带着花千骨,租下酒楼后一个院子,看着与三年前一般景色的小院:“当时,我就坐在这里的一张躺椅上品酒赏花,她就坐着我的身旁,一针一线地为我缝制一件红色的外袍。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一脸的笑意,连盛开的鲜花都挡不住她的喜色,她就像是一个贤妻良母,温柔地坐在那里,一低头,一举手,就是岁月静好。”   “姐姐。”花千骨担心地看着杀阡陌,自从知道绝姐姐早在三年前就离开七杀后,杀姐姐的样子就一直不是很好,他总是回忆与绝姐姐的过去,常常陷入一种没人可以打扰的状况,让花千骨有些担心。   杀阡陌带着花千骨在姑苏的大街小巷穿梭,仔细地观赏路过的每一个人,他们不知道绝无双会不会变换身份容貌,但是,杀阡陌认为,他一定会一眼就认出绝无双。   城中,不少未婚女孩子向城郊去,花千骨看到,拉拉杀阡陌的衣袖:“姐姐,她们在干什么啊?”   杀阡陌看看那些人去的方向,算算时间:“下个月就是七夕了,这姑苏城中乞巧节很独特热闹,她们应该是去城郊的月老庙求姻缘,希望在乞巧节上找到良人。”   花千骨回头,就看到杀阡陌又要陷入回忆的模式,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姐姐。”   杀阡陌拍拍花千骨的头:“当时我陪她去过月老庙,不,应该说是她硬要拉我去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她还是喜欢去求姻缘。”   花千骨点点头。   七夕前的月老庙还是人很多的,就像上次一样,大家对杀阡陌和花千骨的到来像是被噤声了一样瞬间鸦雀无声,随后,就爆发了更大地议论。   杀阡陌熟门熟路地带着花千骨到摇签的地方:“她当时就跪在那里,虔诚地摇了一支签,后来好像是不满意签文,就把签塞回签筒又摇了一次,结果还是不满意,还想又摇,我嫌烦,就把她给拉走了。”   “那,”花千骨小心翼翼地看着杀阡陌:“那姐姐要试一试吗?”   杀阡陌摇摇头:“我是妖魔圣君,为什么要相信这种东西,只要我想,什么都可以得到,求签。”杀阡陌勾唇一笑,带着讽刺:“我不需求天,不必求地,我一定会自己找到无双的。”   “嗯,”花千骨点点头:“我相信姐姐一定会找到绝姐姐的。不过,姐姐要参加下个月的乞巧节吗?听姐姐的话,那里应该有你们很多的回忆。”   “不用,现在找不到她,参加什么都是一样的。”说着,杀阡陌牵起花千骨:“我们回去吧,这几天姑苏应该已经找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出发去临安。”   此时已是六月花开之际,临安地处南方自然也已被花香环绕。杀阡陌把花千骨带到城东的宅子前:“这是我和无双当时住的宅院,无双知道我嫌姑苏住的地方吵闹,就在市郊买下了这里,细心地妆点改造一番,里面的景色很不错。”说着,杀阡陌抬脚,把花千骨引到了宅子的花园里:“无双在这请我品尝了她为我酿的梨花酿。”他指着几株已然快要过了花期的桃树:“我们俩亲手把几坛梨花酿埋在这里,还相约三年后‘共饮梨花酿,同看桃花开’。如今桃花已谢,人面全非,这梨花酿,只有我一人品尝了。”   花千骨拉拉杀阡陌的衣袖:“姐姐,小不点可以陪你一起喝。”   杀阡陌摇摇头,苦笑:“小不点,你不懂,你要喝了,无双会更不高兴的。”   “我懂,”花千骨摇摇头:“我什么都懂,我知道无双姐姐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也知道她是因为你才会帮我的,我们都是女人,也都一直爱着一个人,那份心情,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能够理解。”她看看杀阡陌,淡淡地开口:“姐姐,是你一直没懂。这些天,我们沿着你当年和无双姐姐一起走过的路过来,你每看到一事一物,都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去你们两个的事情,姐姐,为什么之前的一百年你不回忆,在七杀的这三年你不回忆,如今,你却可以追忆那么多,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小不点,”杀阡陌哀伤地盯着花千骨,一双眼睛也显出了流火绯瞳的本来样子:“我不知道,这两天,我总是想很多,每一刻每一刻都会不由自主地会想,想她喜欢什么,想她人在那里,看到一样东西,总是会不自觉地思考,是不是她用过的,是不是在我和她少的可怜的几天里出现过的。小不点,我觉得,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它们就像是自己主动的会去回想一样。”他的面上出现了少许的疑惑:“比在七杀的这三年,想的都多,一遍一遍地重复,有时候,都会想到头痛起来也不会停下。”   花千骨紧紧地抓住杀阡陌的手腕:“你必须停下,姐姐,在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你真的会走火入魔的。”   “可是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怎么办?”杀阡陌摇摇头:“一想到无双已经离开了,一想到当年她决绝地说要离开七杀,小不点,要是有一天,她真的不见了,我该怎么办?”他慢慢地蹲下来:“她陪了我近百年,就像空气一样环绕在我的身边,如今,猛然发现,那空气没了,我就感到窒息,小不点,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花千骨环抱住杀阡陌的身子:“姐姐,你要保持本心,保持清醒,不然,我们就算找到了无双姐姐,你也会认不出她来的。”   “对对,”杀阡陌点点头:“我不能这样下去,不然,我就永远失去无双了。”   无双,你看,你真的用百年的时间禁锢住了我,让我不得不沿着你的脚步、顺着你的思想走下去,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      ☆、第三十八章   杀阡陌和花千骨原来的计划,是先沿着当年杀阡陌和绝无双一起出行的路线寻找,看看绝无双是否会因为对杀阡陌的余情未了而停留在这里,若是找不到,他们就沿着长江一路向上,行至天山,再由黄河源口一路向下,到达东北渤海。如此一来,也是把关里关外囊括其中。可是有时候,计划的再是详细,也抵不上上天的一次怜悯,所以,在杀阡陌和花千骨寻找了月余时,他们就来到了淮城。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淮城地属长江以南,也是周围最大的城镇,人来人往客流很大,因此,杀阡陌和花千骨也把这里定为了重要的目标,更何况,淮城城中设有六大派等名门正派联络用的灵仙阁,城中会有各派的修仙弟子出没,也是一个了解六派的好去处。   这三年里,由于绝无双的失踪,七杀派内外的大小事务都有般若花和单春秋两人统领,但是这两人对杀阡陌的心思也就是下级对上级的心思,不会为他主动排忧解难,也不会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大事自行处理,凡事都会一一整理清楚,再呈报给杀阡陌,让他裁决,直到这时候,杀阡陌才了解到七杀派如今的事情有多少,每天六界的动向、七杀人员的调配,让他不自觉地就会回想起绝无双还在时自己的悠闲的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种日子,都是建立在绝无双为他精心打理的基础上的,也是在那一日一日的汇报中,他更加了解的绝无双对他的用心。现在的杀阡陌,失去了绝无双,却也逐渐承担起了圣君的职责,不会一味的练功、散心,即便是出游在外,也会每日了解各派动向,因为,无双,我已经承担起来自己应付的责任,不让你一味的为我筹码,我也可以挡在你面前,让你在累的时候,靠在我的肩头休息了。   这日,正是淮城八月中的赶集的日子,周围很多的乡镇里的村民都会来淮城采购物品或是卖东西还钱,杀阡陌和花千骨走在路上,仔细地观察周围行人的动向。   “这个淮城看着不是很大,也是方圆百里中最大的城镇,每年月中、月底的赶集都会有周围乡镇上的人过来,姐姐,我们可以仔细打听打听。”   杀阡陌点点头,他知道找到无双很难,毕竟无双心思细腻,总是变换身份行走于各处,又善易容伪装,除了自己没人见过她的真容,所以,自己只能一个一个查找,却派不了七杀暗探相寻,如今只希望无双还活在人间,好让他翻遍千山万水也把她找出来。   也许是上天的垂青,也是所谓的生死劫真的有命中注定一说,杀阡陌没有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绝无双,花千骨却在繁华似锦中看到了白子画。   此时的白子画正一身棉布青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于发顶用一根桃木簪固定成发髻,坐在街边角落的一个露天茶摊上,脸上表情淡漠地饮着茶水。   杀阡陌感觉背后跟着的花千骨停了下来,于是转头询问:“怎么了,小不点?”待他看到花千骨一动不动地盯着街边不远处时,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眯起了眼睛:“白子画?”他又转头,看着花千骨一瞬不瞬的神色:“他不是失踪了吗?六大派的人到处都在找他,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   花千骨回过神来,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即使一身布衣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风姿的人,转头看着杀阡陌:“姐姐,我们走吧,我已与他师徒恩断义绝,所以,他是生是死已与我无关了。”   杀阡陌点点头,打算带着花千骨离开,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定住了他的脚步:“子画,我回来了。”然后,他看到人群中,绝无双一身藕粉布裙,笑颜盈盈地走向白子画。   “无双。”杀阡陌惊呼一声,一个瞬身上前,就挡在了绝无双面前。   古月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美人,吓了一跳,瞪大了一双杏眼,脸上露出了尴尬地笑容:“这,这位公子,请你让让,你挡着我了。”(后边的绝无双都用古月代替,省的作者自己混乱了)   杀阡陌皱眉盯着古月仿若看陌生人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三年来的焦急与这些天的担忧化作的愤怒,他一把抓住古月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自己面前:“无双,不要闹,跟我回去。”   古月看着眼前美人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庞,更是觉得危险,连勉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使劲的抽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焦急地开口:“你放手,你快放手,我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   杀阡陌一看古月的做派,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古月乘机抽出手腕,小跑着来到已经发现这里情况不对而走过来的白子画身边,她一步跨入,躲在白子画身后,表情有些惊恐地看着杀阡陌。   杀阡陌一看古月睁开自己,头也不回的就躲在白子画身后,更是怒火中烧:“白子画,真是那里都有你的事。”   白子画看着眼前愤怒的杀阡陌,有些疑惑地皱眉:“杀阡陌,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用你管。”说着,杀阡陌就举起一只手,想要给这个碍眼的家伙一下。   “姐姐。”花千骨即使上前,按下杀阡陌举起的手,转过头看着白子画:“白子画,好久不见。”   白子画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花千骨,他此生唯一的徒弟,她变为妖神,身上魅惑之力尽显,一身红似火的长袍穿在她的身上,更显邪魅,他有些苦涩地开口:“好久不见,小骨。”   杀阡陌此时可没有心情看着白子画和花千骨两人的叙旧,他盯着躲在白子画身后,眼露惊慌疑惑的绝无双,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无双,别闹,我是阡陌,我来接你回去。”   古月看着他不愉的脸上,双手下意识的抓住白子画的衣襟:“子画,他们是谁,你认识他们?”   白子画安抚地拍拍古月捏着自己肩膀衣服的双手:“没事的,小月,他们只是我认识的故人而已。”   杀阡陌盯着白子画拍过绝无双的手,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他真想现在就剁了那只手。一旁的花千骨感觉的杀阡陌的怒气,拉了拉杀阡陌的衣袖:“姐姐,有话好好说,你吓到别人了。”说着,她的嘴向古月的方向努了努。杀阡陌看着绝无双此时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换上温和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无双,我是阡陌,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好吗?”   白子画听到杀阡陌的话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脑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回头看了看古月惊慌中更显讶异的表情,开口:“杀阡陌,看来有些事情,这里不方便说清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慢慢谈吧。”   花千骨自从听到那个站在白子画身后的清秀女子就是绝无双时,眼睛就不时地扫向她,看到她由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惊吓与疑惑的表情,也皱了皱秀眉:“姐姐,好像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现在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杀阡陌听后,也觉得绝无双此时的表现有些异样,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于是,刚遇见的几人,就坐在刚才白子画饮茶的摊子上,进行第一次地交流。   古月坐在白子画的身边,手里一直紧紧地拉着白子画的衣袖,眼里虽还有些惊慌,但还是算作镇定地坐在了那里,盯着几个人来回地看。   杀阡陌坐在古月对面,看着古月依靠白子画的样子,再加上古月此时的表情,深知自己刚才吓到她了,于是压下心中的怒气与苦涩,温柔地看着古月,再一次开口:“无双,我是阡陌,我找了你好久,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也别生我的气了,我和回七杀好不好。”   古月听到他提起七杀,再看看他身上穿着的华丽锦袍,联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帮白子画打听到的六界消息,下意识地拉拉白子画的衣袖,靠近白子画,小声地开口:“子画,他说的七杀,不会就是那个七杀吧。”   白子画点点头,看着对面因为古月这一个动作,又有些要暴起的杀阡陌,淡淡地开口:“杀阡陌,你最好收好你的脾气,你吓到小月了。”   “小月?”杀阡陌皱着眉头:“你叫她什么。”   “小月,古月。”   “古月?”杀阡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回想起当年他们同游时她化名‘岳古儿’,心里又泛起了一丝苦涩:“她不是什么古月,她是绝无双,我七杀护法绝无双。”   古月听到他的话,震惊地瞪大了一双杏眼,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白子画:“子画,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什么七杀护法,也不是什么绝无双啊。”   白子画看着她,脸上勾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别怕,小月,我们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花千骨看着几人的互动,此时又看到白子画脸上的那一抹笑容,不知心中是什么感想:“如今,看姐姐的模样,这位,古姑娘应该就是无双姐姐无疑,只是从刚才古姑娘的表现看来,又真的像是不认识姐姐,那么……”她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着古月疑惑的双眸:“是不是,当年无双姐姐受伤太重,失忆了。”   杀阡陌一听,下意识地盯着古月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一二,是了,要不是失忆了,无双不会不认得我的,一定是当年她受伤太重,才会这样的。   白子画听到花千骨的话,心下也有几分赞同,同样转头盯着古月:“小月,你确实曾身受重伤,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不记得了。”   古月看着几人都盯着自己,下意识地顿了顿,然后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确实曾身受重伤,但是如何受的伤,伤的有多重,我心里清楚,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说着,她看向一脸期待的杀阡陌,摇摇头:“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我的记忆很完整,没有忘记过什么。”   “什么?”杀阡陌不敢置信地惊呼一声,双眼逐渐开始闪现流火绯瞳的本来样子:“你没忘记过,却不记得我,你就是无双,我不会认错的。”   白子画看到杀阡陌此时的样子,害怕他一时情绪不稳,直接化出原型在这里做出些什么来,急忙开口:“杀阡陌,你先不要激动,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说清楚的,到底小月是不是绝无双,或着小月是不是失忆了,这些我们都要慢慢的调查……”他顿了顿:“为今之计,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要引起百姓的恐慌,灵仙阁就在不远处,让六派的弟子发现我们也不大好,不如,你和小骨先跟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古月一听要带着对面的两个人回去,下意识地就回想起刚才杀阡陌愤怒狰狞的表情,拉拉白子画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开口:“子画,你,你真的让他们和我们回桃花村。”   白子画安抚地拍拍古月的手:“小月,杀阡陌脾气不大好,为了防止他现在在这里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举动伤到无辜人,我们把他带回去,对大家都好。”   古月抿抿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点点头:“子画,你说的对,先带他们回去才是正理。”然后,她转头看着杀阡陌:“我不管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不许靠近我三步以内,也不许碰我。”说罢,她还生气地瞪了杀阡陌一眼。   杀阡陌现在心里是百感交集,又有找到无双的欣喜,又有无双和白子画关心亲密的愤怒,更有无双忘记自己的惊慌,赶忙应下古月的话,现在,不能让无双生气,我要乖乖地带着她身边,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千骨看着几人定下的决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而白子画好像是明白花千骨心中所想一般:“小骨,你也跟我们回去吧,杀阡陌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我担心一但他发起火来,没人制得住他。”   花千骨转头看着杀阡陌期待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好吧,我和你们回去。”   八月桂花满枝黄,桃花枝头无桃花。人都说,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如今,就连依旧桃花都不见了,这人,可还是当初之人。      ☆、第三十九章   回程的路上,气氛一度很尴尬。先不说一路上,杀阡陌总是用一种复杂而又探究的眼神盯着古月,花千骨总是回避白子画关心的目光,就连一向淡然的白子画,也在看到杀阡陌和古月的表现后,皱紧眉头,心中思量万千。而原本一起结伴的桃花村村民,就更是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不敢大声议论了,整个回程的队伍吐露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其实这也难怪,桃花村地处偏远,乡民淳朴,何曾见过这般华丽高贵的人儿,杀阡陌作为六界第一美人,容貌艳丽异常自是不用说的,再加上一身紫底金线的锦袍,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物。而一旁红衣妖娆的花千骨,成为妖神后更有一番妩媚威严在其中,加上此时她尴尬中故作镇定的表情,一看就和白大夫有些关系。这下,村里那些原本还有些念头的姑娘们心里就泪奔了,本来白子画身边有个村花古月就已经很难拿下了,虽然说古大夫不能生,可是耐不住人家长得好、性情佳、医术高又有救命之恩啊,可是来了个更厉害的姑娘,一看就和白大夫有些什么,而且好像还是白大夫主动的多点,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这不会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多角恋吧。   对于村民不由自主的扩散四维,古月他们四人都没放在心上。白子画是不在乎,杀阡陌一心只想查出古月的反常,花千骨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姐姐,与白子画无关’,而古月,则是心里猛翻白眼,你就不能把你的眼珠子从我身上拿开,我真的不认识你啊,这样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真的好吗?   就在这种各自心里都有想法的环境下,两个时辰后,一众人终于到达了桃花村。   “这就是我和小月居住的地方。”古月和白子画把杀阡陌两人带到自己的住处,白子画看见古月不愿多开口,于是难得的主动介绍:“小骨,你就和小月住在这间主屋,”他指了指古月的房间,然后转身看着杀阡陌:“至于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本座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杀阡陌没好气地开口。   白子画也不强求:“既然你不愿,也没关系,怎么说你也是圣君,住处可以自己搞定的。”   “你。”气得杀阡陌瞪大了眼睛。   古月看着几人之间不甚愉快的氛围,主动开口:“既然这样,子画,我就先带千骨姑娘进去了。”说完,拉起花千骨的手就进了屋。   花千骨此时并不想多呆在这里,于是也就顺势跟了进去,一时间,院子里只留下了杀阡陌和白子画两人。   “既然如此,”白子画拍了拍衣衫下摆:“你就随意吧。”说完,也要回屋休息。   “等一下,”杀阡陌叫住白子画:“你还没告诉我无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子画回头,看着杀阡陌一张尴尬的脸:“首先,我们都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小月就是绝无双,你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无双,无双’的叫比较好,省得让她不高兴。其次,小月的事情,我虽知道一些,但详细情形并不清楚,所以,你可以多向村里的人打听一下。最后,小月既救过我的命,又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平时注意一下自己的举动,你吓到她了。”说完,白子画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屋。   杀阡陌看着白子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白子画,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等本座呆几天,和无双大好关系,再好好收拾你。想到这,杀阡陌这才有心思打量一下这个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子不算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院中有可以休息的桌椅,一口古井在一间木屋的不远处,从屋里飘来的阵阵药香和屋外晾晒的一些药材,可以猜到那是一个药房,药房的旁边一个厨房,总共四间房子,而无双的房间和白子画的房间正好是面对面。想到这里,杀阡陌的心里又不爽了一下,然后,他把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药房和主屋之间的鹅卵石小路上。这条路通向哪里,怀着这种疑问,杀阡陌沿着小路,走向了屋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此时正值八月盛夏,百花齐放,让整个花园向一片花海一般,而那条卵石小路,就攀沿与花海之中,绕了花园一圈。   杀阡陌正经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七杀那片后花海,如今,那里已变成荒芜一片。他信步而入,游走与百花之间,玉手不自觉地拂过身边的娇花,看着花朵之间不时出现的一些药材植物,心下明白这是无双种下的,无双总是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如是想着,更是对古月就是无双肯定了几分。   他停在几株桃花树前,此时桃花已谢,结好的桃子挂满了枝桠,大概这几株桃树主要是观赏居多,所以接的桃子也是不大,吃起来味道也不是很好。   杀阡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抬手拂过桃树枝桠,看着没有桃花的枝头,低低自语:“同饮梨花酿,共看桃花开,无双,如今,就连桃花都谢了。”最后,他低声笑了几声,听上去颇为自嘲:“不能再叫你无双了,不然,你就更生气,更不会理我了,是不是。”   杀阡陌在桃树前站了大半个时辰,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回头一看,就看见古月手提着一个小的木桶,想来是来给花浇水的。   古月看到花园里的杀阡陌,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算是打了招呼,就拿起木桶里的水瓢,细心地为花朵浇起水来,再不分半分注意力在杀阡陌身上。   杀阡陌苦笑了一下,凝神看着不远处浇花的古月,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身着一身藕粉色布裙,头上簪着两个桃木祥云发簪,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身上带着光晕一般,她嘴角微微勾着一个极淡的笑容,却吐露出此时的愉快心情,一派岁月静好。眼前的美景,不自觉的就和几年前姑苏临安那人的身影溶为一体,当时她也常常带着笑容,想来心情也是极好的。   杀阡陌的嘴角也不禁为这美景而勾起几分幸福的笑意,几年来的烦躁不安此时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压下身上的戾气,轻声走到古月三步远的地方,温和了语气:“古姑娘,你很喜欢鲜花?”   古月浇花的手顿了一下,起身看着杀阡陌温和的笑脸,再看看两人三步远的距离,挑了挑眉:“嗯,鲜花美景,世间有几个人不喜欢呢。杀,杀公子,你也爱花?你养花吗?”   杀阡陌点点头,语气不禁又温柔的几分:“我很喜欢鲜花,七杀殿后就有一大片美丽的花海,只不过……”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那片花海很美,是你,是无双当年特意为我建的,我很喜欢坐在一大片花海里,悠闲的饮酒品茶。”   古月转头,拿着水瓢细心地浇着水,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少了几分惊慌和厌恶:“那她一定对你很好,我这几个月帮子画打探消息,知道七杀是魔教,戾气很重,想来要想在那里种出一片花海,应该是很不容易的。”   杀阡陌抿抿唇,感叹了一声:“是啊,很不容易,所以,”他看了看古月,像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花海里的阵法没有她的维护,现在已经变成一片荒芜了。”   古月停下浇花的手,抬头看着杀阡陌:“你很难过?”   “嗯,”杀阡陌点点头,定定地盯着古月的脸庞:“不是难过,也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怀疑一个人的真心,后悔看不到一个人的真心,后悔找不到一个人的真心。”没说一个‘后悔’,杀阡陌的眼神就会不禁的亮上几分。   古月皱皱眉,想起了他在淮城的表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敷衍地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对啊,”杀阡陌看着古月的动作,嘴角的苦笑更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所以,我在努力的找寻,努力的弥补,为今之计,先是要让那人记得我才行。”   古月咽了咽口水,又退后了几步,尴尬地笑笑:“我真的不是你说的无双,我一点都没有失忆。”   “是嘛,”杀阡陌有点悲伤地看着古月:“我听白子画说,你几年前受过重伤,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没有失忆过呢。”   “我记得父母、记得家人、记得是怎么受的伤、也记得是怎么来的这里,又何来的失忆之说。”古月的语气有些焦急,真是的,原来以为这个人已经平静下来的,这是,又要发火了。   杀阡陌听着古月的语气,知道自己又把她惹不高兴了,明白此时不易着急,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找到她了,来日方长,自己一定可以查清楚的,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转移话题:“你这一片花海看上去很美,你一定下来很大一番功夫,又取一个名字吗?”   古月疑惑地挑挑眉,无奈地抿抿唇:“有,它叫后花海。”然后,她决定还是不要和这人计较,转身弯着腰,又浇起花来。   ‘后花海’几个字,像是一个开关,把杀阡陌本来有些平静的情绪有激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因为这片花海在家的后面啊。”古月随口敷衍了一句。   ‘因为这片花海在家的后面啊’,杀阡陌被这句话震地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原来,这片花海在家的后边,它是家后的花海,当你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说明,你把一个家也送给了我,你一直要的,都不是什么权利和地位,你从一开始就把一切说的清清楚楚,你只想要一个家,也把心中唯一的家给了我。杀阡陌苦笑,笑声越来越大,透着丝丝悲凉。   古月被他的笑声一惊,下意识地转身看着他,脸上又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杀阡陌看到她的表情,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为什么要怕我,无双,你把唯一的家都送给了我,为什么现在要怕。于是,他一步上前,一把握住古月的双肩:“无双,不要那么看着我,你不应该那么看着我。”   古月被他的动作一震,手里的木桶和水瓢被摔在了地上,她不悦地皱着眉头,使劲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疯子?”杀阡陌被这个词一惊,手下下意识地送了几分。古月乘机从他的制肘中逃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说了让你离我远一点,你听不到吗?”然后愤怒地转身,跑出的后花海。   杀阡陌被那一巴掌打的愣了一下,头脑总算是清明了几分,看着古月愤愤而逃的身体,赶忙追了上去:“无双,无双……”   前院里,花千骨和白子画这一对几个月不见,剪不断理还乱的师徒终于见面了,此时彼此都有几分尴尬,谁也没有开口,却小心翼翼地站在彼此面前,就听到旁边小路上传来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就看见古月一脸的惊慌与愤怒,小跑着进了房间,‘碰’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杀阡陌紧随其后,看着关闭的房门,焦急地呼喊:“无双,无双,开开门,你开开门。”但是,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杀阡陌抬起手,就打算破门而入。   “你要是现在这么进去,就永远都别想让小月对你有好脸色了。”白子画挑挑眉,冷漠地开口。   一句话,止住了杀阡陌的动作,他转过身,看着院中的两人,脸上的焦急之色未减,又添上了几分愤怒:“白子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本来的绝无双是什么性情,也不肯定小月到底是不是绝无双,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了解小月,你要是一味的强求与她,她必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白子画看着杀阡陌渐渐平静下来的样子,心下又惊讶了几分,看来小月对杀阡陌的影响很大,无论小月是不是绝无双,这件事都要从长计议,不然,已杀阡陌的性格,不只小月会受到伤害,好不容易平静一些的六界也要有一番波折了:“你最好先把你这态度改改,不然,小月是不会再理你分毫的。”   杀阡陌抿抿嘴,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心知白子画的话是对的,于是一甩衣袖,‘哼’了一声,飞身就离开了。   白子画看着杀阡陌的身影消失,转头看着神色不明的花千骨:“小骨,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助“路人甲”生日快乐   ☆、第四十章   “小骨,好久不见。”   花千骨听着熟悉的声音,听着熟悉的话语,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没多久,也就半年而已,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   白子画抿抿唇:“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花千骨瞟了他一眼,努力做出不屑的神情:“我如今身负洪荒之力,已是一代妖神,呆在七杀,有杀姐姐陪着,比当年被囚云宫好太多了。”   “是吗,”白子画点点头:“那就好,你如今变为妖神,要谨言慎行,不可妄自胡来。”   “白子画,”花千骨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徒弟时你管着我,现在你我已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   “小骨,我说过,我此生只收一个徒弟,”白子画定定地看着花千骨:“我相信你即使现在成为妖神,也一定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小骨。”   “你,”花千骨气的说不出话来,胸口几下起伏,还是慢慢平息了怒气:“不论你怎么说,现在我已经有了保护爱我的人的力量,我再也不会让他们死在我面前,就像东方、糖宝当年那样。”   白子画点点头:“你这样想当然是好的。这几个月,小月帮我打听消息,得知六界如今太平,我很是欣慰。”   花千骨抬手搅着额边垂下的长发:“六界好不好,如今还关你白子画什么事吗?你如今在人间生活的这么安心,哪还曾记起原来心心念念的长留。”   “小骨,”白子画呼唤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如今这般,便是最好局面,长留因为要到处找寻我,会暂时停下对七杀的进攻,而七杀有你牵制杀阡陌,我也很放心。”   “放心,”花千骨自嘲地一笑:“白子画,你还真是一贯的自以为是,你认为长留会找你这个前任掌门多久,等到实在找不到你,由新任掌门接手了,你以为他们和七杀可以和平共处吗?至于姐姐,”她顿了顿:“虽然姐姐一心只想要找到无双姐姐,但是若是长留他们执意来犯,我七杀也不是没人,任人欺凌的。”   白子画点点头:“我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但是就目前而言,却是最好的。至于小月,”他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如今看来,事情却是要再起波折了。”   “哼,”花千骨冷笑一声:“既然姐姐说古姑娘是无双姐姐,那她必是无双姐姐,整个七杀,见过无双姐姐的就只有姐姐一人而已,如今虽然不知何故,无双姐姐不认姐姐,但是,姐姐必会带无双姐姐回去的。到时候,”花千骨抖抖衣袖:“你就继续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吧。”说罢,便转身向杀阡陌离去的地方追去。   白子画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暗自叹了口气,原以为,以自己的失踪牵住长留,让小骨制住七杀,六界有些平和的日子,也好让自己再想想办法。自己如今只是凡人,就如小月所说,多少力量就要担下多大责任,现在自己真的还能为六界做些什么吗?他抬头看看花千骨消失的地方,现在,自己对小骨的影响越来越小,要是有一天,小骨真的想做些什么,又有谁可以阻止呢,到时候,不要说是六界,就连小骨,也会受到伤害的。   他又是叹息了一声,转身回房,至于小月,若她真是绝无双,无论什么原因造成她如今的模样,也一定不能让她再回七杀,他还记得,当年的绝无双,在七杀,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要是再回去,又是一番波澜啊。   不论这边,白子画心下怎么计较,另一边,花千骨终于在山林深处,找到了正在发火的杀阡陌。   “姐姐,”花千骨看着杀阡陌四处乱打一气的样子,出声道:“姐姐,你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无双姐姐看了会更生气的。”   “小不点,你说,无双为什么不认我,”杀阡陌转过头,红着眼睛盯着花千骨:“就连屋后的花园她都取名叫后花海,为什么,她就是不认我,她真的失忆了吗?要是失忆了,她为什么要起那个名字,后花海,家后的花海,那是个家啊,那是个她一直想要拥有的家啊,”他眼角含泪,面露悲伤:“她那么渴望一个家,她曾经亲手把这份渴望给了我,为什么,她如今却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姐姐,”花千骨叹息一般的语调,神情也跟着悲伤起来:“姐姐,不要伤心,我们现在已经找到无双姐姐了,只要现在定下心来,我们一定会弄明白的,就算,就算无双姐姐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她当年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好好对她,让她再一次喜欢上你就行了。”   “对,对,”杀阡陌点点头:“现在先要定下心,不能再惹无双不高兴了,不然,一切都难办了。”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着,再抬头,发现花千骨还是一脸悲伤的样子:“小不点,不要为姐姐难过,姐姐可以的。”   “嗯,”花千骨咬咬唇,努力做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   “小不点,”杀阡陌眯了眯眼睛:“你,白子画。”   花千骨闭上双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睁开时,又是笑了一下:“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他。我已与他恩断义绝,如今他这番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杀阡陌也叹了一口气,伸手环抱住花千骨,轻轻地拍了拍:“小不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就不要理他,等我们把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带着无双回七杀,然后,我们三人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   “嗯。”花千骨蒙声应道,眼神却闪过晦暗不明的光泽。   杀阡陌和花千骨,是在晚饭时分回来的。回来时,院中的木桌上,已摆了几盘炒好的菜。   “回来了。”白子画看到回来的两人,点点头,转身进入厨房,去帮里边的古月拿碗筷。   “把饭盛好端出去吧,我再炒好这个菜,就可以开饭了。”厨房里,传来古月的声音。   杀阡陌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红烧鱼、炒鸡蛋和素炒青菜,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了握,以前无双,是只会给自己做饭的。他抬头看了看端着饭碗出来的白子画,这几个月,无双都给这个家伙做饭了,这个混蛋,当年那么伤害小不点,现在又来无双这里做好人。   古月端着炒好的蘑菇跟着白子画走了出来,看到回来的两人,点点头,也不开口,默默地和白子画一起摆好桌子,就坐了下来,一副沉默是金的表现。   几人依次坐了下来。杀阡陌夹起一块红烧鱼,脸上带着笑容:“古姑娘,你尝尝。”   古月探头看看他,翻了个白眼,把饭碗一收,筷子一转,就夹了鸡蛋到白子画碗里:“子画,吃鸡蛋。”   杀阡陌狠狠地瞪了白子画一眼,夹着鱼肉的筷子举着,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花千骨瞧着,忙把碗递了过去,然后,对古月友好地笑了笑:“古姑娘,你做的菜,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些。”古月淡淡地回道,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饭。   这个饭桌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杀阡陌不时地瞪白子画一眼,又不时地偷瞄古月的表情,深怕她生气,白子画对杀阡陌的瞪视视而不见,只是不时地会给古月夹上几次菜,而花千骨,对于白子画给自己夹菜的行为,也是拒绝的,默默地吃自己的饭。   等到这顿让人胃疼的饭吃完,古月立马站起身,收拾碗筷,杀阡陌一看,抢在白子画前面站起来:“古姑娘,我帮你。”   “不用。”古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夺下他拿起的碗,自顾自地收拾。一旁的白子画看了,转身,就接过古月的活:“我来吧。”   “嗯。”古月点点头,放下收好的碗筷,起身就回了房。   饭桌上立马就剩下三个人,白子画看着杀阡陌有些气愤的表情:“她在生你的气,你不要一个劲的往她面前凑,不然,她会更生气的。”   “我知道。”杀阡陌一甩衣袖,转身就去了后花海,现在,也只有无双种的花,可以让他压压火气。   白子画再看向花千骨:“小骨……”   “我没话和你说。”花千骨打断他的话,追随杀阡陌而去。   “哎。”白子画暗暗地摇了摇头。   四个人的生活是怎样的,有时真的很难说的清楚。古月一个人住时,总是自娱自乐,可以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当她和白子画两个人生活时,两人偶尔的交谈与协作,反而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四个人的生活,就是一场无声的电影,古月以沉默面对杀阡陌的献殷勤,花千骨以沉默面对白子画的欲言又止,四个人的生活,更显孤独和寂寞,却没有一个人会想要主动离开,以打破这种现状。   夜晚,杀阡陌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挂着的弯月,叹了口气,今天才是第一天到这里,无双就不理我了,那怕我百般殷勤,她也会瞪我一眼,然后转身回房,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见着我就讨厌啊。   “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在这里赏月。”白子画推门出来。   “赏不赏月是我的事,反正,我没兴趣和你睡一间房。”杀阡陌头也不回,他就是看不惯白子画,以前看不惯,现在看着更碍眼。   “你这种态度对小月是不行的。”白子画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走到他的身边站住,也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小月现在不认识你,你就不能以一种‘你是无双’的态度对她,那会让她认为你是在把她当替代品,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绝无双,此刻,她是古月,一个普通的乡间大夫,所以,你应该把她当作古月,不然,”他转头看着杀阡陌,发现他已经转过身面向自己:“不然,小月是不会接纳你的。你不妨静下心来看看,看看小月是不是绝无双,看看小月是不是更喜欢这样的生活,到时候,你再决定,怎么做。”   杀阡陌抿抿唇,知道白子画说的话是对的:“我会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也会查清楚这件事,无论无双想不想得起来我,我都会让她再次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说罢,他转身,向院外走去。让他和白子画一间房,做梦,他还是自己歇在村边的树林里吧。   “你确定,她真的是绝无双吗?”白子画开口问道。   “我的人,我永远不会认错。”杀阡陌头也不回,几步就消失在白子画的视线里。   若真是那样,就真的糟糕了,白子画默默地回道。      ☆、第四十一章   由于杀阡陌和花千骨的加入,四个人尴尬又别扭的生活正是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古月和白子画一起用过早饭,就去了村里的药斋坐诊,杀阡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要古月不主动开口对他说话,他就闭口不言,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古月做自己的事情,当然了,一个早上,古月也没有对他说过话,倒是来的好几个病人,不约而同地望望他,对这种情形很是奇怪。   刚好,吉婶和喜婶结伴而来,吉婶是来给他家老头子抓药的,他家老头子年纪大了,一到冬天就会呼吸不畅,古大夫说,这是什么支气管炎,不只冬天要注意,最好在夏天来个冬病夏治,预防一下,这几年一直这般治疗,到了冬天,老头子的呼吸真的顺畅了很多。   “古大夫,那就麻烦你了。”吉婶拿着药,笑嘻嘻地道着谢。   古月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事的,吉婶,乡里乡亲的就应该多帮忙,这些药你先拿回去,给吉叔用着,过几天您带他过来,我给他再行行针。”   “哎。”吉婶笑着答道,拿着药,乐呵呵地走了。   可是喜婶没有跟着吉婶一起离开,她笑嘻嘻地坐在古大夫桌前,伸出手放在软垫上,古月把手搭在她的腕上,仔细地诊脉,她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杀阡陌,压低声音:“古大夫,那个人,”她的嘴向杀阡陌努了努:“你认识?”   古月头都没抬,摇摇头:“不认识,他和白子画认识。”   “那,昨天那个姑娘是……?”   “我也不认识,那个姑娘也是认识白子画,他们应该是来寻找子画的。”   “哦,”喜婶点点头,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也是,白大夫一看就气度不凡,那两个人看上去也很有来头,看来是来找白大夫的,不过,”她小心地瞄了瞄古月的神情,发现她没有什么不悦,又开口:“那个公子看上去像是关心你比较多一点。”   “换手。”古月淡淡开口。   “嗯,”喜婶闻言,换上另一只手:“那个公子长的真漂亮,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了,比那些城里的小姐都漂亮。”   古月点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话:“确实很漂亮,不过脾气很不好,人也很奇怪。”   “真的,”喜婶睁大了眼睛:“那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她看古月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胸脯:“本来是城西的小丫昨天赶集看上他了,想让我来打听打听,我就寻思着,他要是和你古大夫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就把这伙给推了,没成想,他和你没关系,脾气却是个差的,这人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性情最重要,要不然等过几年,人一老,脸没得看,人又不好相处,那才是活受罪,不行,这事,我真的给小丫给退了。”她撇撇嘴,又看了看旁边正在看诊的白子画:“不过,古大夫,村里的牛家的也来让我说说,你看,这些天,二壮家的喜妹、张家的小香、李家的锦娘、牛家的梅花,都好几个姑娘了,各有各的好,一个个长的又俊人又能干,就连外村也有好几户人家让我来帮忙打听,这白大夫,到底是个什么回答啊。”   古月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白子画,知道他们的对话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心底暗笑,又想到家里的花千骨对他的态度,对着喜婶摇摇头:“喜婶,不是我说什么,昨天那位跟着我们回来的姑娘,你也是见到了,一看就是有背景的,而且,”她压低声音,身子向前伸了伸,对着喜婶耳语:“昨天我看他们的神情,好像是有什么关系,我想着,他们会不会……”她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一下:“要真是那样,这你说的这几位就一个都比不过了。”   喜婶听后,恍然大悟,她就说嘛,白大夫怎么老是拒绝的那么干脆,那么多好姑娘,愣是一个都没调上,原来有个更好的在这呢,看来,自己这份媒人钱是没指望了,她可惜地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古月:“那个,古大夫,我今天来这里,出来白大夫的事,还有一件你的事,”她咽咽口水,继续开口:“村里的梅先生叫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   古月闻言,马上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喜婶,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是个男人都会介意的。”   “没事,”喜婶摇摇手:“梅先生有些学问,是村里唯一一家私塾的先生,他的媳妇前年难产死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儿子,所以并不介意这些,就差我来问问。”   古月抿抿唇,没吭声。   喜婶一见她不说话了,连忙说道:“古大夫,这女人啊,还是有个家,有个依靠才是正理,梅先生是个文化人,脾气好,他家的明子聪慧可爱,将来也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和你正配啊。你要是嫁过去,必是不会吃亏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人一把捏着手腕拉了起来,她抬头一看,就看见杀阡陌怒气冲冲地瞪着她,透出丝丝杀气,吓的她腿都软了。   “谁说无双要嫁的,她不嫁,你给我滚。”杀阡陌对着喜婶吼道,一把就把人给推了出去。喜婶被他推到在地,看着他愣是直冒冷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了。   古月看着喜婶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盯着杀阡陌,就看见杀阡陌一脸做错事,怕她生气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谢谢你,”杀阡陌惊喜地抬头盯着他,一双美眸闪闪发亮,她顿了顿,继续说:“虽然你脾气差了点,但是被你这么一闹,以后喜婶是不会再过来帮我说媒了。还有,我叫古月,不是无双。”   杀阡陌急忙点点头:“好的,古月,你叫古月。”这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无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古月看到他欣喜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过了:“以后,你不要动不动就发疯,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好,好,好,”杀阡陌猛点头:“我还是在那里站着,不打扰你看诊了。”然后,快步走到站了一早上的地方站定,脸上灿烂的笑容是挡也挡不住。   白子画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睛的晦暗一闪而过。   中午时分,花千骨带着食篮来送饭,几个人就在药斋后院的饭桌上,一起吃饭。   杀阡陌一个劲地往古月的碗里夹菜,古月这次没有拒绝,淡淡地对他道了谢,乐得杀阡陌喜笑颜开。   花千骨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很是为杀阡陌高兴。   白子画抬起手,夹了一筷子菜到花千骨碗里:“小骨,多吃的,你做的菜还是那么好吃。”   花千骨看着碗里的菜,抿抿唇:“我自己可以夹。”   “嗯,”白子画点点头,低头吃饭:“小骨,我想吃你做的桃花羹了。”   花千骨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桃花已经谢了。”   “但是明年还会开。”白子画放下碗筷,定定地盯着花千骨。   花千骨“啪”的一声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你们晚上自己把东西带回来。”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小骨。”白子画喃喃一声。   古月看看两人,觉得昨天是自己闹,今天是千骨姑娘不开心,还真是,这四个人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吗?   杀阡陌对于白子画不屑的撇撇嘴,活该。   花千骨一口气跑到山上的树林里,靠在一棵大树上,为什么,为什么提起桃花羹,我现在最讨厌桃花羹,最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不想看你仿佛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不想听你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就不能不理我,不对我说话,让杀姐姐重新追回无双姐姐,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离开吗?我一点,都不想想起从前的事,一点都不想。花千骨的思绪,不禁飘到了昨晚,她与古月的对话上。   花千骨和古月同住一屋,古月让她睡在里屋的大床上,自己睡在了一个屏风之隔的软榻上。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听到屏风那头传来的声音:“千骨姑娘,你也睡不着吗?”   花千骨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开口,就听见古月的声音继续传来。   “千骨姑娘,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是那般的表现,也并不了解你与子画之间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子画的徒弟,而且,他对我说过,你是他今生唯一的徒弟。仙人的寿命千万年,他的生命很长,在那么长的生命里,可以肯定的说出这句话,千骨姑娘,子画,他是真心把你当做他的徒弟的,”古月听到花千骨并没有回应她,无奈地笑了笑:“千骨姑娘,你知道,我是怎么遇见子画的吗?我是在村里的小河边捡到他的,说是捡到,因为,当时他身受重伤,全身经脉多处断裂,还有多处骨折,光是在床上养伤,就用了两个月,可是他没叫苦、不喊痛,怎样的治疗,他都忍了下来。他让我帮他去灵仙阁打听消息……”   “他还真是到死,都不忘了他的六界和平啊。”花千骨嘲讽的开口。   “不,他除了六界,也让我打听你的消息,让我打听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你……”   “我在七杀,有姐姐护着,怎么会不好。”花千骨不客气地再一次打断古月的话。   古月叹了口气:“若是真的心里没有你这个徒弟,他为何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还让我去打听,若是真的对你不在乎,他为什么喝完药昏昏沉沉时嘴里也会喊出你的名字。千骨姑娘,你是他唯一的徒弟,这一点,他放在心里,我也看着眼里。你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情仇,我不了解,可是这份深沉的师徒之情,请你不要否决掉。”   花千骨抿抿唇,眼睛露出悲伤:“过去的事,我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现在,我只要帮助杀姐姐,然后回七杀就行了,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那就好。”   可是如今,为什么又要提起桃花羹,白子画,你已经不是我的师傅了,我也不在乎什么‘此生唯一的徒弟’,就请你放过我,让我安安心心地离开,不行吗?   花千骨抬头看着树影之间露出的天空,就像她的心一样,带着斑斑点点。      ☆、第四十二章   杀阡陌仿佛是找到了和古月的相处方式,不远不近、不急不缓地靠近着,古月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对他敬而远之,虽然还做不到像对待白子画一样对待他,但是还是让杀阡陌高兴了很久。   经常是,古月看诊,杀阡陌在不远处看着,不打扰;古月浇花,杀阡陌帮她提水桶;古月采药制药,杀阡陌帮她磨药;古月做饭,杀阡陌帮她端碗摆筷。他们之间的相处仿佛越发和谐,而白子画看到这一切,眉头却越发地皱紧了。   “你想做什么?”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相处的两人,下意识地开口。   “没什么,”白子画摇摇头,转头看着花千骨,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小骨,住的可还习惯。”   花千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屋。白子画看着紧闭的房门,暗暗叹口气,转身回头,继续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人,又皱起了眉头。   而古月和杀阡陌这种相对平和却止步不前的关系,也逐渐被一件事打破。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的大雨,几人早早就回房休息。雨越下越大,半夜时还打起了闪电,就在这时,古月的房门被‘啪啪啪’地敲响了。   “古大夫,古大夫,”门口的人喊得很大声,而且非常急切:“萧家的桂花早产了,现在情况不大好,古大夫,麻烦你去看看吧。”   古月一听,急忙穿上外衣,拿起墙上挂着的斗笠斗篷披在身上,就打开了房门:“我们赶快去。”   “好的。”来人急忙在前面带路。   花千骨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古月看见来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小骨,我去出诊,你好好呆着。”说完,就带上门。   古月从旁边的药房拿了药箱和必备的药材、药丸,跟着来人就走,白子画打开房门:“小月,我和你一起去。”   古月被风雨刮得睁不开眼睛,大声说道:“女人生孩子,你去干什么,好好看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来人走了。   才出了院门不远,就看见杀阡陌站在那里,古月叹了口气,她是去救人的,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瞎聊啊:“你回去,我要去救人。”   杀阡陌摇摇头:“我陪你去。”   “你,”古月哑言,看着前方带路的人,也没时间和他瞎磨蹭:“不要用什么法力,村民看见会吓坏的。”   “嗯。”杀阡陌点点头,挥手卸掉身上的结界,大雨瞬间就把他淋了个透心,可他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跟着古月匆匆前行。   几人到达萧家的时候,屋里已经传来了桂花生产时痛苦的叫声,和稳婆焦急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古月几人进了屋,脱下身上的斗笠斗篷,就进了里屋,只留给杀阡陌一句:“你在这呆着。”   里屋里的情况很不好,桂花这是头一胎,而且怀得是个双生子,孕期期间就忧心忡忡,今天晚上在加上打雷闪电,硬是把她给惊吓到了,所以,早产了。   桂花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看就是不好了,嘴里摇着一个汗巾,满头大汗。   稳婆一边为她小心地按着肚子,一边焦急地看着生产的情况:“加把劲,快了,快了。”看到古月进来,松了口气:“古大夫,快过来看看,我害怕她坚持不下来。”   古月点点头,二话不说,一手就摸上桂花的脉搏,脉象虚无,没有后劲,如此下去,孩子还没生下了,桂花就会因为脱力而昏厥,搞不好就是一尸三命了。她立即拿出药箱里的补气丸给桂花服下,在桂花的身上扎了几针刺激药效和她的神智:“桂花,打起精神来,你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希望他们看不到这个世界吗?你希望他们一生下来就看不到母亲吗?我是村里最好的大夫,我向你保证,你听我的,一定可以看到他们平安出生。”   桂花服了补气丸又被扎了几针,听到古月的话,点点头:“我听你的,古大夫,我可以的。”   “好,”古月坚定地看着她,然后转头看向稳婆:“王婆,麻烦你了,我来助产。”   “嗯。”稳婆点点头,观察着孩子的情况。古月卷起衣袖,双手按在桂花的肚子上,慢慢地向下用力:“桂花,跟着王婆的口令用力。”   “嗯。”桂花使劲地点点头,也许是药效有了反应,也许是古月的那几句话让她有了计较,她听着王婆的口令,按着古月按压的频率,深呼吸,使劲有节奏地向下用力。   外屋,萧家的一家大小紧张地等待着,这可是萧家的嫡孙,要是有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   站在角落里的杀阡陌看着来回走动的萧大、紧张地直搓手的桂花婆婆,顾不得头发上不断滴下的雨水,也转头注视着里屋的情景。他用上了法术,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屋的情景,他看到古月紧张地按压着产妇的肚子,汗水从她的额间滑下,有几滴甚至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她一边鼓励着产妇,一边焦急的面部都有些扭曲,嘴里不断了喊着:“用力,放松,快好了,桂花,坚持住。”杀阡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无双,在七杀时,无双总是淡淡的、游刃有余的,就算是在自己身边,高兴时也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杀阡陌不禁疑惑,是不是,无双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毕竟,七杀是个魔教,一直是以实力说话,而刚进七杀的无双,并不是那么容易融入其中的,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在那段时间,听到过无双的抱怨,看到过无双的惊慌,她好像从一开始就那么自信,可以处理一切的事情,而他,也就想当然的认为,她本来就会做的很好。可看看现在,她会紧张到有些手足无措,她会害怕的不顾仪表,她,不曾向自己求救过。   “快了,快了,看到孩子的头了,桂花,再加把力。”里屋,传来王婆欣喜的声音。   外屋,萧家的人,因为王婆的声音而把心都提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里屋的王婆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麻利的擦干净污秽,抱在被子里抱了出来。   萧家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好不容易生下了的小家伙,嘴里露出幸喜的笑容。   “王婆,快进来,还有一个。”里屋传来古月焦急的声音。   王婆也不含糊,转身就再次进了屋。而外屋,本来因为嫡孙平安降临而松口气的萧家众人,此时又担心地望着里屋,里面,可还有一个呢。   “桂花,清醒点,我们还有一个,你刚才做的很好,努努力,马上,你就可以见到另一个孩子。”古月发现桂花的脸上越来越不好,神智也有些模糊,害怕药效过了,连忙呼喊她。   桂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我不行了,我好累,我使不出力气了。”越说,声音越小。   这样不行,古月皱紧了眉头,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水,看着王婆同样焦急地望向自己,对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桂花没有气力,补气丸只能挺一时,这种情况也是没有用的,金针疗法虽然可以加速药效运转,可是补气丸的药效已经对桂花没有作用了,没有气力,会一尸两命的。突然,古月灵光一闪,快步做出屋子,拉着站在一角的杀阡陌就冲到床边:“给她输些功力,要慢一点、轻一点,我现在需要一些外在的气力补充给她。”   杀阡陌点点头,玉手搭在桂花的手腕上,一丝真气很缓慢地输了进去,古月立刻行针,让那丝真气运转桂花全身,果然一虚的时间,桂花就慢慢清醒了过来:“桂花,用力,你行的,孩子已经看到头。”   桂花因为得到了一丝杀阡陌的真气,浑身有了力气,重新用力,几人合作,终于在破晓前,生下了一个女婴。   随着女婴的一声啼哭,连夜的暴雨也停了下来,天际开始泛起白光,天亮了。   古月站起身,缓缓地舒了口气,终于是成功了。她上前,看着床上由于用力过度而昏睡过去的桂花,小心地诊了诊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萧家的众人,经过一晚上的奋战,终于迎来了嫡孙和嫡孙女,对着古月和王婆连声道谢,还送上了大大的红包。   古月走出屋子,抬眼看着天际的光亮,突然觉得昨夜的情况终于过去了,新诞生的生命真的是弥足珍贵,她深吸一口气,感觉着雨后天晴的喜欢,浑身一松,反而摇晃了几下,一夜的高强度劳作,让她现在有些头晕眼花。   “小心,”杀阡陌立马拦住古月摇晃的身子,看着她脸上苍白,明白她是累到了:“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古月努力地就着他的手臂站稳,有些没气力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回去吧。”说完,用手扶额,晃晃头,想让自己清明一些。   杀阡陌见状,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   杀阡陌的衣服,早在古月拉他进里屋时,就让他用功烘干了,此时身上暖洋洋的,古月原本还想拒绝,可是感觉到那股环绕在身旁的温暖,反而越发累了,不一会儿,就靠在杀阡陌的怀里,睡了过去。   杀阡陌低头看着古月安静的睡眼,勾着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迎着阳光,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   两人的身影被阳光打在地上,纠缠在一起,像是溶为了一体。   白子画和花千骨在家里,等了古月一夜,后来雨停了,更是站在了院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望着院门的方向。是以,古月和杀阡陌一回来,两人就看到了。   白子画站起身,看着杀阡陌抱着古月走进院子,上前:“她怎么了?”   “忙了一夜,她累了,要好好休息。”杀阡陌说着,绕过白子画,径直进了主屋,把古月放在软榻上,小心地为她盖上被子。他细心地为她整理脸上的乱发,眉间竟是温柔:“小不点,好好地照顾她。”   “嗯。”   院中,白子画等到杀阡陌出来:“你昨晚跟着她一起去的。”   “那是当然,那么大的雨,我不放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子画皱眉看着他。   “怎么样?”杀阡陌嘲讽地一笑,当然是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你应该看得出来,小月现在过得很快乐,你又何必非要让她跟你会七杀呢。”   “那是我的事,”杀阡陌一甩衣袖:“不过,等无双醒来,一定会和我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说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呵呵呵’笑着,出了院门。   白子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如果,小月真的和你回去,是不是又会变成原来的绝无双,那六界……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第四十三章   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古月和杀阡陌之间原本止步不前的关系改善了,古月在杀阡陌的要求下,已经开口称他为“阡陌”,而杀阡陌也死皮赖脸的改了称呼,叫她“月儿”,因为,杀阡陌表示,他不要和白子画那个面谈叫一样的称呼。   而白子画看着两人之间的日益亲密,眉头越皱越紧,心下不禁思量万千。   这一日,四人如往日一样用过晚饭,古月站起身来开始休息。   “月儿,我来帮你。”杀阡陌赶忙接下古月的活,手脚麻利的整理桌子,他现在,可是分分钟在刷古月的好感度,一刻都不敢耽误。   花千骨对于这场景见怪不怪,点点头就回了房,一副不愿与白子画多聊的态度。   白子画叹气地看着花千骨关起了房门,突然,手腕一紧,低头,就看见古月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怎么了?”白子画看到古月的表情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一皱:“你的病,发了?”   古月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可是看样子,晚上会发作。”古月抬头,看着白子画关心的目光:“子画,今晚,我住你屋里。”   “我不许。”身后传来杀阡陌气愤的声音,原来他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了古月的那句‘今晚,我住你屋里’,立刻就火冒三丈,让他成天看着白子画那张面谈脸,已经够不爽的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古月竟然今晚要和白子画一间房,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古月和白子画闻言回头,就看见杀阡陌瞪大了眼睛,隐隐冒着杀气地盯着白子画。古月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白子画身前:“我的决定,不用你来说什么。”   “月儿,”杀阡陌瞬间就露出了委屈和伤心的表情,身上的杀意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你是个未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和这个家伙共处一室。”   古月被他的表情看得心里一震,侧了侧身子,躲开他的视线:“我今晚去子画屋里,阡陌,别来阻止我,还有,”她又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杀阡陌:“不许用法术偷看。”说完,拉着白子画的手就进了屋,没再开口一句,徒留下杀阡陌一个人在院中,凉爽的晚风吹过,却让杀阡陌的心凉的犹如进了冰窖一般。   屋里,白子画 看见古月苍白虚弱的倚在凳子上,小心地扶她上床,帮她掖好被角:“你今晚真的决定住在这里。”   “还能怎么办,”古月无奈的扬起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我和花千骨一个屋,有什么异常她都没发现的,到时候,我的病,大家都会知道了。”   “他不会介意的。”白子画开口说道,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我知道,可是,我逞强惯了,并不喜欢在人前暴露这些。子画,要不是你当时发现,我又没想到你会在那种情况下出来寻我,我是怎么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你不该如此,需知,朋友就该守望相助。”白子画摇摇头,小月看似温柔好说话,其实内心很是倔强,有时候,就连他都会看不过去。   “朋友,也有不能碰的底线。”古月看着白子画严肃的神情:“而我的底线,就是不要把我的脆弱让人知道,子画,其实,让你见到这样的我,我也是极为不习惯的,可是为今之计,只能先这样了。”   “我知道,”白子画点点头,叹气的开口:“先好好休息休息,我会守着你的。”   “嗯。”古月嘴角弯起,像是十分安心般,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白子画起身,将半遮掩的窗户合上,看见院中站着的杀阡陌,摇了摇头。   杀阡陌眼露悲伤,一瞬不瞬地盯着合着的房门,却半分不敢用功窥探屋里的情景,不仅如此,他还在白子画的房子四周布了结界,连房里的声音都传不出来,无心为晚上古月的发病提供了条件,让他站在院内一晚,都对里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将近午夜,白子画倚着桌子闭目而眠,被古月的□□声吵醒,他急忙走到床前,就看见古月整个人蜷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使劲咬紧下唇,不是有呜咽从嘴里传出。   “小月,小月,”白子画摇摇古月的肩膀:“你发病了。”   “嗯,”古月虚弱地微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是谁,她的头轻微地上下动了动:“好疼。”说着,嘴里又是一阵□□,她急忙咬住下唇,额上的汗水顺着柔滑的脸部曲线滑落,滴在枕头上。   白子画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下焦急,一双剑眉紧皱,他如今已是凡人,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是束手无策。他站直身子,想去院中叫杀阡陌进来帮帮忙,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不行,这件事不能让杀阡陌知道,要不然,杀阡陌肯定会强硬地带小月会七杀治疗,要是一个不注意,让小月恢复了记忆成为绝无双,那六界……他转过身,看着床上几近昏迷的人,抿抿唇,再次走到床前,脱鞋上床,把古月微微因疼痛而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嘴里轻声安抚:“我在这里,小月,别怕……”   月光透过窗纸射进屋里,隐隐照着床上依偎的两人,白子画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古月的后背,嘴里喃喃安慰,心里暗自思量,小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屋外,杀阡陌一夜未眠,夜风吹拂起他的紫色锦袍,像是他的心一般,冷冷的,他的表情有些麻木又有些悲痛,眼露悲伤地盯着房门,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这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此时竟孤独的仿佛天地就剩下他一人。   当天际露出鱼肚白,古月才从疼痛中慢慢清醒过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白子画胸前的衣襟,口中喃喃:“子画。”   白子画早在古月清醒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昨晚一夜,他都没有睡觉,小月疼得瑟瑟发抖,到最后,差点疼痛地大喊起来,他不得已,急忙用手捂住了小月的嘴,才让那声惨叫咽了下去,古月也继续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我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古月点点头,感激地微笑了一下,她刚发完病,身体还有些虚弱:“谢谢你,又守了我一夜。”   白子画看着古月感激的眼神,下意识地转过头,有些心虚:“你今天还要休息一下,我会找借口支开他们的,”他小心地把古月放平在床上,转身下床,倒了杯水:“喝点水吧,你昨晚流了很多汗。”   “谢谢,”古月接过扶着杯子,就着白子画的手,小心地喝了一杯:“我昨晚没叫出声,让他们听到吧。”   “没有,”白子画摇摇头,把杯子放在一边,坐到床边,看着古月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打算怎么办,你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杀阡陌不是普通人,以他对你的关心迟早会发现的,”他顿了顿,注意着古月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异常:“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古月摇摇头,一双杏眼有些无神地盯着床顶的纱帐:“他是真心关心我,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同时也知道,要不是,我和那个‘绝无双’长的一模一样,他肯定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他把我当作是那个‘绝无双’的替身,却又真心实意地对我好,让我既觉得受到了侮辱,又不自觉地被他给感动。”古月转过头,双眼看着白子画,疑惑地开口:“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就是那个‘绝无双’,世间相似之人千千万,就算是长的一模一样,要是真的放在心上,也不会认错了,他真的是真心对待那个‘绝无双’的吗?”   “也许吧,”白子画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有着温暖的感觉,再没有了昨夜的凄冷:“我只知道,他认为你是‘绝无双’,所以,他可以安心的呆在这里,不再想什么大业,若是,有一天,当他认为你不是‘绝无双’时,那时,他究竟会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也阻止不了。”   “你是说,要是他认定了我不是,他还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古月摇摇头:“那样的话,桃花村的村民会不会……”   “我不知道,”白子画转过头,重新注视着古月焦急的眼神:“所以,我们必须让他相信你就是‘绝无双’,只是,受伤了,失忆了。”   古月抿抿唇,随即点了点头:“现在只有这样了,杀阡陌他毕竟是魔界圣君,真性情不会是谦和有礼、与人为善的。”她微低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一番:“我可以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和他相处,想来他为了获得我的好感,让我恢复记忆,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是,这并非常远之计,接下来,又当如何呢?”她抬起眼眸,又看着白子画:“还有花千骨姑娘,她对杀阡陌很有影响力,要是我的影响力逐渐降低了,那她……难道我们要想办法消除她的影响力吗?”   白子画神色复杂地看着古月,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看着她马上就想到了利弊关键和应对之法,而且思维很快就跳到了小骨身上,他眼中晦暗闪过,小月绝对不能回到七杀,她也绝对不能变成绝无双。   “也许,”白子画斟酌了一下,开口:“让小骨对杀阡陌有影响力反而是好事,这样,杀阡陌要是再急怒时做些什么,也会有人劝得住他。”   “那么,你的意思是……”古月不解地看着白子画,想要听听他的看法,毕竟他曾是长留掌门,想来想法会有些不同。   白子画没有顺着古月的话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这几个月,六界相对很是平静。”   古月不明白白子画为什么会这样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啊,从我打听消息来看,没什么大事发生。”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白子画意有所指。   “一直这样下去,”古月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眉头渐渐收拢:“让杀阡陌乖乖地呆在七杀,让花千骨看着他,可是,他要找那个‘绝无双’啊,他把我认成了那个‘绝无双’啊,那么,他怎么会……”古月顿了顿,猛然抬头,看着白子画,此时的白子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仿佛是画中做出的那人一般:“子画,为了六界,你真的什么都能做?”   “以我之力,换他人安,”白子画坚定地回道:“我常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担起多大的责任,虽然,我现在以废除仙身贬为凡人,可是,这也许是我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古月定定地盯了他许久,然后轻叹一声,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既然如此,”她歪歪头,颇有些调皮地开口:“白子画,我们成亲吧。”      ☆、第四十四章   “白子画,我们成亲吧。”   当古月说出这句话后,白子画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一直下意识的把小月的思维在向这个方向引导,要想杀阡陌心甘情愿地离开,就只能是小月已经和他不可能了才行,而这个不可能,就只能是小月嫁与他人,让曾经是绝无双的古月嫁给别人,其实,白子画是不放心的,他不确定古月会不会恢复记忆,什么时候恢复,恢复了以后又会做出些什么事,只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自己时刻看着,才能更有把握,所以,当古月提出‘成亲’时,他对自己的计划成功感到有一丝的欣喜同时又为欺骗了古月而有一些内疚。   古月接着说道:“只有我们成亲了,而我又表现出希望杀阡陌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他才会心灰意冷地离开,再加上有花千骨在他身边看着,也许,事情真可以如你所预想的那样,变成以前的模样。只是,”她侧躺在床上,头斜枕在枕头上,抬眸看着白子画,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白子画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白子画的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而古月也在白子画逆光的情况下,看不清白子画脸上的表情:“子画,这几天,我冷眼看着,花千骨姑娘对你的态度……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你真的认为,她会帮着你阻止杀阡陌吗?要知道,一旦杀阡陌知道我们成婚的消息,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白子画沉默着,细心地听着古月的分析,发现她一旦提出了成亲的话题,就会紧接着连后来的事情都想到,这样的心智,小月,对不起,你一定要留下来:“我会去同她说。”   “你确定她会听你的,她可是连你的话都不会多答一句。”   白子画又一次沉默了。   “我先去和她谈谈,”古月看着白子画的沉默:“然后,你把你的想法说给她听,不要找什么借口,不要做什么隐瞒,只要把你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别的,我来说,想来,比起你,她应该会听我两句。”   “你要同她说什么?”白子画急忙问了一句。   古月疑惑地看了看白子画,不明白刚刚还沉默的他,为什么此时却有些焦虑:“我的作用,只是让她可以心平气和地听你说一次话,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要你亲口说与她听才是最好的。”   白子画松了口气,点点头:“好的,你再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记得,和花千骨姑娘说时,先把杀阡陌支开。”   “我知道了。”白子画关上房门,淡淡地答了一句。   古月躺在床上,看着关好的房门,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杀阡陌看到出来的白子画,急忙挥手撤了结界:“你们,昨晚……”   “她累了,还要休息一下。”   杀阡陌使劲地捏了捏袖中的手,看着白子画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他真想给他一拳。   “杀阡陌,你现在一天到晚地跟着小月,你真的确定她就是绝无双吗?”   “那是当然,”杀阡陌瞪了白子画一眼:“我和无双相处那么多年,她,我是不会认错的。”   “若她不是呢?你又当……”   “不可能,”杀阡陌打断白子画的话,眼露杀气:“她就是无双,她建的那个花园,和当初在七杀为我建造的后花海取名一模一样;她喜欢医术,经常会过几年就在人间游历行医,月儿也医术高明;何况,她们长的一模一样。”   “长的一模一样也未必是一个人。”白子画微眯起眼睛。   “做菜的味道一样,浇花的动作一样,就连一些小动作也一模一样,白子画,世上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除非本来就是同一人。”   “我知道了,”白子画看着有些激动的杀阡陌:“你可以小声点,她在休息。”   杀阡陌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压下火气:“那你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白子画疑惑地看着他:“你没有用法术看看?”   杀阡陌不自在地别过头:“我尊重她,她说不让我看的。”   “杀阡陌,”白子画感叹地叫了一声:“你真的对她很用心。”   “那是当然。”   “那为什么,当初……”   “不用你来管,”杀阡陌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们昨晚做过什么,她都会回到我身边的。她现在……她现在只是暂时忘记我了而已。”   “杀阡陌,为什么不去找找,她为什么会失忆的原因呢,”白子画心下暗叹:“你现在一味的跟随,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我知道,不用你来说。”杀阡陌一甩衣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白子画看着杀阡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说道。   “吱”地一声,花千骨打开了房门,神情复杂地看着白子画:“为什么支开姐姐?”她也想问,昨晚,你们有没有做些什么,可是,她有什么权利问,又为什么要问,他们已经不是师徒了,他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她现在在这里,只是为了姐姐,为了陪姐姐找回无双姐姐而已,她与白子画没有任何关系。   白子画的神情变得柔和了几分:“小月想和你单独谈谈,可是杀阡陌这几天跟她跟的太紧了。”他转头,看了看古月的房门:“她在里面等你,我先去做些早饭。”   花千骨点点头,起脚进了古月的房间。   门没锁,此时的古月已经坐在的桌前,看见花千骨进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千骨姑娘,你来了,坐吧。”   花千骨看着古月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皱了皱:“你还好吧。”   古月的笑容更深了:“来了这么多天,你很少关心我,也很少说话了。”她拍拍身旁的凳子:“过来坐。”   花千骨点点头,有些小心地坐在古月身旁:“你想说些什么?”   “听子画说,你以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可是,现在,你不大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花千骨低头,手指绕着长发,敷衍着。   “听子画说,你以前,很喜欢御剑飞在天上,享受清风拂面的感觉。”   “嗯。”花千骨没回话,继续低头玩自己的头发。   “听子画说,你以前,很喜欢拨弄绝情殿的花花草草,常常好心办坏事,把花草给弄死了。”   这一次,花千骨连一个应答都没有了。   “听子画说,你以前,是这个世上最最善良的女孩子,就连一直欺辱自己的村民,也可以放过。”   “……”   “听子画说,你以前,是很善良勇敢的女孩子,敢独自面对七杀进攻,也不畏惧生死。”   ……   “听子画说,你以前……”   “你究竟想说什么?”花千骨抬头,一双美目盯着古月:“‘听子画说’,‘听子画说’,古姑娘,你自己想对我说什么?”   “那你想对你师傅说什么?”古月反问道,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花千骨有些狼狈地转过头,躲过古月的视线:“我们师徒已经恩断义绝,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姐姐。”   “真的吗?”古月伸手,缓缓地放在花千骨黑墨一样的发丝上,顺了顺:“你成为妖神,样子变得好看了很多,和子画口中形容的有了很大的不同,要不是见面时,子画开口叫你,我真的认不出来。”   “古姑娘,”花千骨侧过头,躲过古月的手:“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古月看着花千骨的动作,也不尴尬,自然的收回手:“子画说的没错,虽然你变为了妖神,可是,这个性子,还是那么直来直往,可爱的紧。”   “我现在已归为妖神,不需要可爱,也没什么可爱的。”花千骨反驳道。   古月好笑地看看花千骨:“我听子画谈起你,从正月底到了八月中,从他开始有精力聊天到我和他成为朋友,千骨姑娘,他总会把你的事挂在嘴上,”古月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神情变的严肃:“他常说‘你是他今生唯一的徒弟’,千骨姑娘,他曾是长留上仙,生命没有尽头,却可以轻易地为你许下诺言,直到他现在,已废去仙身成为凡人,曾经的诺言也没有忘记,花千骨,你又有什么权利,轻易地说出,你们‘师徒恩断义绝’,你单方面地说,就要他也被迫承认吗?”   “你知道什么?”花千骨瞪大了美目,眼中有泪光闪过:“我曾经,以为他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我曾经,只相信他的话,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东方死了,糖宝死了,就连小月,也死了,杀姐姐当初为了救我,毁容命悬一线,而他呢,他为了他的苍生,抛弃了我,他为了他的六界,囚禁了我。”花千骨的嘴角勾起苦笑:“我现在还要怎样,再认这个师傅,然后让他为了他的天下,害的我一无所有吗?”   古月听着花千骨的质问,定定地看着她:“那你,还记得,当初上长留的初衷吗?那你,还记得,当初认他为师的喜悦吗?那你,还记得,当初站在绝情殿俯览众生的感觉吗?”她释然地笑着,神情微微苦涩:“千骨姑娘,你说,你为了他,失去了一切,那他呢,何尝不是为了心中的天下,失去了一切。如今你们的这般近况,为的不就是,你曾经最倾慕、敬仰他的地方吗?”   花千骨微微地咬着下唇,一时没了言语。   “他负了你,却没有负了天下,你呢,你要负了他,可你也想负了曾经的自己吗?那你,就真的只是妖神,而不是花千骨了。”古月抬起手,再次抚摸花千骨的发丝,这一次,花千骨没有再闪躲:“你恨他,可同样放不下他,所以,你留在这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是为了姐姐’而留下的,可是,”古月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小骨啊,那份依然关心白子画的心,又减低了几分呢?去和他聊聊吧,把你明白的,不明白的,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次,都问的清楚,然后,是决定转身离开,是决定不再要这个师傅,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像这样,想靠近,却无从靠近,想别离,却难舍别离。”   “可是,”花千骨抿抿唇,有些迟疑的开口:“以他的性格,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古月笑了,笑的更加明媚:“那你就逼他说,用他最在乎的天下,逼他说出你要知道的一切。”   花千骨点点头,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这一次,她一定要亲耳听清楚、听明白,白子画,到底是要怎样。      ☆、第四十五章   “小骨,你来了。”白子画转身,看向站在花园入口的花千骨,神情柔和。   杀阡陌被白子画几句话支开,去村里探访古月失忆的真相,而古月吃完饭后,依旧去村里的药斋看诊,白子画就把花千骨约在了后花海,想要按照古月的计划,把一切,都和小骨说清楚。   花千骨点点头,看着站在花丛中的人,他神情淡漠地站在那里,虽然已是凡人,那份仙风道骨的气质却已融入他的骨髓,就算此时站在盛开的繁花从中,也露出了当年绝情殿中的冷清孤寂。   花千骨走上前去,在白子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古姑娘说,你想和我谈谈。”   白子画低头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苦笑一下:“对,我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他抬头,仔细地看着花千骨的容颜:“小骨,你瘦了,也变漂亮了。”   花千骨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   白子画勾了勾嘴角,转身看着眼前盛开的鲜花:“我打算和小月成亲了。”   “什么?”花千骨震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美目:“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和古月成亲了?”她自嘲地笑了下:“白子画,我本来以为,你是世上最多情的人,只是这份多情给了天下,你也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唯独这份无情给了我。现在算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白子画,原来,你的爱情,这么容易得到吗?”   “我不爱她,”白子画转头,定定地盯着花千骨,她此时的表情有着自嘲有着哀伤,让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疼:“我不爱古月,我只把她当作朋友。”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花千骨摇摇头:“为什么要利用她,她救了你,她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要用婚姻来利用她?”   “因为她是绝无双,”白子画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几个字:“因为她是七杀的绝无双,这就够了,我不能让她回到七杀,也不能让她变成原来那个为了杀阡陌什么都可以做的绝无双。”   “所以呢,”花千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又是为了你的天下苍生,就连已经失去记忆的无双姐姐也不放过,就像当初的小月(南弦月)一样,你答应要放过他,可是你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死了他。”   “小骨,”白子画的神情带着些无奈,又带了点淡淡的悲哀:“师傅答应你的话,师傅都做到了,小月(南弦月)他还活着,他现在在成都,他说他会为了你当初的期望,当一个好人,当一个有用的人。”   “你说什么?”花千骨向前几步,逼近白子画:“他还活着,他好好的活着。”   “对,”白子画点点头:“他当了一个大夫,行医救人,把曾经答应你的话,一步一步地实现了。”   “你没骗我,”花千骨定定地盯着白子画,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来,可是,失败了:“那就好,那就好,”她退后了几步,神情落寞:“那你,还想做些什么?”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我想在和小月准备成亲的这几天,让你帮我们支开杀阡陌。”   “支开姐姐,为什么?”花千骨脱口而出,然后转瞬就明白了:“杀姐姐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双姐姐嫁给你的,”她歪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白子画:“白子画,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伤害姐姐的,姐姐是我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我为什么要伤害他。”   “为了天下。”白子画一本正经地回答。   “又是天下,白子画,”花千骨一甩衣袖:“那是你的天下,不是我的,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下。”   “小骨啊,”白子画语重心长地开口:“还记得,你第一次站在绝情殿上,俯览众生的情景吗?你当时说‘原来,这就是师傅眼中的天下啊’,可是现在,”他微微低下头,阳光照在那羽扇般的睫毛上:“师傅已经看不到那个天下了,可是你,小骨,你可以看得到。以前,我总是说‘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现在的你,身负洪荒之力,成为一代妖神,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用自己,来保护这个天下的。”   花千骨转过身子,躲开他的视线,抬手抚摸着眼前的丁香:“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会为了你,去伤害杀姐姐的,”她转身,死死地盯着白子画:“我不会为了你的天下,伤害杀姐姐的。”   “那不是我的天下,那是天下人的天下。”白子画一字一顿地回答,然后,他看着花千骨半晌,静静地,不发一言,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屈膝,半跪在地上:“小骨,师傅求你,为了这个天下,帮帮我。”   花千骨震惊地看着半跪在地的白子画,不可置信地摇头:“你为了,为了所谓的天下,竟然求我,竟然跪我,白子画,”她吼道:“难道,在你的心里,除了天下苍生,就无一物,无一人,进得了你的心吗?”   “是的。”白子画抬起头,表情坚定地看着她。   花千骨死死地咬着唇,睁着一双美目,眼中泪光闪烁,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苦笑连连,看呐,这就是她倾心的男子,这就是她敢冒天下大不违也要救活他的男子,这个男子心硬如铁又温柔似水,他心系苍生,明辨对错,所以,他可以为了大义牺牲她,也可以为了大爱牺牲自己,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却实实在在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徒弟,她能怨他什么,本来,他就不欠她什么啊。   “你起来吧。”花千骨的语气变得平静,看着重新站起来的白子画,她唇角苦涩:“我要知道一切,包括你的想法,包括你的计划,然后,由我来决定,帮还是不帮,”她语气一转,露出几分阴狠:“白子画,不要骗我,不许瞒我,不然,也许不用杀姐姐等到绝无双找回记忆,我就先带兵攻打长留。”   “小骨。”白子画叹息道。   “说。”   白子画点点头,也转身看着眼前的花海:“小月是绝无双,这是我可以确定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失忆,她坚称自己记得所有事,又完全表现地不认识杀阡陌,她一直认为,是杀阡陌认错了人,也一直觉得自己被当成是别人的替身而感到受到了侮辱,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对杀阡陌不假辞色的原因,”他顿了顿,又开口:“其实,这样正好,小月排斥杀阡陌,就不会去相信杀阡陌的话,就不会去回想忘掉的记忆。可是,即使她忘了杀阡陌,她厌烦杀阡陌,还是会在杀阡陌的刻意讨好下,对他越来越纵容,越来越亲近,爱恋了近百年,并不是一句忘记,就可以放下的,”他转身,看着花千骨的脸:“太多的人,为了一个‘爱’字执念一生,曾经的绝无双尤为如此,曾经的她可以为了杀阡陌的一个不高兴,杀尽天下人,不会有任何犹豫,这与现在的古月,完全是天差地别,”他叹口气,皱紧了眉头:“小骨啊,作为七杀护法的绝无双,是个狠辣又诡猾的人,可是,作为大夫的古月,却是个善良而聪慧的女子,她有大义也有大爱,但是这份义和爱放在杀阡陌面前,便什么都不是了。当古月重新回到七杀,重新戴上鬼面,天下,又当如何呢。”   花千骨没有开口,她知道白子画说的都是真的,她见识过绝无双的智计,也看到过她的手段,如果,古月重新变回去,长留、蜀山,六大派……她一时不敢想下去。   “小月不能回到七杀,但是杀阡陌也不能留在这,不然,我担心总有一天,小月会想起一切的事情。”   花千骨咬咬唇:“姐姐不会轻易离开的,他等了无双姐姐三年,当得知无双姐姐早就离开七杀后,就到处找她,如今,好不容易再重逢,即使是忘记了,姐姐也不会放手的。”   “那就逼他不得不放手,”白子画接口到:“当杀阡陌认为小月想要得到幸福,想要得到的是我给的幸福,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会阻止这种幸福,而且,小月会为了这种幸福,想要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就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对小月,下不去手。”   花千骨嗤笑一声:“白子画,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你既然利用姐姐的感情。”   白子画沉默的一下:“以前,我总是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这几个月,与小月的相处,她让我从一个平凡人的角度去看问题,我才发现,以前,我之所以可以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只是因为,我是长留上仙,我功力高强,可以铲除一切的罪恶,可是现在,我是一个凡人,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这个世间,现在,就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看来古月对你的影响不少啊。”花千骨幽幽地叹了一句。   白子画笑笑:“从平凡人的角度看问题,却是可以看到以前看不见的风景。”他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杀阡陌离开后,你留在他身边,制止七杀的野心,而我,则留在小月身边,看着她。”   “像当年囚禁我一样锁住她,只是,当年囚禁我的是云宫,现在束缚她的是你本人,”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眼中波光流转:“你这样做,当年对我不公平,现在对古姑娘,同样不公平,难道为了天下,你可以牺牲一切吗?”   “这不是牺牲,”白子画看着花千骨,面露柔和:“这是一种成全,小骨啊,你希望留在爱你的人身边,所以,就留在杀阡陌身边吧。小月,希望这般平和的生活,所以,就留在这里行医。而我,想要六界平静,就留在小月身边,看住她。小骨啊,这样,是现在,对大家都好的决定了。”   花千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好,我答应你,白子画,我希望,从此,我们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了。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   白子画摇摇头:“你可以不把我当作你的师傅,可是,我却会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徒弟。”   花千骨抿抿唇:“我会守在姐姐身边,让他早日走出来,不再那么悲伤的。”说完,她转身:“我先回去了。”   微风拂过,吹起白子画的衣角,白子画低头,看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繁花,这个世间,这般美好,而我,会倾尽所有保护它。   花千骨从后花海回来,还没进门,就看见房门打开着,立马冲了进去,就看见杀阡陌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姐姐,你这是,在找什么?”   杀阡陌继续翻着衣柜,头也不回地回道:“在找一件衣服。我听村里的那些大婶说,月儿是三年前才到这来的,当时她身穿一件白色纱裙昏倒在河边,料子很特别,”他站起身,又走向另一个箱子:“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无双时,她也是身着一身白色纱裙,如果,我找到了,就可以证明给月儿看,她就是无双了,月儿就会肯跟我回七杀了。”   花千骨握了握拳,看着杀阡陌翻找的背影,脑中回想起刚才和白子画的对话,师傅他,想要阻止古月回七杀,他跪下来求我,我……   “找到了,”杀阡陌欣喜地欢呼,手里拿起一件纯白色的纱裙:“就是这件,当年无双就是穿的这条裙子,她肯定认为,自己受伤是因为给自己父母报仇的缘故,所以才会大难不死的来到这里,忘了中间和我相处的百年,”杀阡陌看着花千骨,抖了抖手里的裙子:“我去找无双,把这件事告诉她,以她的聪慧,就算是想不起来,也肯定有所怀疑,调查一番的,这样,她肯定会相信我的话,跟我回去的。”说着,就往门外走。   花千骨一见,急忙拦住他:“可是她也会认为你是在骗她的,”她侧了侧头,避开杀阡陌疑惑的眼神:“她也许会认为你在利用这件事情欺骗她,不如,”她眼睛转了转,转头看着杀阡陌:“既然,你确定她就是无双姐姐,我记得无双姐姐很会发明一些东西,不如,你现在回七杀,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拿过来,这样,会更有说服力的。”   “真的,”杀阡陌疑惑地看着花千骨:“无双却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真有你说的这种,可是七星楼我进不去,般若花也不会让我进去的。”   “那你就告诉她,你找到绝无双了。”   杀阡陌点点头:“对,这样一定可以的。”他伸手,把纱裙放在花千骨手上:“小不点,帮我看着白子画,不要让他对无双做些什么,我去去就来。”   “好。”花千骨点点头,看着杀阡陌乘着火凤远去,对不起,姐姐,我答应了师傅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陪着你的。      ☆、第四十六章   花千骨这一次并没有完全相信白子画的话,也许因为曾经被伤的太深、被骗的太惨,所以,她先去了一趟成都。当她站在成都的城墙上,看着不远处摆摊看诊的南弦月时,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好,这一次,师傅没有骗我。”   后来的事就容易了很多,桃花村的人,一听到村里的古大夫和白大夫要成亲,就自告奋勇地前来帮忙,人人都面带喜悦,好像是自己家办喜事一样,而由于白子画坚持要马上成亲,所以一开始的说媒、相亲都省了,白子画把自己一直佩戴的一块白玉牌送给了古月当作订婚之物,然后,村里人就开始了铺房、开脸等事情的准备。   花千骨由于法力高强,按着喜婶给的单子,特意去了一趟淮城,把婚礼用的喜服凤冠、喜联红帐、龙凤花烛一一买了回来,再由大家伙帮忙装饰起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古月原来的那个院子,就挂满了红绸喜灯,门口两侧贴着吉祥如意的对联,窗户上贴好大红喜字,连作为新房的古月的主屋,也挂好了喜帐,一派的喜气洋洋。   花千骨看着这满院的红色,神情落寞又有些自嘲:“这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小骨,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白子画一如既往的冷清声音。   花千骨转身,就看见白子画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关心。   “没什么?”花千骨摇摇头:“只是想到师傅,如今要成亲了,有些不习惯而已。”   “小骨,”白子画的声音有些无奈:“无论师傅是否成亲,你都是我唯一的徒弟,这是改变不了的,”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愉悦:“还有,能再次听到你亲口叫我‘师傅’,师傅很开心。”   花千骨也随即笑了笑,但是却显得悲凉了几分:“我去看了小月(南弦月),至少在这件事上,师傅,你没有骗我。我从洪荒想尽办法的回来,就是为了救小月(南弦月),如今看他好好的活着,那就足够了。”   “你没有去和他相认吗?”   花千骨摇摇头:“只要他活下来,活的好,那就足够了,至于我,见与不见都是一样。”   “小骨,”白子画微微叹气一声:“你还是那般的善良。”   花千骨低下头,自嘲的弯着嘴角:“可是,我始终是你的徒弟,”她抬起头,认真地盯了白子画一会儿:“永远都是。”然后,转过身子:“我去看看古姑娘,她现在,应该在被喜婶开脸呢。”   等到花千骨到了屋里,就看见喜婶手里拿着两条线,在古月的脸上互相绞合着。   “喜婶,不用这样的,好疼啊。”古月躲避喜婶的动作。   “那怎么行,虽说你皮肤好,看上去就没什么汗毛,可是,这可是有吉祥的意思在里面的,你可不能不做,喜婶我前前后后为你和白大夫跑了多少路,介绍了多少人,现在终于你们两个终成眷属了,虽说仓促了点,也要把每一步给弄好了。”喜婶一脸谴责,但还是喜气洋洋的。   花千骨站在两人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己,怕是永远也不会为他披上嫁衣了。   等到喜婶弄完,开开心心地走出房间,古月才看着花千骨神色复杂艳羡的脸,微笑着说:“千骨,你来了。”   “你很开心吗?嫁给师傅,你很开心吗?”花千骨神色莫名。   “你又叫子画师傅了,真好,”古月一脸的笑容:“他应该很高兴,你要知道,他总是在我面前讲起你,而你前段时间对他的态度,他嘴上不说,想必也是很伤心的。”   “我去见了小月。”   “小月?”古月挑挑眉。   “南弦月,是原来拥有洪荒之力的人,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花千骨解释道。   “洪荒之力?”古月更是不解了:“什么是洪荒之力?”   “你竟然不知道洪荒之力?”花千骨也疑惑了:“师傅没告诉你吗?那,师傅是怎么告诉你我变成妖神的?”   “子画只是说,你出了意外,让自己入了魔道成为妖神的,”古月皱皱眉:“难道,你不是因为突然坠入魔道,才变了性情,对子画的态度变了吗?”   花千骨抿抿唇,心下不自觉地浮起了一股怨气:“他说我不小心出了意外,才坠入魔道的?”   古月点点头,一脸疑惑。   花千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呵呵呵,不愧是长留上仙白子画,不愧是心中只有苍生的白子画,”她转头盯着古月:“那你可知道,他和你成亲,也是为了六界,并不是因为他爱你。”   “我知道,”古月点点头,淡淡一笑:“他想让杀阡陌回七杀,让你守在杀阡陌身边,不让七杀对六界做些什么,这些,我都理解。”   “难道,你真的没有不甘心吗?”花千骨不明白了:“这可是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出嫁,没有爱情,不是心爱之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月笑笑,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给晚辈解惑一样:“我啊,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一直都明白,想要些什么就要失去些什么,现在对我来说,桃花村平和的生活,就是我最想要的,如果,我要为了这种生活而不得不失去些什么,那么,”她抬头,一双杏眼定定地盯着花千骨:“嫁人,也是可以的,至于爱情,”她莞尔一笑,意味深长:“我讨厌爱情。”   花千骨被古月说的愣愣的,不自觉地开口:“为什么?”   古月摇摇头,转头看着镜中自己的脸颊:“我的家族,之所以会覆灭,就是因为我哥哥和他的爱情,所以,爱情这种东西,我真的厌烦了。”她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发角,看着镜中映出花千骨模糊不清的脸:“我要的爱情,是孤注一掷、飞蛾扑火,他救死,我愿扶伤,他杀人,我可放火。我很庆幸,”她的脸背对着花千骨,让花千骨看不清她的表情:“自己在没有遇到那个人时,就成亲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那一刻,花千骨仿佛从古月的身上看到了绝无双的影子,不顾一切地前行,直到累了、倦了,然后转身决绝地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七杀殿,七星楼前。   “般若花,把七星楼的结界给我打开,我要进去。”杀阡陌命令道。   “请恕属下不能遵命,”般若花半跪行礼:“主人曾交代属下,七星楼只能属下一人进去。”   “我找到无双了。”   般若花一听,立马抬起头来:“圣君是说……”   “无双失了忆,忘记了在七杀的种种,我现在要去七星楼里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无双记起来。”   般若花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手行礼:“请圣君赎罪,属下不能带圣君进去,”般若花顿了顿,语气尊敬了几分:“但是属下可以到七星楼里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到圣君,请圣君稍等。”   杀阡陌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快点去,我在这里等你。”   八月二十五,是白子画和古月大婚的日子。一大早,房子里就进来了来帮忙的桃花村大婶,大家喜气洋洋地对着古月梳妆打扮,画眉擦粉,着喜服戴凤冠,镜中的古月,原本清丽秀出的容貌,在这番打扮之下,更显艳丽明媚。   花千骨看着容貌如此艳丽的古月,一时百感交集:“你真的,决定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古月笑笑,脸上淡淡的,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一般:“我要嫁给白子画了,千骨,你要好好地呆在杀阡陌的身边啊。”   花千骨咬咬唇,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一刻,花千骨看见古月笑了,笑的很欣慰、很苦涩、很平静。   白子画身着大红色喜服,骑在头戴红花的大马上,身后跟着长长的送嫁队伍,敲锣打鼓的一队人后面,八个大汉抬着红色的喜轿走在后头,轿子的旁边跟着充当喜娘的红婶和充当伴娘的花千骨,轿子里,坐着新娘古月,轿子后面,还跟了不少的桃花村村民,都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来沾沾喜气的。   由于,白子画和古月都在桃花村没有家人,所谓的迎亲也就没有了,一大早,在白子画被打扮好以后,吉时一到,白子画就骑着马,带领了迎亲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地绕桃花村走了一圈,算是通知大家,今天我成亲了,然后,再回到古月的院子里,敲了房门,由喜娘红婶背着新娘子上了花轿,花千骨也在一旁帮忙扶着,等新娘子坐好后,随着红婶的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就又变成了送嫁的队伍,由白子画在前面领着,再次绕桃花村走了一圈,通知大家,新娘已经迎进家门,要开始后面的仪式了,请父老乡亲都来赏个脸,过来观礼。   花千骨走在喜轿的另一侧,一身红衣很是趁今天的氛围,她看着走在队伍最前方,骑着大马,穿着喜服的那个人,从今以后,你是他人夫,从今以后,我是你徒弟,就算是唯一的徒弟,也只能是徒弟,从今以后,我要叫另一个女人师娘,然后,看着她在你的怀里笑颜盈盈,而你也会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过去的执念,过去的妄想,在大红礼服的应承下,只能是妄想,原来,我真的没有资格,对你说那三个字。   送嫁的队伍绕了桃花村一整圈,再次来到古月的院子里,新娘子被喜婶牵出喜轿,手里塞上一段红绸,红绸的另一头,牵在白子画的手上,两人按着喜婶的指引,来到摆着院中的香案供桌前,周围围满了前来观礼的乡亲,桃花村的村长也特地前来,充当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随着香案上的香烟缭绕、红烛高烧,白子画和古月献香烛,燃香、上香完毕。村长开始了本次婚宴的□□,奏乐鸣炮:“一拜天地。”   白子画和古月转身,背对香案,一鞠躬。   “二拜高堂。”   白子画和古月再转身,面对香案,二鞠躬。   “夫妻相拜。”   白子画和古月面对面,三鞠躬。   “送入洞房。”   花千骨看着一身红衣的白子画,此时,他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新婚的笑意,无喜无悲地做完整个流程,然后,牵着那象征姻缘的红绸,拉着他的新娘,一步一步进入喜房。   院子里,摆着十几桌酒席,几乎桃花村全村的村民都来了,等到仪式结束,来帮忙的吉婶、祥婶等人,就把准备好的喜宴,指挥人一一摆了出来,一时间,大家落座,交谈碰酒,伴着喜乐声,等着送新娘子进屋的新郎再次出来,给大家敬酒,直到晚上,他们才会放过今天的主人公,让他好好的回去,陪自己的小娇娘。   而花千骨,看着这般热闹的场面,只觉得心里发凉,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融不进这份热闹,也体会不到这份喜悦,一行清泪,顺着她明艳动人的脸颊,缓缓滑落,落入她的心,泛着层层涟漪。      ☆、第四十七章   这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因为桃花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村里的古大夫和白大夫成亲,一个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一个是村里最俊朗的公子,两人气质高雅,两人医术卓越,两个人一个温柔谦和一个面冷心善,两个人一个雍容端庄一个风姿卓越,他们一个是桃花村众男子心中的女神,一个是桃花村众女子梦中的良人,他们很相配,配到没有人会嫉妒,他们很相衬,衬到所有人会羡慕。所以,当白子画作为新郎,出来敬酒时,从村长到普通村民,一个个都送上了祝福,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说他们是才子佳人,说这是美救英雄,说这是天赐良缘,敬酒一杯接一杯,吉祥话一句连一句,白子画游走在恭贺的来宾中间,那张俊脸上无喜无悲,麻木似的接过酒杯,喝下象征祝福的水酒,然后,他一个回身,看到了站在人群那头,一身红衣,妖媚艳丽,此时带着哀伤的花千骨,口里低喃:“小骨。”   花千骨定定地盯着游走在乡亲里的白子画,一身红衣衬得他越发俊朗非凡,今天,他要成亲了,可是,娶的人,却不是自己,她满脸哀伤,眼含泪光,在红色满目的喜宴上,流泪,然后,她看到白子画转身,对着她低喃:“小骨。”那一句‘小骨’,仿佛有千言万语,然后,汇成了一句话:‘我白子画,此生只收花千骨一个徒弟’,所以,我将永远是你的徒弟。   周围人的喜闹,影响不到这两个人分毫,白子画面无表情,花千骨哀伤莫名,两个人,在热闹的人群中对望一刻,便被周围的人群分散了注意,有人给白子画敬酒,有人打听花千骨情况,然后,那人群中的一个对眼凝视,转瞬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心里的一声叹息。   拜堂仪式结束后,古月被白子画牵引到喜房里,在铺着大红被的喜床上坐着,静静等待,她就如同一尊雕塑般,穿着火红嫁衣,头盖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听着外边的喜庆,又好像周围的什么都没入她耳、进她心。   知道夕阳西下,院中的红灯笼被挂上,屋里的龙凤双烛被点燃,白子画才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进了喜房。   “快快,白大夫,快把新娘子的盖头掀开,也好让大家伙看看,平时就是我们桃花村村里一枝花的古大夫,今天是怎么个漂亮法。”已经有不耐烦的村民跟着起哄起来。   喜婶听后‘哈哈’大笑,满脸喜气地递给白子画一个扎着红花的桃木杆。   白子画看着手中这把杆秤,眉头微微皱了皱,听着村民们的起哄,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倚在门边的花千骨,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喜称,挑起了那块红色的盖头。   “哇……”看着盖头下的娇颜,刚才起哄的村民们不自觉的赞叹一声,然后,就是更激烈的讨论:   “古大夫今天真漂亮。”   “就跟天仙似的。”   “白大夫娶到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   盖头下,古月柔美又带着几分娇羞的容颜展现出来,她微微抵着头,头上的凤冠映衬着一张娇颜更添一份明艳照人,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粉颈,仿佛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光,都定在了那一刻,白子画看着这幅美人娇羞图,有些皱起的眉头缓缓展平。而门边的花千骨,只是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自古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龙凤烛燃烧着,古月和白子画坐在桌前,之前来起哄的乡亲,已经陆陆续续地吃完酒宴、闹完洞府,回去了。   古月看着白子画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抬手,小心地取下头上的凤冠:“这个凤冠太重了,我带了一整天,脖子都要断了,”把凤冠放在桌上,慢慢地抚摸着凤冠上的珍珠:“这凤冠很漂亮,是千骨去淮城买的。”   白子画点点头,眼光也顺着古月的手在凤冠上游移:“淮城最好的喜店,买的是最漂亮的凤冠,小骨她,有心了。”   “就是因为最漂亮,才最重啊,”古月调笑了一句,收回抚摸凤冠的手,拿起桌上的两个白瓷酒杯,递给白子画一个:“我知道你今天喝了很多酒,但是这杯酒不能不喝的。”   白子画看了一眼递过来的酒杯,抬眼看着古月,沉默了。   古月笑笑,温和地开口:“我知道你我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也没想着喝什么交杯酒,”说着,她把一个瓷杯塞在白子画手里:“我在酒里下了迷药,一会儿在床上一趟,睡的像猪一样,雷打不动,你总不会,在今天的日子里,出去你那屋睡吧。”然后,她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和白子画手中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可以睡外面的软榻。”白子画一本正经地回答。   “晚了,喜婶说新房不需要这种东西,已经让人给搬出去了,”说完,古月站起身,脱下嫁衣的外袍,上床躺在了里边:“你可以睡在地下,还是你不相信这迷药的药效。”   白子画把杯子举到鼻下闻了闻,确实是上等迷药,然后,他转头看向已经躺好,双手放在两侧,一动不动的古月,叹口气,举杯,一口灌下。然后,他也脱去外袍,吹了蜡烛,躺在了喜床的外侧。   床幔放下,遮住了这对新人,屋内,只余一对龙凤双烛,烛火摇曳着。   屋内的龙凤双烛燃烧着,烛光透过红色的床幔,微微照着喜床上的两人,白子画侧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身边已经昏睡过去的古月。   这是上好的迷药啊,已经睡着了,白子画心想,眼神也有些迷蒙,看来,是药效起来了,他继续侧着头,看着烛光中古月模糊的面容,谢谢你,小月,谢谢你,用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帮我一起保护这个世间。   他注视着古月,任由视线逐渐模糊,她确实是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和小骨不同,长留的小骨娇憨可爱,妖神的小骨妖媚迷人,而小月,清丽隽出;长留的小骨开朗活泼,妖神的小骨魅惑冷眼,而小月,温和善良;如果说,长留的小骨像是一株雏菊,妖神的小骨像是一株罂粟,那小月,就像是一缕温和的月光,照在那里,静静地、带着丝丝凉意,有柔和进人的心窝。   白子画的思绪不断地翻滚着,他的视线因为药效而模糊,眼前不断地闪现长留小骨、妖神小骨、小月的画面,心里比较着,计算着,然后,他摇摇头,不自觉的探出身子,把脸靠近古月的脸,像是要看到清楚一点,然后,像是被蛊惑般,他的唇缓缓印上古月的唇……   杀阡陌脸上带着兴奋的喜悦,手里紧紧拿着一个闪着光彩的琉璃盆,那个盆上罩着一团淡淡的雾气,似散未散地团聚在盆里。   杀阡陌一脸笑意地乘着火凤,一会儿就到了桃花村。可是,当他走进那个熟悉的院落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小不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是红色?为什么有这么多喜字?”   花千骨愣愣地站在院中,死死地盯着关着的房门,直到身后响起杀阡陌的身影,她才如梦初醒般转身,脸带慌张:“姐姐,你回来了。”   杀阡陌摇摇头,脸上拉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小不点,告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姐姐,”花千骨心虚地低下头,避过杀阡陌的眼神:“今天,今天是师傅和古姐姐成亲的日子。”   “什么成亲?谁允许他们成亲的?”杀阡陌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我才离开不到三天,为什么他们会成亲?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杀阡陌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小不点,我不是让你看着白子画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花千骨抬起头,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姐姐,师傅和古姐姐成亲了,我们回七杀好不好?”她走到杀阡陌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像是以前每一次的撒娇一样。   杀阡陌紧皱着眉头,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一般,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帮他,你帮白子画骗我,为什么,小不点,为什么?”他吼道:“那是无双啊,那是无双啊,我找到让她想起来的办法了,”他举起手拿着的琉璃盆:“你看,这是我和她的回忆,百年的回忆,我都一丝丝地认真回想,深怕漏掉一分一毫,我把它们放在这里,只要无双看了,她就会相信我的话,就算她记不起来,可是她会相信,她,古月,就是绝无双,可是,为什么,”他的眼中露着绝望:“为什么,你要骗我,你是我的小不点啊,为什么,你要为了白子画骗我。”杀阡陌吼道,像是要把心中的那股愤怒、那股不甘统统都喊出来。   “不行,”杀阡陌摇摇头,大步走向主屋走去:“我要带无双走,白子画现在是个凡人,他阻止不了我。”   “不行,”花千骨转身上前,拦住了杀阡陌的去路,眼露痛苦哀求之色:“我答应过师傅,要让他们成亲的,姐姐,不要去,我们回七杀,好不好?”   “不好,不好,”杀阡陌摇头,眼露杀气:“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无双,我不许她嫁给其他人。”说着,他用功于掌,抬手拍向主屋。   “不行。”花千骨一个掌风拍出,打散杀阡陌的掌风,双手翻了个复杂的印法,在主屋上罩了一个结界。   “小不点。”杀阡陌眼睛眯起,用了十成的功力,翻手又是一掌,可是,花千骨已身负洪荒之力,成为妖神,她费心布下的结界,不是杀阡陌可以打得破的,这十足的一掌,打在结界上,让结界闪过一道红光,转瞬就消失不见了。杀阡陌转头,死死地盯着花千骨:“小不点,打开结界,让姐姐进去。”   “不可以,”花千骨摇摇头,站在杀阡陌面前,一动不动:“我答应了师傅的。”   “白子画,白子画,什么都是白子画,”杀阡陌愤怒与悲伤的神情一起出现在脸上,让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你为了白子画,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现在,还要把无双搭进去?”   花千骨微微侧过头,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着,像是在对抗,又像是在权威。   “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爱白子画吗?”杀阡陌的神情悲伤起来,悲伤的有些绝望:“为什么,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亲?为什么?”   花千骨转过头,眼神哀愁却坚定:“因为,我是白子画,此生,唯一的徒弟。”   随着那声宣告,仿佛是印证一般,主屋中,隐隐传来了男子低沉地喘息声和女子断断续续的□□。   杀阡陌愣住了,双眼睁大,哀伤的表情僵在脸上,双手一软,那个一路被他紧紧拿着的琉璃盆坠落在地,‘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团装满着百年来所有回忆的云雾,随着琉璃盆的破碎,在风中烟消云散。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是,只要她转了身,就再也回不来了。   “啊……”杀阡陌大吼一声,身上杀气尽显,双掌翻出,功力四溢,院子里的其他几间木屋,甚至是屋后的后花海,都在这极大的冲击下,爆炸了。   花千骨一看,咬紧牙关,急忙在手中又打出一个更为复杂的法印,一层结界罩在古月的院落里,让桃花村的村民丝毫察觉不到这里发生的爆炸。   “啊……啊……啊……”杀阡陌一边怒吼,一边想四周发掌,尽管掌掌都拍着结界上,打出一道道涟漪,却影响不了外界半分。   渐渐地,杀阡陌出掌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他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天塌下来的崩溃表情,口中喃喃,让人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花千骨急忙上前,拥住杀阡陌的身子,留着泪水:“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小不点只剩你了。从此以后,就让无双姐姐留在身边,让小不点留在你身边。”   “花千骨留在圣君身边,我,离开七杀。”   “因为,你,杀阡陌,不值得。”   杀阡陌的耳边,响起当初无双的话语,‘呵呵……呵呵……’他低笑着,笑声越来越大:“你赢了,你赢了,你终于离开了我,你终于让她留在了我身边。”他大笑着,眼睛却不停地留下泪水,然后,他挣脱花千骨的怀抱,站起身,定定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耳边,不断传来让他窒息的声音,片刻,他一甩衣袖,召来火凤,绝尘而去。   花千骨看着杀阡陌离去的背影,转身看着唯一完好的那间挂满红绸的木屋,泪水挂满脸庞,脸上的笑容似喜似悲:“师傅,如今,我真的,只有杀姐姐了。”      ☆、第四十八章   白子画醒来时就感觉满怀的软玉温香,手下满是细腻柔滑的感觉,他愣了下,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惊吓般地一个后仰,从床上跌了下去。喜被被他带到了地上,而床上本来还在熟睡的古月也被这变故惊醒了,坐起身,看着跌坐床下的白子画,再低头看看自己□□在外的身子,急忙把没掉到地下的喜被裹在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作为我们不是已经喝下迷药了吗?”她眉头皱起,满脸的不可置信,盯着地上同样呆愣的白子画。   “我不知道,你,你先穿上衣服。”白子画翻身起来,拿起一旁散落的喜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转身打开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白子画就看见了站在院中的花千骨,一袭红衣,双目通红,悲伤绝望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发丝微湿,显然是在院中站了一整晚。   白子画和花千骨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两两对望,脸上的表情复杂,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古月的声音:“子画。”   白子画微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忙关上房门,回过头,就看见古月身上裹着喜被,香肩半露,又是羞怒又是疑惑地望着自己。白子画皱皱眉,对这些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他感觉左臂一痛,他呆愣了一下,立马撩起左臂的衣服,就看见左臂上,绝情池水的伤疤赫然在那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道伤疤怎么会……”他猛然抬头,盯着床上的古月,为什么,绝情池水会有反应?为什么?   古月揽着被子,疑惑地看着白子画的动作,她对于今天一早的变故也有些闷,可是此时白子画的动作,和他手臂狰狞的伤口:“你受伤了?”   白子画放下衣袖,遮住绝情池水的伤口,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小月,昨晚,我们……”   “我也不清楚,我们昨晚明明喝了迷药,应该睡的死死的才对,”古月垂着头,优美的脖颈和香肩露在外边,在大红喜被的映衬下,显得更是白皙剔透、充满诱惑。   白子画对眼前的美景没什么感觉,他更是对眼下的处境感到困惑,他低头理了理衣服,转过身:“小月,你先把衣服换上吧。”然后,身后穿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古月穿好衣服,走到白子画身边:“我们的事情,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我先出去做饭。”   “嗯。”白子画点点头,跟在古月身后出了房门。   “师傅。”花千骨站在院中,看着古月和白子画走出房门,下意识的开口,待他看到站在白子画身边的古月时,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千骨,”古月上前一步,握住花千骨的手:“你的手好冷,昨晚没有休息好吗?”然后,她下意识地看了院子一圈:“怎么会,院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的院子里,除了作为喜房的主屋外,所以的屋子,后面的花园,都像是爆炸过一样,满院狼藉,一片萧条。   花千骨顺着古月的视线也看了一圈周围,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等杀阡陌走了,她自己在院中站了一夜,一直听着新房里的声音慢慢平息,脑中不断闪现以前在长留的画面,就那样想了一夜,丝毫没有注意到院中的环境。此时再看时,难免有点尴尬:“对不起,古姑娘,这个……”   古月拍拍她的手,一脸安慰的表情:“千骨,现在,你怎么还叫我古姑娘啊。”她笑笑,像是一个长辈一般:“以后,我也同子画一样叫你小骨,好吗?”   花千骨点点头,慢慢的低下去,咬紧了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一脸复杂地开口:“师娘。”   古月听了,又是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转头看着一旁皱眉的白子画:“子画,你前去邻居家弄点早饭回来,我和千骨先进屋。”然后,反手拉着花千骨,进来唯一完好的新房。   房内,一片火红,已经熄灭的龙凤双烛还放在桌上,花千骨被古月拉着走到桌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看来许久。   “千骨,”古月看着花千骨的表现,叹了口气:“不要再看了,你应该明白子画的意思……”   “你,你怎么知道的。”花千骨惊慌失措地看着古月,没有想到她会发现自己隐藏的秘密。   “千骨啊,”古月无奈地笑笑:“我不是瞎子,你对子画的态度太强烈,不管是开始的厌烦还是后来的平和,那些表象之下的都是你对他的爱……”   “不是的,不是的,”花千骨摇摇头:“我没有……”   “千骨,我不觉得,你对子画有这种感情,有什么错,”古月笑笑,安慰她:“可是,有时候,一种爱,不就是完成他心之所想吗?”她抬手,摸摸花千骨的头:“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你当初的心情吗?你一直,不都是,想他之所想,做他之所想吗?那么,现在,这份心情,真的变了吗?”   花千骨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论他当初对你做了什么,当初伤了你什么,可是,你还是会帮他,不是吗?”古月勾唇,劝慰地开口:“那么,就把这份心情一直留下去吧。我会和子画,一直好好的对待你的,不要让子画的一片严师慈爱之心所付。”   花千骨咬着下唇,沉默的许久,终于闷声地答应:“我知道了,我会的。”   白子画拿着早饭走进新房,就看见古月一人坐在桌前。   “我让她回去了,”古月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她,”她抬头,看着白子画皱着眉头,坐在自己身旁:“我想,你现在也同样不想见到我吧,可是,我们应该谈谈,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手臂。”   白子画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臂,那里,绝情池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有,”他抬手,掀开衣袖,露出狰狞的伤口:“这是绝情池水的伤口。”   “绝情池水?”   “绝情池水断情,若是出现伤口,就说明我动了情。”白子画抬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古月。   古月眨巴眨巴一双杏眼,盯着白子画看了许久,露出不确定的声音:“你,对我动了情?”   白子画就感觉那双眨巴的双眼一下一下地在撩动自己的心脏,他皱皱眉,有些不适地按住胸口:“我不知道,现在,我也很茫然。”   古月抿抿唇:“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吧,然后在考虑之后的事。现在,千骨已经被我给劝回七杀了,她保证会好好陪着杀阡陌的。而我们,”她顿了:“先把毁坏的房屋、花园修好吧。”   白子画点点头,没有异议,现在,他什么都想不明白,他要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因为昨晚的事对小月动了心了,他该怎么办?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左手臂上的伤疤,感受到手指用力后手臂传来的疼痛,他不应该动情,更不可能对古月动情,可是,他抬头望向正看着自己的古月,每看一次那双眼眸,他的心,就会……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花千骨回到七杀大殿,看到单春秋:“姐姐呢。”   “圣君,”单春秋上下看了花千骨一遍:“圣君一回来,就进了冰室没有出来。”   花千骨点点头,也不再多话,也抬脚进了冰室。   一进冰室,就看见杀阡陌扑在琉夏的冰棺上,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脸上的神色有些呆滞。   “姐姐,”花千骨小心地走到杀阡陌身边:“姐姐,你不要这样,你……”   “小不点啊,我是不是很笨?”杀阡陌声音没有起伏:“无双在我身边收了百年,我一直在想当然,无双明明已经离开七杀了,我竟然三年后才发觉,”他抬头,看着花千骨,泪水从眼中滑落:“好不容易找到她,想要对她好,可是,一转身,我又把她弄丢了。”他握紧双拳,用力捶打自己的头:“我怎么能这么笨?这么笨?”   “姐姐,姐姐,”花千骨看他情绪激动,连忙上前,抱住他,困住他的双手:“不要这样,小不点陪着你,百年,千年,由小不点代替无双姐姐陪着你。”   “你知道吗?小不点,”杀阡陌在花千骨的怀里,一动不动:“现在,最讽刺的,就是,你的这句话了。”   “姐姐。”   冰室陷入一片沉默,两个紧紧相拥着,连那颗心,都冷的像冰一样。   白子画用他看上去,现在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在维持着这个六界的平和,可是,一切的平静,就像是那场让几人都不舒服的婚礼一样,才过了几天,六大派就开始相继出事了。而白子画,因为身处桃花村,消息闭塞,还不得而知,他这几天总是不停地低头,看着手臂的绝情池水伤口,思索着,疑惑着。   这之后的日子,自是又要精彩一番。      ☆、第四十九章   “子画,我和祥婶他们去淮城了,你除了灵仙阁的事情,还有什么事吗?”古月站在白子画不远处,温和地开口,她身穿一身桃红色长布裙,头发挽成妇人的发髻,斜斜的叉着两个并蒂莲的木簪。   白子画正在砍木头,大婚当晚,院子里除了主屋,其他的房子都毁了,他这几天都在建房子。他放下手中的斧头,站起身,看着古月,脸上挂着一个浅淡的笑容:“不用了,小月,辛苦你了。”   古月摇摇头:“没什么好辛苦的。”然后,拿起赶集用的东西,出了门:“子画,我黄昏才能回来,今天,你自己搞定自己的中饭了。”   白子画看着古月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拉起左手臂的衣袖,绝情池水的伤口已经不想刚开始一样红肿渗血了,现在,他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片,长长的、丑陋的疤痕。他皱皱眉,想不通,为什么绝情池水会有反应,还是因为古月的缘故,他对古月的感觉没有因为那次洞房而发生改变,两人的相处还像原来一样,亦师亦友,可是,现在,没当他看见古月那双美丽的杏眼,总会感觉心脏被敲击了一样,然后,他总是下意识的,就会答应古月的很多要求。难道?他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这就是爱情?   白子画把衣袖放下,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如果,他真的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就爱上了古月,那么,当初决定留在这里,看着古月的想法,该不该继续实施?在这件事上,他确实骗了小月,让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六界,从来不怀疑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也有一份在她的身上。原以为,他可以和小月以假夫妻的关系相处下去,现在,弄假成真,让他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心里这般想着,面上,白子画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房子毁的太多,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中午的时候,白子画随便吃了一点,休息了一下,就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伐木盖屋,怎么说都是大工程,今天又是村里的赶集日,往常帮助自己的几个农家汉都去了淮城,只有自己留下来继续工作。   “没想到,现在,你还可以做这些事。”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白子画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紫色衣裙、妖娆妩媚的女子,正是原来的五大上仙、现在的堕仙——夏紫熏。   “紫熏,你来了。”白子画淡淡地开口,言语中,隐约可以听出几分再见故人的喜悦。   夏紫熏信步走进院中,打量了一番,看着院中还是一副修整建造的样子,目光一凝,盯着还没有拆下红绸的喜房:“这是什么?你,成亲了?”   白子画点点头,及其自然地开口:“对,刚成亲几日。”   夏紫熏瞪大了眼睛:“子画,你怎么会成亲,你可是长留的掌门,你胸怀天下,怎么会为了这些儿女私情……”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任谁得知心爱之人成亲,都不会平和的:“新娘是谁?花千骨?”   白子画摇摇头:“不是小骨,我说过,小骨是我的徒弟。新娘子,”他顿了顿:“她是一个平凡的乡间女子。”   夏紫熏一听,有点被气笑了:“平凡的?乡间女子?白子画,你不是不会动心吗?为什么,会娶一个平凡人,那我呢?你有想过我吗?就算,你不在乎我了,那你疼爱的花千骨呢,你也不在乎了吗?还有,还有长留,还有六界。”   白子画淡定地看着夏紫熏,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我的婚礼,是小骨帮忙操办的,而我现在,也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花千骨帮忙的,她疯了吗?”夏紫熏一甩衣袖:“你怎么会是平凡人,你是白子画啊,长留上仙白子画,就算你现在失去仙身,你的梦想也不该消失。”   白子画听到她的这句话,皱了皱眉,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得到消息,说杀阡陌和花千骨在人间,像是在找什么人,说他们在这一带出现过,还停留了一段时间,我就想,花千骨出来找的人,肯定就是你,所以就打算过来看看,”她抬眸,眼神有些愤怒:“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身穿布衣,像一个凡人一样在伐木建屋,而且,”她的目光停在喜房窗户的大红喜字上:“还和一个凡人成了亲。”   白子画抿抿唇,像是有些不喜她的话:“也许,这才是现在,最适合我的生活。”   “适合,”夏紫熏看着白子画的脸,一脸的怒气:“什么叫适合?最适合你的,应该是站在绝情殿上,俯览众生,当六界有难时,挡在最前面,白子画,你曾经用那些责任和梦想拒绝我,现在,却又用适合来搪塞我。”   白子画定定地看着她,他知道夏紫熏脾气暴躁,想来是有一是一、有二说二的性子,此时,也不反驳,也许,和这曾经的好友聊聊,可以解决他现在的一些困惑。   夏紫熏看着白子画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火气更是上了三分:“输给花千骨,我认了,因为我知道,若论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爱你,那一定是花千骨,可是,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我不甘心,”她一甩衣袖:“你倒是在这里生活的逍遥自在,你可知道,现在六界……”   “子画,我回来了。”   夏紫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女声传来。她‘嗖’地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缓步走来,再加上这个女子刚才称呼子画的样子,心下立刻明白,这就是子画的新婚妻子,她胸口起伏,怒火更甚,一个闪身,来到女子面前,一把掐住女子的喉咙,把她提了起来:“她就是你的那个凡人妻子,也不怎么样吗?”   “子画,咳咳……”古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就被面前这个美艳的女子掐住了喉咙,一时喘不上气来,面容都憋的青紫。   “你快放下她。”白子画看到这般情景,连忙开口,他如今是凡人,阻止不了夏紫熏的动作,但是看着小月一双泪眼望着自己,他的心又是一缩:“她没做错什么,你不应该为难她。”   “为难她,”夏紫熏掐住古月的脖子,把她的身子向自己的方向提了提,把脸凑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你。”   古月手里提的东西,早在夏紫熏袭击她的时候就被打翻了,此时呼吸不过来,她双手用力扒着夏紫熏的手,想把自己解救出来,嘴里喃喃地发出沙哑的声音:“子画,救我。”   “她救了我,你不应该杀了她。”白子画紧接着开口。   “哼,”夏紫熏冷哼一声,用力一甩,就把古月摔在了地上,古月立马昏了过去:“救了你,就可以嫁给你吗?白子画,”她转过身,看也不看地上昏迷的古月:“你知道现在六界是什么情况吗?你还有心情关心她?”   “出了什么事?”白子画看了一眼昏迷的古月,知道她没什么大碍,听到夏紫熏的话,心中立马出现了不好的预感:“你到底要说什么?”   夏紫熏抿抿嘴,像是及其的不开心:“韶白被屠满门,蜀山在掌门云隐的带领下投靠七杀,蓬莱自霓漫天死后一片混乱,再加上,太白门经过上次的一役和他们的掌门被杀一事,现在都没有缓过来,除了还在抗争的长留和天山,六大派已经名存实亡了。”她语气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原本还以为,因为你和花千骨成了亲,七杀才会在这时候开始大肆进攻六派,没想到,是因为,你娶了别人,才让花千骨恼羞成怒,要灭了六大派,她现在可是妖神,想要什么,谁都拦不住她。”   “你说什么,”白子画几步上前,握住夏紫熏的手腕:“你说,是小骨,还有七杀,在,在……”   “七杀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行动,六大派都遭受重创,如果不是身为妖神的花千骨,怎么他们会早不进攻晚不进攻,要等到现在呢?”夏紫熏看着白子画着急的样子:“子画,你还是在乎的,不是吗?你是白子画,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白子画摇摇头:“怎么会,小骨,她答应我会好好看着杀阡陌的,怎么会突然想要攻打六大派了。”   夏紫熏跟着摇摇头:“子画,你不要天真了,花千骨是妖神,身负洪荒之力,原来,她心中有你,还可有所牵绊,现在,你都娶妻了,谁还能绊的住她,只要被洪荒之力控制住神智,她就会根据自己心中最深的欲望而行动,难道,你认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心底能没有恨,能甘心,能还是原来那个单纯善良的花千骨吗?只要,她有一丝的恨意,没了牵绊的花千骨,就会变得没有理智的,而你觉得,杀阡陌会阻止她吗?他只会把她想要的,都捧到她面前而已。”   白子画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五味陈杂,然后有些凄惨地一笑:“我现在已失去仙身成为废人,又如何,可以阻止的了她。”   “不,不会的,”夏紫熏反手附上白子画的手,欣慰地一笑:“你要是白子画,还是那个一心只有苍生的白子画,这一点,不会变得。”说完,她抬手,迅速地点住白子画。   “紫熏,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自己被定住,白子画感到不妙,急忙开口。   夏紫熏释然的一笑:“子画,你应该好好的,好好的完成你的梦想。”说完,她双手探出,附在白子画背上,把自己全部的功力,传了过去。   “紫熏,不要。”白子画默默地说。   “子画,这也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在这个平常的农家小院中,古月昏迷在一旁,夏紫熏把自己毕生的功力传给了白子画,而白子画,也在夏紫熏的帮助下,恢复了仙身。   “紫熏,你为什么这么傻?”白子画半搂着夏紫熏,此时的夏紫熏已经因为失去了所以的功力,快要烟消云散了。   夏紫熏笑笑,全是释然:“子画,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请你,一定要为了我,为了苍生,活下去。”说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落入土中,就像,她此时的命运一样,那个惊艳决绝的紫熏上仙,终于尘归尘土归土,随风而逝了。   “紫熏——”      ☆、第五十章   “子画。”古月大叫一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惊魂未定还没有收起来,汗水沿着脸颊滑过,几缕头发黏在了脸上。   “我在。”白子画坐在床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把她脸上的几缕乱发拨到耳后。   古月看着白子画,表情有些愣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白子画的手臂:“子画,你怎么样?刚才那个女人是,是……是你的仇家,她来寻仇了?”   “不是,”白子画拍拍古月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她,是我的故有,夏紫熏。”   “夏紫熏,”古月皱皱眉,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个,那个上仙,可是,她不是已经成堕仙了吗?而且,”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她刚才想杀了我?”   白子画低下头,想要安慰古月一下,但是一时却无从开口,半响,才微微叹气了一声,说道:“小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伸出手,把古月环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她那样对你,都是因为我。”   “没事,”古月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子画,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本来就应该共生死的。”   白子画的手顿住了,他再次沉默片刻,像是要说些什么,把古月从怀里拉出来,认真地看着古月的眼睛:“小月,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正常婚礼本来就是……”当他看到古月那双杏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的心,不可预计地又快速了几分,他皱皱眉,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古月温和地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我们成亲是假的,当夫妻也是假的,”她俏皮地眨眨眼:“你不用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我只是想安慰你。”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的严肃起来:“子画,六大派出事了。”   “我知道,”白子画点点头,把因古月刚才的举动而跳快了几分的心跳平复下来:“刚才,紫熏告诉我了。只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是今天到灵仙阁才听到的,七杀派兵灭了韶白门,而且是蜀山派做的内应,然后蜀山掌门公开投靠了七杀派,然后又爆出七杀收留妖神花千骨,说花千骨不仅当年杀了蓬莱前掌门霓千丈,就是现任掌门霓漫天也死在了她的手上,蓬莱一时群龙无首,内乱的很厉害,太白门因为当年的大战至今没有恢复,现在只有长留和天山的人在主持大局,太白门的人也只能打打下手。”古月一字一句地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担心地看着白子画:“子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小骨在七杀看着杀阡陌,不要让七杀去攻打六大派吗?怎么,他们才离开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白子画皱紧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本来觉得,可以用我与小骨的师徒情,让她好好看住杀阡陌,而且,杀阡陌因为你,”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古月:“杀阡陌要是认为你是绝无双,就不会再出去找真正的绝无双,那样,七杀也会少了一个助力,可是现在,”他抿抿唇,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洪荒之力本来就有控制人心、导人向恶的力量,肯来我们的成亲,对小骨的打击……对小骨的牵绊减轻了,而杀阡陌可能也因此恼羞成怒,变得更是不可一世了。”   “那怎么办?”古月紧张地拉住白子画的衣袖,同样皱起一双秀眉:“这和当初设想的有些不同,成亲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个,”白子画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又有些歉疚,他看着古月,沉默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先回长留看看。”   “回长留,”古月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想回去?”她咬着下唇,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再睁开时,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也好,现在这种情况,回去却是是最好的。但是,长留山离这里路途遥远,如今的你,怎么可能马上会的去。不如,”她眼睛转了转:“不如,你去灵仙阁,到那里找六大派的弟子帮你。”   “不用了,”白子画摇摇头,抬手覆上古月的脸颊:“紫熏把毕生的功力传给了我,我已经恢复仙身了。”   “恢复仙身,”古月眯了眯眼睛,眸中的神色暗淡了几分:“你已经重新变回长留上仙了,那很好啊,现在,大家正需要你,”她笑了笑,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那,那位紫熏上仙还好吗?”   白子画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悲伤的表情:“紫熏她,把毕生的功力传给了我,助我恢复仙身,而她自己,则灰飞烟灭了。”   “她,死了,”古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子画,同样也面露悲伤,她抬起手,轻轻叠在白子画贴上自己脸颊的手,认真地看着白子画:“子画,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想,紫熏仙子那么做,也是为了她心中所想,她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有负担,她希望的,是你变成那个一心为天下的白子画。”   白子画点点头,满含歉疚地看着古月:“谢谢你,小月,谢谢你。”   “不要说什么谢,我为你做的,还不及紫熏仙子为你所做的千分之一,所以,不用说谢,”她带着笑容,眼中泪光闪烁:“但是,子画,答应我,这一次,我放你离开,不论你是生是死,都要回来告诉我一生,我不想,一生都等待一个无望的答案。”   白子画点点头:“我答应你。”   “答应我,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开你,下一次,不准扔下我,那怕是一起赴死,”她看着白子画摇摇头,立刻眼神坚定地说:“有时候,人为自己心中所想而死,也是很值得的。子画,我们成亲是假的,做夫妻也是假的,但是感情不能假,所以,答应我。”   白子画点点头,勾起嘴角,一把把古月拥入怀中:“我答应,这是最后一次,我丢下你。”   古月靠在白子画怀里,语气带着悲伤:“我们,为紫熏仙子立个墓吧,就算她已经灰飞烟灭了,也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思念吧。”   “好。”   长留大殿内,世尊摩严、儒尊箫笙默,还有天山掌门、蓬莱代掌门、太白门新任掌门,带着几个心腹弟子,一起商量着这几天七杀的动向,和他们应该应对的措施。   摩严一脸的愤怒:“我当初就说,花千骨留不得,留不得,可是子画就是不听,非要保着她,还说会好好看着她,现在好了,花千骨变成妖神带领七杀把我们六大派杀的片甲不留,子画自己失踪,几个月来,无论我们怎么寻找,都是音讯全无。”   箫笙默摇摇扇子,气定神闲地说:“师兄,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下的问题。一个是,要是七杀下一次的目标是我们在座中的某一派,我们要怎么应对,一个,是要再派些人手,先找回掌门师兄再说,有了掌门师兄,我想,小骨,就不会这样来了。”   “小骨,小骨,什么小骨,”摩严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孽障,子画不包庇她,我早就杀了她了。”   “哎,师兄……”   一旁的其他几派掌门看不下去了。   天山派尹洪渊开口:“两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七杀来势汹汹,他们有妖神坐镇,不论接下来进攻的是我们那一派,我们都受不住啊。”   此话一开口,其他几派立马符合。   蓬莱代掌门张旭开口:“我们蓬莱一连失去两任掌门,现在派内人心不稳,要是七杀再来犯……”   一边的太白门木桐子插话道:“何止你们蓬莱人心不稳,这蜀山一投靠七杀,并帮着七杀灭了韶白门,整个六大派都人心不稳啊。现在,没个,可以让众人信服的人站出来,这七杀还没攻上来,六大派自己就先散了。”   “没错,没错,”蓬莱张旭借口到:“要有个人站出来,带领我们,稳住人心才行,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找到白子画上仙才可以。”   尹洪渊摇摇头,持不同意见:“且不说,现在没人知道白子画上仙人在何处,是生是死,单单我们投入大量的人力寻找,要是七杀打来,拿什么和他们拼啊。现在,首要做的,应该是应对七杀进攻才是。”   “不对,应该先找白子画上仙……”   “应该先应对七杀……”   “应该……”   ……   “好了,不要吵了。”摩严大吼一声,就看看这几派掌门的表现,六大派就已经要输给七杀了。   箫笙默看看摩严的表情,再看看其他几派掌门的表现,暗自摇摇头:“现在,我们在这里争吵,根本无济于事,我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此话一出,他就看见其他几人用热烈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心中一汗,自己一贯喜欢打酱油,这些事,向来都是师兄做的啊。师兄,你到底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箫笙默虔诚的祈祷,正在大厅陷入一片僵局的时候,传来了弟子的通报声:“禀世尊、儒尊,掌门回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几个人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纷纷转头望向大殿门口。   只见白子画,一身白衣,信步走来,背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晕出了一层光芒般,让他犹如踏着七彩云朵,宛若天神般从天而降,救世人于水火。      ☆、第五十一章   “子画,你来了。”摩严几步向前,一把拍在白子画的肩膀上。   白子画点点头:“师兄,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摩严那张一向严肃的脸终于露出了几丝笑容:“子画啊,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大家为了找你,是派了多少人,大家都以为……”   箫笙默赶忙插嘴道:“掌门师兄回来了就好,现在,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行了,掌门师兄,你可知道……”   白子画摆摆手,打断箫笙默的话:“这些事我都知道,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七杀。”   “去七杀干什么?”摩严一听,又紧张了:“为了花千骨,子画啊,那是个孽徒啊,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你看看现在,她都做了些什么……”   白子画转过身,看着其他几个注视他的掌门:“我心意已决,师兄不必再劝,”他抬手作揖:“尹掌门、张掌门、木掌门,我会去七杀亲自查清楚这件事。”他的目光坚决,隐隐透着威势,让其他几派的掌门一时说不出话来。   七杀殿。   白子画独自前来七杀,打退了看守大殿的魔兵:“叫花千骨出来。”   单春秋和般若花赶到,看到白子画这种面无表情的嚣张气焰,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住手,”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交手的三人中穿过:“师傅,你,怎么在这里?”花千骨看到孤身前来的白子画,很是惊讶:“师傅,那你到这里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白子画皱了皱眉头,对花千骨的表现有些疑惑,语气也放缓了一些:“小骨,你,知道最近六界发生的事吗?”   “六界?”花千骨更疑惑了:“杀姐姐最近的情绪不是很好,所以我都在冰室里陪他,只是今天手下禀报说有人独闯七杀殿,所以,我就出来了。”   白子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最近六界大乱,七杀把韶白门灭门了。”   “什么?”花千骨瞪大了眼睛,来回踱步思考了几秒,突然转头,盯着站在一旁的单春秋和般若花:“这是怎么回事?我和姐姐最近都在冰室里没有出来,一直都是有你们两个在接管七杀的内外事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般若花看她想到了自己,脖子一横,微微抬头看着花千骨:“是我带人去做的,我们七杀是魔教,不趁着白子画失踪,六大派人心不稳出动,还等到什么时候。”   “你。”花千骨怒目而视,一甩衣袖,一道掌气就像般若花打了过去。   “不要。”站在一边的单春秋立马挡在般若花前面,想要帮她接下这一掌,可是如今的花千骨可不是当日的花千骨,这一掌下来,硬是让单春秋飞出了几米,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口里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阿秋,你怎么样?”般若花急忙跑到单春秋身边,扶着他的身子勉强地站起来,小心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转过头,对着花千骨就吼道:“为什么不能动手?为了对六大派动手,为了统一天下的大业,我们计划了那么多年,凭什么你一来,就要我们停下来。你以为你当了妖神,就可以在七杀派为所欲为了吗?你做梦,花千骨,主人为了圣君做了那么多,凭什么你二话不说就把圣君抢了去,让主人失踪,下落不明,花千骨,活该你现在被你师傅质问,”她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嘲讽地看着花千骨:“不过,你也没落下什么好,你看,现在,你最亲爱的师傅,不就不相信你,特意来七杀了吗?难道,”她眼珠一转,露出邪邪的笑容:“你师傅在来之前就没有打听过,进攻韶白门的时候,你压根底就没有出现过吗?”   听了般若花的话,花千骨像是怔了一下,她皱起一双秀眉,转头看着白子画:“师傅,你有相信过小骨吗?”   白子画沉默了,他却是没有把之间的详情打听清楚,就匆匆赶来了,因为他以为,以如今小骨的实力,想要背着她去做出攻打韶白门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小骨的洪荒之力会让她失去理智,紫熏的话点醒了他,让他觉得小骨失去了对他的牵绊,就会被……可如今。白子画紧皱着眉头,脸上面含如水。   “师傅,”花千骨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我已经,我已经帮你骗了姐姐,为什么,你先怀疑的人始终是我。”她的心感觉被一双手狠狠的攥住,像是喘不过气了一样,她的眼睛闪过红光,心性不稳之下,竟有些被洪荒之力控制。   “小骨,”白子画一看到花千骨的红眼,就发现她的情绪不稳了,心下立刻明了这是洪荒之力搞得鬼,立马几步上前,把花千骨困在怀里:“小骨,平心静气,不要被洪荒之力控制。”   “你放开我,放开我,”花千骨使劲在白子画的怀里挣扎,双手死死的掐住白子画的手臂,狠狠地一推。   ‘刺啦’一声,白子画左手臂的衣袖被她撕了下来,一片丑陋的疤痕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花千骨双手紧紧地抓住白子画的手臂,死死地盯着那片疤痕:“绝情池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绝情池水有反应,”她抬起头,一双美目溢满了泪水:“你对谁动了心,你白子画上仙对谁动了心,”她摇着头,猛地把他推了一把:“是古月,对不对,你娶她,不是因为什么六界,是因为,你爱上她了,对不对?”她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你骗我,你利用我,你让我帮你骗了姐姐,让他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现在,你又来质问我。白子画,白子画,好一个一心为天下的白子画,我真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难道不知道,古月就是绝无双吗?为了保她,你可以这么利用我,现在,你有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她的头微微低下,眼神变的阴狠起来,眼眸中红光闪过,突然抬手,就对白子画攻了过去。   白子画一直沉默地应对花千骨的质问,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自己真的对古月动了心,待看到花千骨眼中红光闪过,向自己发出了进攻,他明白,花千骨此时被洪荒之力控制,理智不清,只有先制住她才行。立马一个退步,白色的衣袖飘闪,泄了这一掌的掌力。   白子画和花千骨,就在这七杀大殿中,动起手来。一时间,大殿中各种掌风吹过,咒语拼出,功力的巨大碰撞让大殿的墙壁和石柱都发出爆裂的声音,两人一时间战得难舍难分。虽说花千骨已身为妖神,但是此刻她心性不稳,而白子画毕竟成仙多年,对力量的把控更是精准,所以一时两人也难分胜负。   一旁的般若花看见殿中打在一起的两人,白眼一翻,扶着单春秋就要往外走。   “这,我们不阻止一下。”单春秋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阻止什么?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般若花又是一个白眼:“大殿塌了,再建就是了。最好,现在就让他们同归于尽,也好为主人解气。走,我扶你去疗伤。”   “哎。”单春秋点点头,也不再开口,他也是同样不喜欢白子画和花千骨的,随即,就着般若花的手就出了大殿。   大殿中,各种咒语、掌风互相撞击,远看,就像是各种颜色的气流在碰撞,碰撞之处就会发生小型的爆炸,把爆炸范围内的东西都给损毁。   白子画和花千骨战得不分高下,白子画有意下手先要制住花千骨,花千骨虽被洪荒之力有所控制,心里怨气难平,但是终究对心爱的师傅下不了狠手。而大殿内,除了正在对战的两人,再无其他人进入,尽管由于两个的对战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可是,其他的七杀众人,已经得到了般若花的指示,谁都没有踏进大殿一步。   就在两人胶着着,谁都没有得手时,一道紫色身影插到了两人中间,硬生生地打破了这个平衡,让两个人不得不停下手来。   “小不点,你怎么了,”杀阡陌一把半搂住情绪不稳的花千骨,安慰着,然后他转头,看着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眼神微眯:“白子画,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画抿抿唇,看着对面半抱着花千骨的杀阡陌,心下闪过一丝不悦:“六界出事了,我来问问小骨。”   “六界出事了?”杀阡陌不悦地皱起眉头:“六界出事,关我何事,又关你何事,白子画,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娶了无双,不再是长留掌门,这些事不该是你管的。”   白子画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已经回长留了。”   “什么?”杀阡陌的眼里立马出现杀气:“你回长留,那无双怎么办?你处心积虑地娶了她,现在转身就把她给抛弃了。”   “小月同意我回来的,她在桃花村等我,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回去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杀阡陌嗤笑一声:“不外乎是,你白子画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义,要抛弃结发妻子而已。”他眼神一凝:“白子画,你要是敢负了无双,即使倾尽七杀之力,都要杀上长留,闹得六界永无宁日。”   白子画微眯起眼睛:“所以,最近发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白子画,这里不欢迎你,快回你的桃花村去。”杀阡陌怒甩衣袖,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   白子画抿抿唇,他专注地看了半倚在杀阡陌怀里的花千骨半饷:“我在长留等着,小骨,我希望,你还会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说完,他转身走出大殿。   身后传来花千骨的声音:“白子画,你要在长留好好地等我,因为,我会如你所愿,带着七杀大军,好好地去见你。”      ☆、第五十二章   白子画已经走了,古月留在桃花村,继续自己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继续为村民看诊,比如要修好被毁坏的房屋,比如要把后花海再建起来,其实,这些也都不是很急,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可以慢慢来。   一大早,古月打开房门,就看见院中站着一个一身蓝紫劲装的女子,她脸上带着疑惑,几步走上前去:“请问姑娘,你是……”   “在下般若花,特来请白子画的娘子到七杀做客。”说完,般若花一抬手,一掌劈在了古月的脖颈。   古月眼睛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般若花把昏倒的古月搂在怀里,嘴角微微勾起:“这下,事情就有趣了。”说罢,带着昏迷的古月扬长而去。   七星楼外。   单春秋看到般若花怀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回来,急忙上前:“若花,你这是……”他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几眼:“这是谁?”   “白子画的娘子,”般若花把昏迷的古月又搂紧了几分:“上次白子画来七杀的时候,我听到了,这下,白子画可要投鼠忌器了。”说完,她二话不说,就把古月往七星楼里带。   单春秋一看,忙挡住了她:“你干嘛把她带去七星楼啊,七星楼不是除了你谁都进不去吗?”   “谁说的?”般若花翻了个白眼:“只要我肯,当然可以带人进去。不把她藏着七星楼里,你觉得,还能藏在哪里可以不被圣君他们发现。”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就带着古月进了七星楼,图留下单春秋不解地站在原地挠挠头。   般若花把古月扶到桌前,小心地扶着她坐下。古月这才睁开了眼睛,抬眼看着般若花,眼神无喜无悲,透着一股犀利。   般若花半跪垂首行礼:“属下般若花,见过主人。”   古月也就是绝无双坐直身子,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起来吧,现在,六界的情况怎么样了?”   般若花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为垂着头:“启禀主人,如今韶白门已经被灭,蜀山云翳因为悯生剑的原因,已带领蜀山众人投靠七杀,蓬莱、太白打乱,只剩长留和天山,已经不足畏惧,而且,之前白子画来七杀,和花千骨不欢而散,花千骨甚是放话,要亲自带兵攻上长留。”   “哦,是嘛,”绝无双的语调微挑:“这还真是意外之喜,本来想着,让花千骨主动出击,我们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实在不行,就瞒着她,借她之名去做,没想到啊……也许,花千骨还真是白子画的生死劫,这不,白子画一娶她人为妻,她就受洪荒之力所控了。”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粉刺的弧度。   般若花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最近圣君他……”   绝无双的脸色拉了下来:“他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们继续之前的计划,我当初为了他的一句话筹备了百年,既然答应了他,现在大势又在我们手上,时机已然成熟,六界、天下,”她的嘴角勾起,脸上露出傲视天下的表情:“管我何事,答应了,就做,不就行了,”她随即自嘲地笑了一下,摆摆手:“白玉,还不出来。”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就闪了过来,之间手指粗细的白玉冲到她的怀里,一脸的求抚摸的表情。看到这样子的白玉,绝无双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抬起手指,摸摸白玉笑笑的脑袋,看着它一脸享受的表情:“白玉,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三日后,花千骨率领七杀魔军如约而至,攻打长留。   看着长留山下密密麻麻的七杀魔军,摩严气急败坏:“子画,我就说,这个花千骨,就是个孽徒,早就该把她给铲除了,你非要帮着她,帮着她,现在倒好,她带领七杀来攻打我们了,这个孽障。”   箫笙默皱着眉头,站在一边:“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首要的,是要击退七杀,保住长留。”   白子画站在前面,看着低下的魔军,剑眉皱起:“小骨她,真的来了。”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长留弟子,和其他几个门派:“现在,我们首要是守住长留,打赢这一战。尹掌门,你带领弟子守着朱雀门,张掌门带人守着白虎门,木掌门守玄武门,长留的阵法结界全都开启,而我,就带人守着青龙门,我要亲自去会会小骨,如果她,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他沉默了,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是,我们这就去。”其他几派掌门领命,带着门下弟子,和一部分长留弟子,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他们要一起努力才行,如若,长留被攻破,那么,以现在六大派的实力,七杀必会统一六界,一统天下。唇亡齿寒,城门失火啊。   杀阡陌站在花千骨身边,看着花千骨狠戾的神色,有些担忧地开口:“小不点,你真的确定了吗?那可是白子画,你不是一直……”自从上次白子画大闹了七杀以后,他就发现小不点的情况有些不对,洪荒之力威力何其巨大,小不点心中有怨、心性不稳,被影响到是在所难免,要是攻打长留可以发泄小不点的怨气,这也未尝不是帮助小不点的一个方法,只是怕,以小不点对白子画的重视,要是两人真的动起手来,白子画出了事,小不点的情况会更严重。   “姐姐,”花千骨一双红眸看着杀阡陌:“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很内疚,因为无双姐姐的事,我骗了你,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别说了。”杀阡陌微微转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花千骨继续开口说道:“我一直被师傅欺骗,害死了东方,害死了糖宝,现在,就连姐姐,都被我给害了,白子画他,一直都在骗我,让我连世上最后对我好的人都伤害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再说,”她的话锋一转:“白子画一直呆在七杀,对于变成普通人的无双姐姐来说,那可是一种伤害,姐姐,我知道,你跟着我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无双姐姐,白子画他,也同样欺骗了失去记忆的无双姐姐。”   杀阡陌沉默地低下头,他来这里,确实有无双的成分在里面。白子画娶了无双,就应该一辈子都对她一个人好,什么长留、六界,都不应该是他该管的事,他应该作为凡人白子画,和无双在桃花村,给无双一个梦寐以求的家,而不是作为上仙白子画,站在长留指点江山。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趁机去桃花村带着无双,可是如今,以无双对白子画的情意,她是肯定会恨自己的,而自己,已经再也承受不住无双的恨了。所以,就让长留毁掉,让白子画成为凡人,去陪伴无双吧。   想到这,杀阡陌抬起头,再次看向身旁的花千骨,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小不点,这一次,你要帮助姐姐,让白子画变回凡人,滚回桃花村,陪无双一辈子。”   “嗯,”花千骨坚定地点点头:“姐姐,这一次,小不点,再也不会骗你了。”   战争,永远都是惨烈的,即使是修仙修魔的人,也会在战争的洗礼下,看到那份鲜血淋漓的震撼、苦涩与绝望。   单春秋、般若花、旷野天三人,分别带领三队七杀魔军,攻打长留朱雀门、白虎门、玄武门,而杀阡陌和花千骨,则带着剩下的魔军,正面直上,攻打青龙门,直面白子画带领的长留众人。   “小骨,你真的要怎么做?”白子画看着花千骨一双血眸,心下悲痛万分。   “怎么做?”花千骨手指绕着垂下的发丝,露出讽刺的笑容,脸上挂着几分天真无邪地表情:“白子画,我不是说过吗?让你在长留好好地等我,我会来见你的,如今,我不是来了吗?”   “小骨,我们之间为何要这般。”   “白子画,你少做这份悲天悯人的样子,”一旁的杀阡陌看见白子画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你娶了无双,就应该一心一意对她好,怎么,当初是凡人的时候,就利用她帮你,现在一变回仙身,立马就抛弃了她”他的眼中杀气迸显:“既然你心有长留,我就灭了长留,既然你心系天下,我就毁了天下。”   世尊摩严本来就是个急脾气,一听杀阡陌的狂妄之语,立马跳了出来:“杀阡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们长留没去找你七杀的麻烦,你自己带人攻了上来,我今天就让你有去无回。”说完,提着宝剑就攻了上前,和杀阡陌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箫笙默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东西,小声地对白子画说:“掌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娶了七杀护法绝无双的,她不是失踪了吗?”   白子画眼睛紧盯着花千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先击退七杀众人再说。”说完,也上前,和花千骨打了起来。   箫笙默暗暗叹了口气,带着身后的长留弟子,和对面的七杀众人厮杀了起来。   杀阡陌的功力虽然比不上白子画,可是对上摩严却是绰绰有余,几个回合下来,就把摩严打得吐血摔在了地上,一旁的箫笙默看见,连忙打到围着自己的几个七杀小喽啰,上前帮忙,两师兄弟联手,一时和杀阡陌打得不分上下。   一边的花千骨和白子画,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花千骨一心要费了白子画的修为,招招狠戾,而白子画却对花千骨的状况忧心不已,只是一味的回避防守。   “小骨,不要再打了,你的状况很不好,你被洪荒之力影响了。”白子画一边躲避花千骨的进攻,一边语重心长地权威。   “不用你管。”花千骨一掌上去,不留一丝余地。   白子画急忙后退,险险避过掌风:“不要再这样了,小骨,这是长留,是你的家啊,这有你的师兄弟,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死去吗?”   花千骨的手顿了顿,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下更是狠戾几分:“白子画,你又要骗我,扰我心神。”   “小骨。”白子画一声叹息,回身几经躲闪,才避了过去。   可是花千骨毕竟是妖神,洪荒之力力量巨大,她又一心想费白子画修为,岂是白子画光回避就能夺得了的,才几个回合,白子画就被花千骨打倒在地。   花千骨举起右手,眼睛微眯:“白子画,你就应该是个凡人,在桃花村好好呆着,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说让我帮你一起守护六界,却原来不过是自己对无双姐姐动了心,利用我支走杀姐姐,让杀姐姐受到伤害。如今,你又为何回来,你又为何抛弃无双姐姐,不要跟我说什么天下苍生,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利用我。”说完,就要一掌打向白子画。   “不要,”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过,挡在白子画身前,生生让花千骨停下了拍下去的手:“师傅,不要。”   来人,正是白子画为花千骨收的徒弟——幽若。   “师傅,不要,”幽若跪坐花千骨面前:“师傅,师尊没有骗过您,一直都没有。”   “你胡说,”花千骨睁大一双血眸:“你让开,看在在云宫的三年你陪着我的份上,我不杀你。”   “不行,”幽若痛苦地大吼一声:“师傅,您要是杀了师尊,您会后悔的,师尊他真的对您很好,当年,您受了销魂钉之刑,八十一根销魂钉,师尊他整整替你受了六十四根,养了大半年才养好,这是六大派都知道的事情。”   “不,你骗我,你骗我,”花千骨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吐血的白子画,摇着头后退几步,喃喃:“你骗我,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一直都在利用我。”她突然停住脚步,眼睛微眯,上前推开挡着的幽若,一把拉开白子画的衣襟。   六十四根销魂钉,根根入骨,那般蚀骨的疼痛,留下的,是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迹。当白子画的背上,露出那些伤痕时,花千骨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疤,深怕弄疼了他,她好想问问他:“你疼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像是知道花千骨要说些什么,白子画微低着头,释然地开口:“小骨,师傅不疼,一点都不疼。”   花千骨听后,泪水更是不要钱的滑落,原本被洪荒之力影响的火红眸子变回了黑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小骨,”白子画拉上衣襟,遮住那些狰狞的伤口:“你是我的徒弟,养不教师之过,这是应该的。”他转身,看着花千骨悲伤的表现,心中一痛:“小骨,师傅一直都希望,可以好好的保护这个天下,现在师傅同样希望,拥有洪荒之力的你,可以为这个苍生做些什么?”   “可是,可是无双姐姐。”   白子画抿抿唇:“无双的事,我会和她慢慢解决。停手吧,小骨,不要让一切都生灵涂炭。”   花千骨愣愣地看着白子画,一时不知作何检查。   就在花千骨犹豫不决,杀阡陌和摩严、箫笙默难分高下的时候,长留四周突然传来的接连的几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正在斗得如火如荼的长留众人和七杀魔军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这是……”花千骨面露疑惑。   这是,旷野天捂着胸口,颤巍巍地跑来:“圣君,长留早有埋伏,他们看了大型的杀阵,我七杀魔军损失惨重。”   杀阡陌又是几掌打出,和摩严、箫笙默分开:“什么?”他杀气腾腾地看着白子画:“果然不愧是长留白子画,说着一心向善,却把杀阵用的很顺手啊,”他眼光一转,看着花千骨犹豫不决的表情:“小不点,你答应,要帮姐姐的。”   “姐姐。”花千骨犹豫又内疚地看着杀阡陌。   杀阡陌一看花千骨的表情,心下又沉了几分。如今,长留开了杀阵,损我七杀魔军不少军力,摩严和箫笙默联手,我一时也讨不了好,只能寄希望于小不点和她的洪荒之力,可是,没想到,才几个回合,小不点就又被白子画说动了,有了退去的迹象。这怎么行,要是失败了,无双该怎么办。   正在杀阡陌思考对策的时候,般若花一手擒住绝无双的身子,一手锁喉,把绝无双带到了大家的面前:“白子画,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子画。”绝无双泪眼盈盈地望着白子画,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小月,”白子画面色一怔,立马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七杀的人……”   “呵呵,”般若花嘲笑了几声:“你来七杀闹,话可是说的很清楚,娶妻,桃花村,既然你这么想尊夫人,这不,我就亲自去桃花村把人给你请来了。”   “放开她。”杀阡陌和白子画同时出声。   “般若花,谁准许你挟持无双,伤害她的。”杀阡陌杀气放出,直直指向般若花。   般若花被那犹如实质的杀气逼迫的手脚发寒,硬着头皮开口:“圣君,你在胡说什么,这人可是白子画的软肋,有了她在手,正是我们攻下长留的大好机会。”   “放手。”杀阡陌也不多话,一个闪身来到般若花身前,一掌就把她打了出去,他把受惊的绝无双搂住怀里,小心地检查:“无双,有没有受伤。”   绝无双半眯着眼睛,露出受了惊吓的样子,一把推开杀阡陌:“你走开,”然后转身就像白子画跑去。   下意识地,杀阡陌抓住绝无双的手臂:“不许你过去。”   “你放开,”绝无双挣扎着,眼睛无助地盯着白子画:“子画。”   白子画也没停顿,几步上前,就和杀阡陌过了几招,作势环住了绝无双的身子,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阵营。   “白子画,”杀阡陌咬牙切齿:“你都要抛弃无双了,现在又在做什么?”说完,他转头看着有些呆滞的花千骨:“小不点,帮帮姐姐。”   可是此时的花千骨,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她的眼中,只看到,白子画拥着绝无双、护着绝无双,她猛然想到,白子画手臂上,那狰狞的绝情池水伤痕,他爱她,他又骗了我。   ‘噗’地一声,花千骨一口鲜血喷出,她仰天大笑几声,突然昏迷了过去。   “小不点,”杀阡陌连忙上前,接住花千骨倒下的身子,他愤愤地转头:“白子画,今天,是我输了,但你听清楚,三日后,七杀必定卷土重来,灭你长留满门,不死不休,”然后,他的视线移向此时在白子画怀里瑟瑟发抖的无双,面露温柔:“无双,我一定会帮的。”说完,带着花千骨,扬长而去:“我们走。”七杀魔军也跟着他,离开了长留,这一战,长留险胜。   白子画看着杀阡陌抱着昏迷的花千骨离去,下意识地抬起脚步。   “子画。”怀里,绝无双拉了拉白子画的衣襟,微弱地呼唤了一声,昏迷了过去。   白子画低头看看昏迷的绝无双,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摩严说道:“我先带她会绝情殿,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说完,也绝尘而去。      ☆、第五十三章   白子画抱着昏迷了的绝无双一路来到绝情殿,他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才松了口气。   紧随其后的箫笙默跟来,看到白子画松口气的样子:“掌门师兄,她没事吧?”   “没有,”白子画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惊了而已。   “是吗?那就好,”箫笙默摇摇手里的折扇:“不过,掌门师兄,你确定七杀没有给她下什么咒、或者用摄魂术吗?”   白子画皱皱眉头,站起身,手里打了个法印,然后像扫描一样,从绝无双的头一直向脚扫描,等扫到绝无双腹部的时候,腹部突然出现了一团五颜六色的光晕,让白子画停住了手。   “这是,”箫笙默上前一步,语气惊讶:“她怀孕了?”他转过头,眉色严肃地看着白子画:“掌门师兄……”   白子画顿了顿,继续扫描,待发现绝无双再没有别的大碍后,才收回手,神色同样严肃认真:“小月她,怀孕了,应该才有几天,所以把脉把不出来。”   箫笙默手里的折扇下意识地摇快了几分,就像他此时的心情:“那怎么办?掌门师兄,现在,七杀随暂时被击退,可是杀阡陌已放下话来,三天后必定卷土重来,你,你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啊。”   白子画沉默的半饷:“我知道,等小月醒了,我和她谈谈。”   “嗯,”箫笙默听后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几番思量,还是开了口:“刚才杀阡陌说,你娶了七杀的绝无双,那么她是……”   “她就是绝无双,不过,现在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大夫——古月,她失了忆,所以,”白子画抿抿唇:“所以,我利用了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不是绝无双,只是杀阡陌认错了,然后诱使她同意与我成亲,迫使杀阡陌放弃她,也迫使,迫使小骨放弃我,”他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拂去古月皱着的眉头:“我用师徒之情困在小骨,让她留在七杀看住杀阡陌,我用朋友之义锁住小月,让她回不了七杀又逼迫杀阡陌呆在七杀,我利用了她,用大义、用六界的安慰,可是,事情出了错……”白子画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狰狞的绝情池水疤痕。   “这是,这是,绝情池水,”箫笙默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伤疤:“掌门师兄,你……”   “我们的正常假成亲变成了真婚礼,我和小月,圆了房,而现在,”他眼含歉意地看着绝无双:“她怀孕了,我……”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心里的愧疚几乎要把他淹没:“我不该把她卷进来的,她应该开心地到一个乡野大夫,每天看诊、采药、种花,做一个平凡女子。”   “掌门师兄,”箫笙默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既担心白子画的情绪,又对床上女子带来的麻烦而头疼:“可是,她已经被般若花劫去过七杀,你确定,她还是没有记起来吗?”   白子画摇摇头:“我不是很肯定,但是,七杀除了杀阡陌,没人看见过绝无双的真容,想来,般若花去劫她,应该是认为她是我的妻子,有可乘之机吧,不过,”他的话锋一转:“等她醒来,我会试试她,”他转头,看着箫笙默:“师弟,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去吧,拦住师兄,不要让他冲进来,我害怕他对小月不利,也不要让任何人都进来,我不希望小月见那么多人。你去帮帮师兄,刚经历一场恶战,还有许多善后要处理。”   “我知道了,”箫笙默点点头:“我会去的,那掌门师兄,我先走了,至于她……”他叹息了一声,咽下接下来的话,走了出去,只留下白子画坐在那里,眼中的神色忽明忽暗。   白子画一直守着绝无双的床边,他盯着绝无双的脸看了许久,脸色凝重,他的手轻轻在绝情池水的伤痕上摩挲,看着绝无双就算昏迷也紧皱的眉头,不时叹口气。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容颜秀丽,气质安宁,一点都看不出在七杀杀伐决断、诡谲阴狠的样子,想来,要是她没遇到过杀阡陌,没去过七杀殿,也会是一个大义纯善之人吧,在桃花村的日子让她明白,她确实不是本来就那么狠毒,而那次杀阡陌恐吓喜婶,而她却袖手旁观的样子,也让她明白,她的心很小,对你好却不会把你放在心里,照样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你,她是一个矛盾至极的人,可以今天对你微笑,明天就捅你一刀,除非,她把你放在心里,就像杀阡陌,才会倾尽所有,要不然,她就适合平静单纯没有纷争的生活,这样,她也会收起她的獠牙,做一个温和之人。白子画又是叹了口气,可是,世间又有几个杀阡陌,可以让你付出一切呢,现在,你忘了她,呆在我的身边,是不是把我放在心里,若是你为了我付出所有,那六界,是不是会安宁很多。   白子画的思绪很乱,有对古月的愧疚,有对绝无双的忌惮,有对自己心性把握的不确定,不过唯一不变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六界安宁、天下平安。   绝无双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才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片刻就恢复清明,她戒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待看到坐在床边的白子画时,送了口气:“太好了,子画,是你在这,我还以为,是在七杀……”她抿抿唇,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   白子画努力勾起一个嘴角,安慰她:“已经没事了,小月,这里是我的绝情殿,很安全,你可以安心养病,”他抿抿唇,还是开了口:“小月,你是怎么跑到七杀去的。”   绝无双一听,又露出一丝气愤的表情:“我本来在桃花村,安心地等你的消息,可是就在你走后没几天,我早起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看上去很凶的姑娘,她二话没说,就一掌把我给劈晕了,”她拉拉衣襟,被头发撩到一边,露出一截粉颈,那优美的脖颈上,一道伤痕显而易见,很明显,当时攻击她的人根本没有说下留情:“后来,我进过来,她告诉我,我在七杀殿,又说要进攻长留,说我,”她看着白子画,一双美丽的杏眼溢满了泪水:“说可以用我来要挟你。子画,我是不是很没用,帮不到你,还成了你的负累。”   白子画看着那双泪眼,心下一疼,脸色也不免放柔了几分:“别想那么多,小月,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到时候,”他躬下身子,为绝无双拉了拉被角:“到时候,我送你回桃花村,那里,比较安全。”   “我不回去,”绝无双一把拉住白子画拉被角的手:“我不回去,你们和七杀打成那样,我怎么放心回去,那些血腥的场面,子画,你会受伤的。”她看着白子画,眼神坚定。   白子画抿抿唇,心下又是一痛,反手拉过绝无双的双手,轻声安慰道:“我没事,小骨她,她是我的徒弟,她不会伤害我的。而你,”他低头看了看绝无双的腹部,神色温柔:“你,怀孕了。”   “什么?”绝无双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抚摸腹部,脸上惊喜万分:“我怀孕了,子画,我怀孕了,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白子画点点头,很是温和地看着她:“对,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你应该回桃花村,好好养胎。”   白子画的话刚一落,绝无双原本欣喜的表情就沉了下来,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子画,可以让我考虑考虑吗?”   “好,”白子画也不强求:“你好好呆着,两天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嗯。”   长留大殿。   摩严看到白子画前来,赶忙上前:“她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该……”他抬起手,做了个杀而后快的手势。   白子画凝眉,看着摩严,只把摩严看得尴尬万分,才郑重其事地开口:“小月她是我的妻子,她忘记了一切,她已经不是当年的绝无双了,而且,她怀了我们的孩子。”   “什么,”摩严睁大了眼睛:“怀了孩子,子画啊,你,你怎么能……”他抬起手,指着白子画,手指一抖一抖地,显然是情绪激动。   一旁的箫笙默一看这情形,赶忙打圆场:“师兄,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三日后七杀的进攻,”他转过头,有些慎重地看着白子画:“掌门师兄,你能确定,她,没有恢复记忆。”   白子画点点头:“嗯,只是,她现在更关心我的安慰。她看到了今日七杀来犯的战况,对于现在是普通人的她来说,着实有些承受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箫笙默摇摇扇子,口中宽慰自己。   摩严一看这两人,要留下绝无双,心下就是不喜:“不行,”他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杀气:“那是个妖孽,一定要杀了她才行。”   “师兄,”白子画挡在他的身前:“小月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怀里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他神色一冷:“我已经在绝情殿上下了结界,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进去。师兄,不要背着我伤害她,你知道,我会护着她。”   “护着她,护着她,”摩严那个气啊:“当年你就护着花千骨那个孽徒,结果你看看,护出个什么东西,妖神,还带着七杀攻打长留,现在,你又要护着一个前七杀的护法。当年你说花千骨没做错事,不能杀,现在这个,可是对我们六大派做下了不少恶事,为什么还不能杀。”   白子画抿抿唇,沉默地挡在摩严的面前,一步都不让。   一旁的箫笙默心里又叹了口气,上前劝慰道:“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那个绝无双以前有错,但是作为古月,她可没犯过错。就算你说她失了忆也不能弥补她以前犯的错,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错啊,你这不是枉杀无辜嘛。”   摩严被说了个哑口无言,狠狠地哼了一声:“你们最好保证,她是真的不会做对不起长留的事。”说完,甩甩衣袖,愤然离去。   “掌门师兄,”箫笙默看见摩严这般恼怒,有些担心地看着白子画:“真的没问题吗?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白子画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我直觉的认为,小月不会伤害我,何况还有孩子,她应该知道,伤害长留、伤害天下,就是伤害我,她不会那么做的。”说完,他也转身回来绝情殿。   箫笙默看着白子画离去的背影,皱皱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师兄他,真的很相信绝无双啊。      ☆、第五十四章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下意识地四周望去,一番找寻后,终于在绝情殿的殿后找到了站着的绝无双,她一身淡粉色长布裙,站在殿后的悬崖边,看着底下的万里山河,风从她的衣角穿过,衬得她的背影有些孤独寂寞。   下意识地,白子画开口:“小月。”   绝无双转过身,脸上无喜无悲:“子画,原来,这就是,你看到的世间啊,”她转回身子,继续看着底下的河山:“真是壮丽,现在想想,当初要你像平常人活着,像个平凡人一样思考问题,真的是一场讽刺啊。看惯了这般的风景,又怎么会用平视的眼光看问题呢。”   白子画皱皱眉,感觉到绝无双的情绪有些不稳,他上前几步,站在绝无双身边:“当时,我作为一个凡人,用这样俯视的眼光看问题,本来就不大妥当,没什么讽刺的。”   “是吗?”绝无双转头看着他,脸上逐渐露出悲伤的表情:“所以,现在成为仙人的你,就可以这样俯视着看天下了?”   白子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他握住绝无双的双肩,定定地盯着她:“小月,你怎么了?”   “子画,”绝无双同样定定的看着白子画,那眼里的悲伤几乎把白子画的心中淹没:“不要让我离开,不行我。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管想多久,都会是这个答案,我不想离开,”她的双手反过来覆上白子画的手臂,紧紧地握住:“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扔下我,哪怕一起赴死。”   白子画抿抿唇,神色严肃:“可是这一次,情况危急,我都不知道,最后会如何……”   “所以,你骗我。”绝无双打断他的话,泪水溢满了眼眶:“你骗我。”   师傅,你骗我。   耳边,想起花千骨犀利绝望的质问,眼前,看着绝无双悲伤期待的眼神,白子画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痛了起来,那手臂上绝情池水的伤口,正在传来蚀骨的疼痛一般,让白子画再也说不出口,半饷,他艰难地开口:“好,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们一起,哪怕共赴死。”   绝无双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泪水从眼眶滑落,她低下头,双手慢慢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语调温柔地仿佛要滴下水来:“孩子,你看,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了。”   白子画的神情也随着绝无双的语调温和了下来,他走到绝无双的身后,从后边环抱住她,双手也覆在绝无双的手上,感受着还没有任何反应的腹部,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他眼神柔和的注视着悬崖下的河山,这一刻,他想,他是幸福的。   七杀殿,花千骨的房间。   花千骨从昏迷中惊醒,一下坐了起来,就看到杀阡陌一脸担心地守着自己:“姐姐。”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的委屈和内疚。   杀阡陌看着花千骨醒来,心下大定,安慰她:“小不点,你受伤了,好好养养,不要想太多。”   “姐姐,”花千骨拉住杀阡陌的衣袖:“对不起,小不点又……又……”   杀阡陌沉默了一下,脸上拉出一个笑容:“小不点,如果,你真的下不去手,就算了,三日后,我会亲自带领七杀攻打长留,这一次,”他的眼睛微眯,露出杀气:“不把白子画打费了,不把长留大惨了,我就不回来。他白子画这样对待无双,我和他不死不休。”   花千骨看着杀阡陌狠狠的神情,心里的内疚又加重了几分:“姐姐,对不起,我又伤了你。我每次都为师……白子画伤了你,这一次,我一定会帮你的,”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杀阡陌:“我们要帮助无双姐姐,她为你,受过很多苦,现在,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想要的安定生活,那怕那种生活是白子画带给她的,可是为了她,我们就应该去攻打长留,”她握握拳,感觉自己手中的力量:“我有洪荒之力,却一直不能为了那些爱我的人做些什么,那就太不应该了。”说着,她的眼中一道红光闪过。   杀阡陌自然也看到了那道红光,立马担心地开口:“小不点,你不要想太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多的束缚,会让你的心性不稳,你会失去理智的。”   花千骨抬眼看着杀阡陌,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对啊,我就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帮助姐姐,攻下长留,打残白子画,让他只能一辈子呆在无双姐姐身边,好好地对她。”   杀阡陌担心地看着花千骨:“小骨,稳住心神,你会伤了自己的。”   “姐姐,你说,”花千骨有些悲伤地看着杀阡陌:“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白子画蛊惑,帮他骗你,是不是无双姐姐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姐姐,你说,如果当初,我不顾忌白子画身上的歃血封印,出手救了小月(南弦月),是不是东方就不会死;姐姐,你说,如果当初,我不要轻易相信白子画的花言巧语,就不会被他囚于云宫,糖宝也不会被霓漫天杀了。原来,我所以的悲剧,都是来自于白子画啊。”她感叹着,语气充满了自嘲。   “小不点,”杀阡陌喃喃地开口,有些难以接受花千骨此时的样子:“不要这样,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白子画的错,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对无双好一点,也不会让她那么伤心了。如果我的功力更强、法力更高,就不会让无双为了救我而受伤失忆了,这一次,我一定会帮到她,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没错,”花千骨下床站起身,一甩衣摆,神情傲惧又有些阴狠地说道:“白子画,要为了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他所珍爱的长留、所心系的天下,都要为了他而付出代价。”   杀阡陌看着花千骨此时的样子,心中担心的同时又有几分安心,这下,白子画再也不能左右小不点的决定了,无双,你等着,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完成。   长留和其他各派为了迎战接下来七杀的进攻,这几天都在积极备战,修整防护、完善阵法,毕竟六大派同系连枝,虽然现在蜀山投敌、韶白灭门,但是唇亡齿寒,作为现在实力最强的长留,要是这一战,被七杀攻破,那么其他几派,灭亡之期指日可待。所谓哀兵必胜,这几天,几大派弟子的士气倒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一日,绝无双做了膳食,和白子画一同用饭。自从来了长留,绝无双就一直给白子画做饭,用她的话说,就是这饭吃一次少一次,就算白子画是仙人,不用吃饭,可她毕竟是怀了孩子的孕妇,怎么也要有相公陪着用餐,让她心情出场才是。   “那,你尝尝,”绝无双为白子画盛了一碗汤:“我给自己煲了些补汤,你也喝些,当是占了我的光,”她笑笑,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细细地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道:“虽说你这绝情殿太过冷清了,但是却有不少的好药材,”她低头,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腹:“这些,我们的孩子有福气了。”   白子画看着她努力的活跃气氛,脸上也放松了几分,低头尝了一口,是很不错的补身子的汤,放了很多名贵的补身益气的药材,不仅对怀孕的女子好,就是对男子也是不错的。他唇角勾起,心情愉悦了几分,低头,静静的就把一碗汤喝了下去。   一顿饭结束,两人吃的身心愉悦。   饭后,绝无双看着白子画放松的神情,有些小心地开口:“子画,你可以,带我去长留到处看看吗?”   白子画闻言,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绝无双睁着一双杏眼,认真地看着白子画:“我想看看,你一直珍惜的长留是个什么样子,”她眨眨眼,有些忧伤又有些期待:“我害怕,等明天长留大战后,我们……就看不到了。”   白子画抿抿唇,神色有些凝重,半饷,才开口道:“我带你去逛逛。”   “嗯。”绝无双欣喜地点点头。   “这是玄天阁,原来放在十大神器之一的不归砚,当初,”白子画的声音顿了顿:“当初,被七杀的人盗走了。”   “七杀的人进去盗走了东西,”绝无双睁大了眼睛:“七杀的人这么容易就进去了,那,那这场七杀来犯,长留岂不是危险了,子画,你一个人,可以打得过那么多人吗?”   “没事的,”白子画安抚地拍拍绝无双的手:“我们已开启了长留最凶险的杀阵,七杀的人闯不进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绝无双松口气地拍拍胸口:“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随便走走,也好让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白子画掌门。”   白子画点点头,带着绝无双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长留和其他几派的弟子,那天青龙门的对峙有不少长留的弟子都在,这几天,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白子画在人间娶了妻子,这个妻子现在就在长留,只是一直都在绝情殿里没出来,谁都没有见过她。这一次,看到白子画亲自带着一个女子参观长留,神色温和,还小心地搀扶着,大家就都明白了,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掌门的妻子了。于是,路过的弟子们,都会恭敬地行个礼,口中说道:“见过掌门,见过掌门夫人。”倒是一时绝无双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绝无双安慰地拍拍白子画的手:“还有哪里没带我参观过,快去吧。”   白子画这次收起放出的寒气,收回落在那些弟子身上的眼神,带着绝无双继续前进。那些弟子们暗暗擦了擦头上的汗,掌门的气场太强大,他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是摩严的贪婪殿……”   “这是箫笙默的销魂殿……”   “这是藏书阁……”   “这是供奉历代掌门长老灵位的灵室……”   “这是……”   “这是……”   ……   ……   也许,这份短暂的温馨时光,是大战之前最后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里边波涛暗涌,未来……      ☆、第五十五章   三天看似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三天后,杀阡陌和花千骨如约率领着七杀魔军来到了长留山脚下。   绝无双站在白子画面前,温柔地为他理了理衣襟:“子画,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白子画握着绝无双的手,定定地看了绝无双许久,他的心又一次感到钝痛,半饷,艰难地开口:“对不起,小月。”   绝无双笑笑,不在意的摇摇头:“我们努力了,只是失败了而已,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七杀面对面的战斗了,所以,”她微微低头,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你要小心啊。”   “嗯。”白子画点点头,转身,坚定地离去,这是最后一站,此战,只准赢,不准输。   绝无双定定地看着白子画坚定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子画消失在眼前,起脚,走到绝情殿的悬崖边,看着底下的万里河山,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大好河山真是美啊,谁说,必须要靠仙界中人统领才是为了天下苍生的,成王败寇,谁赢,就是谁的,”她的嘴角又勾起了几分,显出此时心情愉悦,她缓缓地拉起自己的左臂衣袖,那里一个白玉般的臂环套在上臂上,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臂环的龙头纹路:“白玉,该醒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说,那个长留四周正在开启的绝世杀阵。”   白玉臂环龙头的双眼闪过红光,顷刻,变成了手指大小的活物,白玉撒娇般爬上绝无双的肩膀,凑到她的脸颊上蹭了蹭,惹得绝无双哈哈大笑。这真是一个好日子,近百年的筹谋,就在今天一举拿下吧。   青龙门前,白子画和摩严率领着众长留弟子,和花千骨、杀阡陌等人对峙。   “小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白子画痛心疾首:“放下屠刀,你只是被洪荒之力所影响,变得嗜血残忍,回到师傅身边,师傅会帮你的。”   花千骨一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低头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帮我,是把我再去囚禁起来,还是直接把我送上诛仙柱,亲手收了我这个长留的孽徒啊,”她的嘴角勾起,脸上挂着慢慢地讽刺:“白子画,你以为,到了今天,你我还回得去,我还是相信你吗?”   “小骨。”白子画一声叹息。   一旁的杀阡陌已经看不下去了:“白子画,你娶了无双,却又抛弃她,既然你的心里天下最重,当初又为什么要娶她,白子画,你就是这天下最虚伪的人。”   冲动的摩严可不会任凭他们随意侮辱自己的师弟,二话没说,大叫一声‘孽障’,就冲了出去,对面的杀阡陌看到,双眼微眯,杀气竟露,也对了上去。   白子画看到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叹了口气:“小骨,你们上次已经失败了一次,这次为何还要重来。”   “上次会失败,是因为我们没有料到你长留有绝世杀阵,上次会失败,是因为我被你扰乱心神,这次,”花千骨的双眸渐渐变得血红:“只要不再相信你,那个杀阵又算得了什么,长留,我们拿定了。”说完,不再废话,上去就和白子画打来起来。   而剩下的长留弟子和七杀魔军,在领头人对战的情况下,也大喊一声,冲了出去,一时,混战开始。   绝无双站在高高的绝情殿上,看着长留四周的战况,如上次一样,天山尹洪渊守朱雀门,蓬莱张旭守白虎门,太白木桐子守玄武门,白子画和摩严带领长留弟子守在青龙门,正在和杀阡陌、花千骨对战,单春秋带人攻打朱雀门,旷野天带人攻打白虎门,而以投靠七杀的云翳带领人正在攻打玄武门。这么一看,长留这边少了儒尊箫笙默,七杀那边,少了般若花。   “出来吧,”绝无双也不回头,低声说道。她的身后,出现了箫笙默的身影。   “你,应该躲在绝情殿里,不应该看这些血腥的场面。”箫笙默站在绝无双的身后,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很是不安,从第一次见到绝无双,他的心里就很不安,可是掌门师兄不知道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汤,这个女人不论提出什么要求,掌门师兄都会答应,那怕是一些掌门师兄以前绝对不会答应的请求。而就在此时,这个女人站在绝情殿前,俯视着下面惨烈的战况,竟然没有一丝像上次一样瑟瑟发抖的样子,气定神闲地让人恐怖,他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怀了孩子,应该好好地保护自己,躲在绝情殿中,更安全一些。”   绝无双没有回头,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却有些发抖和小心翼翼:“所以,是子画让你过来保护我的,那怎么行,你在这里,子画那里会有危险的。”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焦急地语调,让箫笙默又是一愣。   这个绝无双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的,听她的语气,好像很关心掌门师兄啊,箫笙默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他上前几步,走到绝无双身前:“不要再看了,我送你回去……”可是当他看到绝无双脸上的表情,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那张脸上,哪有一丝的担忧,绝无双此时正看着他,勾着嘴角,满脸都是讽刺之色。   “你不是古月,你是绝无双,你恢复记忆了,你是来,你是来,灭我长留的。”箫笙默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举起手,就要擒住绝无双。   “恢复记忆?”绝无双好像地看着他:“本来就没失忆,何来的恢复记忆,”她看着箫笙默擒住自己的手,脸上没有半分惊慌之色,淡淡地抬眸继续盯着箫笙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你在怀疑我,你说,我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抓住我。”   箫笙默眉头紧皱,心下的不安感更甚,这个是七杀有名的绝无双,智计无双,确实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他仔细地盯着绝无双的表现,心下百般思量她的用意,渐渐地,他的身子,从抓住绝无双的手开始慢慢麻痹了起来,可是因为他太用心于思考绝无双的话,等到发现时,他的身子已麻痹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绝无双:“你,你对我下毒。”   绝无双淡定地拨开他擒住自己的手:“下毒,对啊,不过,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从绝情殿,你问白子画我的事情,开始,我就下了,不过这毒,可不是直接下在我身上,你防着我,自然对我百般戒备,所以,我把毒下在了白子画身上,你的好师兄,你总不会防着吧,怎么样,”她的唇角微勾:“身子是不是开始麻了。”   “那又怎么样,麻了半边,我还有半边可以动,照样可以杀得了你。”箫笙默说着,用另一半没麻痹的手攻了上来,七杀绝无双虽然说有无双的智计,但是功力低微,纵使自己现在功力不足四成,杀了她是没有关系的。就在箫笙默要再次制住绝无双时,一道身影闪过,截下了他的手,反手就是一掌,把他打退了几步,来人,正是大战中消失的七杀般若花。   看着箫笙默不可置信的样子,绝无双好心情的开口:“不是说了出来吗?你以为,我只让你一个人出来吗?长留少了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自然也要在自己身边放一个人保护我,这可是七杀长留的最终一战,没看到结局,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呢,”她的嘴角挂着诡异残忍的笑容:“看来,儒尊箫笙默,将要是三尊中,第一个死在长留大战中的人了,谁叫你,小瞧我,要孤身前来呢,”她转头,看着般若花,命令道:“这里交给你了,下手要快,我不喜欢事情有什么不需要的变故,”说完,她转身,走出绝情殿的范围,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我想,你也已经察觉到了,白子画他,确实开始对我的要求都有求必应了,尤其是,他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这是为什么呢?等你死后,到阴曹地府,再去找答案吧,”她继续向外走:“噢,我都忘了,你们仙人死后,是要灰飞烟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知道了。”说完,伴随着‘哈哈’的笑声,消失在绝情殿外。   般若花看着已经倒在地上,全身麻痹无力的箫笙默,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儒尊,败在我们主人手上,也是你的运气,要知道,这一次,就连六界第一人的白子画,都要失败了。”说完,她也不客气,一掌就劈上了箫笙默的天灵盖。   长留三尊之一,儒尊箫笙默,就在这□□的作用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打碎天灵盖,毁了墟鼎,死在了七杀手中。   这,只是这一战的序幕而已,大战,正在向着已经计划好的方向,狂奔着,谁都阻止不了。   绝无双信步走在长留的楼宇间,身边,变成小狗大小的白玉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上,有不少长留和其他几派的弟子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对她匆匆行礼:“参见掌门夫人”,然后又匆匆离去。战争的紧张感,一触即发。   绝无双来到玄天阁,看着那熟悉的白柱金顶,拍拍白玉的头:“毁了它,作为绝世杀阵玄武门的阵眼,一旦被摧毁,木桐子的玄武门就守不住了”。   白玉点点头,身子越变越大,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白色的尾巴一甩,打在玄天阁外的结界上,那结界,闪过一道光亮,就像是破碎的琉璃瓶一样,碎裂开来。而玄天阁,也在白玉的狂扫和口吐的火焰中,毁于一旦。   绝无双笑看着眼前残破的玄天阁,遇强则强的结界,也是有一个界限的,要是进攻的力度太大了,那个结界,也不过就是个摆设,‘噗’地一声,就碎了,她拍拍白玉巨大的身子:“白玉,这场盛宴,开始了。”      ☆、第五十六章   从白玉变回原形,毁了玄天阁开始,绝无双就不再隐藏身形装出一副贤良的样子,和白玉一起,一路摧毁、一路扫荡地向下一个白虎门的阵眼——藏书阁而去。而杀了箫笙默的般若花,不久就跟上来,两人一‘蛇’的组合,继续前行。   漫天的火光和巨大的摧毁爆破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一队长留弟子。   “站住,此乃长留境地,岂容你们撒野,”为首的弟子举剑直指绝无双等人,然后睁大了眼睛:“掌门夫人。”   绝无双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般若花,般若花立马明了的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块通体漆黑的黑玉令牌。   那为首的弟子看到那块令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被站在身后的一名长留弟子挥剑刺死了,顷刻间,那一队长留弟子中,就有几人,转过身,挥剑刺向身边的师兄弟,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弟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同门的剑下,那队人中,最后站着四五个长留装束的弟子,手里还拿着滴血的宝剑,齐齐跪下行礼:“属下,见过绝护法。”   “起来吧,”绝无双摆摆手:“传令给长留和其他几派我们的人,盛宴开始了,动手。”   “是。”那几人领命,转身向各个不同的方向奔去。这场看似公平的大战,终于要在战火的阴影下,以一种潜伏与背叛的方式,被推向□□了。   “走吧。”绝无双下令,继续前行。身边,白玉不断地吐着烈火,烧毁房舍,扫着尾巴,杀死赶来的五大派弟子;身边,般若花举起自己的寒霜钉刺,剿灭赶来的五大派众人。   这是一场屠杀的盛宴,这是一场战争的欢愉,绝无双的指尖微微跳动,眼睛眯起,像是陶醉一般,享受着这场由爆炸声与杀戮奏响的交响曲。她信步走来,身体跟着音符慢慢跳动,这场筹划百年才谱出的乐章,终于在这一刻,在自己的脚下,彻底地奏响了。   随着藏书阁的毁灭,白虎门阵眼被破,四方神兽门前的绝世杀阵四已破二。   守着玄武门的木桐子和守着白虎门的张旭不可思议的看着原本还在杀阵中挣扎的七杀众人,慢慢停下了挣扎,因为杀阵折磨而引发的满腔怒火,让这些七杀的魔军双眼赤红,举起手中的钢刀,冲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长留的绝世杀阵被破了。这是木桐子和张旭不约而同的心声。   而带领七杀魔军的云翳和旷野天,脸上却带上狰狞的笑容:“想不到吧,你们长留的杀阵也不过如此,今天,就是你们几派的死期。”   刹那间,玄武门和白虎门就开始了两边的混战,一时间哀声震天。   “怎么回事?”被杀阡陌一掌打到在地的摩严艰难地站起身:“为什么声音这么大?是从玄武门和白虎门那边传来了,那两边被攻破了?”他眉头皱的死紧,看着一旁被花千骨打退的白子画:“子画,那两边的杀阵被破了?”   白子画皱紧了眉头,脸绷得紧紧的:“我也不知道,长留的这个杀阵从来没有启动过,而且四门的杀阵又是不同的阵眼,四个杀阵四个阵眼,不是一下子就能破的了两个的,而且,而且那些阵眼,也不是那么好破的。”   “白子画,”杀阡陌看着白子画严峻地表情,讽刺地笑出声来:“怎么,你真的以为你那个什么破杀阵,困得了我们一次,就能困得了我们第二次,与时俱进不懂吗?”他勾着嘴角,一双美目已显出了流火绯瞳的本来面目:“我说过,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白子画咬着下唇,目光定定地看着一旁不吭声的花千骨:“小骨,你真要这么做,不死不休?”   花千骨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无限讽刺:“白子画,不要再用你的那一套来欺骗我,不要再用那种万般无奈的眼神看着我,这一次,我只会帮着姐姐,今天,你们长留,我要定了。”说着,两掌一翻,身上的洪荒之力外泄,周身的战场上就响起了好几声爆炸之音。   “这样不行,”白子画看着因为那些爆炸而伤到的长留弟子,转头对摩严说:“师兄,我引开小骨,至于杀阡陌,快派人去找师弟,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摩严扶着自己的胸口,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孽障不能放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你去吧。至于,杀阡陌,就算死,我也会拼到底的。”   白子画点点头,转头看着花千骨:“小骨,我知道,你恨我,既然今天,要把一切都结束,就让我们面对面单独地解决吧。”说完,飞身就向远处而去。   花千骨勾勾嘴角:“正好。”   杀阡陌看到花千骨的表现,心里担心她又被白子画给说动了,不禁开口:“小不点……”   “姐姐,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帮你的。”说完,她就跟着白子画而去。   杀阡陌不放心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摩严阻了去路:“杀阡陌,你的对手是我,想往哪里走。”   杀阡陌眼中杀气腾腾:“不知死活。”抬手就和摩严又站到了一起。   当绝无双带着白玉和般若花把位于长留大殿上,朱雀门的阵眼破坏了以后,她转头,对般若花吩咐道:“你带白玉,去把长留的灵室毁了,那是青龙门的阵眼所在,然后,汇合单春秋,今天,我们要让长留彻底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   “是,”般若花领命,又不放心地开口:“主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绝无双摆摆手:“接下来的事情,必须是我一个人才能完成,至于以后,”她转头,看着山下杀成一片的战况:“等这场大战结束,杀了云翳和云隐,让清扬做蜀山的掌门,云翳心思太多,不可委以重任,作为呆在蜀山卧底几十年的清扬,是该给他的忠心一些奖励了。”   “是。”   “走吧,”绝无双拍拍白玉的身子:“白玉,听般若花的话,毁了灵室,然后大肆摧毁长留,这是最后一站,只许胜,没有败。”   白子画带着花千骨来到了诛仙柱前,这里因为是长留用来行刑的地方,所以地处偏僻,平时鲜少有人前来,就连这一次的大战,弟子门也多数都在四方神兽门那里驻守,或是在长留的一些交通要道上,倒是这里,此时并无他人。   白子画转身,看着跟上来的,一身红衣的花千骨:“小骨,停下手吧,看看你们所做的,你不是答应师傅,会用你的洪荒之力代师傅好好保护这个苍生的吗?”   “代替?”花千骨一甩衣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脸上带着讥笑:“你需要我代替吗?当你是凡人时,你让我帮你看着六界,用花言巧语哄骗我,让我不惜为你欺骗姐姐,可是,你一旦恢复了仙身,就可以转身抛下无双姐姐,自己回长留来守护六界,这又是再说什么鬼话,”她睁大着血眸,定定地盯着白子画:“姐姐他很伤心,因为无双姐姐嫁给了你,因为我骗了他,可是,你却那样对待无双姐姐。白子画,如果你的守护天下,就是不断地牺牲那些关心你的人,当初的紫熏仙子,当年的我,现在的无双姐姐,那么,我就毁了这个天下,让你变成废人,重新回到桃花村,去当你的平?凡?人。”说完,花千骨也不废话,出掌攻了上去:“白子画,我不会听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今天,就是毁长留、费了你的日子,好好给我滚回桃花村去。”   白子画一看花千骨不给自己任何开口的机会就攻了上来,心下叹气,退身躲开花千骨的攻击,横霜剑召出,握在手里:“小骨,我不愿伤你,停手吧。”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花千骨厉声拒绝,手下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若说之前,白子画还存着劝道花千骨,劝退七杀的心,那么现在看到花千骨不管不顾,誓要废了自己的样子,也只能拿出全部本事应战。   小骨,师傅一直都是为了你好,停下来,那怕是伤了你,我也不能看到你这样弥足深陷、执迷不悟。   白子画,你我已经恩怨两清,我不杀你,费了你,让你安心去陪无双姐姐,毁了长留、毁了六界,让你再也不能放一丝心神在这些上面。   小骨,师傅会拼尽全力,阻止你,你是我唯一的徒儿,师傅不愿让你自毁前程。   白子画,这一次,我不听你的,不信你的,只一心帮助杀姐姐,我欠他太多,不能连他最后的希望都满足不了。   小骨,师傅宁可和长留共生死,都要阻止你,这一战,不是赢,就是死。   白子画,从此,你就当个废人好好守着无双姐姐,而我,也会安心的呆在杀姐姐身边。   他们两人,一个是六界第一人,一个是妖神,法力深厚,又拼进了全力,一时间,各种真气互相碰撞爆炸,让本来宽阔的广场,转瞬间就满目疮痍。   ‘噗’地一声,白子画口吐鲜血,被花千骨打倒在地,那把跟随了他两百多年的横霜剑,断成了数段,散落在地上。   “白子画,”花千骨手指绕着发尾:“六界第一人,也不过如此,这不,才小半个时辰,就败在了我的手上,”她笑着,脸上的表情一阵欢愉一阵痛苦:“你守护的长留,不会有了,你守护的天下,要变天了,白子画,乖乖地,去当你的平凡人去吧,”说着,她的眼中露出一丝狠戾之色,右手成掌,就要拍向白子画,费了他的仙身。   “相公,相公。”不远处,传来绝无双焦急地喊声。   花千骨停下了动作,转头看着不远处跑来的绝无双,低声开口:“无双姐姐。”   “无双,”白子画有些吃力地回头,看着跑来的身影,艰难地开口:“不要过来。”   绝无双跑到白子画的身边,看着白子画身受重伤,脸色苍白,嘴角血迹的样子,神情痛心地无以复加,赶忙蹲下身子,把白子画半抱在怀里:“相公,你怎么样?”   “你怎么在这里,你应该在绝情殿好好呆着。”白子画焦急地开口。   “你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怎么安心地带在那里,”绝无双眼角含泪,一双杏眼似悲似怨地看着他:“你是我的相公,是我孩子的爹,你说过,这一次,我们会在一起的,那怕是一起死。”   “你怀孕了?”花千骨听了绝无双的话,愣在了那里,声音喃喃,有些不可置信:“你,有了他的孩子。”   绝无双转过头,看着有些呆滞的花千骨,脸上显出愤恨的神色:“花千骨,我是白子画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了他的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的语调高昂,质问道:“我知道你喜欢他,喜欢自己的师傅,可是,花千骨,那是大逆不道,你自己心思龌龊,却要拉着相公一起,去满足你那些为世人所不齿的心思吗?”   “不是的,不是的,”花千骨神色哀伤的后退了几步,她摇着头,脸上带着委屈与不甘:“我只是,我只是,爱慕着他,难道这有错吗?”   “当然是错,”绝无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回道:“大错特错。那是不伦,那是大不敬。”   花千骨的红眸中泪水滑落:“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所以,我把他让给你,你们会好好的,而我,也会好好的。”   白子画看到花千骨脸上的泪水,心下疼痛,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绝无双稳稳地半抱着白子画,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花千骨:“花千骨,那不是让,不是你让我的,”她伸出手,拉开白子画的衣袖,露出绝情池水的伤疤:“你看到了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绝情池水的伤痕,他对我动了情,所以,他要娶我,”她把搂住白子画的手又紧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花千骨,你跟他多年,爱慕他多年,一心为他,为了救他,不惜偷盗神器,为了救他,不惜看着东方彧卿死在自己面前,可是,那有如何,你的真心,你的付出,都比不上,我和他相处短短数月。他不爱你!他不爱你!不论你为他做多少,他的心里,都没有你。”   花千骨微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哀痛万分,她的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喃喃地低声自嘲:“是啊,他不爱我,那怕一点,他都没有为我动心过,他只会利用我,只会骗我,他会为了你而骗我,那个绝情池水的疤痕,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心就像被人狠狠地用刀扎着一样,不是的,不是的,小骨,师傅没有骗你,师傅……师傅……师傅心里是有你的,白子画恍然大悟,他拼命地想要开口,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可是他,半点动弹不得,被绝无双紧紧地抱在怀里。   绝无双感觉到他的挣扎,低下头,一双杏眼注视着白子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却温柔地想要滴出水来,恰似情人间的低语:“相公,你受了好重的伤,不要乱动了。”   白子画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心,会随着那双美丽的杏眼而突然加快跳动,仿佛看到思慕已久的恋人那般欣喜若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刚刚才明白,那道绝情池水的伤痕是因为小骨才有的,为什么,此时我的心,却会……   绝无双看着白子画震惊万分的样子,也不再理他,转头看着大受打击的花千骨,心下讽刺一笑,脸上的表情更是愤恨不已:“花千骨,还不够吗?还不够吗?相公,他爱上了我,所以,你心下不忿,就来进攻长留,夺取天下吗?你明知道,相公他心有长留,心怀天下,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他。”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为了你,攻打长留,重伤白子画,都是为了你,无……”   “不要拿我当什么借口,花千骨,你就是个祸害,爱你的人为你而死,东方彧卿死了,糖宝死了,就连,就连,”绝无双的眼中闪过悲痛:“就连杀阡陌也差点为你而死,你为什么还不停手,为什么还不罢休,你就不能好好地呆在七杀,好好地对待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吗?”不知不觉间,绝无双的脸上也挂满了泪水:“你难道看不出,相公的幸福里有我,有长留,有六界,就是没有你吗?他一直想让你离开,你离开了他才会幸福,花千骨,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好好的呆着,再也不要出来。你就是个灾难,难道,你还要你爱的人,也死在你手上吗?”   花千骨悲伤地看着绝无双,听着绝无双的指责,心痛得麻木,师傅他,不爱我,他不是只会爱长留、只会爱天下,他也可以爱上一个女人,但是,那个人,不是我,他想要的幸福里没有我,他想让我离得远远的,他为了那份幸福想让我离开,而我,除了可以在杀姐姐身边,这个天下,还有哪里可以容得了我。花千骨把目光移向绝无双怀里的白子画,就看见此时的白子画面容焦急地看着她,原来,到这个时候,你还在害怕我会伤了她吗?花千骨笑了,笑的悲哀,笑的悲凉,你看,多好笑啊,花千骨,你就是个笑话,你为了他伤了所有爱你的人,可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他嫌弃你,他怀疑你,他抛弃了你,如今,你还能去哪呢。   “哈哈哈哈,”花千骨仰天大笑,身上的洪荒之力释放,周围激起一片爆炸,她在这形似癫狂地大笑中,飞身而去:“姐姐,除了你,我还能去哪,姐姐,小不点,只能陪着你了。”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满身绝望地大笑而去,心痛得不能自已,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骨,快回来,师傅会给你的,你要的,师傅都会给你的。   “不用再挣扎了,”绝无双低下头,脸上无喜无悲,语调毫无起伏:“花千骨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还是你这个她最爱的师傅给的,看来这一次,她会记住教训,乖乖地呆在七杀,守在杀阡陌身边了。”   “为什么?”白子画艰难地开口,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   绝无双听着白子画沙哑微弱的声音,笑了,讽刺无比:“现在,白子画,就是,我们好好算算账的时候了。”      ☆、第五十七章   绝无双微微的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温柔舒顺的笑容,但是眼睛中的温度却冷地吓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很多事,别急慢慢来,一个一个问,我今天心情好,会一个一个为你解答,”她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怎么说,今天也是收官之作,我精心策划了那么久,要是都憋在心里,怎么行,你也要让我说个痛快,找人分享一下吗?”   “为什么?”白子画有太多的事想问,可是他此时被花千骨打成重伤,绝无双又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他是一点功力都用不出来,就像是,就像是当初初见时,他重伤卧床,丧失行动能力一样。   绝无双点点头:“你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你想问我,是不是一直都是骗你的?你想问我,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般样子?还是想问我,”她一只手慢慢地覆上小腹,脸上露出几丝笑意:“是不是真的怀了你的孩子?”绝无双低声笑了两下,讽刺地开口:“作为长留上仙,既然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你不是最先关注的应该是你心心念念的长留吗?”   随着绝无双的讽刺之语落下,长留山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白子画的双眼瞬间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在长留生活了几百年,对长留山上的情况了如指掌,刚才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是长留供奉历代掌门长老的灵室,那在长留山的地位就相当于皇陵在一个国家的地位一样,是精神支柱,不可替代的根基,可是,现在,灵室毁了,灵室外的结界没有拦住攻击的人,而灵室一毁,青龙门前的杀阵也就破了。   “绝世杀阵,是你破的。”白子画看着绝无双讽刺了脸,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震惊再到愤怒。   “当然,”绝无双勾着嘴角,好心情的她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不笑过:“上一次,七杀来犯,被你那个破阵法给挡住了,那就只有我来出面,在长留里边找到阵眼所在了,”她眼睛微眯,像是在炫耀什么一样:“我善机关阵法,这是六界都知道的事情,所以,白子画,你不该带我出去闲逛的,还把什么都介绍的那么清楚,我原来以为阵眼在你们三尊的宫殿和长留的正殿上,没想到,走了一圈,才发现,阵眼在那种地方,白子画,”她把头微微低下几分:“还是你这个长留掌门,亲自带的路呢。”   白子画听到她说的话,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可是却一点都提不起劲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我变成长留的罪人。”他质问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懂,他和绝无双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绝无双要这么对待自己。   “为什么,”绝无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来:“因为,我恨花千骨啊,因为,我恨你啊,”随着那声‘恨’字吐出,绝无双的眼睛开始溢满愤恨的神色:“你知道,我追在他身后多久,你知道,近百年来,我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等待他,可是,这算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却夺走了他所有的心神,他愿意为了她而死,他不惜毁容也要救她出蛮荒,他甚至可以为了她想要杀了我,白子画,这一切,你以为你没错吗?”绝无双的杏眼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白子画:“明知道她是你的生死劫,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要收她为徒?明知道她犯下的是滔天大罪,为什么替她受过?为什么只逐她去蛮荒?明知道他要救她回来,为什么要阻止他?为什么让他受那么重的伤?白子画,你的错,就是对花千骨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却伤了他,你的错,就是对花千骨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狠,却没杀她。”   “所以,你要报复,”白子画此时心痛难忍,不知是因为看到了那双迷人的杏眼满含泪水的样子,还是对花千骨的牵挂、悔恨:“你利用我,报复小骨。”   “不利用你,利用谁,你不是也利用我对他的影响力,用计把我留在身边吗?我们两个人,彼此彼此,只是利用与反利用的关系而已,”绝无双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而你,作为花千骨的死穴啊,不用你,怎么行。她已为妖神,身负洪荒之力,我可杀不了她,再说,杀了她,也太便宜了,我要让她尝尝,当初她对我做过的一切,”她的眼神变的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我倾心他百年,不及她见他几面,那我就让她和你所有的情意,都比不上你我相识短短几月;为了救她出蛮荒,他容颜尽毁险些丢了性命,那我就让白玉把你从空中砸到渭水里,让你伤上加伤,在床上修养数月如同活死人;她让他不愿娶我,甚至起了杀意想要杀了我,我就让她亲自送你与我成亲,刮她的心、戳她的肺。她对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还给她。”   白子画看着绝无双此时平静的容颜,她就像是一幅画,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对长留山上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没有任何反应,绝无双的情绪太过平静,让他的不安越来越深。   “现在,”绝无双看着白子画皱起的眉头:“花千骨只会认为,你一心想要长留平安、六界平安、我平安,你为了这些,不惜放弃她,让她滚得远远的,你说,世上有什么,比心爱之人亲手捅进心里的刀更痛的呢。然后,”她的神情开始有些飘忽,语气也随之飘渺了起来:“六界会传出,长留掌门白子画唯一的弟子花千骨,亲自率领七杀魔军攻打长留,白子画战败,长留覆灭,白子画愧对长留,甘心与其心爱的妻子一同赴死与长留共亡。”   白子画瞪大了眼睛,原来的愤怒已经被震惊所取代:“你是想毁了小骨,毁了她。”   “怎么,”听到白子画的质问,绝无双好笑的看着他:“你终于发现,自己爱的是花千骨了,那道绝情池水的伤痕是因为她才出现的,现在长留灭派在即,你既然先想到的是花千骨,”然后,她脸上讽刺的笑容变得阴狠起来:“花千骨到底有什么好,就连你,清心寡欲、冷面冷心的白子画,到最后,还是会为了她放弃长留、放弃天下。”   “小骨的善良,小骨的纯真,是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因为刚才的情绪激动,白子画此时的脸色比之之前,更是苍白了几分:“你一辈子,殷殷算计,又如何明白,只有一颗真心才能换得了真心。”   “真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绝无双低低地笑了出来,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没真心吗?我有啊,我不像花千骨,把她的那份真心分给那么多人,我的真心,完完全全、完完整整,都给了他,可是他不要啊,他把我的真心,当作垃圾,随手一丢,就又去关心他的小不点了,你说的,那份真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绝无双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子画,语气带着点俏皮地疑问:“不如,你拿出来,让我也看看。”说罢,把侧手成掌,指尖对着白子画的胸口,慢慢地、慢慢地插了进去。   ‘呃’,白子画闷哼一声,感觉绝无双的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插入自己的胸膛,锋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割开他的皮肉,沿着他肋骨的边缘一直向下,朝自己的心脏而去。那种疼痛,就像是一种酷刑一般,剔骨削肉,却用着最钝的刀,疼的让他大汗淋漓。他想要跳起来,避开那来自地狱的手,他想要大声尖叫,以缓解蚀骨的痛,可是,他发现,他动不了,口中除了发出一些细小的如同出生婴儿大小一般的□□外,竟是什么声都发不出。他只有被动的半躺在绝无双的怀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曾经白皙柔弱的手一点一点伸进他的胸腔,忍受着这非人一般的剧痛。   “很痛吧,”绝无双看着白子画满脸的汗水和肌肉不自觉的痉挛:“我发病的时候,也很痛,恨不得自己了断了自己,可是,我不甘心,花千骨没受到我的报复,六界没因为我筹划了百年的计划而动荡,我怎么能死呢?”她的脸上再次挂上温和的笑容,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对白子画开口:“在这个漫长的,看真心的游戏结束以前,不如,我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总是对我下意识地就会心软,对我的要求总是会不经意地就答应,尤其,”她把脸往白子画的跟前凑了凑,加重了语气:“是看见我的眼睛的时候。”   白子画被掏心的疼痛折磨地大汗淋漓,眼睛都有些模糊了,可是一对上绝无双凑近了的双眼,就会下意识地心里一疼,感觉疼惜万分。   感觉到手指已经触摸到那颗规律跳动的心脏,绝无双勾勾嘴角:“因为啊,我对你下了毒,同心毒。”   白子画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对自己对待绝无双的心软而困惑,也私底下查过自己是否有中毒,但是都一无所获,而且,他也曾回想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也没发现什么下毒的痕迹,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绝无双会给自己下——同心毒。   “同心毒,是当年轰动六界的十全真人的得意作品,主要是为了融合各种生物,让新出生的试验品不会因为不同物种不相容而遭到反噬毁灭。你应该没有想到吧,曾经以为百年前就已经身死的十全真人,却被天山派偷偷救出来,放在九霄塔里镇守玄镇尺,就连上次太白一战打败你用的功力,也是他的,”她的手慢慢握上白子画还在跳动的心脏:“同心毒,同心毒,你我同心,我心似你心,我提的要求,你自然什么都答应,”她握着那颗温热跳动的心脏,一点一点、慢慢地往外拉:“我用了3367种药,从你昏迷开始,一样一样、一点一点下给你,从你吃的食物、喝的药,到你穿的衣服、用的熏香,甚是是每天插在你房间的鲜花、后花海种的药材,一种药和一种药相作用叠加,一味药和一味药相反应消除,直到,那杯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才是同心毒的最后一味药,”她笑着,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带着一丝苦涩:“白子画,我那般煞费苦心的下药,就是为了让你的情绪被我牵动,而绝情池水的伤口,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正好拿来利用,让你发现不了自己对花千骨的真心,看看,如今不是正好,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说着,绝无双的脸上笑容加深,她当作白子画的面,从他的胸膛中,拿出了那颗不断滴下鲜血、一下一下规律跳动的心。   “看看,”绝无双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到自己眼前,仔细地欣赏了一遍:“一颗所谓的真心,”她转头,看着白子画因为剧痛而面部扭曲的脸:“没什么特殊的啊,和那些凡人的,又有什么不同,”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眼神变的犀利:“白子画,当初你对我说,信我保有善念,让我造福百姓,可是,就因为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才可以帮他们,因为帮完了,想要杀掉,也是一举手轻而易举的事,而心怀天下的你,心系花千骨的你,你的真心,又比我有何不同,”她的手,慢慢收紧,一点一点勒住那颗还在跳动的鲜红心脏:“就让花千骨认为,你就算是死,也想要和我死在一起,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无双。”身后传来一声深情的呼唤。   绝无双立刻转过头,就看见杀阡陌站在不远处,满脸内疚与心疼地看着她。   她笑了,嘴角勾起,看看,谁来了,原来以为,他会跟着发疯的花千骨扬长而去,自己都安排般若花进行接下来毁掉长留的计划,没想到,这个人,却独自跑到自己面前来了。   绝无双丢开白子画,任凭白子画浑身无力、全身痉挛地倒在地上,她一手握着那颗滴着鲜血、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边挂着笑容,从容优雅地起身,淡定地开口:“好久不见,杀阡陌。”      ☆、第五十八章   杀阡陌看着眼前的绝无双,一时心痛难忍,她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青衣白裙,笑容柔和,眼神温顺,像是好久不见一般,淡然地对自己说:“好久不见,杀阡陌。”   “好久不见,无双,”杀阡陌的嘴里微微觉得苦涩,他何曾与无双如此客气地说过话,印象中,无双总是对他温柔倍至、亲密关怀,就连三年前最后一次的争吵,无双也没有如此平静地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个无关紧要、仅仅是认识的陌生人:“你,恢复记忆了。”   绝无双微微低眉,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没失忆,何来的恢复记忆。”   “那你为何……”杀阡陌微微睁大眼睛,他想问她,既然没失忆,为何不回来,既然没失忆,为何不认他,可是,他突然就问不出口了。他看着无双站在那里,气息温柔平静,手里,却紧紧地握住一颗正滴着鲜血、一跳一跳的心脏,而那颗有着节奏跳动的心脏上面,还连着几条长长的血管,一直延伸向下,进入到地上躺着的、身子还在不断抽搐的白子画的胸膛里。他沉默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绝无双微微侧头,等待杀阡陌接下来的话语,却发现他什么都不说的沉默了,于是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你听到了多少?”   “你说,你怀了白子画的孩子,”杀阡陌咬咬唇,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真的,有了……”   “孩子?”绝无双好笑地看了杀阡陌半饷,然后突然低下头,看着地上还在不断吐血、抽搐的白子画:“既然忘了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哎呀,”她一拍自己的脑门:“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太多,这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下子就忘掉了,”她慢慢蹲下身,低头凑近白子画,看着白子画想要反抗却徒劳无功的样子,更乐了:“白子画,我怎么能给你生孩子,那个孩子,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药物加一团真气而已,作用,当然是留在长留,”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显得不屑:“要是没有所谓的孩子,就算你答应,你的好师兄和好师弟,也不会答应我留下来,那么,我怎么能从内部瓦解你们呢?”她笑着,眼神阴邪地看着白子画痛恨咬牙盯着自己的样子:“白子画,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可是,你没有机会了。”她的手不断收紧,一点一点捏紧那颗鲜红的心脏,双眼死死盯着白子画痛苦的表情,直到‘砰’的一声,像一个气泡破碎的声音,那颗心脏,被她捏爆在手里,而白子画,终于眼睛凸起,一脸痛苦的没了声息。   绝无双低头,愣愣地看着手心里残留的心脏残渣,好半饷,才喃喃地吐出:“真脏,原来所谓的真心,和那些‘假心’也没什么不一样。”   “无双,”杀阡陌看着绝无双低头发愣的样子,有些担心地开口,他觉得无双的情况很不妥,心绪很混乱,他急忙向前,想要把无双带过来:“既然,白子画已经死了,就不要理他了,你快到我身边来。”   “不要过来。”绝无双低吼一声,语气狠戾,一甩手,就在自己和白子画的四周筑起了一圈火焰,那圈火焰闪着蓝色的光芒,透着浓郁的阴冷之气,让杀阡陌本能地觉得危险,也使他不得不停下走上前的脚步。   绝无双慢慢地站起声,脸上带着悲凉万分的表情,一双杏眼闪着盈盈泪光:“原来,所谓的真心,真的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杀阡陌,你才那么不稀罕我的真心吗?”她笑了,可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是近百年来,她第一次,那么痛、那么累地站在他的面前:“因为,我的真心什么都不是,所以,即使过了百年,你还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吗?杀阡陌,我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她大吼道,声嘶力竭地怒吼,像是要把那些委屈与不甘,统统都吼出来:“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花千骨单纯善良,我就阴诡邪恶,花千骨功力低下需要你保护,我就可以被你不顾安危的予取予求,杀阡陌,你和白子画都一样,他利用花千骨那个傻丫头,你利用我这个笨女人,我和花千骨,真的没有谁聪明过谁,谁赢过谁。”   “不是的,不是的,”杀阡陌急忙摇头,眼露悲伤地看着情绪激动的绝无双:“我只是不知道,只是不明白,我不知道你的爱是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心,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也对你有情,所以,我犹豫了、踌躇了,可是,无双啊,”他脸上露出苦笑:“我从来都没想过利用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骗你。”   绝无双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眼睛看着杀阡陌,眼神却透着他看到很久以前的样子:“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看上你,你不过,也就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啊,你丑陋苍老的样子,也好难看,不是吗?”   “无双,跟我走,你的情绪很不稳定,跟我回七杀去。”杀阡陌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再管那圈火焰带给他的危机感,大步向绝无双走去。   “说了不要过来,”绝无双怒吼,随着她的吼声,本来看上去还很平和的火焰瞬间窜高,一道力量把杀阡陌打退了几步。   “无双。”杀阡陌看着这圈火焰,无双她,不要我进去,她,对我用了结界。   “杀阡陌,我说过,我要离开七杀,现在,我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她转头,看着长留山上各处发生的爆炸:“我说的事,答应你的事,从来就没有食言过。”   “什么叫没有食言,”杀阡陌语气焦急,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身边的,绝无双,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是吗?”绝无双转头盯着杀阡陌的脸,自嘲地笑出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不重要啊,我说过的话,你从来都没有记得过,”她看着杀阡陌焦急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开口:“杀阡陌,从一开始,我就对你答应过三件事:第一,助你收集十大神器,我已经做到了,可是你没要洪荒之力,把他拱手让给了花千骨;第二,帮你灭掉六大派,统一天下,现在,”她抬手,指了指长留山上的战局:“长留一役七杀必胜,而长留一灭,天山、蓬莱、太白也不足为惧,就算你不管,我也已经交代好单春秋和般若花,七杀一统天下,势在必行;而第三件事,”她的嘴角勾起,露出讽刺之意:“让花千骨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如今,看到这般情形,花千骨只会认为白子画愿意为了长留,带着我、们,”她指了指自己:“也就是他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一统赴死,这天下,除了对她掏心掏肺的杀姐姐,她还能去哪呢?”   “我不要,这些我统统都不要,”杀阡陌眼神锋利,情绪激动:“我现在只要你,我要你回到我身边,绝无双,你听到了没有,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是嘛,”绝无双挑挑眉,神情平淡地看着激动的杀阡陌:“你以为到了如今的地步,我还回得去吗?”随着这声质问,她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你真的以为,当初你受那么重的伤,几乎身死,我救你,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杀阡陌,不要天真了,从我说过要离开你起,就再也回不去了,”话音刚落,绝无双就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她转过头,看着白子画的身体慢慢化为无数光点消失不见,脸上露出惨笑:“杀阡陌,你为了花千骨去死,而我,为了你而死。”   “不行,我不准你死,不准,”杀阡陌双眸睁大,双手运功于掌,打在那圈燃烧旺盛的火焰上,大吼:“你出来,绝无双,你出来。”   ‘呵呵’绝无双看着杀阡陌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你知道吗?那场我们的婚礼,是你最后可以救我的机会,同生蛊,生不同时死同时,只要我们在一起,我身体里的同生蛊就可以到你的体内,我们就可以生命共享,我就不用死了,可是,你不要我啊,现在,”她低头,看着自己还沾染着肉糜与血迹的手:“同生蛊在白子画的体内,他被我亲手杀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她抬头,看到因为自己的话,脸上更加悲哀与震撼的杀阡陌:“同心毒,同生蛊,到最后,竟然是和白子画死同穴,杀阡陌,你可知道,那同生蛊,是我打算用在你我身上的,我希望和你死在一起啊,”她的眸色悲凉,眼神有些朦胧:“我曾经失去了亲情,我以为我生无可恋,可是我遇见了你,那第一眼的心跳让我一度认为,没有了亲情,我还可以拥有爱情,杀阡陌,你曾经是我的救赎,是我黑暗前行中唯一的光,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向更黑暗的深渊呢?我为你改名绝无双,是想做你的绝无仅有、天下无双,可是,到头来,我却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她笑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到最后,你连我到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吗?我们原来,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遇过,哈哈哈哈……”   “不是的,不是的,”杀阡陌使出全身的功力,想要打破结界,他的长发飘起,紫色的锦袍翻飞,显出流火绯瞳的本来面目:“不是这样的,无双,我们遇见了,我们相处了百年,你不叫无双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他看着绝无双慢慢朦胧的视线和缓缓滑落的身影,大吼道:“无双,不要睡过去,不要……”   绝无双无力地摊在地上,声音低沉地就像耳语一般:“原来,我一直只是一个人,”她费力地抬起头,看着杀阡陌拼尽全力地想要打破她幽冥鬼火的防御,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嘲笑:“我真的是,讨厌,爱情……”然后,头猛得垂下,意识陷入了黑暗。   “不要,不要,”杀阡陌大吼着,看着绝无双越来越虚弱的身形:“不要,无双,不要离开我,我……”爱你,那句话终究来不及说出口,他眼睁睁地看着绝无双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的声息。   杀阡陌不可置信地放下手,后退了几步,一下坐在了地上,蓝色的火光中,绝无双就那么静静地爬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言语与反应,她死了,她真的做到了她说的,永远地离开了我。杀阡陌的表情有些呆滞,泪水滑落,可他却半点都反应不过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绝无双的身影,躺在火圈里,没了动静。   “啊——”杀阡陌大吼一声,身边激起一圈爆炸,他站起身,拼尽全身功力打向结界:“我要你陪着我,我要你陪着我,七杀天下花千骨,我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突然,幽冥鬼火的火圈中,凭空裂开一条缝,就像是空间中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从那个缺口处,慢慢地钻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石棺,石棺四周刻着很多彼岸花的图案,棺盖上也刻有北斗七星的图案。石棺缓慢地钻出那条空间缺口,停在半空中,缓缓地打开,然后,就看见绝无双的身体,像是被石棺吸引一样,慢慢从地上飘向了石棺。   “不要,”杀阡陌怒吼一声,耗费十成功力打在结界上,却发现结界像是突然有了增援一般,产生了巨大的力量,把他打飞出去,倒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血:“不要,不要带走无双。”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阻止石棺的动作,它像是有意识般,把绝无双的身体吸引进棺材中,当身体在棺材中躺好的一瞬间,原本绝无双身上的青衣白裙一下就变成了一件白色的纱裙,长发披下,没有任何发型饰物,赫然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石棺的棺盖在杀阡陌不断地呼喊和攻击中,缓缓地合上,里面的人,就像是一个精美绝伦的娃娃,静静地躺在棺材中,随着光线的减少,慢慢没入黑暗,当石棺合上的一霎那,一道白光闪过,没入了石棺最后的缝隙中,然后,只听见一声沉闷地声响,石棺合上了,就像是它来时的摸样,在杀阡陌的眼前,慢慢没入了那道空间缺口,消失不见。   随着空间的缺口慢慢补齐,那圈原本还和杀阡陌抗衡的蓝色鬼火,就像是突然没了主人一般,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杀阡陌愣愣地看着半空中刚才石棺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周围什么都没有。绝无双,那个狠心的女人,直到死,就连尸身,都没有留给他。   长留山四周突然响起七杀魔军胜利的欢呼声,杀阡陌转头看着那些欢喜雀跃地声音,心下悲凉万分,无双,你真的,把这个天下给了我,可是,从此以后,没有你的天下,还有什么用呢。   六界相传,长留掌门白子画唯一弟子花千骨已成妖神,曾亲率七杀魔军攻打长留,白子画战败,长留覆灭,白子画愧对长留,甘心与其心爱的妻子一同赴死与长留共亡。从此,六界各派归顺七杀,天下皆有七杀圣君杀阡陌统领,而妖神花千骨,一直陪伴杀阡陌左右,永不离七杀。      ☆、番外   绝无双本名不叫绝无双,这是她后来为了他而改的,她的本名有些长,在人间经常以‘古月’作为名字。   她出生在一个拥有着战士血统的大家族,他的家族以专门盛产骁勇善战的战士而出名,他的父亲、哥哥,甚是是母亲,都是有名的战士,他们的战斗基因身来就刻在血脉里,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他们纯正的战士血脉,而唯独她,天生灰眸、身体羸弱,天生聪慧却修习不了家族的任何一门功法,因为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作为家族的唯一的嫡女,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为家族做贡献,就是研习医术、阵法、机关之术,博览群书,成为家族最有利的后勤,当然,这也有她的一份私心在里面,纵使父母兄长万分宠爱与她,但是要是自身没有利用价值,想来她的结局也只会是作为家族联姻的工具而已,只是联姻的对象会有些选择罢了,可是,这是她不能容忍的,所以,她以另一种方法成为家族不可或缺的存在,这样,羸弱的自己才能在家族的保护下享有自由。   作为战士家族,自然有自己效忠的主公,他们家族效忠的主公,是一个独立于魔界、人界、神界的存在,主公家的传世三部曲成为了立于三界的资本,让本来依附于魔界的他们独立了出来。但是,就如自古功高盖主没有好下场一样,最为战功赫赫的战士家族,一任君主的信任不能代表每任君主的信任,那怕你再忠心耿耿也没用。所以,不知不觉间,他们家族成为了主公的眼中钉肉中刺,危险的来临却让他们丝毫察觉不到。   一切的开始,是一个女子,一个由主公赐下的侍女,那么侍女温柔乖顺、善解人意,很容易就获得了大家的好感,即使是以侍女的名义赐下的,最后,她还是成为了独属于哥哥的侍女,家族唯一弟子的侍女。   古月从小身体羸弱又机敏聪慧,被父母家族保护的很好,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出去走走,他常常听执行任务回来的哥哥提起人界的样子,心中也有如少女般的憧憬,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时候,哥哥总是会摸着她的头说:“小月,等你18岁成年的时候,哥哥就亲自带你出去看看。”可是,这个承诺,知道一切都随风飘散,也没有实现过。   知慕少艾,哥哥作为一个意气奋发的少年郎,很快就和那名温婉娴静的侍女坠入爱河,再加上由主公作为中间的媒人,很快,两人就成为了未婚夫妻。   一开始,古月是欣喜于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嫂子的,心有玲珑结、性情温和的女子最是适合下一任主母的位置,订婚宴上,她是真的为哥哥感到高兴的。直到,她发现,当这名女子变换了身份,站在了哥哥身边以后,哥哥对自己的关注越来越少,他再也不会摸着自己的头给自己讲外面的故事,他总是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去看望自己温柔多情的未婚妻,他几乎花费所以在家的时间陪伴他的未婚妻,他就像是渐渐忘了有自己这个妹妹一样,而最奇怪的是,就连父母也对哥哥的行为乐见其成,他们认为年轻人感情好,以后掌管了家族就更有凝聚力,而她,却在那一次向父亲提出自己的质疑而被劝告时,沉默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个看起来温和柔弱的女子,已经做到了这样的深入人心。   她蛰伏了,没有再质疑那女子的任何举动,而是开始不断的监视她,不断的查找她的来历信息,然后,她得出了一个自己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结论,那么女子,是主公派来他们家的间谍,主公,想对付他们家族。   她跑去告诉自己最爱的哥哥,告诉他那名女子的真实身份,可是哥哥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沉默了半饷,开口:“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她在我们订婚之前就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而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古月感到不可置信,一句‘真心相爱’就可以置家族于不顾吗?她想去告诉父亲,却被哥哥打昏,那句昏迷前的‘对不起’犹然在耳。   醒来后,她发现,她踏不出房门一步,每天只有那名女子来照顾她,哥哥对父母说她又生病了,需要好好调养,那名女子挡下了所有来探视的人,她被哥哥变相囚禁了起来,只为了他心中的‘真爱’。多么可笑,多么可悲,这个骁勇善战的少年郎,最终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甚至,不惜为了她囚禁自己的妹妹。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觉得让她和那名女子单独相处一下会改善两人的关系,在被囚禁的岁月里,哥哥没有来看过她一次,等到她再次踏出房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那一天,那名女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拉着她就像外跑,一边跑一边说着:“对不起”。她很疑惑,挣脱了那名女子的手,跑到父母的院落,这是她的计划,家族有危险,现在,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然后,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的是漫天的血光、一路的尸骸,她看到父母的尸体躺在那里,她看到族人的尸体躺在那里,她呆愣地站在那片积尸地中,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身后传来那名女子的脚步声,她看着那名女子惊慌失措的脸庞,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解释,什么叫做逼不得已,什么叫做如果她不给族人下药他们就要杀了哥哥,难道那个笨女人不知道,只要家族还在,哥哥才安全吗?现在呢,族人被她下了药,失去战斗力,那么,迎接的只有灭族之祸。   她们的对话没有进行多久,主上派来的杀手检查漏网之鱼,自然是发现了她们,她身体羸弱,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即使那名女子有几分的功力,又怎么会是这些杀手的对手,当那屠刀快要落下的时候,她奋力躲过,打开位于父亲书房,通往魔界的大门,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纵使魔界九死一生,也比留在这里的十死无生来的强。   一同跳下去的还有她的‘好嫂嫂’,而在魔界,她们就失散了,也许下意识地,她就不想和这名害她满门的女人一起,所以,即使魔界妖魔横行、阴气森森,她还是独自前往了。   然后,就像是小说里的女主光环一样,即使遍体鳞伤,她还是活着来到了魔界的最深处,幽冥的中央,不仅得到了幽冥鬼火的承认,还拥有了幽冥磁石,没有自保能力的她,却得到了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可以烧毁世间一切罪恶。后来,她更是活着走出魔界,遇到了由于外出执行任务延期未归而逃出一劫的哥哥。   她在哥哥怀里痛苦,细细地描述父母族人的惨状,告诉他一切的阴谋,她的哥哥,是一个少年战士,拥有家族这一代最强的力量,他一定可以给家族报仇的。   可是,在哥哥和她一起痛哭过后,那个被爱情眯了眼的少年,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可知道,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那一刻,古月是失望的,更是绝望的,在知道那个女人做的一切后,为什么她的哥哥还是可以放不下她,但是,她沉默了,然后,说出了那个女人被主家利用后灭口的谎言,她需要哥哥的仇恨,她需要哥哥用那仇恨为家人报仇,就算因此而骗了他,她也在所不惜,那个女人在危险的魔界,她不需要她的哥哥为了救那么个女人而只身犯险。   她和哥哥一起住在哥哥在人界的朋友家里,那家人很友善地对待她,可是在经历了那样的绝境之后,她变得沉默孤僻,除了哥哥,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她不再向往外边的世界,她一心希望哥哥可以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去报仇。   可是,她等来了什么?她等来了哥哥的声声质问,他质问她为什么要骗她,他说他知道了那个女人在魔界,他说那个女人可能还活着,他说,他要去救她。   她嘶吼着,质问哥哥,是家人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那个女人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为什么还要去救,她的哥哥应该为报仇而努力,而不是,把命搭在那个可恶的女人身上。   然后,哥哥打了她,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了她,为了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不是故意的,他说他爱她,他说他愿意为了她失去性命。哥哥啊,原来,爱情是这么重要,重要到,连亲人的生命都不值一提吗?   当哥哥踏入魔界,去救那个女人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既然,那个女人对你的影响力那么大,那么,就再为报仇加一些砝码吧,哥哥。   从此以后,她,古月,再也没有亲人。   她第一次,离开庇护,走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看着向往已久的外面的风光,却没有一丝的欣喜,她的心是冰冷的,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第一次被谩骂,第一次被嫌弃,第一次被欺骗,第一次被欺负,这些,都是那短短的几日里,她的遭遇,也让她自己慢慢了解这个世界,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欺骗与谎言,才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东西。   然后,她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东西——一个古老的祭坛。   一个源于上古的诅咒,以生命做引,以灵魂祭献,用生生世世转世的机会,换今生唯一的执念。   她穿上自己最爱的白色纱裙,长发披肩,赤足踏进祭坛中央的漆黑石棺中,石棺上的彼岸花枝叶,也许就象征着,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踏上转世轮回的往生路,只有灵魂消散于虚无。   她躺在石棺中,看着棺盖一点一点合上,黑暗中,她用一直握着的小刀,滑过自己的手腕,让鲜血充满整个石棺,她念起古老冗长的咒语,感受生命的消散,祈祷:让仇人家族失去赖以生存的传世三部曲,让哥哥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为家族报仇。至于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番外   你相信凡事都有意外,还是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定。原以为,自己会随着那个诅咒而消亡,换来的,却是另一次的醒来。   准确地说,我没有真正的醒来,我的意识清醒了,可是身体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我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一对母子,可是,救人的有时候不是天使,也可能是恶魔。   那对母子把我放在柴房里,搜刮我身上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发现一无所获之后,他们商量着,要把我买到青楼去,因为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昏迷了而已,他们相信,还是可以没买上个好价钱的。这一切,他们都是当着我的面说的,也许,他们没有发现,我其实,已经醒了。   然后,那个晚上,那个丑恶的男人,来到了柴房,压在我的身上,说是要先享用一下我的味道。我想要躲闪,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感觉到那个男人喷向自己的气息,我觉得恶心,我想,为什么不让我死去,那个诅咒,不是应该让我灰飞烟灭的吗,为什么却要让我这样的活着。   当那个男人掀起我的裙摆,粗糙的脏手滑入我的底裤时,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我脸上挂上温柔妩媚的笑容,抬起双臂揽上那个男人的脖颈,像是耳鬓厮磨一般,拉下那个男人的脑袋,然后,抬起手指,感受着身体微弱的力量,对着那颈部动脉的地方,点起了幽冥鬼火。还来不及嘶吼一声,那个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顷刻间,被烧掉了脖子,他的头颅掉在我的脸上,再滚到地上,血管里的鲜血喷了我一脸、一身,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身子,打量着现在的处境。然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生锈的柴刀,强忍着身体的虚软,蹲在门后,等着那个可恶的母亲前来。   没等多长时间,也许是没听到里面该有的动静,那个恶毒的母亲,推门进来了,在因看到地上的尸体而发愣的时候,我从她的背后,举起了柴刀。   结束完这一切,我没有丝毫停留,那怕身体虚弱无力,还是坚持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跌跌撞撞,就在月光,在漆黑的夜色下穿行。然后,在一条河边,我碰上了一个,让我惊艳一生的男人。   当时的我,在遭受了接连的打击后,对一切都是充满的戒备与恶意的,看着那个明媚动人的男人,慢慢的举起柴刀,护在了自己胸前。   可是,那个男人的动作却让我大吃一惊,他吐出漫不经心地语句:“真脏,你该洗洗了。”然后,一挥袖,就把我扔进了河水里。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我的神经,身体的疲惫更加明显,可是,意识,却更加清醒,我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男人,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然后,我乖乖地,从河里出来。   “咦,”那个男人挑眉看着我,似乎是对我的反应很感兴趣,然后,他潇洒地一转身,吩咐道:“跟上。”从此,我,就变成了一个他的跟班。   说是跟班并不恰当,更像是突然遇到了有意思的人,想要带在身边玩玩一般。他为我疗伤、给我置衣、教我挽发、带我游历,尽管我始终不发一言,尽管我始终面露戒备,他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教导我一切我不懂的东西。然后,我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我穿越了。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对比已经知道的历史,应该是唐后的五代十国,而这个世界也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妖、魔、鬼、神、仙,这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而面前的男子,就是妖魔两界的圣君——杀阡陌。   杀阡陌他,是一个极好看的男子,一身紫衣华服、颜倾六界,而他自己,也是个及其爱惜容貌之人,也许,对于他来说,那绝世的容颜比他的命都重要,他手执孔雀羽毛扇,嘴角微挑的样子,让我的心也随之跟着跳动,那一刻,我明白,我,碰到了自己的挚爱。   人本不是总说,一个人一生中,总是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可是,我的固执的认为,惊艳了时光的人同样可以温柔岁月,只要我们彼此身边,只有彼此。   当他得知,我要跟随他的时候,他笑的灿烂张扬,他拿起街边摊位上的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放在我的脸上,调笑着:“你长得太过小家碧玉,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适合在七杀呆着的。”   那句话,让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我身着黑色劲装、戴着鬼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我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在七杀,不是有我给你撑腰就行的,要自己有实力才行。”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自己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脸上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绝无双。”我舍弃之前的名字,为你改名,从此发誓,要做你的绝无仅有、天下无双,那伴随‘古月’的青葱岁月,那代表亲情逝去的名字,被我抛弃,从前,我为你,为自己的救赎,为自己的爱情,而活着。   七杀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那里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而我,真的在武力这方面很薄弱,杀阡陌私底下给我找过很多魔界功法让我修炼,但是都收效甚微。   武力差没关系,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的,我会阵法、懂机关、擅医毒之术,再加上无双的智计,很快就在七杀站稳了脚跟。   杀阡陌对于我的表现很满意,在他任命我成为七杀护法的时候,他意气奋发地对我说:“无双,我一定会找到十大神器,得到洪荒之力,统一六界的。”他的霸气,他的雄心,在那一刻,在我面前,袒露无疑。   于是,我对他说:“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收集齐神器,助你统一六界。”   那,是我对他的承诺。   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将近百年,我也一直不明白,自己非魔非仙,为何可以带在他身边那么久,都一直容颜未改,时间仿佛在我的身上停止了,我曾经一度怀疑,这是那个上古的诅咒引起的。可我却很高兴,这样,我是不是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看见我,直到他也爱上我,不会出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局面。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因为他的缘故,我建立七星楼,亲自走访人间,挑选作为卧底的人选,培养他们,把他们安排在六大派,了解哪些名门正派的动向,抄录他们的秘典书籍,分析他们的人际关系。   因为他的野心,我四处筹集情报,查找神器下落,当知道悯生剑在蜀国皇帝手中时,更是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上演了一钞代父出征花木兰、痴情皇帝女将军’的戏码,堂而皇之又不被六大派发觉地得到了悯生剑,只是在得到悯生剑时发生了意外,让悯生剑认我为主,也让我没法将它献给他。   因为他的兴趣,他爱奇花异草,爱世间一切美丽的事务,所以,我利用从悯生剑上研究来的阵法,由生到死、虽死犹生,为他特意在七杀的瘴气中,建造了一个人间仙境般的繁花似锦,我为它取名后花海,意在家后的花海,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我把一个家后的花海送给了他,也把自己心中的家送给了他。   因为他的爱美,我不定时的为他研制发油体乳、香精香粉,我最爱让他坐在梳妆镜前,为他梳发,为他束发,长发三千、美人如他,我常常不经意间,就被他的一颦一笑所迷惑。   但为君故,愿为君死。   第一次看见这四个字时,我头脑中首先反应的就是,愿意为了心爱之人而死,我认为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奉献,那是我对爱情做出的最大的努力。可是,当我真的为他而死,当我为了救他再次启动那个远古的诅咒,当我打开石棺把他放在里面的时候,我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我曾经无比的庆幸,自己逃开了那个诅咒,自己在那个祭祀完成之后保下了一命,并且遇见了他,可是,我不敢再去碰触那个诅咒,我害怕自己不可能再一次好运地逃脱,我把那漆黑的石棺房子七星楼的底下,想让它永远沉睡在那里。可是,怎么办呢,他要死了,他杀阡陌为了一个花千骨甘愿容毁身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一命换一命,再次走向祭坛,再次许下愿望:希望杀阡陌恢复如常。   那场幻境中的婚礼,也许,是我对他、对自己,最后的希望。我希望他可以娶我,让我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始终是超过花千骨的,这样,在我一步步算计那个女人时,我还是可以保持着一点对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的一点愧疚之心;我希望他可以娶我,因为在我身体里的同生蛊,也许可以通过这种合二为一的方式,救我一命,让我可以继续陪在他身边,那同生蛊,是我在慢慢岁月开始时,害怕自己先于他而死,千辛万苦找到的,因为,我想和他一起死;我希望他可以娶我,我爱他,为他愿意做一切事,甚至是为他而死,这样爱他的我,为什么不能奢望他娶我呢。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百年痴心错付,为他的百般筹谋不及花千骨回头一笑,他厌恶身披嫁衣的我,他甚是想要杀了我。这就是,我的爱情,我的救赎,让我被亲情抛弃的时候,同样被爱情所抛弃,我原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为君故。   因为你的缘故,你想要花千骨,我就用计除掉一切对她好的人,使计拿下白子画,让她的身边只剩一个你。   但为君故。   我终究为你而死,帮你得到神器、得到天下、得到花千骨,然后,以一种惨烈而悲痛的样子,死在你的面前。   我终究还是那个狡猾、自私、猜忌、喜算人心的女子,用这种方式,让花千骨呆在你的身边,当你心愿得偿,雄霸天下、美人在膝的时候,回看这个天下、那个美人,哪一样,没有透出我的影子。我爱你,但终究还是恨了你,所以,我要你的四周处处透出我的影子,让的躲不开、放不掉,心愿已偿之下,还是会记得我,千年,万年。   但为君故,但为君故。   我,真的,讨厌了爱情。      ☆、番外   花千骨一身红衣,妖娆艳丽,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杀阡陌的卧室外,问守在卧室的魔军:“姐姐,在里面?”   两个魔军跪下行礼:“禀妖神大人,是。”   花千骨摆摆手,走进卧室。   一踏进去,就看见满地都是宣纸,宣纸上都是一个女人的画像,或劲装鬼面,或青衫长裙,或阴森严肃,或温婉贤淑,无论是什么装扮、什么气质,都是同一个人,那个至今为止不知是生是死,却牵动了妖魔两界圣君所有心神的女人——绝无双。   “姐姐。”花千骨喃喃地开口。   杀阡陌趴在一方矮几上,脸凑的宣纸很近,一手拿着毛笔,很认真地描绘绝无双的脸,一笔一笔,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他的神色有些疯狂又有一种虔诚的感觉,对于花千骨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花千骨看到杀阡陌的表现,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想念她,我明白,我也很想念师傅,特别是,”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怨恨:“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   杀阡陌没有理她,继续专注在画纸上,而花千骨也没有理会杀阡陌的态度,继续自己的话:“两年多前,当我从你、从般若花那里,得知了所以的事情,无……绝护法所有的计划,甚至是她这么做的原因时,我怒火中烧、心绪打乱,洪荒之力趁机控制了我,”她的脸上挂着苦笑:“我恨你们、恨你,我想毁了一切,可是,最后是你,是般若花、单春秋,把我的神智唤醒,姐姐,为什么在我决定恨你之后,你又要救我,又对我你们好呢?姐姐,”花千骨叹息着、痛苦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杀阡陌的画笔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之前的动作,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重要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们,成魔,只有一世的命,却有无数年可以度过,这是种煎熬,让他们连来世都没有机会。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惩罚,惩罚他的不珍惜,惩罚他的想当然。人生四大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现在,他通通都尝尽,还是用无尽的时间品尝。可是,他不舍得就此死去,因为,他怕忘记,怕忘记那个女人,因为,他没有来世啊,他只有用这无尽的时间去思念她、想念她。   “我当初,一气之下,想要毁了七星楼的结界,你们阻止了我,你害怕我打碎结界后,七星楼也随之毁灭,那是她为你留给你的东西了,尽管你进不去,”花千骨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绝无双不愧是绝无双,直到这时,仍然骗了你,想要进七星楼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碎结界,她在用最后的方式,试探你,试探你心中她的位置,而她,终于赢了。”   杀阡陌停下笔,抬头看着花千骨:“你究竟想说什么?”   看,花千骨苦笑了一下:“到最后,我虽然真的呆在了你的身边,可是,我们身边,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她影响着我们,你已经很久没有叫我小不点了,姐姐。”   杀阡陌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眸色,一言不发。   “不过没关系,你思念她,我也同样思念师傅,我们虽然同处七杀,却很少见面了,”花千骨的神色一转,变得严肃了几分:“不过,没关系,姐姐,我们也许马上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杀阡陌瞪大了眼睛,猛得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这两年多,一直都在翻看七星楼里她留下的东西,来自各派的藏书,甚至还有一些不外传的秘典,她可真是很厉害,可是弄到那么多东西,”花千骨撅撅嘴:“再加上六界全书,我找到了一样东西,”她看着杀阡陌,发现他正用希翼的目光盯着自己:“转生轮,相传可以回到过去,如果我们可以找到它,也许,我们可以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转生轮?”杀阡陌皱眉:“不是正在查找不归砚的下落吗?当初打开虚洞,十大神器重新散落人间,只要找到了不归砚,我们就可以……”   “不归砚的下落还不知道,但是转生轮,我已经知道它在哪了。”   杀阡陌猛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询问:“在哪?”   “鬼界,幽冥的尽头,彼岸花的深处。”   “冥界的尽头,彼岸花的深处,”杀阡陌喃喃重复着,上前两步,走到花千骨面前:“我们去,现在就去。”   花千骨点点头,她也想早日见到师傅啊。   鬼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掌管那些可以转世轮回的灵魂,评判他们的功过,选择他们的来世,而且,它没有真正的掌权者,它的制度自成一系,千百年来,没有变过。   在鬼界,忘川河岸,开着大片大片火红的彼岸花,来到这里的灵魂,都会徒步走过这片花海,记起他们的前世,那些悲欢离合、喜笑哭泣,然后,他们的这一世记忆,也慢慢地留在那片火红的花海中,等到他们不带任何记忆,再入轮回。   杀阡陌和花千骨来到鬼界,就看到无数灵魂,或浑浑噩噩地前行,或痛哭狂笑地跪地,在彼岸花从中,慢慢□□着,但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这就是鬼界?”杀阡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挺庄严悲戚的,”他转身,看着花千骨:“你说的转生轮,在哪里?”   花千骨抬手指着一个方向:“灵魂会在河的尽头进入轮回,可是,据记载,河的尽头不是忘川的尽头,我们沿着灵魂的方向前行,走到尽头去看看。”   杀阡陌点点头,想要召来火凤,被花千骨阻止了:“火凤这种法力强大的神兽,在这里,会烧毁这些灵魂和这些彼岸花的,要是没有他们指路,我们是找不到转生轮的,所以,”她转头看着那个方向:“我们要走过去。”   杀阡陌听后,收回召唤的手,抬脚就走。   一路上,看着那些脆弱的灵魂,花千骨不禁开口:“都说,人,是脆弱的,尤其是和其他五界相比,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只有人,可以生生世世地传承下去,神魔的寿命很长,却没有传承,以至于,我们要不断地诱惑他们,就连所谓的仙,也是如此。说不定,到最后,只会有人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杀阡陌脚步不停,一直前行:“我不管什么传承不传承,我只要回到过去,找到无双,”他顿了顿:“我和她会有很长的时间,我不在乎那些脆弱的东西,”他微微低头,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可是,我连无双到底叫什么,她的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自嘲的笑了笑,真是悲哀,到最后,对于她,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杀阡陌和花千骨走了很久,走到三途河已经没入了无边的花海中,那些灵魂都走上奈何桥,去了轮回。   杀阡陌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花海,有些气急败坏:“河没了,灵魂没了,方向也没了,现在我们要去那边,”他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花千骨:“那个转生轮真的存在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花千骨摇摇头:“我不是很肯定,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们都应该试试,就沿着刚才的方向继续吧。”   杀阡陌和花千骨,一个是妖魔圣君,一个是妖神,两人都不会感觉到累,他们沿着那片无望的花海,继续前行,徒步于其中,就像是不断前行的僧侣,他们的心中,都有着最重要的人,而且,他们也有着最深的执念与希望。   杀阡陌和花千骨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脸上露出麻木的表情,心里原来的那一点希翼也被慢慢瓦解,直到,他们看到了他们想要找到的东西——转生轮。   转生轮,也许是这看上去没有掌权者却可以安然运转的鬼界,唯一的规则。它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日晷,漆黑的表面,竖立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上,祭坛上刻满了枝叶纠缠的彼岸花,而□□上却是北斗七星的图案。   “是,转生轮。”杀阡陌欣喜若狂地走上祭坛,抚摸着□□表面:“这就是,你说的转生轮吗?它可以带我们回去。”   花千骨点点头,神情也有些激动:“姐姐,快,启动它,启动它。”   话音刚落,杀阡陌就把手搭在了□□上,输出了功力,花千骨也不甘示弱,马上帮忙。一时间,两人因为强大的功力输出,衣袖翻飞,而□□上的指针,也因为这强大的功力,渐渐开始逆行,慢慢地回转了起来。   “成功了,”杀阡陌惊喜地开口,随即又加大了功力的输出:“无双,我来找你了,这一次,就让我先找到你,一直陪着你。”   □□上的指针越转越快,最后,竟是看不清指针的样子,然后,不知是因为功力的输出太强大,还是什么原因,风越来越大,吹得杀阡陌和花千骨都有些站不稳、看不清了,然后,突然有一股很强大的吸力从□□上传来,他们两个不自觉地就被吸进了□□中,转瞬消失不见了。而,□□上的指针,也在这时,停下的逆转,又开始,一分一分地向前走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杀阡陌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嘴里惊呼:“真的可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摸摸自己的脸庞,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真的回来了?”他大步走出房门,刚好看到前来的单春秋:“单春秋,正好,和我一起去七星楼。”   单春秋疑惑地看着杀阡陌:“圣君,什么七星楼?”   杀阡陌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不解又不好的微笑:“七星楼,无双的七星楼。”   “无双?那是何人?”   这下,杀阡陌就是正经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时刚过。”   “我说的是什么朝代?”   “五代十国的时候,”单春秋不明白杀阡陌为什么突然就发火了,继续补充道:“就在昨日,长留掌门白子画刚收了首徒,并放话说,此生只收这一个徒弟。”   杀阡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真的,不知道,绝无双吗?”   “是,属下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杀阡陌一听,脸上灰白一片,反手召来火凤,就向长留而去。   花千骨呆在绝情殿上,小心又怀念地看着殿前的一草一木:“我,真的,回来了。师傅,还在,糖宝,还在,那些人,都还在,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们,即使自己没有了洪荒之力,不是妖神之体,也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他们。”   突然,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小不点。”   花千骨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杀阡陌,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姐姐,你来了。”   可是,杀阡陌的表情看上去却很是不好,他焦急地开口:“小不点,我们,真的回到过去了吗?”   “当然,”花千骨疑惑地歪歪头:“长留没变,师傅也没变,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可是,”杀阡陌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单春秋不知道绝无双,七杀也没有七星楼,无双她,不见了。”   “什么,”花千骨瞪大了眼睛:“可是我这边,一切都没变啊,”她努力地回想着,毕竟,她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长留的大殿上,师傅正宣布收自己为徒,她一时高兴,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如今想想,却是有一两点不同之处:“等等,我没有见到霓漫天,对了,我还听师傅讲过,如今,蓬莱早在十几年前就因天灾毁了,而且,而且还出现了什么天墉城,你,你听过天墉城吗?”   “没有,”杀阡陌摇摇头:“一切都变了,那,那无双,又去哪了?”   “姐姐,”花千骨担忧地望着杀阡陌:“既然,无双姐姐曾经出现过,现在也一定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角落,你不能放弃,至少,她还活着。”   杀阡陌点点头,迅速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对,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无双还活着,我可以的,可以找到她的。”   无双,等着我,至少,现在,我们在一个世上,我们,终会再相遇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